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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阿日斯兰:作者,我觉得有点方........可以倒带吗?
    作者:你们一起给读者说声七夕快乐吧!
    奕/萧/拓跋:祝大家七夕快乐,有伴侣的日日愉快,单身的早日脱单!
    作者:感觉又混入了什么污污的东西.............
    ☆、盐粮
    云泽乡候府门口持续多日的热闹,自奕楨出现那日之后就悄然终结了。关于白掸来的会唱歌的多情姑娘的故事,在京中热热闹闹传了一阵,也渐渐被其他的轶事代替。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一队打北边来的客商,在京中转悠了一圈,拜访了几户人家,又悄不声地离开了。安和十四年的闹腾的春天终于过去了,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开始入暑了。
    嘉楠自能坐起后,便搬回了坤宁宫,虽然仍旧只能或坐或卧静休,但天气好的时候,也可由人抬了到坤宁宫中的小花园中透透气。这日晚膳过后,她正在小花园的清溪便看豫庆拿了鱼食逗鱼玩。忽而玉荣疾步过来,避了人与她耳语:“殿下,午膳后陛下就召了钦天监监正、户部并工部尚书觐见,其后又陆续召了好几位大臣,到现在还没有一人出来。”
    这本是罕有之事,故而玉荣才会得了消息之后,正经当个事来回。嘉楠却似乎早有预料,容色平静,丝毫没有讶色。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玉荣便退了下去。嘉楠唤了玉瑶近前吩咐:“近来养伤,吃的清淡,想起早些时候去府里曾进过一样咸咸的的酥饼倒是有味儿。只是吾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你吩咐人去告诉谢青一声,若弄明白了就送些进来。”玉瑶眨眨眼,领了命找人传话。
    第二日早朝,皇帝命人读了九清河上游七八个州府的折子,无一例外都是上告多日大雨,恐有河患之忧的奏报,而中下游的奏报反倒多是连日无雨。这九清河乃是天南境内有一条西起昆仑山,东入蓬莱海的大河。其实前朝此河历来用名为“浊河”,因其流经陇地带入大量泥沙,河水浑浊而得名。浊河常年泛滥成灾,世人不胜其扰,先帝祭过后土大神后,钦定了九清二字做了新名,又定下了了重整河工的大计,每年从九清河流经的益、翼、淮等十三州各自从盐税中拨付三成用于九清河的清淤、治沙、筑堤之用,另提一成每年用于维持官立粮仓,以供战备与赈灾所须。历经了先帝至今上前后近三十年在河工上的励精图治,浊河之患已大为改观,清水的河段逐渐增多,因泛滥决堤受灾的地方虽然还有,但因灾患渐轻,九清河之名也渐渐的深入人心。
    九清波平可灌溉天南的万千良田,九清泛滥则会摧毁天南百姓的无数家园,故而九清流域的州府每逢雨季将至都会勤报天候,以供朝廷备灾示警。诸臣工听闻都议论纷纷,钦天监正上前禀告:“臣昨晚星夜查阅旧档,前朝光正二十六年、建昭八年、本朝延和五年天候皆与此奏报相符。夏中恐有大涝之患,还请圣上早做准备。”皇帝点头道:“天行有常,为人君者受天命,安人和。着工部加紧整治河工,户部调拨钱粮以备赈济。另明喻各地州府早做绸缪,若果真灾起,须得极力就地赈济安置,不可令流民四散。”
    户部侍郎王直亲自领了巡查的差事,第二日就出了京,沿九清河查验各地官仓。圣喻各地州府早做绸缪,故而许多州府已经自行查验了官仓,或有漏缺,也悄悄补足,故而前头几站行来一路相安无事。偏生到了翼州,官仓却不足数,王直当下就要问罪翼州牧曹升。曹升却一脸无惧道:“下官失职,但王大人容禀内情。”
    王直冷哼了一声:“若天候果有不测,则灾患将起,曹大人倒还稳得住。”
    “翼州仓不满备灾所需属实,但存粮皆有去处,账实相符,故而下官暂无惧。”
    “粮食都哪儿去了?”
    “最大宗者为去岁秋收后启运漕粮入京,合五百三十八万石。其余零星赈灾、平议粮价共计六十五万石。余数九十七万石。皆在库中,大人可随意核查。”
    见曹升随口把账目报的明白,王直目光微霁,示意师爷取来账册供他查看,但仍板着个脸问到:“圣喻各地州府绸缪赈济仓你可知晓?”
    “圣喻数日前就已达翼州。”
    “翼州仓备赈应存粮几何?”
    “九清河在冀州境内途径三县,合人口十八万。若是遇大灾,灾民恐近七成,待赈者可逾十二万,每日人均耗粮六升,赈济到来年秋收,共需二百六十二万石又八千斗。”曹升不假思索,张口就把数报的清楚。
    王直的脸色又好看了一点,稍微放缓了语调问到:“看你心中也不是没有计较,怎得不筹措粮食?”
    曹升回答得很爽快:“粮食已同翼州境内及就近泰州处大粮商协商过,总凑足了两百万之数,多余的四十万,乃是备的来年之粮种。”
    “为何不见粮食?汛期若至,哪里还运得进来?”
    “回大人,粮食虽然谈好了,可没给钱人家不发运,官府也不能明强啊!”
    王直眉头一拧:“盐税呢?难道盐务司没把年例送来?”
    “送是送来了,可臣没收。”曹升坦然回到:“盐运使本来想的周到,钱来了也是买粮食,路上还有耗费,干脆让盐商以粮食换盐引,这也是成例里原有的法子。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盐务司送来的粮食十斗谷倒有六斗沙。本来这也罢了,大不了折了耗损收下,但盐务司百般的不肯,拖沓了好些日子,这大热的天儿里,那些粮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都霉了。这样的粮食,臣断然不敢收,依臣之念,这样的东西牲口都不能喂,竟只能烧了。”
    王直一听就明白,想来是盐商狡诈,交粮之时又搀砂石又搀水,以虚报重量。盐务司要么是被糊弄了,要么沆瀣一气,偏曹升不肯同流合污,把霉烂的粮食退了回去,跟盐务司杠上了。王直把其中关窍想通,再看曹升倒是觉得十分顺眼起来。于是王直径自吩咐随从的健卒,要他们传唤了翼州盐运使来见。这翼州盐运使也不是别人,正是萧峻的岳父甄渠,此刻他正在盐运司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搓着手急的团团转。
    甄渠上任虽然不足半年,然盐运使实在是个美差,翼州各处的盐商把他奉承得乐不思蜀,又教了他一起做了个无本万利的好买卖。年初本来因严家案,严甄两家大大的拖了常山王的后腿,眼看甄钰在王府内的地位就要不保。恰此刻甄渠在盐务上新尝了好大甜头,赶紧送回京中孝敬。萧峻出了事四处碰壁,原先替他敛财的朱家被起底,正是要用钱而又特别缺银钱的时候,甄渠此举不啻是正瞌睡给他送了个枕头,翁婿两个正是相得。
    严甄两家的名声在京中是臭了,连带萧峻的名头都不好使,但翼州天高皇帝远,兼之他好歹是皇帝的亲家,皇帝又这样的肥差都能给了他,地方上的官商自然肯十分巴结。甄渠刚到地头,盐商就拉他入伙玩起了“预提盐引”的把戏。所谓“预提盐引”说穿了也不稀奇,官府核准每年的盐引总数乃是一定之额,偏有贪心的盐商不愿意只做这样多的生意,于是想出了“预提来年盐引”的花招,只预付小半钱银,就预支来年的盐引。朝廷核收的盐税只收当年,预付的小半银钱就进了盐官的腰包,待到来年盐商缴了欠银,再缴纳朝廷。这一来一回之间,盐官与盐商光吃利钱就稳赚不赔,又有各盐商为此付出的孝敬,也不是一笔小数。因预提盐引之利甚大,不仅可以食利,甚至可以越年超发贪墨本金。故而盐引年年超发,预支已经不止来年,甄渠没上任之前,就已经支到安和十八年的盐引了。
    甄渠原本是吏部尚书之子,其父掌四品以下官员考核升迁之事逾十年,哪家官员不得巴结呢。故而他从官多年顺风顺水,哪里晓得这些盐商食骨吸髓的厉害。自到了任上,甄渠只管放心贪墨,上任不足半年,就又以“预提”之名,超发了两年的盐引,银子还没捂热,想到京中萧峻有事,先悄悄发回京中给萧峻救急。恰此时曹升来寻他要支取赈灾的银两,银子早送往了京中,他拿什么来给曹升。恰此时又有几家大盐商自告奋勇,愿送来粮食与他救急,只要再预支盐引即可。
    能解了燃眉之急,甄渠有什么不肯的呢,他又不懂如何收粮,盐商自然是洒水掺沙子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好把入库分量做的虚高。若是收粮收老了的官员 ,遇上这样的要么不收,要么讲了条件折数收下,再趁着夏天的日头把粮食重新晒过,也就混过去了。偏生甄渠在此事上着实不通,与曹升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把洒了水馋了沙的粮食往常平仓送。曹升早得了京中的信,岂肯与他轻与,故而毫不客气地全验了他送去的粮食,然后统统退了回去,一粒也没收。甄渠此事才想到打点曹升,然曹升有意为难,岂肯让他轻易脱身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 有小天使看了节奏慢着急,某西也能理解,先抱歉了。这篇文前面2/3基本都是挖坑然后填坑的故事。目前坑已经挖得差不多了,萧峻一系已经埋了大半,现在埋剩下的一点儿小尾巴,料理完了就埋华家。谢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么么哒!
    嗯,今天爬起来捉了两个虫~
    ☆、继嗣
    甄渠之案情太过简单直白,王直简直不用多审,当下就把他拿下,写了折子急报京中。而翼州的各涉事盐商自然是老奸巨猾,盐粮生意向来是不怎么分家的,如今这些人看风声不对,赶紧重新命人赶了粮车到常平仓,也不提盐税二字,个个都说是急州牧大人所急,捐献粮食而来。只短短两天,翼州的常平仓就入账三十五万石粮食,每一包都称得上足额足秤、干燥清爽。
    王直再要审起之前的霉变劣粮,这些老成精的盐商们自然一脸讶色:“交给官家的粮食,哪敢如此造假。官老爷若是不收,霉坏了的岂不是自家蚀本?断然不敢如此的。”汛情将至,远水解不了近渴,前几拨赈济,还有赖这些盐商出钱粮。再则哪家贩卖钱粮的背后没有靠山呢,王直身上尚有差事,既无力也无心在翼州久留,就依着众盐商供词,将罪责一股脑推到甄渠头上也就罢了。
    哪年赈灾不揪出几个蛀虫,栽在盐务上的官员也不是一个两个,偏偏像甄渠这样又贪又蠢的实在是异数,皇帝看了奏折简直气得目瞪口呆。王直在折子中禀报,翼州的粮仓原本的存粮加上盐商捐献的,能撑过汛期过后的三四个月,但若是果真有灾,今秋必定绝收,入冬之后日子就难熬了。王直身负巡查之职,无暇细审,甄渠嘴硬,不肯吐出赃款的下落。故而他派人将甄渠押解回京,以图早日追回赃款,补足赈粮。皇帝看完折子长叹一声,贪来的银钱去了何处,他心里也大概有数,王直这不是审不出,而是不敢审出罢了。
    皇帝在殿中枯坐了半晌,一室鸦雀无声,良久之后他轻声道:“摆架坤宁宫。”皇帝到了坤宁宫的时候,恰好见小花园内,豫庆正站在嘉楠面前挨训,也许是嘉楠训得狠了,豫庆皱着张小脸要哭又不敢哭,着实可怜。周遭的宫女太监似是习以为常,各安职司,置若罔闻。
    唯有豫庆的乳母十分不舍,在旁边劝到:“殿下还小,公主慢慢教导才是。”一边又骂旁边的小宫女:“怎么这样没眼色,小皇子既来了,这么还把碍手碍脚的东西安放在此处?”
    嘉楠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口,抬头看了乳母一眼:“你们身为皇子乳母,非是寻常宫人,原是从知书达理的人家选来的。这不迁怒,不贰过的道理,想来是知道的。”
    那乳母脸上发烧,期期艾艾道:“殿下金贵......”
    “什么金贵?这禁城之内,上有皇祖母与父皇母后,下有一干兄弟姊妹,哪个不金贵?不过玩耍中摔一跤,就怨起这个那个,凡事都怨别人不好,这岂是尊贵人做的体面事?!”
    乳母撇撇嘴,不情不愿的福了一福:“公主教导的很是。”
    嘉楠见她不情不愿的样子,知道说也是白说,也懒怠白费力气,转头对豫庆道:“豫庆记住,咱们在哪儿跌倒,爬起来就是,记清楚怎么跌的,下次咱就别这么做了,姐姐可与你说明白了吗?”豫庆点点头,奶声奶气道:“姐姐,知道了。下次摔了不骂别人了!”
    嘉楠方点点头道:“去玩儿吧。”豫庆先前还蔫头巴脑的,瞬间来了精神,欢呼一声跑开了。
    皇帝在小花园外静静站了一刻,没有惊动嘉楠,自己去内室寻谢皇后。内室里几个宫女正在整理几张挂毯,谢皇后靠在窗前看六宫的账本,见皇帝来了,先见了礼,随后与皇帝说到:“陛下来的正好,妾这里刚看完送来的帐册,咱们宫里也靡费太过了些。既今年九清河不宁,妾想着宫中的抛费或可裁减一二,以充赈济之资。杯水车薪,总是妾与诸姐妹的一番心意。”皇帝本来心中焦躁,先是无意中见了嘉楠教弟,次后又听皇后献金,心中着实妥帖。
    可是当皇帝想起他来坤宁宫之缘故,便又不由觉得心烦意乱。他思忖再三,想皇后开口道:“梓童,有一事朕不能瞒你,可说出来实在为难。”
    谢皇后温婉一笑:“世人常说夫妻一体,陛下跟臣妾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皇帝长叹一声:“峻儿实在不晓事,犯下大错了。”
    “峻儿还年轻,经的事少,是不是被底下人蒙蔽了?”
    “底下人不老实自然是有的,可若是他自己立得住,大是大非之上,怎么就轻易被人带偏?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皇帝气得手都有点抖,想起方才嘉楠教弟,不由得觉得心中更涩“嵩儿还这样小,可惜楠儿又是个女子,如若不然......哎!”
    皇帝怅然喟叹:“底下人不老实有什么要紧,朕自然可以打发了给他另择了好的去,可他自己立不住,怎么敢放出去就藩!”
    “峻儿到底做了什么,陛下才贬了他位份,到底是陛下的长子,论理亲王都做得,嘉楠还食着亲王俸呢。若有什么叛国谋逆的滔天大错也就罢了,妾不敢置喙,可峻儿绝不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若只是其他的事情,还请陛下给峻儿留些体面,这再要贬下去,哪里还像个皇子,叫他以后在弟弟妹妹们面前,还怎么做这个皇长兄?”
    皇帝也知道谢皇后说的在理,萧峻纵查实了,明面上不过是贪财二字,贪的时候又不是赈济之款,大不了申斥一番,责令退赃罚俸也就罢了。可他也是打皇子过来的,做皇子的敛财是为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当年都经历了什么也只有他与萧弼两个知道的最清楚。一开始是拉帮结伙,次后便是结党营私,然后开始互相构陷攻讦,到最后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他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了自己与华兴卓当日仓皇逃脱的山林里的松涛,那些密而阴毒羽箭上若隐若现的蓝莹莹的寒光似乎仍旧在脖颈之后紧紧相随。
    他与萧弼也曾经是相亲相爱一母同胞的兄弟,走到最后那样的境地是不是身为皇家后嗣必然的命运。皇帝甩甩头,下意识的要回避这段回忆,扭头间看到宫女们整理的挂毯,其上的纹样不似中原风格,倒别有异域风情,不由得好奇问道:“这是哪里进贡来的?”
    谢皇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答说:“这是预备六月六拿出来晒的,当年宁国长公主尚在的时候从北漠送回的。”她起身走过去,手掌轻轻抚着一张织了羊羔跪乳的挂毯:“这原是上好的羊毛织就,当年松软如丝绵,这么多年也只能保住不被虫吃鼠咬了。”
    皇帝与宁国长公主虽没有多深的血脉之情,但康亲王一系实在可以说功在社稷,他身为帝王,自然是十分感念的,不由得点头道:“是该好好收藏着。”又叹道:“宁国姐姐只有阿日斯兰这个血脉,只可惜拓跋部如今与天南闹成这样,倒不好照拂了。”谢皇后点头符合道:“是啊,康王叔本来也只有姐姐这么一个后人,如今甚么都没了,臣妾这儿不过收拾点姐姐的旧物,宗正司那边,皇帝倒是要吩咐他们四时八节不可慢待了。”
    皇帝脑中灵光一闪,神情骤然放松,一刻也在坤宁宫坐不住,与皇后又寒暄了几句,就回了乾清宫。没过两天,宫中一道圣旨送入常山郡公府中,像在一大锅沸油里倒了一瓢凉水,整个天京都沸腾起来。
    萧峻觉得自娶了甄钰就没顺过,先是严家出事,扯出甄严两家的破事,搞得他名声扫地。结果甄这个祸首并没有怎样,严家也不过是贬谪而已,比起这两家来,一直悄不声替他做事的朱家可是倒了大霉,直接被抄个底儿掉!结果这还不算完,甄渠去了翼州,总算给他补上了一条财路,哪儿想到这竟然是个大坑!
    已经被捋掉了郡王,难道自己要当个郡子不成?
    以后宫中见了兄弟们,怎么见礼!
    他堂堂皇长子,就是封不了太子,难道一个亲王之位不是应当应分的!
    他心中多少念头颠来倒去,正没个抓拿,忽而宫中一道圣旨下来,梦寐以求的亲王爵竟然砸到了头上,直把他砸得几乎要吐血三升,当时就想把天使掼倒在地,再把圣旨给撕个粉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萧峻醇谨夙称,恪勤益懋......为康亲王嗣孙.......
    然而不管心中有怎样的念头,到底他还是规规矩矩的接了圣旨。从此,他萧峻也是独一份的一字亲王了,只是再没有父皇母后,只有皇叔皇婶,再见了皇祖母,也只能恭恭敬敬的称太后了。他犯了大错,父皇不仅没有申斥,还给了他一份尊贵与体面,但是也毫不留情的把他从至尊之位的候选之列中轻轻拂去。
    萧峻自叩谢了天恩,就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屋内。待到整个内室空无一人,他终于手攥圣旨哭了出来,初时尚还有些压抑,终于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嚎啕起来:“父皇——您不要儿子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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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萧峻,out!
    萧峻:这不公平!有人开挂了!
    作者:上辈子没开挂也把你干掉了,你死的更惨好不好......
    华兴卓: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方~
    奕桢:楠楠快点打完怪兽办及笄礼.......本将军积攒了两世的洪荒之力......
    作者:楼上的打住!不要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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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薨逝
    自接了圣旨,萧峻独自大哭一场,又不准别人进去伺候,第二日就病倒了。王府长史替他上了折子道“喜极而泣,不胜惶恐”,皇帝到了这种地步,自然不会与亲儿子置气,大度的命他休养好了再入宫谢恩。待得萧峻再入坤宁宫拜见谢恩,已是数日之后。多日不见,萧峻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两颊几乎没什么肉,眼眶深深地凹了下去,眼内除了颓唐就是沉郁。
    也算是一手养大的孩子,谢皇后见了心中一疼,招手把他唤到身边道:“怎么病一场把自己熬成这个样子。”萧峻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谢皇后心中暗叹一声,到底还是舍不得,一时没有多想,忍不住说到:“你府中那几个姬妾也是好不晓事,不若母后另与你择个好姑娘,也好有个知疼知热的人......”
    萧峻猛地抬头,目内升起一丝希冀:“儿.....侄儿斗胆,以前是侄儿不懂事,如今方知道,姑娘怎样还看门风,皇婶与侄儿挑个谢家姑娘可好?”谢皇后固然有心疼萧峻如今的处境,有为他重择合适的妻房的意思,但要说填个娘家侄女进去,那又确实是亲疏有别了。当日东篱雅集谢家姑娘就没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听了萧峻这话,谢皇后不由得暗暗自嘲,这孩子凡事只想着自己的脾性还是丝毫没变啊,脸上神色不便,目光里的慈爱到底一寸寸退了下去:“天底下好姑娘这样多,怎得就非要偏了谢家。回头婶子就与你皇叔商议此事,别的不论,务必给你挑个好的。不管选了哪家姑娘,到底要你皇叔允了才好,未得明旨之前,你不可在外胡言乱语。”
    萧峻目内的希冀瞬间熄灭,心中冷哼了一声道:“是,侄儿知道了。过些时日该就藩了,侄儿想再回以前的院子去看看。”谢皇后自然是允了,唤了小太监来引着他去。宫中内侍一向是拜高踩低,引路太监知道这位主子爷已经是失势,言语间虽然还是恭谨,侍奉就说不上殷勤周到了。萧峻久居宫中,又怎么会感受不出来,他在坤宁宫中本来也是惯熟的,因而对那太监道:“孤也知你们一向琐事甚多,此间道路孤也熟悉,你自去忙。”那小内侍巴不得一声,假意推脱了几句,见萧峻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了。
    萧峻带了自己的随侍在坤宁宫中信步,路过小花园,恰遇着萧嵩与萧峤两个在玩耍,还过去陪了两个弟弟一遭。待他慢悠悠地把坤宁宫逛过一遭,再回了正殿与谢皇后道了别,便出宫去了。
    正殿之中,谢皇后与嘉楠缓缓说了萧峻来谢恩之事。谢皇后神情有些怅然,嘉楠轻轻牵了她的手道:“母后,这总比日后他与小四刀兵相见的好。”谢皇后心中酸胀:“到底也叫了我十几年母后,哪里就能到如此地步。”嘉楠目光幽深,长长地轻呼了一口气:“生为父皇的儿女,若不早作筹谋,最后必定就只能如此。”
    前世里起初之时没有嘉楠与他使的这些绊子,萧峻在争储之路上走得更远些,插手政事更深,结果犯得错也更大些。九清河在几个州肆虐,萧峻领了赈灾的差事,却和官员沆瀣一气,中饱私囊,终于引得灾民作乱,朝廷声名扫地,最后皇帝不得不将他贬为庶人,圈禁起来。嘉楠回想起前世里那些入京流民的哭诉,那些失去家园亲人的百姓的哀嚎,低声说到:“母后当知,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母女二人一时无话,正彼此默然,忽而殿外一个小太监几乎是飞奔着跑入,进门就跪下道:“启禀皇后,太后娘娘摔倒了!”谢皇后与嘉楠二人大吃一惊,赶紧传了肩舆往清凉殿赶去。
    天南地域辽阔,九清河流域虽然接连暴雨,洪灾泛滥,帝都天京自入了伏后,却连日暴晒。太后有了春秋受不得冰,在天京城内不免日子难熬。往年太后都是早早的避到钟毓山中的消夏行宫中去,但今年因着她几次三番吵吵着要去闽地,皇帝怕真闹出什么来脸上不好看,干脆指了个借口下令修缮夏宫,又把清凉殿腾出来与太后居住。太后虽则不忿,但皇帝既然狠了心,她到底也无可奈何,只能带了嘉柳在清凉殿住下。
    萧峤养在乾清宫,除了四时八节一般皇帝也不让他与华芷凝相见,因嘉楠引着萧峤因常与萧嵩玩做一处,萧峤倒与坤宁宫亲热些。故而华妃心头着恼,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往太后处跑的更勤,好歹嘉柳是见得着的。她近年来恩宠愈淡,一双儿女又不在跟前,日子不免无聊,时常就召了承恩侯夫人入宫闲话。王氏入宫自然是要见过太后的,这一日王氏又应召入宫,华芷凝带了她往清凉殿拜见。
    清凉殿的九曲风荷廊的景致甚好,又有湖面的凉风习习而来,太后见华妃与王氏来了,就安排去廊上赏花。曲廊景致好,其一就是秀美精巧,可人多之时就显得逼仄,当日嘉柳就在这里吃亏落了水,不想今日人多,也不知道怎的,太后不留神就摔倒了,幸而没有落水。
    坤宁宫与乾清宫相距不远,故而帝后差不多是同时赶到。一见面二人也顾不得废话,异口同声先问太医到:“母后摔到了哪里?可有什么要紧?”
    领头的太医乃是院正孙臣佐,孙臣佐赶紧道:“太后娘娘看起来是不慎跌倒,实则恐是卒中之症!”
    皇帝听了大吃一惊,但太后已经是有了年纪的老人,到底也无可奈何,只得吩咐太医尽全力救治。华妃、嘉柳等与太后情分不同,此刻不免呜咽起来,王氏倒还稳得住,虽然自己也是红了眼圈,还能悄声劝了华妃道:“娘娘且收声,不吉利呢。”
    谢皇后等自然是轮番侍疾,但七日之后,宫中还是响起了云板,风光了一世的华太后薨了。皇帝心中悲痛,但还需打叠起精神治丧,华太后是先帝的中宫原配,今上的亲母,丧仪如何极尽哀荣自不待言。文武百官及内外命妇每日按制哭灵,皇嗣宗亲更是跪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