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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池爷爷说:“既然如此,月平你不要再说了,当年你和建设的婚事我原本并不同意你是知道的,但我后来为什么还是答应了?因为建设她娘说你们俩既然已经看对眼了,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该从中作梗,现在我就把这句话送给你,请你不要为了一己私欲毁掉两个孩子的幸福!”
    池妈听到这番话时面如死灰,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朱三姨这时笑了笑说:“姐夫亲家爷爷,这件事只怕还得从长计议。”
    池爸当然知道朱三姨和池妈是一个鼻孔出气,有些不悦地说:“这话怎么说?”
    朱三姨道:“姐夫,我姐刚才说的也没错啊,糯米毕竟还在读书,凤凰和林海订婚结婚一起办已经成了村里的笑柄了,凤凰还是年纪大,糯米才十七岁也找急忙慌地赶着嫁人岂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池爸听着这话也有些道理,只听朱三姨继续说:“我的意思呢就是酒席就算是小四和林海订婚办的,等再过两年糯米大了再让他们正式完婚,这是村里一辈一辈传下来的规矩,总不能断送在我们这辈人手上——反正他们还年轻,来日方长。姐夫,亲家爷爷,要说有私心什么的我也的确有,我只怕凤凰这孩子性子烈受不住这个打击想不开,也怕我这姐姐...”
    说着语气里已有几分呜咽,“林海和糯米早两年结婚晚两年结婚又有什么区别,我知道林海和小四看对眼了,可你们总不能小四这头就不顾凤丫头那头,手心手背好歹都是肉,起码要给凤凰一些时日缓冲缓冲,说不定等她找着对象就好了。”
    这下在场众人对朱三姨都刮目相看,没想到她向来寡言少语,一说起道理却是一针见血。
    最后事情经过多次商议,结果是三天前的婚宴算是林海和糯米的订婚宴,两人现在已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池爷爷也想到了一个问题:“月平,既然人家没娶凤丫头,彩礼你是不是该给人家退回去了?”
    林爸林妈连忙摆手:“干爹不用了,是我们家大海对不住凤凰,这点钱算是我们家对你们的一点补偿。”
    在沙洲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方悔婚要退还聘礼,彩礼也不能问女方要回来,而女方悔婚则无需退还彩礼,当然具体执行也是因人而异。此事起因虽是凤凰结婚当日不肯出门,但林海后来也算是悔婚,林爸林妈哪肯把彩礼要回来。
    池爷爷凛然道:“这怎么行,我们老池家从来不占别人一点便宜!月平当初彩礼钱是多少,快还给人家!”
    ☆、第40章 闹剧谢幕(小修)
    池爷爷喊了好几遍池妈都没有反应,池爸也急了催她说:“当初咱们家收的两千块钱赶紧还给林家!”
    池妈崩溃地大喊:“家里刚办一场喜事,就那么点塞牙缝都不够的钱我能干嘛!你个死老头子,我告诉你,钱没了就是没了!要钱没有要命我这有一条,反正我的女儿毁了我也不想活了!”
    说完她倒地撒泼打滚,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滚,嘴里嚎着:“我朱月平命苦啊!嫁了个窝囊废当老公,没让我过上一天好日子不说,还净给我气受!我命苦啊,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
    池爸见她当着这么多人撒泼,加上今天出了这么多情况也气急了:“你去死啊,有本事你就去死啊!你死了家里就清净了!”
    “好哇!池建设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给你生了这么孩子又把他们拉拔大我容易吗我?竟然让我去死!没了我看谁给你洗衣做饭,谁给你端茶倒水,看我死了我的兄弟姐妹和儿女们还能不能放过你!”
    说完又嚎起来,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说她命苦,找个男人是孬种没让她过一天好日子,那套说辞池家人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了,池爸更是无动于衷。
    在池妈的哭声中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这一天的闹剧总算谢幕了。
    池家与林家双方停战并达成共识,两家都各退了一步,林海和凤凰解除婚约,糯米和林海算是已经订婚,但是林家已经给了池家的彩礼就不再收回去了。
    林妈虽然担心林海与糯米的将来,但就目前来说这已是池妈最大的让步,让糯米早日过门的事情只能等过段时间再慢慢商量。
    林海离开池家时非常不舍,池家乱成一团没一个人送他们,糯米正犹豫,池爸对糯米说:“还不去送送大海他们!”
    糯米这才追上他们,但是在那个民风保守的年代,男女订婚后别说同居要被耻笑的,就连过分的亲密接触也是不恰当的,有父母和糯米爷爷在场,林海也不好表现出怎样的依依不舍,两人深深地望了彼此一眼,糯米望着林海的背影逐渐消失。
    回到家里,在楼梯口就听到姐姐的骂声:“贱/货骚/货烂婊/子!年纪轻轻的你干点什么不好?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你一定要勾引我的男人!我是你姐,我是你姐!”
    话音未落,凤凰把糯米装满书的挎包向她砸去,糯米来不及闪躲,在挎包砸到她身上的前一刻地瓜挡在她面前,但还是有好几本书砸得她手臂生疼,书本掉了一地,她的语文书被凤凰从中间的书页撕成两半,糯米连忙问地瓜:“二哥你没事吧?”
    地瓜摇了摇头,继而冲凤凰吼道:“你这个疯婆娘!难怪林海不要你,你这脾气只能当一辈子的老姑婆!”
    凤凰喊道:“你敢骂我是疯婆娘!好,我就是疯了,从小到大你就喜欢护着这个贱人,我偏偏要和她作对!”
    说着她把糯米的衣服用剪刀剪成一条条和她的生活用品一起丢出门外,“滚!你个烂婊/子!你不配和我住一个房间,你给我滚!你以后只要再踏进我房间,我就用老鼠药毒死你个小贱人!”
    地瓜吼道:“你敢!你敢毒死我妹我要你狗命!”
    凤凰把眼睛瞪得老大:“你看我敢不敢?!”
    她狰狞的表情镇住了地瓜,地瓜听她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转身跟糯米说:“糯米,你还是搬出来吧,哥以前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给你住,让你和那疯婆子住一起哥不放心。”
    说着捡了地上的书拉着糯米走,看着地上那些碎布条自言自语:“气死我了!这个疯婆子怎么能这样!你说她这个做姐姐的,比你大这么多岁,从小到大吃的穿的,啥时候让过你一下,这次的事情就算没你也会有别人,这是她自找的!”
    糯米无所谓地笑了笑,课本都已经被她丢出来了,衣服剪碎了大不了再买,其他东西,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失去的仅仅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凤凰却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无论她看起来多么弱势可怜,凤凰看起来多么强势霸道,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凤凰终究失去她最想要的。
    到了一楼才发现那个房间从地瓜搬出去后就改做家里的储藏室了,里面放着一桶桶的海蜇,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海鲜腥味。
    地瓜说:“不要紧的,这些桶子我都给你搬到院子去,把房间腾出来再给你搭张床让你住,今儿你也累了,晚上你就在我家跟你兰嫂子睡一晚吧,我哄妞妞睡。”
    妞妞是二哥和二嫂的女儿,糯米实在不想在这个家多待一秒了,便跟着地瓜到了他家吃了饭,二哥家毗连着池家。
    好不容易安静了,她惊诧地望着二哥家的闹钟,时针还指在下午五点钟的位置。
    这漫长一天啊。
    这时候她才觉得手臂生疼,一看原来凤凰把书向她砸过来的时候被纸张割破了,她清理了下血迹又把课本检查了一遍,还好还好,除了语文课本其他课本损坏都不算严重。
    小时候凤凰就撕过她的课本,撕了其中几页,刚好老师上课时让她起来读题目,结果她读不出来,被老师罚抄写。
    她下楼去乔兰:“二嫂,胶水在哪里,我的书破了要粘一下。”
    “家里没有胶水。”
    “那有没有浆糊?”
    “也没有,这个东西平时家里不用,也就过年那会儿贴春联用一下,这玩意儿我会做,用面粉和水就能做,我教你吧。”
    “太好了。”说着她跟着乔兰到了灶间,乔兰开始教她。
    按照自己需要浆糊的量准备适量的自来水,放入小盆或者小点儿的锅,倒入自来水三分之一量的面粉。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搅动水,让面粉充分溶解在凉水里。
    刚好这个点要做饭,把小盆或锅加热,随着水温逐渐上升,水里的面粉全部溶解到水里。
    手上的筷子一直顺着固定的方向搅动面粉,不能停止,搅拌速度要均匀。
    水分大约吸收一小半儿的时候,就能看到面粉起了一些小泡泡出来,咕嘟咕嘟的样子用筷子挑起来,能看到拉起的丝儿。面糊渐渐开始定型,搅到开始觉得费力,浆糊就熬好了。
    糯米端着做好的浆糊把书粘起来,粘到一半才发现,课本中间缺了三十多页!
    这可怎么办?
    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去找大一年纪的亲戚朋友借,可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到有谁。
    哎算了,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找同学借把缺页的部分抄一遍了。
    晚上二嫂乔兰在把旧毛衣拆下来的毛线绕成线团,糯米帮她撑着毛线。
    乔兰和她聊完张家长李家短,最后话题终归还是转移到糯米身上,乔兰说:“今儿个还好有咱们爷爷出来做主,否则这场面只怕咱爸再有心为你说话也拗不过咱妈,咱妈也真是的,你和大海都已经这么情投意合了,她怎么能狠得下心拆散你们?”
    乔兰算是个孝顺媳妇,极少说道公婆的错处,可今天的场面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她看来她那位大姑姐和林海的脾气秉性完全不能一起搭伙过日子,就算强行将两人捆绑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而且林海对糯米的态度如此坚决,想必是铁了心要和凤凰断得一干二净。
    只是看婆婆和大姑姐那不依不挠的态度,只怕这两人想真正走到一起还要费许多波折,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对于未婚男女来说变数太多了。
    乔兰放下整理好的毛线球拉住糯米的手说:“小四丫头,你可别犯傻,世上像林海这么好的男人已经不多了,你别看林家穷,女孩子嫁人最重要是对方的人品和真心,钱可以结婚后慢慢挣,只要俩夫妻一条心,还怕没有发家致富的一天吗?就像我当初嫁给你二哥,我兄弟姐妹个个劝我,可现在兄弟姐妹日子过得最舒心的也是我。”
    糯米不想去想那些烦心事,顺着二嫂话头往下讲:“二嫂,你们在红桥开店生意怎么样?”
    “我们那个店里还行,我跟你二哥每天都是连轴干,我是心满意足了,可你二哥最近老跟我说想卖了咱家的房子买个店面当老板,可我咋觉得给自己干不踏实呢。”乔兰忧心忡忡地说。
    八/九十时代的人都是只认体制内的铁饭碗,能进国营大厂更是体面,干个体户没有前途,下海经商更是脑子进水。
    然而据糯米对后世的观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铁饭碗工作虽然胜在稳定安逸,却也会让人渐渐丧失斗志,随波逐流,而且前世的地瓜也的确通过开喜糖店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地瓜走进卧室:“兰儿,这次你就听我的吧。”
    乔兰问:“卖掉房子咱们以后住哪儿?”
    “这个不是问题,我们可以住店铺楼上,每天一睁眼就能起来做生意,也不用像现在家里店里两头跑,每个月就赚那么点钱全贡献给公交公司了。我们家一共才三口人,住在店里一点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先做小本生意试试,要是这次赔本了,下次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乔兰的态度有所松动,还是不放心地说:“县城一爿小店面我听说要十好几万呢,咱们就算卖了这房子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地瓜连忙说:“我都打听过了,咱们不在县城买,咱们在红桥买!红桥这地方也很热闹,做生意未必比县城差,买个位置偏一些的小店铺,只要八万块钱,咱们结婚后这几年的存款再卖掉咱们这房子,再找爸妈帮帮忙,问题应该不大!”
    红桥不是沙洲的县城,目前也属于比较偏远的地区,却在数年后一跃成为沙洲县最热闹繁华,人流车流量最大的地方。
    而事实证明,目前十万块钱的店铺在十年后二十年后暴涨到数倍甚至数十倍,如果地瓜和乔兰不在近几年咬咬牙买下来,再过几年他们可能省吃俭用一辈子都不一定买得起。
    于是糯米也劝道:“二嫂,这次你就听我二哥的吧,不会错的。”
    乔兰见丈夫已经想得面面俱到,自己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又见糯米也劝自己,心想着与其阻止还不如陪他一起干吧。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丈夫想的办法是一条靠谱的致富之路,只是女人家都是图个心里安稳,总觉得帮别人打工都是稳赚不赔,再考虑到真要买店铺,这几年内他们家都得勒紧裤带过日子,他们两个大人没啥干系,妞妞还这么小,乔兰不想委屈了她。
    可转念一想,他们的日子还长,别的不说她和地瓜都打算要个二胎,如果他们不趁着现在年轻时奋斗,难道要两个孩子将来跟着他们过苦日子?
    这么一想,乔兰叹了口气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兰儿,你最好了!”地瓜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亲她一口,看到妹妹在场才忍住了。
    第二天糯米和地瓜开始动手收拾储藏室,储藏室已经好几年没人住了,昏暗的房间里飘着一团团蜘蛛网,还能听到一群老鼠“吱吱吱”叫唤着,糯米差点尖叫。
    地瓜咬牙说:“妹啊,这哪是人住的地方!跟哥哥回家住哥哥家里去,以后只要有哥哥一口饭吃,我就绝不饿着妹子你!”
    糯米连忙安抚他:“哥没事的,这里真挺好的,收拾收拾就好了,你们家三个人住着已经够挤了,我怎么能再给你们添麻烦呢?”
    地瓜一脸正气:“这怎么会是添麻烦呢,你是我妹,照顾你是我责任!”
    但糯米还是再三婉拒了,她不想给哥哥嫂子再添麻烦,亲人都是远香近臭的。
    虽然二嫂对她很好,但是相处久了难免会有矛盾,再加上他们孩子还小正是用钱的时候,偶尔蹭饭吃一顿两顿还说得过去,顿顿都吃别人的别说别人嫌弃就是自己也无地自容,还不如住在自己家来得名正言顺,心里踏实。
    储藏室因为好多年没人住,老鼠在墙脚及床铺底下到处打洞,刨出一个个小土堆,泥土里藏着很多地鳖虫,地瓜用簸箕把泥土一筐筐运出去,泥土里的地鳖虫让自家的鸡吃了个饱,糯米把老鼠洞一个个堵上,看看周围虽然还是比较简陋也能将就住着,弄完以后天已经擦黑了。
    而这天池家半夜还闹得鸡犬不宁,池妈在房间里收拾包袱一边嘶吼着:“我也知道你池建设你早就厌了我,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好!我也不在你跟前讨嫌,你说这么多年我给你又生儿子又生女儿,又一把屎一把尿地他们拉扯大,你利用完了我就把丢一边,好!我朱月平也是个有骨气的,我就是出去讨饭流落街头也不在这个家待着了,我这就走,离开这个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发生的事写了整整十章,醉了 (=@__@=)
    ☆、第41章 离出走
    池爸也就是在凤凰陷害糯米的震怒下,又仗着众人和老爷子在场强行给定下了糯米的婚事,其实他内心对池妈是又惧怕又爱护,如果不是凤凰做得实在太过分,他的态度绝不会这么强硬,他看着池妈发脾气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不知所措地对朱三姨说:“你劝劝你妹妹...”
    “谁也别劝我!”池妈嚎道,“现在别说是她,就是我亲生爹娘在这儿我也下了决心要跟你一、刀、两、断!池建设,你也不想想当初我是怎么委屈下嫁给你,当初你对我许下什么承诺?!结果你今天一样都没做到!我恨你我恨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我朱月平大好一个人嫁给你这样的窝囊废,你还敢负我,你连禽兽都不如,都不如!”
    池妈说着扑到池爸身上扯着他的衣服,好似要把池爸撕成碎片,她喊着喊着披头散发、满脸泪痕。
    池爸息事宁人地说:“月平!大晚上的,你不睡觉邻居还要睡觉!你不要脸也至少给几个孩子留点余地吧,凤凰还要休息,你要闹明天再闹行不行?!”
    “不行!不行!”池妈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居然还嫌我丢你的人?我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毁了我一生不算还带上我女儿,啊,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为什么!早知道有今天我宁死也不嫁你!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小四?因为她长得像极了你,总是一副痴痴呆呆的傻相,有哪点像是我朱月平的女儿,看到她那张脸我就想甩她俩耳光!”
    她提着包袱狂奔下楼,冲着储藏室门喊:“你也莫以为破坏了你姐的好事你就这能称心如意,你做梦!被人家当枪使对付亲娘亲姐,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林海也就是现在气你姐还在气头上,才哄你两句,人在省城什么世面没见过,他会娶你?他们这种男人我见多了,喜欢你就把你捧上天,不喜欢你你就是他脚下的臭狗屎,都是些卸磨杀驴的狗东西!等他利用完了你,你看他还理不理你!哪天你被人甩了也别哭哭啼啼找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
    说完她往门上狠狠一踹,一把扯了朱三姨扬长而去了。
    糯米的房间不隔音,池妈的话一句句声声入耳,她没有哭,池妈虽然口不择言,话糙理不糙也有几分道理,她也不觉得林海会真的喜欢她,他们两人不过是在命运的捉弄下站到一条战线的同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