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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年
    第四章出师
    十年后。
    刚过完十六岁生日的桑妮,已经是个长相出眾亭亭玉立的少女。几年间桑妮在巫婆小圈有些名气,毕竟长相出眾的巫师就那少数几个。
    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也不会被怀疑她是名巫女,被婆婆调教的像出自哪家贵族千金。
    「桑妮,今天我要敎你最后一堂课囉!」稚嫩音嗓来自这黄毛丫头。脸上还带有雀斑的女孩正是返老还童到十二岁的梅里巫婆。
    桑妮不会因为婆婆变成这副模样而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仍是心存敬畏地陪伴她左右。梅里巫婆除了知识依旧不变之外,身体几乎快跟常人没啥两样,魔源正在快速流失。
    「难题儘管出吧!需要什么材料我替您拿?」孝顺的桑妮,不管任何难事都会尽力协助婆婆。
    「不需要准备,只是几件事情要交代。」婆婆自书柜中的暗柜里拿出一个发霉的卷轴递给桑妮,两人一同坐到餐桌上,房内静的只听见柴火劈啪燃烧大釜里的东西。
    「这是?」桑妮问。
    「算是巫婆世家传承的家训,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劝你不要忘了上头的内容。」
    「为何捲轴的封条没被打开过的痕跡?」
    「聪明的孩子。包括我在内,没有任何一位巫师拆开捲轴过。」
    「为什么?不看内容如何防范?」
    「等你长大懂事后,自然而然就能明白了。至于内容我正要告诉你,要是你忘了,我将不再重复说明,我以梅里?特莱恩之名许诺最毒的死誓,发誓!」婆婆立下死誓,简单明瞭指出接下所听之事严重性。
    「仔细听清楚,一、巫婆最好不要產生憎恨之心;二、巫婆最好不要產生爱人之心;三、巫婆最好不要產生嫉妒之心;四、巫婆的身心绝对是不属于任何地方、任何一个人,最后第五项没有幸福的权力。」
    桑妮满天疑问:这要是能做到还称得上是人吗?
    五项家训的内容没有把话写得太死,那四字『最好不要』无非是要留给后继者一条后路,供人省思拿捏后果的分寸。
    桑妮收下捲轴站起身子向梅里巫婆致意,婆婆感叹说「别忘了,那样对你才算是真正的幸福。」
    「婆婆告诉我,您做到了吗?」
    婆婆笑而不语地走到桑妮身旁示意她一同到屋外去。
    走到屋外,桑妮见婆婆举起她的法仗轻敲大门「即日起,酷酷骨将成为桑妮巫婆的住所。」说完,她念下几句咒语,法仗前端发出紫色光芒,垄罩整颗大树。
    酷酷骨是梅里给门把骷髏取得名字,他开始唱起比平常还难听的曲调来:巫婆,你将不再是巫婆,放下巫帽以及法袍,去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吧!
    这天,桑妮巫婆正式出师。
    「桑妮,这个家是你的了。」婆婆说完,桑妮激动流泪,蹲下身子环抱梅里婆婆瘦小的身体。这十几年来梅里婆婆的存在就像她母亲一样,在没有心理准备之下,突然要这么离别,令她非常不捨。
    「别哭孩子,你永远是我的骄傲,很高兴与你度过的种种时光!」她摸着桑妮的头安慰着。
    桑妮点点头擦拭眼泪,拿出法仗将地上的烂频果变成一辆马车,再把蝙蝠变成一位绅士的马车夫。桑妮替无法踏进屋里的婆婆备妥行李,该是道别的时刻了。
    「桑妮保重。」梅里婆婆给了桑妮一个灿烂的笑容作肯定。
    「谢谢您,预祝您幸福度过第二人生。」
    马车夫甩动手上的韁绳,马一声鸣叫牵动整座马车,马车里的婆婆靠到窗边笑着向桑妮挥手道别。
    马车行驶离去。
    「母、母亲!再见了母亲!」桑妮依依不捨地挥手道别吶喊着。
    就此分道扬鑣。
    嵐幽禁群靛塔一关便是十年,几年间个子倒是抽高不少。五六皇间来无事便去探望他,三人仅在设下禁术咒的塔内会面,话题无非在日常生活里打转,可手中笔谈练就高深莫测。严防监听,这口里说着日常、手里写着国情,心系小太阳一事时刻掛在心尖上。
    自律惯的嵐,清晨醒来换件活动筋骨衣衫,提起搁在床边的木剑,轻声通报门口护卫要求外出。在护卫视线范围内习舞练剑是被允许的。
    好歹一国皇子,学业课业不能耽误,每日午间用完膳后便会安排一名善于琴棋书画的老师教导。间隔三日的晚课,负责教魔学的国师还得担起监督孩子的学习状况,算是代理傲欧王看顾嵐。
    原先嵐还有些排斥,因为他心中最好的魔学老师始终是精灵王。早已师承他处怎能轻易另拜他人门下?
    国师笑道「小殿下,老臣凡是以国情战事摆第一位,我不收徒的。姑且听我讲课便可,无须担心。」
    经国师这么一说他可就放心了。
    群靛塔本身就是当作书库收藏各式各样的古书典籍。嵐习惯捡个一两册当作睡前读物,凡事看不懂便会提出来请教国师,这些年,自然而然与国师亲近许多,与其说是老师更像是朋友。
    「国师,我不懂为何世界对于巫师与魔法师的待遇相差甚远?」嵐翻阅着厚厚一叠『魔法师的起源』不解问着。
    这世界分成四个区块由三大种族掌管,神族、精灵族、人族。
    上古世纪还有个魔族,只是在几万年前被神族与精灵族给覆灭,至今无跡可寻。外传存活的魔族很可能投靠到精灵族去了,只有那里才有三不管地带能庇护他们。
    魔法师拥有的魔源是透过神族的怜悯给予的一种能量。世上父母有意期许孩子走上这条光明与智慧的道,将襁褓中的婴孩送到信仰殿堂前祈求魔源。这魔源随着个人成长环境而有所不同的造化。个人的属性凭藉自己摸索才得以运用自如,化为自己的力量。
    「巫师比魔法师高端是在于不仅有办法另从他路获得魔源,他们还擅于传承神族的力量,一代接着一代的智慧与技术不断累积叠加上去,造就令人恐惧的核心价值……」国师少年的脸庞叙述与他气质不符的故事。
    嵐听闻安歌说在他还是小童僕就见过国师了,那时国家根基不稳,军心动盪不安,国师鲜少在主堡走动,宫中之人常认不出他是哪位大人实属正常。
    有回,安歌嘴馋到厨房偷翻食物不小心一脸撞上国师的腿上。
    当时国师不似现在少年模样,是个成年人的挺拔身材,一头束好的银白长马尾晃悠着。他风尘僕僕的戎装还未换下就被叫进宫内晋见先王帝,他委屈说自己连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得上,只好偷溜到这自救。
    反正这回他交出不错战绩,王帝老早习惯他不受控的模式,晚点到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他将安歌一手抱起笑说「一会儿要是有人要找国师,说没见着懂吗?」
    「喔。」呆萌小安歌脸颊饱满有肉的国师甚是喜欢,忍不住逗弄搓揉这个孩子「真乖。」
    国师随手拿了一块点心塞进他手里「你叫什么名字?」
    「安歌。」
    「好孩子。」
    嵐觉得老师的银发很漂亮,不是老人的那种死白,是有光晕的那种神圣感,说不上来的喜欢。
    国师正讲解课文,回头见嵐有些分心便停下动作,将他桌上的『魔法师的起源』的书本合上,落下总结「现在擅长巫毒的巫师巫女不多见,没什么好畏惧的,普通人排斥未知的能量也是理所当然,遑论我们智者而言见怪不怪,希望殿下您往后在面对恐惧前,能够不惊不慌以智取胜。」
    「抱歉国师……」嵐不小心走神被发现挺不好意思的。
    「殿下累了,今晚到此吧。」
    「国师请留步,请问小太阳有何进展?」
    那日恆辉殿上,百玦坦言小太阳是趁宫中大乱,跟着几名童僕前往有人事前安排的石洞溜出主堡,通往大海的秘道藏于皇族花园的某处花丛。这是他事后盘查每一处宫里的奴僕审问出来的结果。
    宫内小童僕大部分是被商人买卖过来与傲欧王交易的,虽然这不是什么见怪不怪之事,但时常有童僕莫名消失于宫中,导致宫内怪闻频传孩子是被傲欧王给烹来吃了或是短命诅咒开始蔓延到孩子身上等等。
    百玦追查小太阳下落也跟着一块处理父王命他破除这等荒诞谣言安定民心。于是他在宫中安插跟自己身边多年的忠僕孩子潜伏些日子搜出线索。
    「回殿下,儿臣排查当日不在北港的船隻,发现有艘船当日行径过西北战乱贫瘠荒地。拷问这艘船的东家陈述,那里有个专门作偷渡生意的中间商,能确保他们安全通关顺利转往安全区域赚取暴利。」
    其中一名童僕当场指认画像,声称见过小太阳样貌相符的孩子。于是,傲欧王便拉拢盟国联合参与西北平定之战。
    王子国讲求质量,虽说兵力单薄,可每位将领都极其难以对付,各个被训练成能以一挡百的菁英。最自豪的一点,不外乎是令他国羡慕的自然财富。
    傲欧王一句话就能请得动邻近友邦的加入。
    百玦望这群童僕不禁想起年幼的他,第一天被送进这蓝色国都的那日情景,埋没在长袖底下的双手缩紧。
    调查完毕后他自然是散了这群童僕,一个不留于宫中以防生事。
    傲欧王宣布王子国加入远争,部队集结。不少国家极力争取西北地区的领土,逐一剿灭西土大国。联合大军接二连三的发生内争长达八年之久,傲欧王虽然财大气粗想以交易方式从中取得利益平衡,依然踢到铁板得不到好处,只能在一旁观望局势。
    没人敢动傲欧王这位大金主,联合会议上不让他参与是为了求得公平。反正傲欧王首要目的是小太阳的下落,其馀他到是无所谓。
    国师缓缓开口「五天前联合军的末将阿克勒面见傲欧王,宣称拿下两名叛国将领头颅,他国已扶手称臣投降。」
    「也就是说,战争结束了?」
    「是的。」
    嵐一会儿紧张,拉着国师衣袖问「后来呢?还有什么消息吗?」
    「昨晚傲欧王高兴,邀请阿克勒留下参与晚宴,提出请求友邦散佈天网,提出高额赏金邀世界各地的奇能异士协寻小太阳的下落。」
    花了这些年,总算是有些进展。嵐甚至快忘了小太阳的模糊长相,他左手轻抚自己的心脏处「谢谢国师告诉我这些。」
    「不会,应该的。」国师说完,走出门前顿足犹豫,该不该向这孩子说明傲欧王的近况,心想:这天总会来的,傲欧王一直逆天而行躺在混沌里作无谓的挣扎罢了。
    国师走后,嵐探着窗外的月色,微风轻抚他的金色发丝,思念手里画像笑得灿烂的可爱人儿。
    「桑妮……还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