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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节
    “不知三小姐叫我来,有何事吩咐?”
    叶芷蔚不慌不忙端起桌上的茶盏,“金管事请喝茶。”
    金冥阳不明所以,将茶盏端起来,待拿起盖碗却是一愣,茶盏里面装的并不是茶水,而是一杯清水。
    他盯着杯里的清水,沉思良久,忽地抬头看向叶芷蔚,“三小姐是觉得府里亏待了你么?”
    听到这话,叶芷蔚笑了。
    不愧是父亲推举之人,金管事当真看事通透。
    如今,她已与大房闹翻,再待下去也只是徒寻烦恼而已,还不如快些离开此地。
    所以,她并未掩饰她的意图,而是想开诚布公的与金冥阳商谈。
    ☆、第47章 效力!丧事
    既然叶芷蔚决定将事情托付给金冥阳,自然还是想与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这也是她的用人准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金管事的事父亲并没有向我提及多少。”叶芷蔚直言道,“当时父亲走得急。只是嘱我有事要去寻您帮忙,您也看到了,现在这院里的情形,无论如何,大伯母也不会放过我的,而且若是我猜得不错,她还会寻机会将我送出府去。”
    “她怎么能……”金冥阳惊得瞪起眼睛,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这府里的三小姐,怎么可能前头公爷叶淮安刚刚出事,后面就把他的亲生女儿赶出去?
    叶芷蔚不屑一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水,“我现在尚未成年,而且母亲的嫁妆也会被她们把持,只怕就算我主动提出搬出府去也不会有我一条生路。”
    金冥阳思忖片刻。“再过些日子镇国公便会回府,到时自会给小姐您做主。”
    “可惜,我等不到祖父回来了。”叶芷蔚无声轻笑,“我若是再死赖在这里不走,只怕她就会想主意要我身败名裂了。”
    金冥阳紧蹙眉头,“……那么三小姐想要我做些什么?”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明明才只有十三岁,可是她的思路清晰,两人才说了一会话,他竟然发现自己在被对方牵制着,按照她的思路走。
    “我知道父亲一直隐而不发是为了我。”突然提到这件事,金冥阳一愣,他抬头去看叶芷蔚的眼睛。却见那双与叶淮安及其相似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微光,“只要一天未有他的消息,我便不会相信他已经不在人世,我现在人单势孤,但只要有一分希望,我也会将父亲寻回来,供养他安享晚年。”休布吐圾。
    金冥阳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叶淮安为了她默默隐忍了九年,不想这丫头竟然全都猜到了。
    值了!
    金冥阳端起装着清水的茶盏,一饮而尽。
    人过中年,他本以为自己就这么混过剩下的日子,不想竟会被一个小丫头说的全身热血沸腾。
    叶公爷,你生了个好女儿!
    他放下茶盏。对面叶芷蔚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金冥阳隐住眼底的灼灼光华,自椅子上站起身,一瘸一点来到叶芷蔚面前,拱手施礼:“金某愿听三小姐差遣,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也许这丫头,真的能把你救回来。
    米嬷嬷守在外屋,心里却不住的打鼓。
    三小姐单独与男子会面。这已是与礼不合,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定会借此挑事,到时只怕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她正心惊胆战的守在门口,忽见院外进来几个婆子,手里拿着白绫和白灯笼等物,进了院子便开始布置。
    为首一个婆子见到米嬷嬷站在门口便走过来道:“大夫人吩咐了,府里要给公爷办白事,这是三小姐的衣裳。”说着便将手里的白衣孝服交给了米嬷嬷。
    米嬷嬷看着手里的麻衣白裳,心里禁不住一阵阵难过,刚拿到手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自她身后伸出来一只手,将那白衣孝服一把扯走,劈头盖脸的便扔在了对面的婆子头上。
    那婆子被吓了一跳,就连米嬷嬷也受惊不小,转过身来,只见叶芷蔚昂首挺胸立在那儿,眼底尽显凌厉之色。
    “把这些全都给我取下来!”她吩咐身边小莲道。
    小莲立即上前将那些婆子挂在树上的白绫扯了下来。
    “还有这些……全都给我拿下来!”叶芷蔚指着廊下的白灯笼喝道。
    几个婆子上前来,眼中隐隐带着不屑,解释道:“三小姐,这可是大夫人的命令。”
    “我不管是谁的命令!反正就是不许挂这些东西!”叶芷蔚一把扯过小莲手中的白绫,丢在地上。
    “我父亲失踪至今,府上不去派人寻他就罢了,现在竟然办起丧事来了,你们就这么眼巴巴的盼着他死?”
    几个婆子向后退去,嘴里说道:“三小姐莫要动怒,公爷已经去了,您再怎么耍性子也是没用的,现在府里是大夫人主事,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叶芷蔚才不管这些,她一股脑的将那些东西全都丢了出去,白灯笼砸在那些婆子头上,虽然那些下人们不把这三小姐放在眼里,可是也不敢动手打她,只好拼命躲闪,最后狼狈的逃离了院子。
    小莲觉得痛快,可是米嬷嬷却一脸担忧之色,“小姐,只怕大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叶芷蔚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冷笑道:“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呢,我现在正好送她一个。”
    “小姐你的意思是……”小莲不解道。
    “她会借机把我赶出府去。”
    “啊!这可怎么得了!”小莲惊道,“你身边没了依仗,这要出了府如何能安身立命?”
    “怕什么,就算她不赶我走,我也会自己找机会走,只不过现在由她先提出来,以后怕是想再请我回来就难了。”
    “大夫人还会请您回来?”小莲完全被弄糊涂了。
    叶芷蔚轻轻一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她返身进了屋。
    金冥阳躲在屋里,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在耳朵里,见叶芷蔚走进来,面不改色,不由得赞道:“三小姐果然有公爷年轻时的风采。”
    叶芷蔚大大方方坐下来,“有些事,还要请金事管多多照应着……”
    镇国公府,前院。
    府里已经布置好了灵堂,廊下悬挂的白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府里的下人们身上全都换上了白麻素衣。
    大夫人擦眼抹泪的坐在屋子里,大爷不耐烦的安慰着她,“好了好了,等丧事办完了便让那丫头去庄子上,也省得咱们麻烦。”
    “只怕这丧事还没办完,咱们父亲便要回来了。”她就怕镇国公回来了,会给他的嫡孙女撑腰。
    “那你说怎么办?”大爷蹙眉道。
    “刚才下人传话来说那丫头又闹事,把送去的孝服都扔出来了……”
    大爷一瞪眼,“还反了她了,如此没规矩,连自己父亲死了也不穿白!”
    大夫人听了又开始抹起眼睛来,“那丫头现在没了父母,我这当伯母本该出面,这是这孩子根本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咱们要是把她留在府里,只怕她还会恨上咱们,就连瑶琴都被她害成那个样子,要是等咱们父亲了回来,这丫头有人撑腰,这府里还有咱们的活路嘛?”
    大爷攥紧了手,“可是三弟才出事咱们就把她弄出去……怕是有人会说闲话。”
    大夫人红着眼睛,“老爷莫要担心,我有个好办法……包叫那丫头乖乖的搬出去,还会坏了她的名声,毁了她跟英王的婚事。”
    她女儿得不到的,她也绝能眼看着别人得到。
    ☆、第48章 针锋相对,撕破脸
    镇国公府,沉浸在一片素白当中。
    米嬷嬷神色慌张的进了屋子,“小姐,大夫人差了人来请您过去。”
    叶芷蔚正坐在桌案后。桌上铺着纸张,她不知低头正在写着什么。
    “知道了,更衣吧。”她随手放下毛笔。
    小莲上前来,手指紧张的试了几次也没有将她身上的衣裳脱下来。
    “不要怕,我不会有事。”叶芷蔚两手微微张开,配合着小莲的动作。
    “小姐……”小莲的声音颤抖着,“大夫人定是又想为难您了,您现在穿成这样……”
    叶芷蔚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任由小莲为她换上淡粉色的衣裙,红色褙子,就算她真的穿了一身白衣孝服,大夫人也不会因此而放过她。
    “既来之,则安之,总算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叶芷蔚冷笑一声,从屏风后转出来,米嬷嬷只觉眼前一亮。
    她们的小姐平日极少装扮,今天经过一番精心修饰。竟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到了前堂,远远的便听见摇铃与诡异的火光。
    小莲吓的往米嬷嬷的身后躲了躲。
    叶芷蔚走进院子,只见灵堂前搭起高台,四周点着香烛明火,台下东南西北四方插着招魂幡。
    一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站在高台上,一手摇着铃铛嘴里念着咒语。
    身穿白衣孝服的下人跪了一地,全都在不停的高呼着公爷叶淮安的名讳。
    叶芷蔚秀眉不由得一拧。
    “三小姐,你虽然从小并未在公爷身边长大,但穿成这般模样到灵堂来,未免也太不敬重亡者了吧?”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迎上前来。
    “亡者?”叶芷蔚突然朗声长笑,“你们请了道士来招魂,咒我父亲早死,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到向我兴师问罪起来了。”
    她话音刚落,忽听高台上道士大叫一声,面前的香烛霎时间冒出道白烟。全部熄灭了。
    “大凶!大凶!”那道士惊慌失措的从高台上滚下来,“天煞孤星,克父克母,贫道实在是难以化解,还请施主另请高明吧……”说着道士抽身便要走。
    “道长请留步!”站在院里的大夫人急忙开口让人拦住那道士,“不知道长所说天煞孤星是何人,求您指点出来,我们也好避灾避祸。”
    道士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算。“此为阴象,乃为女子,数为之三,其他……请恕贫道无能,实在是不能化解凶象。”
    院里顿时一片安静。
    前阵府里已有传言,称三小姐克父克母,现在这道长又当面指出府里存在天煞孤星,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到了叶芷蔚的身上。
    灵堂内,叶芷蔚身上那抹艳丽的红色衣裙显得格外醒目。
    大爷面色沉阴。走向前来,“芷蔚,今天是给你父亲招魂,你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我父亲没死,你们办的什么丧事?”叶芷蔚毫不退缩。
    二夫人叹息道:“三小姐,莫要乱说,大爷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出言不逊。”
    米嬷嬷飞快的瞥了一眼自家的小姐,只见她脊背挺得笔直,脸上丝毫不见半点怯懦。
    眼下,所有人都在院子里,叶芷蔚身后根本没有任何人能给她撑腰,只怕今天这亏……是要吃定了。
    米嬷嬷想到这里,背后不禁浮上一层冷汗。
    叶芷蔚看向二伯母,“他若是我长辈为何会不顾我父亲死活?才见到一件血衣便认定我父亲已遭不测,莫不是他也想弄个公爷当当?”休木广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