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走那边。”扶笙耐心道:“璇玑阁主告诉我,这个墓穴不止一个出口,只要我们不走手术室和殡宫那两个出口就成。”
“都听你的。”荀久笑道:“反正我如今在你背上,去哪儿还不是你说了算。”
想来这里面通风孔很多,时不时有冷风阴嗖嗖地刮过,激起荀久一身的鸡皮疙瘩。
“冷不冷?”扶笙察觉到了她的颤意,停下脚步问。
“还好。”荀久答:“大概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适应而已。”
荀久说完,忽而想起了什么,问他:“你呢,想必也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扶笙依旧不急不缓地走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却往下垂了垂,“这个墓穴,我确实是头一次来,可类似的地方,甚至是比这恐怖的地方,我见过不少。”
荀久脑子里轰一声炸开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牵引到了他的往事。
扶笙是去过死亡岛的人,比起那种地方,这个墓穴简直就是安逸之地。
心头一紧,荀久赶紧跳开话题,“我的意思是,这地方简直太神奇了,谁能料到殡宫下面会有一个如此神秘的墓穴,且墓主人还是先太祖皇帝的女人。”
不待扶笙开口,荀久又问:“阿笙,你觉得那个宠妃的生平事迹会是先太祖皇帝抹去的吗?”
扶笙没吭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先太祖皇帝的内心一定很矛盾,把那位妃子的生平事迹全部抹了,然后又单独修建墓穴,将她葬在这种地方,唔,这种人到底是什么心理呢?”荀久不解。
“两种可能。”扶笙道:“爱极或恨极。”
“嗯?”荀久心想人人都道女人的心思难猜,实际上,男人的心思也没好到哪里去,能以爱的名义霸占女人的全部,顺便杜绝她和所有异性的来往,还能以恨的名义摧毁女人的所有,但后者多为由爱生恨。
实际上,细算下来,女人的感情则单纯得多,她们所求不过是一个人,一颗心,一生一世而已。
相处了这么久,扶笙不用想也知道荀久此时在想什么。
缄默片刻,扶笙道:“你放心,我们走不到那一天。”
“那是。”荀久笑道:“你非帝,我非你的三千分之一,你少了每夜翻牌子的机会,我少了每晚对灯空等的孤寂,我们如此幸运,怎可能有那一天?”
扶笙莞尔,“便是我为帝,这皇城九阙、百年江山,也只用来养你这只小妖精。”
“那倒不必,养我要用美食,不要那些光能看不能吃的楼阁殿宇。
”荀久咯咯笑开来,她听得懂他想说便是他为帝,也会后宫空置只她一人,但这种话也只是说说罢了,要真到了那一天,她这个后宫的一枝独秀恐怕不被口水淹死也会被百官的眼神杀死。
比起皇后,她更愿意做秦王妃。
起码亲王比皇帝更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
荀久实在太累,没多久便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夜明珠从手中滑落下来,扶笙动作迅速将它接住,怕她会被颠簸醒,他又再度放轻放柔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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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久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
浅蓝色的缠枝锦帐,天鹅绒锦褥,博山香炉里,是她最为熟悉的安神香。
揉揉脑袋撑着身子坐起来,荀久发现这正是她自己的房间。
竟然已经出了墓穴?
荀久脑中一懵,立即朝外唤道:“招桐!”
门外匆匆传来脚步声,不多时,招桐推门而入进了里间,“姑娘,您醒了?”
“如今是什么时辰?”荀久将回忆倒带了一下,发现最后一幕竟是她趴在扶笙的背上睡着了!
“辰时。”招桐道:“昨夜是秦王殿下送您回来的,奴婢见您睡得沉便不敢打扰,姑娘是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先沐浴吧!”荀久掀开锦褥准备下床。
招桐笑嘻嘻道:“既是要先沐浴,那姑娘可再躺一会儿,待奴婢准备好热水,您便直接去屏风后沐浴,如今天儿愈发冷了,早些起来吹了冷风可不好,您的身子啊,金贵着呢!”
“你这丫头,何时竟然学会了贫嘴?”荀久睨她一眼。
招桐笑开来,“奴婢说的可是大实话,用不了多久,姑娘可就要嫁过去了,到时候您可就是秦王妃了,可不是金贵么?”
荀久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
女帝都还没醒来,她和扶笙的婚事儿估计还早着呢,谁说得准这中间还会发生什么变故?
沐浴完又用了早膳,荀久去了客居齐夫人处。
她自醒来后便恢复得特别好,面色一日比一日红润,虽然还不能下地走路,却也能勉强坐起来同荀久说话。
“夫人今日感觉如何了?”荀久坐在床榻前,满脸关切。
齐夫人轻声说:“虽然偶尔的牵扯会感觉到伤口疼痛,可我整个人甚至是心里却感到无比轻松。”
嫁入大司空府,被大司空疼了这么多年,又被韩奕欺辱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患上这种难以启齿的病痛,当时的她自然是万念俱灰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
大司空因为私自放走前两位大祭司而获罪,她肚子里的肿瘤也顺利取出,该报的恩,该报的仇全都一笔勾销了,她是该感到轻松的。
荀久听得出,齐夫人看开了不少。
微微松口气,荀久道:“夫人能放下过去,我很高兴。”
“这些都是久姑娘的功劳。”齐夫人满眼感激,“若非你一番开导,可能我至今仍想寻死。后来一个人的时候我认真想了想,横竖就是一条命而已,活着,或许我还能有些价值帮助久姑娘做事就当报恩,若是死了,我也不过是尘埃草芥,没人会记得,两相权衡之下,还是觉得活着价值大些。”
“那是自然。”荀久点头,“你活着,便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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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荀久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样子的进宫进手术室,假意给女帝做后续护理。
手术室内躺着的“女帝”的确是巫医假扮。
为了能逃过生死状,所有人都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面上功夫也到位。
扶笙担心姜易初会日渐憔悴身体吃不消,干脆让人将他接到自己府上,安排了哑仆精心伺候。
角义则被璇玑老头儿点了名每日偷偷去送饭,想来他也是个倔脾气,一言不合就跟老头儿拌嘴,每次回来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敢怒又不敢言,看得荀久暗地里笑了他好几回。
郁银宸自那日出现过一回之后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不见踪影。
荀久倒不是想他,只不过结合了后来她亲自点燃七星灯这件事,再结合之前郁银宸说过的那句话,她突然觉得两者之间兴许会有联系,等想找他问个清楚的时候,那个人早已不知所踪。
趁着得空,荀久悄悄去了掖庭宫,让掖庭令单独将阿紫唤来。
对于荀久会单独来找自己,阿紫颇感意外,“久姑娘今日是特地来找我的?”
“是啊!”荀久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只有荀久一个人,阿紫便也没那么多束缚,动作轻缓地在荀久对面坐下。
“郁银宸来了燕京,你知不知道?”荀久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阿紫一愣,随即摇头,“不知,主上并没有联系我。”
“莫非他发现你叛变了?”荀久托着腮,眸光微眯。
阿紫是郁银宸安插在女帝身边的最大眼线,那个人来了以后,第一个最该联系的人难道不是阿紫么?
“莫非他在皇宫里还有别的细作?”荀久又问。
“这个……”阿紫面露犹疑,“我不清楚,主上通常都是单独给我安排任务的,他手底下的人,就算与我交接也都神神秘秘的,且我们交接的时候只对暗号,大家都乔装打扮过,从不见真面目,所以我也不晓得哪个才是他的细作。”
荀久了然地点点头,暗想着郁银宸做事可真谨慎,就连手底下的人之间都互相不认识,这样一来,就算是其中某一个失败了或者暴露了,也牵连不到整体。
临走之前,阿紫突然唤住荀久,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欲言又止了几次才终于出口:“久姑娘,我最近两个月的月事日子不太准,我如今是掖庭宫的人,无法请太医看诊,更何况就算能请太医,我也不一定开得了口。刚好今日见你得空,所以……”
“好说。”荀久挑挑眉,“把手腕伸出来,我先给你看看脉象。”
阿紫依言伸出手。
荀久轻轻扣住她脉搏看了看,良久收回手,耐心解释道:“你放心,就是有些失调而已,你去找负责掖庭宫的医官借一套银针来,我为你扎几针就可以了。”
“原来只是失调。”阿紫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毛病呢!”
“趁现在能治,还是大意不得。”荀久笑着说道,语毕又催促她去取银针。
一炷香的时辰后,荀久已经到了阿紫房中,待阿紫褪下衣服以后,荀久捻起银针,准备先从脾俞下针。
稍稍抬眼,荀久的目光落在阿紫后背上,顿时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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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猜猜久久看到了什么?
ps:衣衣在拼命加速,大概最近几章女帝就会醒来,然后商定婚期神马的也近了。
嘤嘤嘤,突然发现还有好多故事没写(六个国家的故事还一点都没有进展,望天)不知道能否在预估字数之内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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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怎么是你?
阿紫的后背上,有一个浅红色的弯月形胎记。
荀久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那的确是个胎记,而且还是弯月形的!
一瞬间心跳陡然加快,荀久问她:“阿紫,你后背上有个胎记,你知不知道?”
“啊?”阿紫明显一怔,随后摇头,“不知道,既是在后背,那我也是看不到的。”
“从来没有人告诉你吗?”荀久又问。
阿紫再度摇头,“没有,我只有跟随在主上身边的回忆,而主上手下多为细作和杀手,互相之间无牵连,我这些年没什么朋友,也不会将后背露在任何人面前,所以不晓得背上有个胎记也很正常。”
末了,阿紫忽而觉得荀久问得很是奇怪,“久姑娘是否觉得这胎记不正常?还是说你有什么发现?”
“我可能……”荀久放低了声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了。”
阿紫大惊失色,霍然转过头看着荀久,声音满含激动,“久…。久姑娘知道我爹娘的身份?”
“只是大概的猜测。”荀久道:“具体的,还等找个机会确认一下。”
“对了阿紫,你今年是不是刚好双十年华?”
“嗯。”阿紫点头。
双十年华,后背有月形胎记,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