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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
    “世子查案可真辛苦,世子您慢走。”卫则风笑意吟吟。
    成青云很是诡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等南行止上了马,策马离开之后,才合上院门,准备回房休息。
    卫则风站在她身后,“啧啧”两声,“青云,你和世子……”
    “我和世子这是查案而已,”成青云说道。
    卫则风轻轻地挑眉,“我当然知道你们是查案,我只是想问,你刚才和世子在房里,还关着门,院门也紧闭着,胡柴守在门口,也不准任何人进去,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案子?最近也没有听说什么大案啊。”
    成青云不置可否,只说自己困了,便径直回了后院。
    越是临近水落石出,成青云心情便越显焦躁,夜中似魂梦不断。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离开京城那一年。她的记忆,也起于那一年,之前的记忆再也记不清楚了。
    她曾问过青岚,为何在京中的日子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青岚只是笑着回答:“你那时候太小了,谁会记得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他笑容清浅,似迢迢流水,“就连我,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可我记得离京路上的所有事情,”成青云说道,“雪下得很大,我们走得很艰难,若是被雪困住,可能永远都到不了蜀郡了。”
    “是,”成青岚轻声一叹,“青云,蜀郡是你我一起长大的地方,京城之中危险重重虎狼环饲,你们还是一起回蜀郡比较好。”
    他慢慢地转身,身后忽而白露横江,雾霭沉沉,江天辽阔。他站于江天白雾之中,身形飘繆绰约。
    成青云想要跟上去,却发现全身冻得僵硬,连迈脚都困难。
    “那年你南下冻伤了腿,以后若是回蜀郡,我们就找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日子,你说呢。”成青岚笑意深浓,目光切切地看着她。
    “好,”成青云不假思索的答应,“青岚,我们说好了!”她试探着、审视地看着他。
    成青岚依旧温和地笑,眼底噙着眷恋和无限的包容。
    蓦然间,身后清风大作,雾霭漫天,几乎要将成青岚吞没了。他的身影若隐若现,似要随风而散如雾消弭般。
    成青云心里一惊,连忙伸手去抓,很庆幸地,抓到了成青岚的手臂。
    “青岚!”她低头,紧紧地盯着成青岚的手,牢牢地用手抓住,忽而间,风吹起成青岚宽大飘逸的衣袖,露出他修长有力的手臂。
    手臂之上,几条鲜红清晰的伤痕触目惊心,隐约还渗着血。
    “受伤了?”她心底担忧又酸涩,可是又有无形的惶恐和疑惑,在内心深处渐渐地膨胀。
    “嗯,”成青岚漫然而笑,笑意温和,“你忘了,这是在坠入密室时,不小心刮伤的。”
    “密室里刮伤的?”成青云喃喃自语,声音飘渺犹如呓语般。一字一顿,每一字她都说得极其费劲。
    雾色朦胧,周围的空气似水痕般扭曲荡漾,光线如被折叠,让人恍惚又窒息。
    成青云抬头看着成青岚的眼睛,突然从脊梁处串起一股冷意,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秋天的衣服不薄,什么东西能刮伤手臂,却没有刮破衣袖?”成青云微不可闻地轻声地问。
    成青岚手臂之上的血痕清晰平整,创口边缘没有刮蹭的痕迹,手臂之上的皮肤和没有擦伤。
    她心底越发疑惑,就越发冰冷,最后她放开成青岚的手臂,慢慢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如那年,在暴风雪之中,她也是如此蜷缩起来抵御暴风雪的严寒。
    她抬头,见青岚依旧笑着,却是从容不迫地放下了袖子,遮住那只受伤的手臂,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转身离开了!
    “青岚!”成青云豁然起身,“你别走,我还有话问你,我有好多好多的疑问,想要问你!”
    第214章 孔明残灯(捉虫)
    “青岚!”成青云从梦中惊醒,她惊坐而起,茫然四顾,满室寂寂,窗棂外月光浅淡,似被风一吹就会消散般。
    她浑身发凉,手脚也有些僵硬麻木,待隐约看清情况之后,才发现自己没盖好被子。
    她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俯身将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正欲盖上继续睡觉,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她警惕地看向窗外,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似高而稳的松柏。
    “成大人,你没事吧?”门外,胡柴探寻又担忧地问道。
    “没事,”成青云说道,“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那就好,”胡柴轻笑,“我听见你的叫喊声,还以为你遇到了危险。”
    成青云微微蹙眉,方才自己是叫出声来了吗?她抿唇,裹好被子,对胡柴说道:“胡柴,你回房睡觉吧,夜里很冷的。”
    胡柴应了一声,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转身离开了。
    成青云重新趟回床上,虽然阖上双眼,可脑海却很是清明。尤其是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时不时浮现,似梦魇一样。
    她从来都认为自己对任何事都看得很开很淡,甚少有牵挂的事物入梦。一时辗转反侧,心乱如麻。
    院外传来更鼓之声,竟已经快要过寅时了。她轻叹一声,强迫自己入睡,可这半夜,还是清醒地闭着眼睛躺到了天亮。
    秋爽送凉,天刚刚泛起些许熹光,她便起床洗漱。亮起灯盏,放置镜前,对镜自照,她不由得蹙眉。
    从匣子里拿出一盒特制的清油霜,轻轻地在脸上涂匀,再用毛巾擦拭,很快,面上的伪装全部褪去。犹如含苞的花蕊初初待放,隐隐露出重重轻合花瓣之中的娇妍嫩色。白皙的肌肤如初雪轻落,落于山间深林,不染纤尘。
    她所用的伪装脂粉等物,虽然掺和了护肤的药物,但长期涂抹在脸上依旧对肌肤有损。
    她擦干脸之后,拿着镜子照了一会儿。
    伪装久了,自己都熟悉了伪装的模样,连本来的样子都有些陌生了。
    她轻叹一声,还是细细地又将伪装化好,重新变回英俊的少年。随后将头发绾好,玉簪轻竖。
    出了院子,胡柴早已将马匹牵了出来,拴在门口。
    一如往昔,清婉做好早餐,一碗菜粥,一碟子精致如白玉般的菜包子,还有葱花鸡蛋卷。
    “先生,这个鸡蛋卷配着粥,味道很好的,”清婉将鸡蛋卷推到成青云身前,成青云正欲吃一个蛋卷,还未下筷,斜里伸出一双筷子,便把她看中的蛋卷夹走了。
    “你!”清婉气急,不悦地跺脚,“那是给先生的!”
    胡柴一口把蛋卷吞了,说道:“不是还有吗?”
    清婉气哼哼地瞪着胡柴,成青云连忙做起和事老,自己夹了一块蛋卷吃了,“清婉,这块蛋卷一样好吃。”
    清婉小口小口地喝粥,一边夹菜,一边拿眼睛瞟着胡柴。
    胡柴一口气喝了五碗粥,吃了四个包子,三个蛋卷,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嗝,起身收拾碗筷,跟着清婉洗碗去了。
    待他重新出来之后,成青云小声问:“如何?她还气吗?”
    胡柴咧嘴而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小姑娘一个,哄哄不就好了。”
    成青云轻笑,解开马缰,翻身上马,出了卫宅之后,一路向瑞亲王府而去。
    入了王府,成青云穿过正院,上了通往南行止庭院的游廊。
    此时朝阳初升,暖意溶溶,水光山色一片绮丽明媚,畅然优致。
    入得南行止庭院,绿黛暂且将她留在院内。
    “先生,大理寺卿正在星驰楼中面见世子。”绿黛说道。
    成青云轻轻点头,稍稍在院中等了等。说起大理寺卿,倒是与她有些缘分。
    她在蜀郡做捕头时,蜀郡官员接连被杀地案子,便是由大理寺卿来主持的。
    如今南行止面见大理寺卿,该不会是为了宫中沈太妃等人的案子吧?
    南行止与大理寺卿并没有会见太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大理寺卿便推门而出。
    南行止随即也出了门,见成青云在院中等候,说道:“你来得正好,这宫中的案子,有些线索,还得听听大理寺卿的看法。”
    成青云立即上前,向南行止与大理寺卿行礼。
    南行止微微抬了抬手,“免礼吧。”
    成青云有些急切地看着他,“有线索了?”
    南行止轻轻点头,“线索果然在那盏孔明灯之上。”
    孔明灯,那盏绘着嫦娥奔月的孔明灯。成青云恍然轻笑,唇角轻轻上扬,“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大理寺卿闻言,颇有些沉缓的笑了笑,“成大人所言极是,若是那盏孔明灯,在中秋之夜被成功放飞入天,恐怕今日也无法得到线索。”
    “孔明灯上的字,果然是出自于两个人之手,”南行止深深地看着成青云,说道:“我想,这将会成为凶手去作案的证据!”
    成青云心中大定,随即又问道:“还有呢?”
    南行止看了看大理寺卿,稍稍点头,对他说道:“今日有劳少卿了,等案情告破,我会让人将案情陈述于大理寺的。”
    大理寺卿当即拱手行礼,“如此,便不打扰世子,下官这就先回府了。”说罢,便先行离开了。
    南行止转身进入了房中,成青云尾随而至。
    入了房,成青云闻到淡淡的清粥香味,还有清甜的奶乳香。她一眼便看见了放在桌案之上的清粥早点,想来南行止也是刚刚才用完早膳。
    桌案上有两双碗筷,两盏清茶,可见方才南行止也请了大理寺卿一起用膳。不过南行止的碗筷几乎没动,看来他是没什么心情与大理寺卿一同用膳。
    他一进房,便让侍女将碗筷撤走,又吩咐绿黛重新上早膳。
    早膳重新端上来,南行止用手摸了摸瓷瓶,这瓷瓶中装着温好的牛乳,他倒了些在碗中,示意成青云坐下。
    “可用过早膳了?”他问。
    “用过了,”成青云点头,“倒是世子,怎么方才没有动筷子?”
    南行止沉了沉脸色,“我还没有与一个大男人相对而坐一起饮食过,那感觉,很别扭。”
    成青云无言以对,看来这南行止吃食讲究,不仅讲究吃食味道和品相,还讲究陪着自己吃饭的人。思及至此,她隐隐窃喜,端着他倒的牛乳,慢慢地品着。
    见他喝了两碗粥之后,她才斟酌着问:“另外一条线索呢?”
    南行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放下碗,走到书案前,将一份卷宗给她。
    成青云见他停了碗筷,有些愧疚,倒没有立刻起身去拿卷宗,连忙讨好地给他碗里夹了一个汤包。
    “世子,这蟹黄汤包趁热吃,凉了就腥了。”
    南行止坐回来,无声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你有何必心急问我案情的事?不如先陪我吃一顿饭。”
    成青云殷勤地为他倒了一杯清茶,连忙将卷宗翻开,细细地查阅。
    南行止挖了她一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