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现在所有观众都会听到一首歌,那是你们illi的成名曲《peaceful》,在这首乐曲1分31秒的高潮开始,被你插入了一大段尖叫嘶吼声作为背景音乐,其中便包括你对宋声声施暴时他痛苦的惨叫声。”
“那是乐库中的素材,我并不知情。”李景天说。
“如果那不是乐库的素材呢,如果那是你亲手录下了强暴宋声声时的全程音频呢,是不是说明在这个世界上存在那么一张母带可以证明这一切呢?”林辰终于用一只手按压住手臂的伤口,并没有给李景天说话的机会:“李景天你知道吗,虽然你禽兽不如,但当你好歹还属于人这个物种,如果你是人,那么你就逃脱不出那些人类与生俱来的劣根性,那是我们在数万年生存繁衍中培养出的本性,无人能够幸免。”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景天望了眼时钟,仿佛在等待闹铃响起的那刻,“牌局不继续下去了吗?”
“这其中本性就包括一项,你以为你可以掩藏自己的罪行,但实际上你大脑活动的时间比你感觉到要做这个决定的时间要快上三秒。”林辰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也就是说,无论你怎么克制,你的大脑还是会先于你的意识,暴露出很多东西……”
李景天打断他:“林顾问,你在给我上心理学的科普课程吗,我并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啊。”
“不,我是在劝你,不如从现在开始闭起眼睛走到角落背对我,这样我就不会察觉你任何反应的异常,也就可能猜不到那盘母带在哪。”
“我没有罪,所以我不会走。”李景天很强硬道。
……
监控室内,王朝摸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说:“阿辰哥哥这是把李景天钉死在椅子上啊,所以把他后路都砍了,真的太狠了,我以后一定不要和阿辰哥哥作对!”
刑从连转头面对王朝:“不要分神,看你自己的东西。”
王朝赶忙回头,在他面前是另外两个显示屏。
其中一个显示屏上正中是一块三维动态图,动态图下角的数据流在不停变化,而王朝身前的另一块屏幕上则显示着李景天心跳体温脉搏等一系列数据,李景天当然不知道,他的大部分生理数据都通过隐藏在墙壁中探测器变成具体数据和模型图供人剖析。
……
“很好。”阁楼内,林辰对李景天露出一个笑容:“你刚才说对心理学没兴趣,其实我劝你了解一些相关知识,比方说,在心理学中有个最著名的‘反弹现象’,大意是当你越抑制某些想法时,它便会以愈加猛烈的姿态浮现,最简单的是例子是我让你不要想‘一头白熊’那么你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一头白熊’,你看,这就是我说的人不受控状态。”林辰勾起嘴角,继续道,“又好比当我反复让你掩藏那张母带的迹象时,它会在你头脑中以微妙的你甚至无法察觉的状态反复地、不停地出现,那么那些反复不停出现的画面,都会反应在这张画里。”
他说罢,将画作高高举起,让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都可以看到。
“我还是不明白您说的母带是什么,毕竟没有那样的东西,又怎么会反应在画呢?”
“因为,你画的这张画,有些特别。”林辰将李景天的画作放回牌桌,平静开口:“我之所以选择新尼扑克的原因很简单,在新尼扑克的五种花色中包含心理学最著名“房树人测验”中的两大要素,房树人测验是一种常用于心理治疗的人格测验,它可以系统地将你的潜意识释放出来,包括你的动机、观感、见解以及过往经历等等……”
“所以,您从我刚才的房树人测验里,看出什么了吗?”李景天保持着得体谦和的微笑。
“首先,很不巧我是国家执业精神医生,并且拥有司法鉴定权,所以从这张画中我可以鉴定你拥有充分民事行为能力。”林辰指了指桌上那张简单的白纸,说:“你看,这就像一条基线,你的律师团想以精神疾病为由为你在法庭上进行无罪辩护的时候,是永远也越不过这条基线。”
李景天故作镇定的脸孔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见到此情此景,林辰继续道:“不过精神鉴定都是后话了,现在请你擦掉脑子里的白熊,我们来聊聊你这幅画。”
“愿闻其详。”
“首先你这幅画的笔触断续,说明你脾气急躁难以控制自己的冲动性;你画的这间房子房顶有锐角,说明你冲动、对于病态事物有不正常的兴趣,在这颗树右侧的地平线被加深强调,说明你恐惧即将到来的事情;你画的人物眼睛非常圆,说明你控制欲强、任性自私……”
“您就是把我说成是个大烂人都可以啊,反正也就是您上下嘴皮一动的事情。”
林辰笑道:“李景天先生,这是基于测验常模的科学分析,而我真的很专业。”
“所以呢,林顾问,您的专业性就是编造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吗,您说的母带究竟在哪里?”
“你对我的挑衅其实很愚蠢。”林辰沾指尖带着一些血,他用血迹圈起了李景天画的房屋,说“好吧我们进入正题,我之前一直怀疑你将母带藏在家里,不过看了你画的屋子,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你的房屋左侧线条特别不稳定,说明你的家庭关系恶劣,更不用提歪曲的墙体,在你心目中家庭是非常不可靠的地方,所以你应该不会把那件东西藏在自己家里或者什么房子里面……”
林辰边说,边观察李景天的表情,王朝在耳机中不断向他报告着李景天的生理指数。
李景天不愧是顶级的心理变态者,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跳竟还能渐趋稳定下来。
林辰将目光移向纸上的房屋外墙,他说:“听我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你很放松,所以母带果然不在室内,你把它藏在什么地方了呢?”
“等等阿辰,刚才你说‘不在室内’的时候,李景天好像突然松了口气。”
闻言,林辰注视着李景天画的门窗,疑惑道:“其实母带不在‘你的家里’,但是仍旧在室内?”
“李景天开始慌了。”王朝悄声道。
“母带不在你家里,但是在某桩建筑物内?”林辰看着图中的树木和鲜花,继续道,“你画的鲜花和树木离建筑很远,说明那个地方周围植被很少,应该不是公墓或者荒野一类的地方,城市中建筑最多,你不会把它藏在ca公司总部里了吧?”林辰抬头看了李景天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对、不是ca公司总部,那是什么建筑物呢?”
李景天的脸色越来越差。
“我们又要说到新尼扑克的美妙之处了,在这五种花色中有一种是飞鸟,而在你潜意识中,飞鸟一直是宋声声的象征,当然,这种精神分析范畴的东西就比较抽象了,你也不需要反驳我。很巧的是我刚才观察过,你原先准备将飞鸟画在房顶,但你绘画笔触却在中途突然改变,随后你才将鸟画在天上,你又在鸟周围画了很多云,这些云朵说明你潜意识想将东西藏得更好,同样也代表着在母带周围包裹着很多东西,所以你把那张cd藏在了那个建筑的高处,周围有很多东西?”
伴随滴答滴答轻响的秒钟走动声,李景天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肌肉。
“你紧张什么,这个时限是给我的。”林辰对李景天说完,再次注视着李景天的画作,“你画的这栋建筑物的门非常大而窗户非常小,这个比例有问题……大门巨大,门会反应建筑物的比例,并且综合你画的人与建筑的比例,那应该是一栋非常巨大的建筑物,这应该没有错,所以那是一栋门很大但是没有窗的建筑物?”
说道这里是,林辰停了下来。
李景天双手交握,问:“怎么了?”
“因为下面的内容用不到这张画,纯粹就是瞎猜了,如果你把一份罪证保存下来,说明它对你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像你这样的变态总会保留下一些你们认为是战利品的东西,如果你没有把母带放在身边的话,那它一定在非常有意义的地方,那是个能证明你强过宋声声、能在宋声声锒铛入狱后还不断不断羞辱他的地方。”
巨大的建筑,巨大的门,远离植被的区域……
林辰震惊抬头,他为自己的猜想而感到一些恐惧,他无法想如果他的猜测属实,宋声声的粉丝们该有多么崩溃。
“你把那张母带,藏在了某个宋声声曾举行演唱会的建筑物里?”
“阿辰,李景天心跳明显加速了。”
“那不是普通的演唱会会场,那应该是宋声声曾经风光无限而你之后也同样举行过演唱会的地方,在那个场地中你体会到了非同一般的力量,那个地方告诉你,宋声声已经是过去式了,你才是现在最伟大的歌手……而你把那张母带藏在那里,是要炫耀给所有宋声声的粉丝看,你们喜欢的偶像还不是在我身下呻吟的婊子。”林辰难受极了,却还是必须说下去,“所以,告诉我,李景天,在折柳梅萨德斯演艺中心、逢春安和体育场、永川克里斯汀文化中心、阳城天理体育馆这四个地方,你究竟把东西藏在哪里?”
“够了!”李景天猛地握拳锤向桌面。
秒针倒数30秒。
“不够,当然不够。”林辰终于用手按住耳麦,他向后退了一步,推开椅子站起,“在永川克里斯汀演艺中心对吗?”
李景天脸上终于现出完全疯狂的神情,那是疯狂的、血腥的、丑陋的,仿佛泥中中令人作呕的原始生物才会展露出的神情。
林辰却还是不放过李景天,他居高临下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猜这么准吗,因为你面前这张桌子上装载着最精密的压力探测仪,而让你坐方凳是因为人在紧张状态下会下意识寻求支柱,所以你一定会把手放在桌上,这张桌面会准确记录你在听到我说每个字时的压力读数,我早说过你的身体反应一定会比你的嘴巴更诚实,所以,李景天,克里斯汀演艺中心,你完了。”
下一刻,李景天猛然抽起桌上的匕首,唰地站起。
“在全世界观众面前表演谋杀吗?”林辰竟笑了起来。
下一刻,李景天将刀横向自己的脖子:“林顾问,您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现在就死,你就永远回不了国了。”
林辰看向桌面的闹钟。
秒针归位,闹铃声响彻云霄。
李景天下意识扔掉匕首,冲到门边,将之用力拉开。
光线透进来的刹那,林辰走到台前,随手翻开一张扑克。
满布金色阳光的牌面闪烁刺目。
阳光10。
通杀。
“李景天,记得逃快一点。”
林辰轻轻说道。
第148章 缝合
14:00整。
一辆纯黑使馆牌照轿车准时驶出使馆正门,在轿车驶出铁门的刹那,如云雾般的成片闪光灯亮起,所有摄像机器都在运行、所有记者都在拍照,但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说话。
使馆门前的街道透着死一般的寂静,身穿红衣的粉丝们像落了满地的粉碎花瓣,她们颓丧地相互搀扶着,她们捂住嘴、转过身,仍旧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与震惊之中。
在场所有人中,无人敢向那辆黑色轿车靠近一步,那仿佛是块行驶中的死亡阴影,所过之处皆是人世界极致的恶意。
在蓝天下,在堆积的棉白色云朵下,呼啸的警笛声打破整条使馆街的宁静。
一队骑警自远处驶来而来,他们身穿藏青色制服,驾驶雪白摩托,红蓝相间警灯交相闪耀。
轿车缓缓停下,骑警队长恰好将车停在车窗边上,车窗降下。
队长认真敬礼,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永川交警接到宏景警方求助,特护送李景天先生前往机场。”
司机先生不知是敬礼还是点了点头,总之他们之间并没有说话,骑警队长掉转车头,随后,四辆摩托车护卫在那辆黑色轿车左右,他们极其默契又尽忠职守地护送着这辆使馆轿车,向道路尽头驶去。
……
14:05分。
刑从连走进阁楼。
直播早已结束,使馆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拆卸安装在阁楼四角的摄像机,窗上的黑纱被拆卸下来,明亮的天光将小楼里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林辰依旧坐在桌边,他依旧在看李景天画下的那副画。
桌面上牌局凌乱,见他进门,林辰忽然抬头,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闪烁,像那种做错事的孩子遇见教导主任的模样:“你怎么来了,我们是要现在去文化中心找证物吗?”
林辰随口扯开一个话题问道。
刑从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林辰手臂上,林辰一只手还按压在伤口上,以至于指缝里都是红褐色干涸的血迹。
真实现场永远比电视直播触目惊心。
“拿上画,跟我走。”刑从连对林辰说。
林辰不明所以,他愣了愣,然后同正在拆卸仪器的动作人员道别,像走入这间小屋时一样,很平静笃定地走出这间充满血腥与杀意的房间。
纵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使馆里依旧很难看到什么来往的工作人员,这里回廊深远,宽阔的藤蔓植物还有覆盖在回廊上端,覆盖下一大片深绿色阴影。
林辰跟在刑从连背后,一路上,刑从连都再没和他说什么话,但林辰根据方向判断,刑从连好像没有带他出现场的意思,他们行进的方向是这片建筑群的深处走去。
正当林辰以为刑从连会带他去再领略这片土地的神奇之处时,刑从连已经带他来到了回廊尽头的医务室。
医务室里没有人,王朝也不在。
不大的屋子里堆满了各式药品,甚至还有简易的手术室,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药水味道,这里……
该怎么形容呢,除了窗边的简易病床还算整洁,其余地方都透着一股被人狠狠糟蹋过的模样,总之往来这间医务室的人,大概都来去匆匆,并不太在意医护设施整洁一类的要求。
“先坐。”刑从连指了指病床,对他这么说。
说完这句话后,刑从连径自转身,熟门熟路在一堆混乱地医疗物品中找出了碘伏、酒精、纱布、镊子、还有缝合专用的开槽针和丝线,林辰看的眼睛都直了。
“我觉得我这个情况还是需要去趟专业医院。”林辰松开按压在伤口上的手指,又有一些血水渗了出来,皮肉外翻,刀伤看上去凄惨极了,但其实真实情况到也没那么严重。
刑从连拆开一包纱布,拿着医用胶布走到他跟前,林辰还未反应过来,伤口已经被对方贴上了纱布。
下一刻,刑从连牵起他的手,拉他走到水池边上。
林辰感受到刑从连冰凉有力的手掌,觉得自己该找点什么话题:“沈武官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去文化中心,如果让李景天出境后,抓捕他会非常困难。”林辰看着水池,蹙眉说道,当他说这句话时,刑从连刚开了一瓶生理盐水,刷地朝他手臂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