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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第27章 027
    翊坤宫的妍昭容得了“鬼脸疮”的消息传遍阖宫上下,知晓这个病的无不闻之色变,不知道这个病的听见“鬼面疮”这个名字也知妍昭容大约是不好了。
    灵犀宫。
    “鬼面疮?”苏湄蹙眉重复了一遍白芷的话,笔下的墨梅多了一团“乌云”,她干脆将笔一扔,从书案前绕了出来。
    “正是,现在宫中都传遍了,几位太医如今在翊坤宫还未出来。”粉衣宫女答道。
    “她这个病……”不是应当在两年后有孕的时候出现的么,为何如今就病发了?难道当初她这个病当真是被人使计得的,或者,这一世她提前怀孕了?
    太医如今大约还没看出,妍昭容的病可不是鬼面疮,而是更阴毒的阴阳毒。看来,林胧月比前世还提早退场。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救她,就只有那位鬼医了,可惜他神出鬼没,若是能抢在秋伊人之前找到他就再好不过了。
    “派人盯着翊坤宫,我让你和云芙暗中联系得如何了?”苏湄脑海中闪过郁华潋的脸。
    是了,前段日子妍昭容针对她的计谋可是差点让她没命,若是她来历有问题,必是知道妍昭容的事。
    “娘娘所料不错,云芙对妍昭容颇有怨气,尤其嫉恨妍昭容身边的云苓。”白芷一脸崇敬的望着主子,她从小在主子身边伺候,小姐自小聪颖,尤其是六年前主子发热病好了之后,更是神机妙算,她觉得天下间就没有她家小姐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这么好的主子,皇上却偏偏视而不见,这段日子天天跑去关雎宫。她就不明白关雎宫那位除了长了一张好脸还有哪点比得上她家小姐,况且她家娘娘长得也不比那位差,论起周身气韵,还是她家娘娘更胜一筹呢!
    这段日子她可没少听其他宫妃在背后撕帕子咒骂那位是狐媚子,拖着一副病歪歪的身子勾引陛下,她也觉得定是那位使了什么妖术迷惑皇上,不然皇上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小姐。
    “不要断了那边的联系。”必要的时候,那可是一步好棋,最后妍昭容狗急跳墙的样子可是精彩得很呢。
    苏湄面前是一副刚完成三分之一的绣品,她轻抚过绣面,嘴角牵起一抹轻笑。
    上辈子,她就是凭着这副山河图一举夺得盛宠的,虽然这辈子有许多事改变了,不过她相信,万寿节是个好的开始。
    永福宫
    “你说,妍昭容毁容了?”淑妃放下手中的银剪子听芯雅传回来的消息。
    “是的娘娘,据说脸上长了好大一片红斑,太医说像是鬼面疮,已经请了院判去,大约是真的不好了。”芯雅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鬼面鬼面,患了鬼面疮,几乎不可能痊愈,更有甚者,此病还会要人命。
    “林胧月刚使计谋害郁华潋,想害她毁容,这么巧就遭了报应,得了鬼面疮?”淑妃出身世家,见多识广,自然知道鬼面疮的威力。
    妍昭容这次大约是真的栽了,连重新爬起来的机会都没了,可惜了刘贵人,听说只挣扎了一晚便咽气了。
    是郁华潋的反击?可是若是下毒还说得通,但鬼面疮不是毒,绝非人力所能掌控,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妍昭容神患上此病?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是上天对林胧月的惩戒?郁华潋得天命眷顾,连老天爷都帮她?
    “走,去看看我们的昭容娘娘。”
    关雎宫。
    “娘娘,那位真的中招了!”玉筝匆匆走进内寝,兴奋的向主子汇报这个好消息。
    【系统出品,值得信赖!】
    系统得意洋洋的向宿主揽功劳。
    “嗯知道了。”郁华潋懒洋洋的卧在美人榻上,把遮在脸上的书拿开,示意为她按摩的玉箬停下来。
    “太医说,妍昭容得了鬼面疮。”玉筝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向主子汇报。
    “鬼面疮?”
    那可不是鬼面疮,而是阴阳毒。郁华潋从美人榻上起来,从小匣子里取了一点鱼饵向琉璃鱼缸的几尾雪山罗汉投食。
    鬼面疮是局部性红斑狼疮,而林胧月是更严重的系统性红斑狼疮。
    知道妍昭容是个“隐藏性红斑狼疮患者”还要多亏了那张神奇的基因检测卡,她让玉簟将林家的资料送来,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林胧月的外祖母在她四十五岁那年得了一种怪病,脸上长了蝶状红斑,不能见光,五脏衰竭,不到两年就去世了,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她认识的一位长辈得的病: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不是遗传病,却有遗传倾向,她想起那几张好像没什么用途的基因卡,抱着一试的态度用了一张,基因检测结果显示林胧月是hla-dr3基因携带者,也就是说,林胧月极易患上红斑狼疮。
    要诱发这种病还不简单,扰乱内分泌,再设法诱发潜在的狼疮,林胧月等不到生育期就已经发病了。
    林胧月不是自以为把“全身而退”玩得炉火纯青吗,这可是她自己的“家族遗传”病,她不过是让林胧月的病推前了几年时间,比起林胧月想害死她已经算是仁慈了。
    想毁她的容?那就让林胧月先从毁容开始,再慢慢折磨。
    在宫里,天灾比**更痛苦,**尚能报复,天灾还能朝老天报复?林胧月想伪造意外毁了她,她就来一个真正的“天灾”,让林胧月有苦说不出。
    绝望不是一下子给她狠狠来一刀,而是钝刀子割肉,让她生不如死。
    话说回来,那张基因检测卡真不错,一个人身体上的所有秘密能掌握,如果利用得当,简直就是可以把命撰在手里的神兵利器。
    【叮!支线任务完成,奖励500积分,望宿主再接再厉!】
    翊坤宫。
    “去,去找皇上!去找皇上来!”妍昭容不顾仪态坐在床上疯狂的大吼,她披散着一头乌发,脸上的蝶状红斑在白皙的小脸上分外狰狞可怖。
    紫檀拔步床不远处,有一面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梳妆镜,上面镶嵌的红宝石此时正孤独的躺在地毯上,泛着幽冷的光。
    “不,不行,本嫔这副样子,怎么见皇上,云碧,快,快为我梳妆!”妍昭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梳妆台面前坐下,看见镜子的自己,又忍不住尖叫。
    “不,这不是本嫔!这不是我!”
    “砰!”妍昭容抓起梳妆台上的脂粉盒狠狠的掷向梳妆镜,梳妆台上的梳妆镜被砸碎,几块碎镜片还溅到了一旁的云苓云碧脸上,云苓云碧被划伤了脸也不敢动,就怕娘娘迁怒到她们身上。
    “云碧帮我梳妆,本嫔希望我睁开眼睛之后能看到原来的样子,你能做到么。” 妍昭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碧,阴冷的目光让云碧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回,回禀娘娘,奴婢,奴婢必不负娘娘所望。”云碧心悬起来,磕磕绊绊的答道,她知道若是她答一个“不”字,必活不过今日。
    妍昭容满意一笑,脸上的红斑随着她的面部动作变得愈发狰狞,让一旁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昭容娘娘的一张花容月貌算是完了,有心思巧妙的宫人已经盘算着另寻“明主”了。
    云碧战战兢兢的帮主子梳好云鬓,又敷了厚厚一层脂粉,勉强将妍昭容脸上的红斑遮盖住,又小心翼翼的为她施朱描眉点唇,最后用呵胶在林胧月额上贴了一朵梅花花钿。
    “娘娘,好了。”云碧端详片刻,用忐忑的语气对待妍昭容睁开眼睛。
    “娘娘,淑妃娘娘,昭媛娘娘,修容娘娘等前来探视娘娘。”云芙匆匆步入内寝躬身禀报,她说完屏息等待主子的动作,生怕呼吸重了让妍昭容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一旁的云碧暗松了一口气,淑妃娘娘实在是大善人,来得太好了!
    “不见!通通拒了!”妍昭容捞起一盒胭脂狠狠的砸在云芙脸上,厚厚的脂粉挡住了她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僵硬诡异。
    坚硬的胭脂盒正好砸在云芙鼻梁上,云芙痛得脸瞬间扭曲,鼻管中两行鲜血汹涌而下,她咬牙忍住痛呼,也不敢捂着鼻子,正准备出去,就见淑妃带着一大批人进来了。
    “昭容妹妹这是怎么了,生如此大的气?”淑妃瞥见一旁狼狈的云芙,又觑见云苓云碧脸上的伤痕,心里暗道一声“蠢货”,她如今已是秋后的蚂蚱,这个时候还如此磋磨身边的宫女,若是让贴身宫女有了异心就更惨了。
    “淑妃娘娘怎么进来也不通传一声?”妍昭容冷声道,浓妆下的她显得有几分阴冷艳俗。
    “本宫让你身边的云芙通传,奈何等了许久仍不见人,生怕妹妹出了什么事,就擅自带人进来了,妹妹不会生气罢。”淑妃笑意盈盈的答道,说话间已经走到妍昭容面前。
    “嫔妾怎敢生气呢,淑妃娘娘来看嫔妾,嫔妾受宠若惊!”妍昭容咬牙忍住怒火,勉强挤出一个笑。
    “妹妹今日怎么画了一个如此厚重的妆容,莫非昨晚没有休息好?”淑妃故作好奇的打量妍昭容的脸。
    “说不定是昭容娘娘一时兴起研究的新妆容呢。”白修容捻起帕子娇笑道。
    “淑妃娘娘何必明知故问,嫔妾近来有碍观瞻,画浓妆省的碍着某些人的眼。”妍昭容一双厉眼恶狠狠的瞪着白修容,白梓惜莫不是以为她一时失势就能踩在她头上?
    淑妃也不在意妍昭容的失礼,径自坐了下来,“几位妹妹也坐罢,昭容妹妹,你不会怪本宫越俎代庖罢?”
    “是嫔妾失礼了,云苓,还不快招呼几位娘娘。”妍昭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
    妍昭容耐着性子和来看她的妃嫔寒暄,藏在袖中的手几乎已经要把手心抓破,她们想看她的笑话,她怎么能让这群贱人得逞?
    “时日也不早了,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了,妹妹好好养病罢。”淑妃起身告辞,她就坐在妍昭容身侧,起身后倾身在妍昭容耳边低语:“本宫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惜你输了,鬼面疮这种东西,或许你可以问问林夫人,令堂应该所知甚深。”
    “不,本嫔还没输,本嫔还没有输,我怎么可能会输?!”妍昭容等众人走后,狠狠的把梳妆台上的东西统统扫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吼。
    “云苓,快,快去给家里传信,让娘亲进宫一趟。”想起淑妃临走前的笑,妍昭容越想越不安,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想寻找最亲近的人寻找安慰和答案。
    翌日。
    妍昭容让人送走进宫的林夫人,精神有些恍惚,想起方才娘亲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颤了颤,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
    原来外祖母是得了她这个病去世的,她还如此年轻,她不想死,就算要死,也不该如此狼狈的死!
    “皇上驾到!”
    妍昭容下意识的遮着脸,不想让皇上看见她如此丑陋的样子。
    “皇上许久未来翊坤宫,恕嫔妾未曾远迎。”妍昭容坐在床上,连起身的气力都没有。
    “朕以为玉婵很聪明,但爱嫔却让朕有些失望。”卫珩也不在意,他坐在床边,嘴角仍是那抹让妍昭容一见倾心的不羁淡笑。
    “淳昭仪害我!对!必是郁华潋害我!皇上您定要为嫔妾做主,是淳昭仪害我!”妍昭容听见皇上的话,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看着皇上。
    “爱嫔在说什么胡话,淳昭仪无缘无故为何害你?”卫珩一脸疑惑的看着妍昭容,似乎不明白她的话。
    “嫔妾让陛下失望了,不知陛下对淳昭仪满意否?”妍昭容听到此哪能不明白皇上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她猛地抬起头拿开遮着脸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皇上。
    作为这几年最亲近卫珩的宠妃,妍昭容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至少智商是没什么问题的。她这次之所以如此急切的要毁了郁华潋,一是敏锐的察觉出皇上对她的不同,想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之初,二是想试探皇上的心,对她是否有一点真情。
    她对皇上一见倾心,自然也希望自己在皇上心中能有一席之地,有时候想得恼了,恨不得将那些和她争宠的女人通通杀了。
    淑妃说得对,她是魔障了,被皇上逼得疯魔了。
    “你忘了三年前朕是怎么说的,破坏了规则,是要受罚的。”卫珩看着妍昭容布满红斑的脸,神色不变。啧,人总是如此贪心,得到一点东西,就想要更多的东西。
    贪心没什么不好,可是贪心不足,就让人厌烦了。东西只能他主动给,若是想要更多,得看他乐不乐意。
    “嫔妾只想问皇上一个问题,陛下可曾心悦过我。”林胧月牢牢盯着皇上,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在琼仙苑时,朕以为已经说清楚了。”卫珩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三年前林胧月在琼仙苑月下独舞,自荐成为打压贵妃一系的势力,他给她宠爱权势,她扶持勋贵一系对抗以贵妃为首的世家一系,很公平不是么?
    至于喜爱?林胧月确实性子不错,至少没让他厌烦,可这种喜爱太浅,就像他得了一件精巧的器物,得到了固然心情不错,失去亦不觉得可惜,因为后面总有更好的。
    卫珩此人,除了幼时的几件事之外,可以说是从出生开始就顺遂无比,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珍贵的东西太容易得到,就不稀罕了,别人捧着一颗心给他,他不想要就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帝王的冷酷无情他几乎无师自通。
    一个天生的帝王,玩弄人心的绝顶高手。
    郁华潋的眼神小心避开卫珩,继续通过监控查看翊坤宫两人的对话。系统告诉她,只要她不注视着卫珩,他就很难发现她。
    这个卫珩始终未在她面前显露的一面,让她有些心悸,又有些跃跃欲试,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卫珩走后,林胧月掩面而泣,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悲怆的啜泣声带着一丝绝望与疯狂。
    “哈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令守在寝宫门口的宫人心中发寒,云苓云芙等了对视一眼,驻足在门口不敢进去。
    “多情之人最无情,我竟还奢求帝王之爱,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寝宫内传来的声音令众人头抬得低低的,恨不得什么都没听见。
    翊坤宫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寝宫中传来的凄厉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