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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从前太后发过话,若是许泠想她了,随时可以进宫。有了这句话,许泠进宫方便了不少,也不用递完牌子之后巴巴的等着了。
    太后本来正无趣着,一听许家三姑娘求见,立马来了兴趣,跟身边的嬷嬷笑道:“这孩子今日倒是主动来找我了,往日都是我留她也留不住!”
    嬷嬷知道太后喜欢许家三姑娘,也就顺着太后的意思,说道:“许三姑娘是个可人儿,定是知道您正无趣,主动来陪您的!”
    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又对嬷嬷招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嬷嬷有些讶然,但还是低头应了,等出门的时候,正巧遇见许泠进来,没想到许泠还给了她一个微笑,看起来很知理的样子。嬷嬷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许泠几眼,心中明白了几分。
    太后是想把这可人的小姑娘留在身边呢!再看看许泠的容色,嬷嬷觉得她如今这样小就这般惊艳了,长大了更不知该引得多少人求娶呢!
    嬷嬷一到皇上常在的正元殿就被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认出来了,小太监知道她是太后身边的人,态度颇为殷勤。嬷嬷就劳烦小太监传了话。
    话是传到了,至于其他的,端看两人的缘分了。
    其实,两人也是极配的!
    许泠这便进来了,她先向太后行了礼,惹的太后亲手把她扶起,拍着她的小手,和蔼道:“难为你想起我这老婆子,舍得进宫看看我!我一个孤家寡人,每日里都是打发时间,有你陪着,这时间呀,总过的快些!”
    许泠浅浅一笑:“臣女每日在家中也颇为无趣,整日里不是跟着母亲学掌家,就是跟着师傅们学习女红课业。您是不知道,说起课业还好,臣女的女红半点都拿不出手,每次学女红的时候都是一种折磨!”
    太后听了,乐的眼睛都眯在一起了,她指着许泠,笑道:“你这泼皮姑娘,看你以后许了人家还这样惫懒!”
    许泠知道太后是在打趣她,也不反驳,只把头枕在太后的膝上,低声甜甜道:“反正有您为臣女撑腰,没有人敢欺负臣女的!”
    太后抚着许泠的手一顿,神色有些落寞了,她摸着许泠柔软的发,看着小姑娘姣好的容颜,不知为何,却想起了她那个可怜的侄女。
    “哀家应是与你说过,你与我那侄女极像。”太后说着,声音飘得有些远了,她还想起了她的儿永乐,她的女儿永平。
    “太后,您的侄女是什么样的人呢?”许泠不经意间问出这句话。
    太后放在许泠发上的手顿了一顿,才叹了一口气,道:“她也是个可怜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追到之后就是宠了~感谢支持!么么哒~~( ̄▽ ̄~)~
    之前写的太急,有点小bug,现在改了,应该会好点。
    ☆、消息
    听了太后的话, 许泠后背微僵。可怜吗?是挺可怜的!
    许泠不觉间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太后继续说。许泠的直觉告诉她,太后经历了这样多, 她的心里一定有许多故事,她也是最知道当初真相的人。
    “她嫁与了当时的长宁侯, 也就是如今的摄政王,如果她还在的话,孩子都该出生了。不过也难,我那侄女身子弱,摄政王宠她宠的跟眼珠子似的, 肯定舍不得让她忍生孩子那遭罪。”
    许泠心一紧,指甲都嵌人手心里了,她却一无所察。这是她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对她和赵显之间关系的评价。大概在旁人的眼中,他确实是宠她的吧。
    “她比我儿永乐小五岁,小时候就爱跟在永乐身后, 跟个跟屁虫似的,成天缠着永乐陪她玩。说来也奇怪,永乐有好几个妹妹,但他只对小永安有耐心,一做完课业就立马要找小永安。永安幼时身子羸弱, 永乐就特别疼惜她,恨不得去哪里都把她抱在怀里。永安特别乖,也不大爱说话,但一说话就是软软的, 可招人了,那时的太后、先皇、连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太后慢慢陷入了回忆中,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慈爱的表情,一想起两个孩子幼时的事,她总是能陷的很深。
    听到太子永乐的名字,许泠唇角也牵出了一抹暖暖的笑,眸子里却隐藏了些许哀伤。太子对她确实是极好的,却落得那样的下场,他死的时候,还未曾大婚呢!许泠觉得她最对不起的就是永乐,她的太子哥哥。
    当初如果不是她求着赵显,她的太子哥哥或许还能做个普通人,而不是被推上了皇位,也不至于没过多久就去了。好像是她去了没过几日,太子也去了。
    许泠心底又冒出对赵显的恨意来。
    太后也提到了他:“那日永安被永乐偷偷带着玩,谁料永乐喂她吃东西的时候没有当心,直接让永安吃下了一整个糯米团子,直接把小永安卡的话都说不出来,呼吸也困难,脸都憋红了,但身边只有几个还未梳头的小宫女,都手足无措。永乐急的浑身是汗,永安差点都缓不过来了,正巧被长宁侯世子遇到了。”
    “他就是如今的摄政王,八岁的小世子一把背起小永安,拔起腿就往太医署跑,跑的比兔子还快,永乐一个十岁的孩子都险些没追上。说来也算永安福大命大,在小世子背上一巅,竟把嗓子头的东西巅出来了.....自那以后,永安就喜欢粘着长宁侯世子了,我儿永乐都吃好几坛子醋了,还在我面前哭过好几次,说妹妹不喜欢他了。”
    对于太后说的这些,许泠已经没有半分印象了。她只记得自己幼时就很喜欢赵显,总爱粘着他,却不知是这个缘故。他竟救过幼时的自己?
    “后来永安长大了,长宁侯世子就用治水的功劳换得了一道赐婚的圣旨,永安就嫁了长宁侯世子,这一对青梅竹马的事羡煞了多少人呢!”
    太后说着,开始叹息起来:“只可惜她命不好,才十七就去了。那时候永宁侯世子已经成了永宁侯,哀家记得他可是在永安的坟前站了三天三夜呢,一直不吃不睡。永安去了没几日,我儿也去了.....”
    她的话里半点也没有提煜王谋反的事,也没有说起赵显的狼子野心,让许泠疑惑起来。
    “太后娘娘,您节哀!”许泠攥住了太后的手,用帕子,为她擦去脸上滑落的泪珠。
    太后执着许泠的手,点点头,眼中含泪看着她:“好孩子!瞧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你虽然与永安的长相不同,通身的气质却是差不多的,连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和永安有几分相似,也难怪我看着亲近,总拿你当我侄女看。”
    许泠的心一颤,她抬眸,太后正用那柔和的目光看她,一如她曾经看永安那般。
    许泠有一瞬间的冲动,她想告诉太后她就是那个总爱粘人的小永安,好扑进她怀里好生哭一回。她还是永安郡主的时候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对她来说,当时的皇后当得上她半个母亲,如今皇后成了太后,她对她的舐犊之情仍是没有改变。
    终究是忍住了,许泠的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落下了。
    太后有些讶然,与她说:“你怎生也哭了?你这孩子,是个软心肠的,听我说从前的事也能听哭。软心肠的孩子好,总是心善些。”
    许泠顺着太后的话点点头,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告诉太后又如何呢......
    “那太后,你恨摄政王吗?”许泠试探着问出这句话,见太后明显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样。
    许泠又补了一句:“您不觉得太子的死跟摄政王有关吗?”
    太后闻言,眸色一闪,却是不愿多说了,只道:“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世间一切皆有因果,业障总有其源头。欠的,总是要还的......”
    然后太后就吩咐身边的嬷嬷摆膳。
    许泠见太后面色不大好,自知失言,也不敢再乱说话了。好在太后也没有计较什么,更没有因此就不喜她了,许泠才松了一口气。
    须臾功夫,还没等宫人摆好玉著,就听到殿外传唱的太监唱道:“皇上到!”
    小皇帝来这里做什么!许泠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上来了。自从被赵显认出之后,她总怕再被旁人认出,但太后是个例外,如果太后能认出她,许泠半点也不会害怕。
    但许泠心中觉得,盛揽琛这孩子表面上人畜无害,其实心思比谁都沉,让许泠只想离他远远的。再加上那次在御花园里,盛揽琛说出了那句话,许泠都恨不得躲着他了。
    小皇帝今日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进来就让宫人脱去了身上系着的薄斗篷——他身子羸弱,出去的时候见不得风,再热的天气也得防着风。他看到许泠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
    他今日用了玉冠束发,穿的是常服,看着有种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许泠自己的心理原因,她总觉得盛揽琛在有意无意的看她。
    她悄悄避的更远了。
    盛揽琛发现了这一点,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淡了。
    太后方才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等三人坐下时,她又已经是满脸柔和的笑了。她对许泠说:“你们之间虽说要避嫌,但我把你当侄女看,算是自家人,一起吃饭也就没这么多规矩了。”
    许泠点点头。盛揽琛也笑道:“我看也是,许三姑娘深得母后喜爱,母后一人在宫里难免寂寞,有许三姑娘相伴,也热闹些。我也能放心。”
    太后笑着觑盛揽琛一眼:“还说呢,你若是抓紧时间立后,说不定明年这时候我都能抱上小皇孙了!那才叫真正的热闹!”
    许泠听到这句话,本来没有什么反应,但察觉到太后和盛揽琛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不由绷直了后背。
    太后的目光比较慈爱,隐隐带着期待,而盛揽琛则是毫不掩饰的侵占了,灼热的让人无法忽视。
    许泠缩缩脖子,转移着话题,随口道:“今日好像比昨日热的多。”
    却看到盛揽琛笑了笑,许泠看见他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倒是太后有些心疼许泠,她赶忙让宫女搬来几个冰盆子摆在殿里,没叫离盛揽琛很近。
    她对许泠说:“也难怪,如今都六月了。说来也巧,我那侄女也畏热畏的厉害,每到夏日总要把房间里摆满了冰,偏她父亲顾及到她身子弱,不许她多用冰,她每次就跑到我这里哭闹,要不然就直接在宫里住下不走了。”
    盛揽琛听了,表情微微一滞,神色有些莫测了,被握成拳的手也隐在了衣袖里。
    这样一来,倒是缓解了方才的尴尬。
    随后,三人就开始用膳了,他们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些让许泠难以招架的话,但许泠还是有些惶恐,连饭也没敢多吃。
    太后见了,还让人给许泠包了几盒子点心,让她回去的时候带着,还说她吃的比猫少。
    用完膳,盛揽琛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许泠不由有些急了,她的话还没问完呢!盛揽琛在这里要她怎么问!
    盛揽琛一点也不急的样子,还闲闲的喝了盏茶。太后就拉着盛揽琛说了几句话。
    没说两句,许泠就听到太后问:“如今西北战场如何了?”
    许泠看到盛揽琛沉默了片刻,然后露出有些伤心和惋惜的表情,他说:“刚传回来的消息,说摄政王带伤上阵,杀敌无数,没想到却遭到鞑靼暗算,被围堵在燊水畔,援兵到的时候,满地只剩下他身边将士的尸体,摄政王却不见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
    ☆、觉醒
    许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宫。
    坐上马车的时候, 她还有些恍惚,盛揽琛的话依旧在耳边回响着。
    许泠听着马车外的街道上嘈杂的人声,有小贩在卖东西, 有货郎在吆喝叫卖,还有人在为了两文钱跟摊主大声的讨价还价, 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热闹。他们都活得安逸,丝毫不知在遥远的西北,他们的摄政王为了保住大盛的江山,现在生死未卜。
    许泠有些无端的哀伤。她不相信他那样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怎么说受伤就受伤、说寻不着就寻不着了!
    他那么有手段,不可能就这样死掉的。
    明明应该巴不得他早日死, 但当她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口竟然一阵阵的钝痛,痛的她连思考都难,脑海里只有从前他对她的种种宠溺。
    在死亡面前,许泠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认为的深仇大恨, 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况且,虽然还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但许泠心里已经相信了赵显大半。
    许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感觉,她不知道如果赵显死了, 她该恨谁,或者说,她又该爱谁!
    又过了几日,满大盛的人都知道摄政王生死未卜的消息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如今圣上尚且年幼,他们不知道该把安宁生活的希望寄托在谁身上。大盛的顶梁柱不在了,鞑靼又贪得无厌、野心勃勃,大盛的明天不知会如何。
    好些宦官也忧心忡忡。这日早朝,官员们为了西北战事争论不休,他们吵得口干舌燥也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一名陈姓官员进言道:“诸位莫要再争吵了,不如依老臣的意见,再派位骁勇的将才前往西北沙场,将士不可一日无主!”
    众人听了,都安静了下来,有个人小声问道:“既然陈大人如此提议,那您是不是有好的人选了?”
    这个提议大家不是没有想到过,只不过一时之间都想不起合适的人选。三军之首岂是随意一人就能胜任的?这些年来,大盛有摄政王坐镇,大盛河清海晏,他们不知道轻松了多少,战事也从不用担心,连山匪水匪都不敢出来作乱,贪官污吏都受到了严惩,官风是从未有过的正气。
    所以,难免有些惫懒了。
    四年前鞑靼来犯,摄政王一举擒了鞑靼小王子,换回了五年的和平,后来南岭和倭寇起兵,都是摄政王使出了铁血手段镇压下去的。
    大盛有这样的人在,何愁不安定?
    而如今,武将不是没有,但左看右看,就没有一个是让他们放心的。
    有人提议:“晋北杨凌大将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