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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不过,也只是几乎。
    经历过天池淬体和金丹雷劫,傅灵佩本身筋骨皮肉的强度已经达到了体修的筑基后期,后又因天凰之血改造,力量上更是上了一层楼。虽平时不显,一直使用术法,但到此时却不会一筹莫展。
    傅灵佩看了看身上,衣衫虽因之前躺着有些凌乱,但还完好,只腰间的储物袋失踪了。
    不由暗暗庆幸在这趟出门前,将值钱的玩意全部塞到了玉戒中,玉戒隐形,对方根本搜不到,所以损失除了那么一万下品灵石和几瓶装门面的灵丹,不算大。
    她在储物袋中找了找,才知道一个得用的东西,一把宽背长刀,还是之前在那帮“采花贼”那里缴获来的,重而利,用来挖墙倒是不错。
    不过现在时机不合适,看天光还是白昼,虽修士不需休息,但夜晚光线不好,精力总是要比白日懈怠一些,何况挖墙动静不小,还需娇娇的天赋幻术配合,还要等她恢复过来才好。
    于是傅灵佩既不能打坐,又不能挖墙,只得继续躺回原来的姿势——以免来人一时兴起来检查一番。
    傅灵佩的顾虑没有错,她才刚刚躺在地板上没多久,便听到墙外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传来,在她外面顿了顿,又继续向前,停在了隔壁。
    “还未醒?”那人粗噶的声音传来,像是许久都未曾讲话了一般,刺啦刺啦地割得人耳膜生痛:“莫非是我的药下得重了?”
    过了会,只听见一阵翻来覆去的衣物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个痛楚的闷哼声传来,半晌又没动静了。
    傅灵佩却一惊,她认出那声音正是出自楚兰阔。
    莫非师尊是关在她隔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等娇娇恢复好,她只需将隔壁的墙壁打个洞来,就可以跟师尊汇合了。
    只是师尊怎到现在都不醒?
    莫非还是那酒的关系?
    是了,自己当时为了保持清醒,特意没有喝酒,反倒醒得早,对方也没想到,不然对她的束缚不会那么少。想来那酒和菜里药物相互作用,光吃菜也会晕,但药性肯定浅,她不过一个时辰就醒来了。
    而师尊明明实力比她强些,却要醒得更晚一些。
    “哼,再睡一会吧。醒来,天就换了。”那粗噶的声音冷笑了一声,又慢慢地走了,脚步走得不快,相反步子还有些沉重,并不像修真高手。
    傅灵佩附耳听了一会,发现隔壁没动静,便又躺着歇息。
    等晚上,等晚上就好了。
    她闭眼眯了一会,却突然发觉隔壁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出来了,还伴随着微微的轻喘声,和闷哼。
    傅灵佩越听越熟悉。
    那声音,与丁一……那时的声音极像。
    不……不会吧……师尊这是……
    傅灵佩还未想下去,便听到一阵“咚”的声音,像是一人猛地撞到墙的声音。
    “离……我远点!”一声暴喝响起,声音微喘,带着沉痛。
    “楚哥哥……我也不知怎么了……”一道女音媚得几乎滴出水来,“只是热。”
    傅灵佩在一旁越听越不对。
    师尊似是中了媚药,而莫愁也同囚禁在一块,那么那个粗噶的嗓音,是……刘婶?刘婶做的菜,备的酒,三人全部被迷晕关在此处,她图的,是什么?天换了,是指什么?
    那酒菜合在一起,不仅消灵,还催情。
    傅灵佩只能暗暗祈祷师尊撑过去,一边将娇娇重新唤出,从玉戒中取出复灵丹给那紧紧阖着的嘴里硬塞了一粒,只暗暗祈祷她快快恢复。否则此时出手,难保真的全部陷在此处。
    “楚哥哥!”突地一阵凄厉的叫声:“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楚兰阔的声音里有丝凛冽的清醒:“莫愁,你是苏陵的道侣。”
    “苏陵苏陵苏陵!你永远只知道苏陵!”莫愁叫了一声:“楚兰阔,你可对得起我!对得起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一阵静音。
    只听到一滴一滴的液体滴落声。
    楚兰阔未答话。
    傅灵佩在隔壁都不敢大喘气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对不住苏陵。”
    楚兰阔的嗓音里,有千年不化的沉痛。
    第156章 154.153.1.1
    一片静悄悄。
    傅灵佩躺在青石板上,一只手还搭在娇娇软绵绵的毛发上,支棱着耳朵听对面的动静。
    又是一阵衣物的纠缠声,楚兰阔突然静了一声:“够了。”
    声音不高,却冰得没有一丝温度,语音里的拒绝就是隔了一墙仍能听得清清楚楚。
    莫愁轻笑了声,像是放弃一般:“楚兰阔,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冷冷冰冰,毫无温度。”
    “我不美么?你为什么总是不喜欢我?”她自言自语道:“我都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你了,你就是中了药,也不肯碰我,你是嫌我脏?嫌我嫁过人?”
    楚兰阔没有声音。
    莫愁的喘息声又剧烈了起来,一阵膝行的衣物与地面的摩擦声传来:“你摸摸我,我只求一夜……这样也不行么……”
    “不可能。”楚兰阔的声线仍是冷静的,即便说着拒绝的话:“除非,我死。”
    莫愁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和着咯咯的笑声,像是突然被挑动了某根神经:“你我还有苏陵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知道苏陵爱我,你为了维持你的兄弟情谊就将我推给苏陵,我不怨你。”
    “不,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无意。”
    “那你送我的凤玉钗怎么解释?”
    楚兰阔又一阵闷哼声传来,液体一滴一滴低落的声音更急:“那是苏陵送你的,与我无关。”
    “可他说……”
    “与我无关。”只是他碍于苏陵的拜托,便没有拆穿他的假借名义。
    “难怪……他见我日日带着,便欢欣雀跃。”莫愁像是想通了,陷入了回忆:“你说要是人都长不大,该多好,这样我就不会爱上你,向你告白,又被你无情拒绝。若是我坚持坚持,不拿苏陵气你,转与他双修,也或许会与你有可能。”
    “绝无可能。”楚兰阔喘了一声,斩铁截铁,明明语气有些急,却仍透出一股坚决和冷酷来。
    “我的世界,唯剑而已。”
    除剑之外,别无其他。男女情爱,更与他无缘。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自苏陵死后,你就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此次又送我极品养颜丹,若不是想着我,又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莫愁的声音低低的,很快又升高起来。
    傅灵佩在一旁听了急切,师尊怕是采用了些极端手段保持清醒,坚持不了太久。只天还未暗,娇娇还没恢复,只能强制按捺下来。
    楚兰阔的声音还是一派平静,除了偶尔的喘息,好似眼前的一切都动摇不了他:“是我对不住你。若非那次峰摇雪山的变故,苏陵舍身救我,他还会好好地回来,与你和孩子好好活着。”
    “他临终将你托付于我。”语声里这才有些人气,带了点怅然。
    “托付?!”莫愁不信:“不,不对。我对苏陵太了解了。他自小便知我对你心意,必是临终留下话来要你与我结篱,只是你不愿。”
    “你不愿!你不屑我的真心,我负气与苏陵在一起,你又视而不见。我有了孩儿,终于想静下心来,道侣却又因你而死,孩子也一并没了。是你对不起我……是你对不起我……”
    莫愁掩面哭得呜呜咽咽的,傅灵佩在一旁听着有些愣。
    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师尊常年背负着兄弟为救他而死的过去,将自己圈禁在过去的负疚感中,周身常年冰雪不化,心结重重,才迟迟结不了婴。
    旁人不知,傅灵佩又如何不知,楚兰阔貌似冰冷,实则有一颗柔软的心。
    也正因如此,他更难走出去。
    他天生讷于表达自己,什么事都死死扛着不与别人说,若今次不是她因缘巧合撞上,怕是永世都不知晓这一段过去。他将自己困在峰摇雪山的往事里,困在金丹圆满境界里,陪着他的兄弟,不肯迈出一步。
    负疚感压得太重,以至于师尊把苏陵的道侣当做自己的责任来顾,一路护送,才肯安心。却不料遇到这般变故,要让他真与莫愁发生了什么,以他宁折不弯的脾性,清醒过来只怕会自我了断。
    莫愁哭了一阵不哭了,仍不肯放弃:“楚哥哥,你这么难受,不如让莫愁帮你……”
    “够了。”
    一阵清晰的利刃划开皮肉的声音,伴随着莫愁的尖叫传了过来。
    傅灵佩几乎跳起来,师尊做了什么?恨不得立刻将墙壁打穿了过去。
    “楚兰阔啊楚兰阔,你好得很!到这个地步竟然也要推开我。枉我特意着红衫绫罗打扮了一番,将今日当做……”
    女音柔柔的,却含了一丝冰冷:“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你就在这儿守着吧,守到哪一日,你想开了,我再放你出去。”
    莫愁突然就撕破脸了,喂药吞食的声音在寂静中极为明显。
    “我的徒弟呢……她与这些……无关,你……放过……她。”
    “放心,她死不了。”
    而后是一声“吱呀”,细碎的脚步声从内往外去,隔壁监牢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细微的喘息还不断。
    傅灵佩挑了挑眉:还真是她?莫愁?
    她先是假意自己也受害,将自己与师傅关在一处,媚药下在酒中,合着酒里的散灵药一起,若师尊将错就错两人滚在一处,若师尊要负责的话,她就得偿所愿。若是要自戕,也可及时阻止。
    可惜师尊是个有原则甚至有些旧式的顽固性子,情缘用伤害自己的代价保持清醒也肯碰她。
    而后她干脆恼羞成怒,将师尊困了起来。
    想来这也是前世师尊失踪十几年的原因,至于为何后来魂牌破碎,也许是莫愁改了想法,或者干脆师尊不堪寂寞,直接自戕?
    过了一阵,喘息声开始急促起来。
    傅灵佩脸红红,只得闭耳不听,以免师尊尴尬。
    当娇娇跳起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月光透过小窗,撒了一些清灰,监牢整个是一片灰暗。
    隔壁已是一片寂静,喘息闷哼都不见了。
    傅灵佩假意一阵哈欠声醒过来,敲了敲娇娇脑袋,这回没有传音,反倒嗓音不小:“这是何处?”
    “徒儿?”楚兰阔粗哑的嗓音传来。
    “师尊,是你么?”傅灵佩对着墙壁一顿敲打:“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