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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这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面的景色瞧得清清楚楚。
    陆晟做了个手势,“你看。”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绽放在深夜的天空,此起彼伏,争相斗艳,绚烂美丽,照亮了夜空。
    夜空成了烟花的海洋。
    “太美了!”云倾仰起小脸,看得入了迷。
    陆晟柔声道:“你第一次到温泉庄做客,我这做主人的总要表示欢迎,对不对?这是为你燃放的烟花。”
    “是欢迎我的呀。”云倾心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前世陆晟为她做过更多惊天动地的事,让她成为红颜祸水,但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这些,多么温暖,多么温馨。
    她转过头看陆晟,烟花光芒照耀下,陆晟双眸之中有光亮,更有柔情。
    云倾心中一动,道:“你和我们一起守岁好不好?放心,我会说服我爹爹的。”
    陆晟母亲早亡,燕王……又远在燕地,陆晟一个人在京城,平时倒也罢了,过年的时候一个人,多孤单啊。
    陆晟好似饮下一杯陈年醇酒,四肢百骸都觉畅美不可言,轻声道:“谢谢你啦。不过,我要在宫中守岁,新年不能陪你一起过了。”
    “这样啊。”云倾明白了,“嗯,燕王府只有你这个四王子在京城,平时倒也罢了,正旦时候可躲不了懒。我方才把这个忘了。”
    她取出一个小包递给陆晟,“给你带的点心。”
    陆晟接在手中,道:“还温温的呢。”拿一个放入口中,“唔,甜甜的,很好吃。”
    云倾开心的笑。
    陆晟犹豫了下,拿一个点心放到她唇边,“你也吃一个。”
    云倾忽地脸红了。
    陆晟从没喂她吃过东西……
    她有些慌张的把点心胡乱吞下,有些慌张的转过了头。
    陆晟一张俊脸在烟火照耀下也红了。
    两人咀嚼着点心,看着窗外璀璨的烟花,又觉陶醉,又是心慌。
    “你开心么?”一朵金菊在天空绽开,把夜空装点得光彩夺目,烟火呼啸声中,陆晟轻声问着云倾,声音如梦似幻,好似不是真的。
    “开心。”云倾温柔的笑,“开心极了。”
    真的很开心。
    这是她度过的最美好的新年了。
    “我不能陪你过年。不过,年后准备了一场好戏,你看了一定很高兴。”陆晟告诉她。
    云倾好奇,“什么好戏呀?”
    陆晟微笑,“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云倾冲他扮了个鬼脸。
    不光学会哄人开心,还学会卖关子了么?陆晟,你让人刮目相看啊。
    云倾在温泉庄过了一个开心快乐的新年,大年初一随着父母、哥哥、韩厚朴、何方洲等人到寺庙进香。云三爷不迷信,但是被云倾的梦吓着了,起了个绝早,唯恐赶不上烧头柱香。何氏笑道:“你比我还操心呢。”云三爷小声嘀咕,“我当然操心了。闺女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何氏又是好笑,又觉暖心。
    一行人到了莲花寺,外面居然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看来也是要烧头柱香的。
    云三爷有些失望,“咱们还是来晚了么?”他正担心烧不到头柱香,谁知寺里的主持亲自接出来,“知道诸位要来,早已准备好了。”云三爷这才放下了心。
    他有些纳闷,不知道主持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先圆了云倾的梦境要紧,其余的是小事。
    事后他问过韩厚朴,“厚朴兄,你认识主持么?”韩厚朴含混其辞,“大概是我那位病人交待的吧。”韩厚朴是实诚人,不会说谎,云三爷要是深问下去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庆幸的是云三爷并没多问。
    韩厚朴长长松了一口气。
    云倾和何青未、韩菘蓝等人变着法子弄吃食,烧烤、锅子、各式各样的山货,什么新鲜吃什么,大快朵颐。温泉庄里有个小戏班子,但云倾不爱听戏班子唱戏,却让父母兄长带着她到山村里看庄户人家如何过年,也算开了眼界。
    这附近有一个七星村,村里住着位致仕回乡的老翰林,姓曲,云三爷等人既到了村子里,少不了要拜该下这位老翰林。老翰林家里有两个年龄和云倾相仿的小孙女,云倾和这两个小姑娘相谈甚欢,又交了两个小朋友,更是乐不思蜀。
    这一行人玩得实在太高兴了,本来说初三要回城的,结果到了初五也不想动身。直到正月初六,才不慌不忙、竟犹未尽的踏上归途。
    说好了回城之后要到锦绣里住几天的。所以云三爷、何氏没回石桥大街,和韩家、何家分别之后,直接去了锦绣里。
    到了锦绣里之后,发觉族长大人也在,云三爷便觉得有些奇怪。
    云倾却隐隐有些兴奋。
    陆晟说准备了好戏给她看,她隐约猜到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59章 肥
    锦绣里云府处处锦绣,很有过年的气氛。
    再加上族长亲临,云三爷一家人也从城外回来了,更是济济一堂,欢乐团圆。
    云三爷带着妻子、儿女踏入大厅,见端坐在上首的不只有云尚书、王夫人,还有云氏族长云守朴,登时又惊又喜。他幼年失父,对伯伯叔叔的感情都很深。族长便是他的大伯父了,见到族长他又是激动又是喜悦,忙上前行礼,“大伯父,您什么时候到的京城?侄儿很是想念您老人家。”
    何氏、云仰、云倾也向族长行礼问好。
    云倾印象当中族长对云三爷还是很慈爱的,今天神色却有些淡淡的。云三爷丝毫也没有察觉,还沉浸在见到伯父的愉悦当中,笑容满面,欢喜无限。
    “爹爹对他的伯伯、叔叔都有些依恋。”云倾把这些情形看在眼里,暗暗叹气。
    这也难怪,从小没了父亲,伯伯、叔叔当然就是亲人了啊。
    云三爷一家人又向云尚书、王夫人行礼,又和众人一一厮见,忙乱了好一会儿,方才坐下来说话。
    杜氏、程氏妯娌二人虽不和,现在却是一模一样的心思,幸灾乐祸的想道:“族长来了,三房就等着挨训吧,大过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定要给三房大大的没脸。”都等着看好戏。
    有族长在,别人也不敢轻易开口,都听族长的。
    族长面容有些古板,说出话来风格也一样,之乎者也的说了一通,意思就是身为云家子弟定要修身齐家,贤良孝悌,孝顺长辈,友爱兄弟。若是做出不孝不义的事情来,那便不配做云家人了。
    族长的话说得已有警诫的意味,云三爷却浑然不觉,连连称是。
    何氏眉头微皱。
    她和云三爷不一样。云三爷乍一见到伯父,欢喜得什么都忘记了,族长说的话什么意思或许他都还没回过味儿来。何氏倒是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她知道族长性情古板,这个时候若是她这做侄媳妇的插嘴说话,哪怕说的话义正辞严滴水不露,族长也是会不高兴的。
    族长的古板不同寻常。在族长看来,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男人说正经事的时候,女人不许插话。
    何氏心里暗暗着急。
    族长一直训话,云三爷一直点头,若是不明白内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三房做了错事,低头认罪无话可说呢!
    云倾看看云尚书、王夫人、杜氏、程氏等人的脸色,见他们或是正襟危坐,或是面有得色,或是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心中实在恼火,“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可恶的很。哼,以为把族长叫来便能制住我爹爹了么?休想。”
    她伸出小手拉拉云三爷的衣襟,天真的问道:“爹爹,咱们搬家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呀?”
    “什么?”云三爷正洗耳恭听族长的高论,被云倾这么一打岔,一时没明白过来。
    族长不悦的看了云倾一眼,见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况且现在正过年,云家的风俗习惯是过年不骂孩子,便不好疾言厉色的训斥她,不由的皱起眉头。
    杜氏、程氏不约而同瞪了云倾一眼。
    这个可恶的小丫头又出来捣乱了!她一开口,准没好事!
    云仪嘴角本是噙着笑的,这时笑容却渐渐敛去。
    云尚书请了族长过来敲打云三爷,确实是个好办法。谁知道云倾胆子这么大,当着族长的面也敢冒冒失失的开口,又这么会装,好像真的是个单纯无邪的孩子……
    云三爷心情愉快,含笑问道:“阿稚,方才你问爹爹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云倾甜甜笑,“爹爹,就是咱们搬到石桥大街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侍中,什么流言蜚语、人言可畏……”
    云三爷恍然大悟,柔声告诉她,“阿稚,那是有心人故意往你叔祖父身上倒污水罢了。你叔祖父光风霁月,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族长本是皱着眉头的,听了云三爷这话,吃了一惊,忙问道:“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云三爷便把他之所以搬到石桥大街居住的原因说了说,“……丁侍中等人有意和叔叔过不去,污蔑叔叔是贪图我的私财,所以明明早就分家了,却强留住我不放。叔叔哪是这样的人?为了堵住丁侍中等人的嘴,我便搬到了石桥大街。”
    “如此。”族长若有所思的点头。
    在族长看来,云尚书养大了云三爷,云三爷便应该感恩,应该一辈子孝顺云尚书。若是长大之后翅膀硬了,不听老人的话了,图清静硬要搬家,便是忘恩负义、没良心,应该狠狠教训。可云三爷之所以搬家是朝中有官员弹劾云尚书,云三爷搬家是为了云尚书的名声着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族长的面色缓和多了,“三郎,你也是不容易。”
    云三爷忙道:“大伯父说哪里话?叔叔才是真正的不容易。”
    族长神色愈发温和,“你能体谅到长辈的不易,也算孝顺了。”
    云尚书眼光在族长、云三爷脸上转了转,微笑道:“大哥,我这几个儿子、侄子当中,就数三郎最省心。他从小到大,不管是读书出仕,还是娶妻生子,按部就班循序渐进,一点岔子没出过。”
    “是个好孩子。”族长欣慰的捋着胡子笑了。
    “是个好孩子”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五个字,但因族长极少夸奖人,却也是难得的。
    云三爷笑容可掬。
    王夫人、杜氏、程氏等人却笑也笑不出来了,七窍生烟。
    她们齐刷刷的坐在这里,等待的是什么啊?不就是云三爷一家被族长训的灰头土脸、面无人色、痛哭流涕、痛改前非么?现在族长居然夸起云三爷来了,简直气死人。
    云仪暗暗冷笑,“云倾,就你会装小孩子么,难道我不会?”
    她起身上前,亲亲热热握住云倾的手问道:“六妹妹,你和三叔三婶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啊?你们在山里玩得开心不开心?守岁的时候、正旦的时候都没见着你和三叔三婶,我真想你们啊。”
    王夫人、杜氏都露出赞许的神色。
    云仪这话听着亲热,其实是在向族长告状,提醒族长,云三爷一家人大过年的都不回锦绣里,却出城玩去了,一点也不孝顺!该好好教训!
    族长果然又皱起眉头。
    云仪的话确实提醒他了。
    云三爷可不只搬家这一项“罪过”。除了搬家之外,他还过年不回锦绣里,一家人出城到山里游玩了,只顾着自己潇洒、舒服,一点也不顾家、不体谅老人。大过年的,谁家的老人不希望子女围在身边,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啊?过年不回家,这是大不孝。
    云倾一扬秀眉,惊讶的道:“四姐姐你忘记了么?我们一家人之所以住到山里,是要大年初一清早到莲花庙上头柱香,为咱们云家所有的长辈祈福的啊。我和我爹娘、哥哥起的很早,抢着了头柱香,你不知道么?”
    云倾望着族长甜甜笑,“族长伯祖父,我爹爹给你也祈福了,祝你老人家长命百岁,身体康健,子孙满堂,福寿绵长。”
    族长是信佛的,听说云三爷一家在莲花寺烧了头柱香,也为他祈福了,感慨的连连点头,“三郎,你有心了。”看着云三爷的目光亲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