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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孟君淮:_(:3」∠)_什么?你的喜欢是对事不对人吗?
    玉引:是呀!咋啦!
    孟君淮:t_t没什么……
    ☆、宝印
    谢玉引就见凝脂再从院外回来的时候,看着忧心忡忡的。这小姑娘生得白净,垂头丧气的样子与平日对比起来,反差就更鲜明。
    玉引便搁下了手里正读着的经书,问凝脂:“怎么了?遇上什么难事了?”
    “……没有。”凝脂立刻否认。
    玉引想了想,又进一步问:“那是大小姐有什么事?”
    凝脂顿时打了个激灵:“您知道?”
    玉引:“……”
    小孩子真可爱!真的以为自己鬼鬼祟祟的不出声就能瞒过大人的眼睛,真的以为有和婧“威逼”,院子里的人就会帮着她瞒府里的正妃?
    玉引摒住笑,淡看着凝脂:“我自然知道,从你头一回溜出去找大小姐玩我就知道。说吧,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你们谁惹谁不高兴了?”
    凝脂低着头闷了会儿,磕磕巴巴地嘟囔:“也、也没什么……”她偷偷打量了玉引一眼,“就是奴婢和大小姐争了两句……您别怪大小姐!是奴婢一时没忍住!”
    彼时玉引只觉得这小丫头好天真,竟还急着替小伙伴担责任。其实若论身份,真出了事,她这当宫女的,必定比和婧遭罪。
    玉引自没打算在这种“小孩子吵嘴”的问题上多加责备,她便没再过问下去,挥挥手就让凝脂歇着去了。
    结果第二天晌午,她发现案头的小印没了。
    那枚小印是她身为王府正妃料理府中事务时要用的,以白玉制,上刻六字:逸郡王妃之宝。
    平日府里有需要让她拿主意的事,但凡是以白纸黑字呈上来的,就都需盖上这印才算作数。就连仍由尤氏掌管的账册,每旬也都需呈到她这里来过目一次,由她盖印后发回。
    这天是二月初一,恰就是她要看账册的日子,却突然找不到那印了。
    珊瑚觉得奇怪,把那呈印的檀木小盒捧起来上上下下的看:“不可能啊……放在明面上的东西还能丢?平常您也不拿去别处用。”
    琉璃琥珀等几个也都在屋里寻来找去,赵成瑞甚至趴到床边费劲看了半天床下,但也都一无所获。
    赵成瑞纳闷儿道:“这真奇了怪了……就算是手脚不干净的,也没见过偷印的啊!不是您房里盖了印拿出去的,旁人见了总免不了起疑;至于若拿那印出去卖……见了上面的字还敢收的,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玉引心里惊得如有针扎,现下感慨什么“奇了怪了”都是废话,若真是让人偷去以她的名义下什么令、惹出了乱子,这罪过可就大了。
    “再找找吧。”她压住惊慌,“准没出这屋子,你们几个就一起在屋里找,若一个时辰还没找到,便先回殿下一声去。”
    话音刚落,她看见一个小身影在门边一晃,好像本是要进来,又突然躲开了。
    “和婧!”玉引下意识地一喝但没喝住,她觉出有异,提步便追了出去。
    到了堂屋门口一看,方见并不是和婧,她又喝道:“凝脂!”
    凝脂猛顿住脚,却没立即转回身见礼。玉引皱皱眉头,见珊瑚她们已跟出来,递了个眼色让赵成瑞过去查看。
    赵成瑞欠欠身走上前去,凝脂只死死低着头,拢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紧紧的,反倒一眼就让赵成瑞看出了不对。
    赵成瑞睃着她:“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看看。”
    凝脂摇摇头:“没什么。”
    “嘿这丫头……”赵成瑞运着气作势一撸袖子,“快拿出来,别给自己惹麻烦。甭管是什么,你死扛着准没你好果子吃!”
    凝脂仍旧低着头,手上动也不动。玉引睇着她的后背,看出她紧张得肩头越绷越紧。
    赵成瑞就急了,直接探身用力一掰她的手,凝脂不及躲闪一声惊叫,一瞬间手里的东西已经被抢了去!
    她脸色惨白着要去夺:“给我!”
    赵成瑞扫了眼抢下来的东西,一巴掌狠扇而下:“嫌命长吧你!”
    “啪”地一声脆响之后,院子里安静得悄无声息。
    玉引心里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冷着脸喝问:“凝脂,你拿这印干什么,说实话!”
    凝脂捂着脸跪在地上,满脸的惊惧。可她发着抖在那里跪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狠狠一咬嘴唇,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玉引:“……”
    她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偏偏对方又是个小女孩,弄得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
    王府前院的书房里,逸郡王同样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伤刚痊愈,在书房正想将这“猝不及防挨顿板子的背后隐情”梳理出个大概思路,何侧妃就带着和婧来了。
    后宅的女眷一般不往前面来,来了肯定有事。孟君淮吩咐将人请进来,一大一小两个进了屋还没说话呢,何侧妃就扑通跪下了。
    然后张口就是一句:“殿下恕罪!”还是哭着说的。
    孟君淮有点头疼,他一直不怎么喜欢何氏,就是因为觉得何氏这样动不动就吓哭谢罪实在让人吃不消。不过,他先前还觉得何氏温温和和的,能把和婧教好来着,现在也突然有点犹豫了。
    ——他是和婧的父亲,何氏现下算她的母亲。母亲见了父亲二话不说就跪下了,让孩子看了不太好吧?
    孟君淮暂且压住了气,也压住了这个念头:“出什么事了,有话起来好好说。”
    就这样,何氏还不肯起来呢。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殿下恕罪,和婧、和婧还小,是我没教好她……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她……”
    说了半天什么也没说明白,孟君淮不耐烦地皱了眉头:“到底什么事?说清楚些。”
    何氏的声音猛地噎住,然后又是“她……”、又是“这个……”的断断续续了好几回,末了从袖中取了张纸出来。
    杨恩禄一看,立刻上前将那纸接过,转手呈给逸郡王。
    孟君淮打开一看,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右下角鲜亮的王妃红印,然后才细看纸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哎这不是和婧的字吗?
    孟君淮认出字迹一瞟和婧,方才一直戳在旁边自己抽噎的和婧下意识地一缩。
    他将那页纸放在桌上:“和婧,怎么回事?”
    和婧不说话,他阴着脸又问:“你骗你母妃给你盖印?”
    和婧心里怕死了,一边不明白是父王和何母妃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不对的,一边又很清楚现下的情况糟糕透顶了——父王以为她骗母妃盖印就已经阴脸了!可是实情比父王想的更糟!实情是……是她让凝脂从母妃那里偷了印!
    她在旁扁着嘴不吭声,何氏赶忙替她辩解:“不是……是正院的一个宫女给她出的主意,印也是那宫女给偷出来的,殿下您看……”
    “行了。”孟君淮打断何氏的话,他委实有些受不了何氏这般说话不分轻重——现下这样,如果实情真如何氏所说就罢了,但如若有初入,她这番善心辩解就是在教和婧说谎。
    他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站起身:“侧妃先回去吧,我带和婧去正院见王妃。”
    .
    父女两个一起往正院去,逸郡王板着张脸不理和婧,和婧也不敢吱声,乖乖地在后头跟着。
    父女二人一语不发地进了后宅的正院,踏进院门,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跪在院子里。
    他猜这是下人犯了错便没理,径直要进屋。和婧却脚下滞了滞,跑过去就拉那个小丫头。
    孟君淮蹙眉:“和婧?”
    和婧偷眼瞧瞧他没吭气儿,一味地要拽凝脂起来,凝脂却是跪着不敢动。孟君淮想了想,觉出有隐情,就向凝脂点了头:“起来吧。”
    三个人一道进屋。此时,谢玉引正坐在案前望着经书但无心继续誊抄,她支着下巴苦恼这事该怎么办。玉引觉得凝脂还小呢,这事如果她承认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可以原谅她。可她如果死扛着不承认怎么办?府里还是有府里的规矩的,但让她重罚,她又下不去手。
    “唉……”烦!
    谢玉引一叹,还没叹完,抬头就看到了进来的三人。
    “殿下。”她起身离座,刚走了两步,和婧便小跑着扑了过来:“母妃!”
    “哎……”玉引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和婧抱在她胳膊上抬起头,两只眼睛红红的,张口就说:“那个……不是凝脂的错,母妃别怪她!”
    “先不说这个。”孟君淮平淡地接了话,一边将手里的纸笺递给玉引,一边问和婧,“你先说说,你写的这句话是怎么回事?”
    谢玉引狐疑地展开,看见了鲜红的王妃宝印旁,那行明显出自于孩童之手的字:不许将和婧交给苏奉仪。
    ……苏奉仪?
    作者有话要说:  和婧动着小脑筋认真琢磨了好久,觉得:以前我娘是正妃,她在府里说话特别管用,何母妃要听她的。现在的正妃和我娘以前的身份一样,那何母妃也要听她的。好,那我盖上正妃的印,以正妃的名义不让何母妃把我交给苏奉仪,这叫狐假虎威!我真聪明!
    孟君淮拿过字条一看:哎这不和婧的字吗?
    和婧:Σ( ° △ °|||)︴怎么看出来的……!
    孟君淮:=_=||||||||
    ☆、论道
    玉引便也问和婧:“这怎么回事?”
    和婧还是眼睛红红的,看看她拿在手里的那张纸,耷拉着脑袋解释:“是我让凝脂拿的印,她不愿意的。”
    玉引与孟君淮相视一望,见他也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蹲下身又问:“你跟母妃说清楚,写的这行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不许把你交给苏奉仪?谁要把你交给苏奉仪了?”
    刚才听到父亲问,和婧就装没听到来着。现下见谢玉引也追问在这一层上,和婧一下子慌了。
    她扭头看看父亲又转回头来,只承诺说:“我不会了。”
    逸郡王皱眉,无声地向杨恩禄递了个眼色,杨恩禄二话不说直接拽了凝脂出去。和婧扭头一看,反应过来,立刻要追出去:“凝脂!”
    “和婧。”孟君淮横跨一步将她挡住,蹲下身一板一眼道,“这件事我们是一定要问清楚的。你不说,我们就只能问凝脂。”
    玉引眼看着一直红着双眼的和婧在他说出后一句话后,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她当即又想去拦,却是刚一张口,便见孟君淮抬手示意她别说话。
    孟君淮径自续道:“但是父王母妃问你话,和杨公公问凝脂是不一样的。我们问你,你不肯说,我们不能拿你如何,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但凝脂如果不说……”他的声音沉了一些,“和婧,这些事你是懂的。”
    在孟君淮看来,和婧偷王妃宝印其实并不是大事,四五岁的小孩子,或许知道偷东西不对,但意识不到有多不对也在情理之中,以后大可以慢慢说道理给她。
    他更在意的,是和婧眼下与外人一起瞒自家人。这毛病一次也惯不得,不能任由着她这样亲疏颠倒。
    和婧犹疑不定地看着父亲,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告诉父王,父王就不怪凝脂了?”
    “咝……”孟君淮瞬间火气上蹿,眉心一跳,“是你们两个有错在先,你还敢提要求?”
    和婧的眼眶一下子又热了,在又一阵眼泪涌出来的时候,肩头被人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