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让了。”角义一拱手,“比起大司马,我功力可差得远。”
季黎明轻哼,“饭菜准备好了?你这么快就赶过来做什么?”
角义轻笑,“我在厨房里便听见大司马说要照拂我们这些光棍,我这不是一激动就赶过来了吗?”
哼!
季黎明心中冷哼,让你嘴贱,活该你单身!
这些话,季黎明自然不可能当着大舅兄澹台君和的面说出来,所以他假装出面上笑眯眯的样子,问:“既然有美食,那有没有美酒?”
“没有!”角义回答得干脆,“你妹妹不是得了颜硕的真传会酿紫竹酿吗?何不让她送两坛过来,反正你们家多得是。”
季黎明眼一横,“你当我们家卖酒的呢,那些酒,我可是准备用来大婚之日喜宴上用的。”
角义一愣,“啧……你大婚宴上竟然用紫竹酿招待客人,可真够大方的啊,看来到时候我得多喝几杯,紫竹酿啊,早已经失传了的皇家御酿,不喝白不喝。”
季黎明瞪他,“先准备好份子钱再说。”
角义满脸无所谓,眼风睨向澹台引,忽然笑了,“季黎明,你先别得意的太早,能否顺利把大祭司这尊神娶进门还得另说呢,万一她哪天改变心意发现其实我比你还要好,那我……”
角义还没说完,人已经一溜烟闪出了门外,随着他飞出去的,是带着季黎明十足愤怒的茶杯。
澹台引无语地连翻了几个白眼,看向季黎明,低声道:“算了,都是些玩笑话,别和他们较真,想来定是这段时间府里没人,个个都压抑坏了,见到你来,才会突然兴起开玩笑解闷。”
季黎明撅着嘴巴,“这么说来,我倒成了他们解闷的工具。”
商义笑了,“大司马一直以来都是给我们解闷的啊。”
“没让你说话!”季黎明回头瞪了商义一眼,低嗤,“小屁孩!”
说到“小屁孩”三个字,季黎明立刻想起了小祭司,问澹台君和,“之前我们去神殿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小祭司?”
澹台君和不紧不慢道:“他出城去接我父亲和母亲了。”
季黎明顿时如遭雷劈,“你说什么?”
澹台君和好笑,又重复了一遍。
季黎明听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今日才见了大舅兄,难道马上又要见岳父岳母?
他可什么准备都没有呢!
澹台逸这个人,季黎明上次陪着扶笙去灵山的时候是亲眼得见过的,长得跟阎罗王似的,仿佛看谁都不顺眼。
摊上这么个岳父,季黎明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澹台引察觉到季黎明神情不对,忙问,“怎么了,脸色竟然这般难看。”
季黎明想了好久才开口问澹台引,“这么说来,今年的除夕宴,引儿你的父母也会来?”
澹台引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确实是不知道,这一路都和季黎明两兄妹在一起,燕京的事情,她一概不知,至于父亲和母亲为何会来燕京,她就更不知道是谁的安排了。
看向澹台君和,澹台引问:“哥哥,是你让父亲和母亲来燕京的吗?”
“不是我。”澹台君和摇头,“是他们二老听到秘闻说女帝怀了身孕,又想着大年夜惜颜姑母不在,这才临时打算下山来与女帝过个团圆年。”
澹台逸会有这么好心?
季黎明很是不信,他可还没忘记当初他和扶笙险些被澹台逸伙同几大长老困死在幻阵的事。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季黎明总觉得澹台逸那个老家伙没这么快就改邪归正。
当然这只是季黎明自己的想法,实际上澹台逸在千年寒池泡了三天,这三天足以让他对过去所做的事忏悔一万遍了。
从寒池出来以后,澹台逸几乎下身瘫痪,幸好有澹台君和这个神医的精心医治才能勉强捡回一条命,澹台逸修为丢了大半,人也大彻大悟了,完全抛弃之前对于掌控神权的执念,此番提出入京,真的只是想代替澹台惜颜给女帝一个团圆年。
商义道:“既然连家主和家主夫人都来,那想必明晚的宫宴会很热闹。”
宫义略略思索了一瞬,“的确是很热闹,正因为如此,大司马就愈加要加紧防范,宫里的布防尤为重要,毕竟如今只有我们这一群人知道女帝怀了身孕,这件事,能不泄露就不泄露,越多人知道,对女帝就越不利。”
“这个不用你们提醒。”季黎明拍拍胸脯,“除了风流纨绔,爷还有一身本事呢,那些年我爷爷的苦心栽培可不是白瞎的,这种关键时刻,我知道怎么做。”
季黎明说完便垂下脑袋,其实,他一直在疑惑一个问题,女帝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哪个男妃的?
这段时间好像没有听说哪个宫的男妃将会被晋升妃位。
女帝肚子里孩子的身份,秦王府几大护卫都知道是姜易初的,只不过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季黎明却越想越觉得纳闷,看向澹台引,委婉地问:“引儿,你知不知道最近哪个男妃最得宠?”
澹台引完全没料到季黎明会突然这么问,一时懵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黎明耸耸肩,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只是想知道女帝的孩子究竟是哪个男妃的吧?
宫义和商义早已反应过来,知晓季黎明想问什么。
宫义道:“大司马何必烦心,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你看看像谁不就知道了吗?”
宫义说得这般露骨,澹台引立即反应过来,羞得满脸通红,嗔了季黎明一眼,“你怎么净是问些没羞没臊的问题?”
“怎么没羞没臊了?”季黎明不以为然,“这个问题很重要啊,谁是孩子生父,那么谁就有资格坐上凤君位置,而凤君将会是与女帝一起携手治理天下的重要人物,我只是好奇如今后宫中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俘获女帝的芳心,难道还有能赛过奚文君的?”
“兴许是吧!”宫义接话,他自然不会告诉季黎明那个孩子是姜易初的。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管怎么说,女帝能诞下子嗣就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澹台君和从宫义的话里品尝出了几分隐瞒的味道,他微微翘唇,“至于是谁的,不重要了。”
“说得也是。”季黎明捏捏下巴,尔后甩甩脑袋,“算了,还是不想了,我自己都还事情一堆呢!”
“说得是。”澹台君和应声,“你们俩的婚事可得好好筹划一番。”
季黎明想到扶笙和荀久那一场旷世婚礼,顿时一阵唏嘘,“要想办成表妹他们那样的,估计不可能了,可新娘好歹也是神权代表人,这场婚礼不管怎么说都得以隆重为主,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引儿是我的女人。”
澹台引脸颊发烫,心中其实对这场大婚也有些小期待,只不过算算时间,距离秦王他们归来还有好几个月,早得很。
掠唇一笑,澹台引道:“婚期还没定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其实对我来说,办成什么样都不要紧,只要这场婚礼上,新郎官不换人就行。”
一向不苟言笑的大祭司竟然也开始说笑话?
商义一听便乐了,“没关系啊大祭司,若是到时候大司马不行,我们几兄弟完全可以去替场的。”
季黎明脸一黑,瞪着商义,“你才不行!看你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不用风吹都能倒。”
商义扁扁嘴巴,对着他直哼哼。
季黎明觉得,自己这辈子一定跟小孩子有仇。
先是小祭司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小屁孩,再是齐国大街上偷亲澹台引的换牙童子,眼下就连商义都要和他抬杠,简直了。
季黎明更无法想象,若是将来引儿生了儿子,儿子长大后会不会也和这些小屁孩一样整天想着和他抬杠。
几人说话间,哑仆过来打手势说饭菜已经备好。
几人站起身,陆陆续续出了商义的房间去往饭厅。
隔着饭厅好远就能闻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酒菜香。
季黎明吞了吞口水,赞道:“不愧是大厨出手,这味道,简直大赞。”
澹台君和笑笑,心中也有些小期待,这半个月,他每日都来秦王府给商义看诊,这一来二去的,便也听说了角义是个大厨,但他是秦王的专用厨师,极少为别人做菜,难得今日有此机会,他也想尝一尝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大厨拿手菜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入得饭厅,几人依次坐下。
澹台引四下扫了一眼,道:“季黎明,晋宁还没来,要不要让人去大司马府通知一声?”
澹台引这么一说,季黎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出宫的时候妹妹还留在宫里陪着女帝散心。
想了一下,季黎明对角义吩咐,“你去帮我叫个人去大司马府看一下,如若晋宁郡主已经回府,那就让她过来喝酒,如若还没回来,那就算了,待会儿我亲自去宫里接她。”
角义迅速出门吩咐人去大司马府。
几人开始用席。
今日席上的每一道菜,都是角义精心做出来的,季黎明先把澹台引的小碗堆成山才笑道:“你一定是第一次吃角义做的菜,快尝尝,味道很不错的。”
澹台引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慢慢品尝,连连点头赞道:“果然是不同凡响,柔嫩香滑又不失原味,关键是回味悠长,角义不愧是秦王身边的得力大厨。”
角义听后爽朗笑道:“今日这一席,本是用来答谢君和少爷的,既然你们喜欢吃,那就多吃些,对于厨师来说,客人能把盘子都舔光才是我们的荣耀。”
“夸你两句你就上天了!”季黎明睨他一眼,“子楚自己也是大厨呢,只可惜他只为表妹洗手作羹汤,我们没福气吃到咯。”
说到这里,澹台引忽然放下了筷子。
季黎明问:“怎么了?”
澹台引认真凝视着他,“季黎明,我不会做饭,甚至于像你说的,连五谷杂粮都分不清,嫁给你以后,我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宫义、澹台君和、商义和角义也都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朝这边看过来。
他们所有人都明白,大祭司这样从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不会下厨才正常。
季黎明不顾众人的灼灼目光,伸手揽住她的纤腰,笑着道:“你不会不要紧,我会就行了,我给你做。”
“真的吗?”澹台引眨眨眼,“你可别骗我。”
季黎明微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怎么可能骗你,虽然我的厨艺比不上角义,更比不得子楚那个妖孽,但还是勉强能拿得出手的,以后我再勤加练习,相信也能让你赞不绝口的。”
澹台引红着脸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低声道:“我不过是开玩笑的,你不必认真,嫁为人妇,洗手作羹汤是妇人本分,我现在的确不会,可若是嫁了你以后还不会,即便是你不怪我,我都要无地自容了。”
季黎明再次搂紧她,呼吸温热,“你是开玩笑的,可我却是认真的。”
澹台引脸红得抬不起头来,也不敢看众人的目光,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商义哀嚎,“王妃说过秀恩爱死得快,大司马最好是收敛着些,否则……哼哼。”
季黎明挑眉,“商义,你承认自己嫉妒不就行了?”
商义撇撇嘴,“我还是个孩子,嫉妒你做什么?”
季黎明瞅他,“你不嫉妒?不嫉妒的话怎么咬牙切齿的?”
“好啦好啦!”澹台引对于这两个人见面就掐很是无语,“都别说话,好好吃饭。”
季黎明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继续用席。
半个时辰后,卫宗进来禀报说晋宁郡主回府以后便沐浴歇下了,来不了。
季黎明心神一紧,“可是生病了?”
“不是。”卫宗如实道:“郡主这段时日车马劳顿,太过疲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