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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节
    “有可能。”扶笙应道:“我去郡县的时候碰到了岷国九重宫的守宫人,准确地说是无意中偷听到那个人和郁银宸的谈话,得知了一件事。”
    “什么事?”澹台镜紧张问。
    扶笙顿了一瞬,眉目间沉郁之色尽显,“原来久久竟然是五百年前女王凤息的转世。”
    这样一句话,饶是澹台镜这样历经世事的人都不敢相信,瞪了眼睛惊愕好久,才颤着声音问:“你说我那个即将过门的外孙媳妇是五百年前女王凤息的转世?”
    “是。”扶笙极不情愿地应道:“我听见守宫人告诉郁银宸,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务必要在春年之前将处子之身的久久带去岷国打开九重宫里面的东西。我对那些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岷国九重宫里面到底有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带走她,所以……”
    “所以,你对她用了锁心咒?”
    “是。”扶笙再次应声,闭了闭眼,“我将她所有的梦境都锁住转移到我身体里来,一则不想让她记起分毫,二则,我想自己弄清楚那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有郁银宸牵扯进来。”
    澹台镜捏了捏眉心,“这么做的捷径唯有阴阳交合,趁机施咒,且锁心咒因人而异,与命理属性息息相关,你是怎么……?”
    扶笙揉着额头,“久久的命理属性跳出了五行之外,我一时也判断不出来究竟是哪种,只好选择了冰。”
    扶笙这么一说,澹台镜便知晓了这两个人是在什么环境下发生关系的。
    不好过多纠结于这个话题,澹台镜问:“那你可从她的梦境中看到了什么?”
    “很遗憾,并没有。”扶笙面露无奈,“她梦境里面的东西都很模糊,全看不清。”
    这时,澹台惜颜从外面进来,笑着道:“听闻子楚从郡县回来了,怎么样,你的千里锦红铺好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扶笙温和地道:“四大护卫明日回京,开始着手燕京城的锦红和流水宴。”
    澹台惜颜见澹台镜脸色不对劲,眸光微动之后坐了下来好一番追问,才将方才这二人谈论的话题搞懂。
    “子楚,你说久丫头是女王转世?”澹台惜颜眼瞳中泛出些微异样的光色。
    扶笙察觉到了澹台惜颜的语气不对劲,忙问:“娘可是觉得有问题?”
    “这是不可能的!”澹台惜颜直接道:“五百年前的南岷古国女王凤息不可能转世投胎,她是没有来世之人。”
    面色微变,扶笙勉强稳住心神,“娘此话怎讲?”
    澹台惜颜仔细想了想,“当初我和先帝发现的那些南岷秘史上,有一处便记载了南岷古国的蓝花楹有灵气,女王用灵魂作为交换,与整个南岷的蓝花楹定下花魂契约,这样一来,蓝花楹四季不败,可保南岷国百年乃至千年繁荣昌盛,当然,这是在女王没死的情况下,一旦中途发生变故,女王身死的话,整个国家的蓝花楹都会给她殉葬,而且,女王一旦死了,就等同于魂飞魄散,再无来世。所以,你们说久丫头是女王转世,这件事我敢保证,绝对不可能。”
    “可是九重宫的守宫人的确是这么跟郁银宸说的。”扶笙道:“春年之前,久久必须去岷国,否则就没有时间了,我不清楚他所谓的‘没有时间’究竟指的是什么。”
    澹台惜颜陷入沉思,微微颦眉,“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变故?”
    扶笙抬眸,目光落在外面覆了霜雪的花树上,那地方,红梅吐蕊,血一般妖艳。
    眼瞳微漾,扶笙几次欲言又止之后才问:“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完整地看到五百年前发生的那些事?”
    澹台惜颜看了一眼扶笙,微微叹气,“办法倒不是没有,夜极宫有一面昊天镜,能看前生之事,只不过打开那东西极损修为,便是我亲自去开启,都很可能到最后只剩一口气。”
    “这个法子不可行!”澹台镜冷着脸道:“依老夫看,子楚要想知道那些事,就必须通过那个国师郁银宸,再不行的话,等你们俩大婚完,我们一起去岷国,到时候老夫再叫上璇玑阁主那个老不死的,加上你娘,有我们三人在,你和久丫头只管放心。”
    澹台惜颜满脸不赞同,“爹,这时候不是应该劝子楚不要过多在意这件事么,你怎么还会提出这么一个主意,还说什么大家一起去岷国,这不是坑了子楚和久丫头么,万一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澹台镜睨了澹台惜颜一眼,“你堂堂灵女,在看到久丫头第一眼的时候就没看出点什么来?”
    “看出来了。”澹台惜颜继续反驳:“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并不代表久丫头就是凤息转世吧!”
    “究竟是不是,到时候我们一去便知。”澹台镜声音愈发沉凉,“子楚能在幻境中看到五百年前的南岷古国,这绝对不是巧合。”
    澹台惜颜没了话,灵山后山的幻阵从来就不会出问题,幻境更是映射人心的东西,子楚第一幕看见的是举刀欲杀她,第二幕看见南岷古国,并非没有原因。
    “子楚也别太担心了。”澹台镜轻声宽慰,“安心等着大婚便是,大婚以后的事情,自有你娘和老夫会安排,既然他们希望久丫头去岷国,那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什么纷争,我们就干脆陪着去,也好趁机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扶笙点点头,“多谢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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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赐宫,御花园。
    女帝难得地召见了澹台引于拥雪亭内围炉而坐。
    亭外落雪深深,红梅冷艳。
    “不知陛下传召臣前来所为何事?”两人缄默许久,终是澹台引先发了话。
    女帝垂眼看她,眸光落在澹台引平静的面容上许久,才缓缓问,“你可有收到了灵山的消息?”
    澹台引垂眸,“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朕以为,你是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女帝开门见山。
    沉默一瞬,澹台引道:“是,臣在数日前收到了灵山的消息,知晓了陛下和秦王乃我巫族人,且双双为灵女亲生。”
    “你就不觉得惊讶?”女帝定定看她。
    澹台引依旧是面色平静,毫无波澜的样子,“当时知道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后来想想,觉得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解释得通很多事情。”
    女帝了然,修目微挑,“你指的是上次迟旻刺杀朕,被朕打成重伤以及后来为了惩治季太妃而使出了偷天换日的功法这两件事?”
    澹台引心中暗赞了一句女帝心思通透,拱手道:“陛下英明。”
    女帝精致的唇角弯起一抹清冷的笑弧,“既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关于神权世袭的事……”
    “陛下……”澹台引站起来,拱手躬身,“陛下为巫族灵女亲生,乃灵山的继承人,大燕的江山,早就在您御极的时候落入了巫族手中,巫族不仅世袭了神权,还会将皇权也世袭下去,之前的事,是臣愚昧,再三挑衅是臣的不对,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女帝淡淡瞟她一眼,“家主在灵山已经受了三日寒池之刑,朕也并非是非不分的人,既然刺杀一事与你无关,你也无需将罪责尽数揽到自己头上,在朕眼里,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这么陨落了,岂不可惜?”
    澹台引在听到“家主受三日寒池之刑”的时候,身子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三日……
    能否活着出来都成问题。
    虽然她一向不太赞同父亲的那些理念,但从本质上来讲,她还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于情于理,她都应当为父亲分担罪责。
    想到这里,澹台引一撩宽大的衣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沉肃,“家父所犯之罪,臣愿代其受刑,还请陛下宽宏大量。”
    这是澹台引入主神殿以来,头一次跪女帝。
    拨弄熏香的那只玉手一顿,女帝有些惊愕,愣了片刻,道:“三日受刑期已过,朕得到情报,家主只是受冻过度修为损耗太大暂时性陷入昏迷而已,脉相上看来,起码暂时不会死。”
    见澹台引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没吭声,女帝又道:“法不留情,你便是跪死也无用,谁人犯的错自当由他自己一力承担,你心疼他是你父亲,朕又何尝不知他是朕的伯父?”
    心神一凛,澹台引伏跪下来,道一句“谢主隆恩”之后才起了身。
    “春年祭祀准备得如何了?”女帝一边分茶一边问。
    “已经准备就绪。”澹台引道:“只等春年到来。”
    “很好。”女帝弯了精致的唇角,“母亲来了燕京城这件事,朝中很多官员还不知道,等春年祭祀的时候,朕便当众澄清当年母亲在魏国并没有死的事实,届时,少不得要大祭司从中斡旋,尽量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否则,朕只怕难以服众。”
    “诺。”澹台引颔首,“陛下请放心,臣一定保证万无一失。”
    “你做事,朕向来是放心的。”女帝幽幽一叹过后眸光落在亭外的雪花红梅上,眸中起雾岚,不知在想什么。
    澹台引告退以后,女帝继续在亭中静坐。
    不多时,花脂脚步轻缓地走进来,温声道:“陛下,起风了,要不要现在回宫?”
    “朕再坐会儿。”女帝将火炉上温着的酒慢慢倒入青铜酒樽里,望着里面的清凉酒液,神思有些恍惚,轻声低喃,“再过几日,子楚就要大婚了,他,也该来了罢。”
    花脂的明亮的眸子往外面一扫,只见疾风未停,雪花飒飒。
    她自然懂得陛下口中的“他”是谁,只不过这些日子风雪渐大,魏国距离燕京甚远,能否安然如期到来,似乎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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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久这一觉睡得极香,从前一入眠就能梦到岷国那些古怪的画面,这两日竟然莫名其妙消失了。
    不过她不太关心那些东西,反正关心了也找不到答案。
    披了斗篷走出门来,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扫雪,时不时捏了雪团互相嬉戏,见到荀久出来,两人齐齐一惊,赶紧过来行礼。
    荀久示意两人起身,又问:“夏堇去云水斋还没回来么?”
    “已经回来了。”其中一个小丫头道:“大婚前一日,我们这边要把嫁妆先送到秦王府,二少带着夏堇去清点嫁妆了。”
    荀久“哦”了一声,前些日子还觉得大婚即将到来,略有些紧张,如今反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不紧张也不忐忑,心中很平静。
    在廊檐下赏了会儿雪景,荀久深觉无趣,又回了房。
    坐下没多久,北炎就前来敲门了。
    荀久应了声,“何事?”
    北炎道:“姑娘,权少和唐姑娘已经到了燕京,您要不要去见一见?”
    ☆、第034章 给小肥脸的礼物(二更)
    “刘权和唐姑娘?”荀久坐直身子,眉带喜色,“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看了北炎一眼,又问:“他们现在在何处?”
    北炎道:“权少是秦王殿下亲自发帖请的客人,自然是由典客署的人接去了。”
    荀久吩咐道:“你立即去将他们两个请来,我好久没见到刘权那小子了,也不知道在海上吹了这么长时间,黑了没有。”
    北炎迟疑一瞬,问:“久姑娘现在就想见权少?”
    “嗯。”荀久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那边……”北炎神情忧郁,那天久姑娘在大街上与西宫良人同坐肩舆的事,他已经听说了,虽然不知道最后久姑娘和殿下是怎么和好的,但当时殿下的确是脸色阴沉得好像要吃人。
    想到这里,北炎抖了抖身子,低声道:“小的记得殿下一直很不喜欢权少。”
    “他不喜欢我便见不得了?”荀久皱了眉,“再说了,那是因为之前他们两个做交易的时候有了过节,现在什么都摊开了,刘权虽然是海盗,可他却是我名义上的弟弟,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他呢。”
    北炎没吭声,静待下文。
    荀久道:“上次在奉天殿,表哥亲自帮我破了三年前爹娘死在泉林村然后被前两位大祭司所取代的这件大案,那么当初将刘权带回荀府的就是假荀谦,我想亲自问一问刘权,当初那个人为何要收留他,最后让他转交给我的那本《长生秘录》又有什么用,是何意思。”
    北炎思虑了一下,最终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渺风阁外有脚步声传来。
    荀久早就让人备好了点心。
    让她意外的是,进来的人除了刘权和唐伴雪之外,还有多日不见的商义。
    荀久一见他就忍不住想捏脸,笑吟吟打招呼,“小肥脸,你不是去郡县布置千里锦红了吗?怎么会和刘权他们在一起?”
    商义收了伞竖在门外,跟随着刘权和唐伴雪慢慢走进来,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九姑娘,人家这次有带了好东西哦。”
    “过来这边坐。”荀久冲商义招招手,“来跟我说说,你带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