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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妤小时候是不会吃辣的,那时候父亲去世,她和弟弟经常去爷爷家吃饭。林妤会做饭的本事也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那个老爷子退休以前是个厨师。
认识沈清秋之后林妤被带着渐渐能够吃辣,并越吃越凶,有段时间甚至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
回忆里,每次吃辣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第一次是数学考砸,第二次是和董刚洲吵架,第三次是知道方信交了女朋友……好像每次都在借辣发泄,最好是辣到流眼泪。然而印象最深的是和董刚洲吵架那次,那次董刚洲从外地上学回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林妤,而是透过其他人有意无意得知他出了意外。林妤信以为真,哭着去董家找人,怎料董刚洲一脸坏事得逞的表情。林妤当时是难过、愤怒、开心、激动等各种情感夹杂,对董刚洲破口大骂。董刚洲本来也意识到自己犯错,可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道歉着道歉着就不耐烦了,于是一顿吵架在所难免。
林妤回想起来自己当时也像是自虐,跑去点了一份无敌辣的酸辣粉发泄一般开吃。当时真的被辣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吃。最后董刚洲还是来道歉了,林妤逼着他把那碗酸辣粉吃完这件事才算完。
今晚的美味宵夜就是酸辣粉。
林妤早早打道回府制作酸辣粉,不料却被沈清秋放鸽子。制作到一半的食材也不能浪费,毕竟一碗看似普通的酸辣粉调料制作不算简单。林妤自己是没打算吃的,最近体重直线上升,她好歹也是个有追求的人。
董刚洲开门的时候林妤正在拍成品照,她拿着转业数码相机匍匐在地上,眼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旁边一团白白肉肉的大咪慵懒地趴在桌子上,一副全世界都与我无关的模样。
纯黑色大理石地板光鉴照人,董刚洲一尘不染的牛皮鞋站在玄关处没有移动。
从董刚洲的角度看,林妤一身清凉短袖短裤,雪白的大腿一直□□到根部,凌乱的头发被她随意扎起,掉落几根发丝在唇畔。
时间如果定格成一幅画,现在画里的林妤正专注拍照,董刚洲正专注拍照的林妤。
女人的第六感让林妤转头,董刚洲还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干脆明目张胆。
“看什么看。”林妤倒也不含蓄,双脚盘坐着,看了眼相机里的照片。
董刚洲慵懒地眨了眨眼,不疾不徐朝林妤走来。而前一秒还万分淡定的林妤却有点慌乱了,于是故作镇定收起相机,起身。
林妤指指摆在地上的酸辣粉,“喏,你的酸辣粉。”
董刚洲没看酸辣粉,眼神一直停留在林妤身上,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怎么都让林妤别扭地不行。好吧,让董刚洲去吃地上的酸辣粉,这样确实太不礼貌了。
于是林妤屁颠屁颠把地上的酸辣粉端起来放在桌上,又放好竹筷,一副恭敬模样。正准备转身离开,董刚洲开口:“你要找我谈什么?”
谈什么?他不是明知故问?
林妤硬着头皮拉开椅子坐在董刚洲对面,择日不如撞日,早点把事情挑明了说也好。
对面的董刚洲神定自若拿起筷子搅动酸辣粉。红色的一层辣油漂在碗面上,香味扑鼻。他还未褪下在发布会上的正装,现在去考究的西餐厅吃上一块上等的牛排倒符合他的气质,可眼下的他捧着一碗酸辣粉,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董刚洲在吃上面算是挑剔的,尤其不喜欢吃酸,可酸辣粉少不了酸。有一点他倒也好,有吃的在面前无论怎么不喜欢也不会嫌弃,总是会老实地吃干抹净。
林妤拄着脑袋在想开场白,见董刚洲吃得香,心情莫名有些舒畅。一旁的大咪也好像清醒了许多,喵喵地朝董刚洲叫着。
“辣不辣?”林妤问。
董刚洲闻言“嗯”了一声,甚至配合地咳了咳。
林妤虽然亲手做的酸辣粉,但没有尝过味道,见董刚洲额头上冒汗,有些好奇:“很辣吗?我也没放多少辣子呀。”
董刚洲没有回话,而是将碗向林妤面前推了过去。林妤顺势接过董刚洲的筷子卷起面条放入口中,一开始倒还不觉得辣,可当口舌全部被酸辣的汤汁侵占,忍不住跺脚大喊:“好辣!”
董刚洲把手边的水递给林妤,继而又把那碗酸辣粉端回来准备接着吃。
林妤见状忍不住制止:“那么辣你别吃了,我重新给你做点吃的吧。”
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给他吃什么就吃,那么辣也不吱声,林妤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夺了碗筷放在一边,准备起身重新给董刚洲做点吃的,林妤才意识到她刚才的举动好像太暧昧了些。反观对面的董刚洲,他似乎对这种氛围非常满意,嘴角似乎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小妤。”董刚洲开口,不知是否是酸辣粉太辣的原因,他的声线尤其低哑迷人。
林妤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因为嘴巴里的辣味还未退去,忍不住张开嘴用手扇风。
“说吧,你想谈什么?”
林妤抬头,见董刚洲一脸似笑非笑,气氛还算不错,于是鼓起勇气说:“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该跟我说清楚?”
“什么事?”一脸无辜。他这个人装无辜的本领高超,只需要简单一个表情,好像全世界都委屈了他。好歹林妤也是跟他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怎么能不知道这个人有多奸诈狡猾。每次做了坏事他反倒装无辜,最后林妤总是要被老妈数落不懂事。
想着,林妤有些炸毛,“你故意装蒜。”
“没有。”
“明明就有!”
“没有。”
“就有!”
“哦。”
董刚洲回完话空气又凝结了几秒。
林妤无奈抓了抓脑袋。
这晚和董刚洲的谈话最终还是没有太大的进展,林妤倒是又给他做了一份简单的蛋炒饭。也不知道董刚洲是怎么回事,总是一副没吃过饭的样子,一碗蛋炒饭吃得干干净净,碗里都能反光。
临走时董刚洲难得让林妤送他。
林妤搞不清楚这个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皱眉问:“你搞什么?”
“就送我到门口。”董刚洲软着声音。
林妤真心是觉得董刚洲太可恶,他就是吃准的她的性格,知道她不会拒绝。
象征性地将人送到玄关。
林妤早打开门靠在门框上,只见董刚洲径直走到对门拿出口袋里的一只钥匙开门。
林妤几步走到董刚洲身边,歪着脑袋疑惑地问:“董刚洲,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