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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节
    “为何我师妹能配合你的人手将莫师兄救出?”
    傅灵佩恍惚间想到了一个从未想到过的可能,她转头,却见丁一沉静地看着她,她张了张口:“……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不,没多久。”
    傅灵佩只觉得脑子里过往种种几乎都缠在了一起。对,陆篱姝姓陆,她原还猜测她是隐世家族陆姓修士的后代,原来——她竟来自陆天行那个家族。
    那么,天.衣阁是陆家开的。
    他陆家是归一派的附属家族,为何还会有一个小辈来隐瞒处处来天元派投师?这究竟是陆篱姝的个人选择,还是家族安排?莫语阑之事,是否为陆篱姝泄密?
    一事疑,事事疑。
    傅灵佩揉了揉额头,颇感头疼,“那你便相信陆师姐,会帮你将莫师兄救出来?”
    她这些年在天元派的时间并不算多,与陆篱姝的接触还比不上秦绵,便是照顾也不过出于对一个喜爱小辈的心情,如今知道这个小辈有可能是敌人派过来的,内心复杂可想而知。
    丁一一哂:“信,为何不信?反正最坏不过如此。”
    ……不,还有更坏的。
    傅灵佩坐正身体,正对上陆天行的眼睛,那眼神如秃鹫一般残忍,没有人修该有的感情,面孔方正,鬓边斑白,看得出已是垂暮年纪,连坐姿亦是板板正正。
    他只朝她看了一眼,却已让她遍体生寒。
    这是陆天行第一次正眼瞧她。
    没有威胁,没有厌恶,什么感情都没有,仿佛世间所有,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尘埃瓦砾,不值一提。傅灵佩突觉得当初没有擒下陆玄澈的选择是对的。这样一个人,即便对后辈有些怜悯,这怜悯也极其有限——他没有弱点。
    门派,亦不是。
    飞升,才是他唯一的执念。
    ——这,才是归一派剑尊的真正面目。
    也不知丁一日日对着这样一个人,是怎生过日子的。
    丁一嗤得笑了声,还抬头对着陆天行挑了挑眉,态度十分不正经,口中笑她:“不过是这样,就将你吓住了?”
    “这倒也没有。不过在我想象中,陆剑尊应该是个狂妄残忍之人,没想到看起来还挺冷静。”
    “他疯的时候,你是没见着。”丁一勾了勾嘴角,看起来有些不屑,“以前,姓陆的还是愿意端着张脸在我面前装一装的,不过现在嘛——”
    “凌渊真君。”
    斜刺里一道柔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傅灵佩忍不住抬头瞪了一眼丁一才回身坐直,丁一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转头道:“风真君,不知找凌渊何事?”
    傅灵佩也趁势撤了隔音罩,清玄笑眯眯地在一旁看戏。
    “无事便不能与真君聊聊天了?”风七伸手,欲勾一勾丁一精致的下巴,却被他知几及时躲了开来。
    “风真君自重。”
    丁一无奈地道,此时傅灵佩也看出些苗头来,风七这人,说是不大正经,说话矫揉造作,习惯动手动脚,但貌似……与傅灵飞那一挂,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甚至与云秋霜也不同。
    她的意图摆得□□裸,你愿接便接,不愿,她也不恼。至于妩清所说的手段下作……傅灵佩转看了武曲一眼,见他不自在地躲着妩清,不免觉出些味道来。
    妩清那话,带着的个人义愤味道颇浓了些。
    从前观两人相处,总有些不谐的意味在里面,原来——竟是妩清对那武曲有些意思,怕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所以对着顺利拐了武曲上床的风七,她便贬低居多了。
    这边厢傅灵佩还没恼,娇娇率先便恼了,她蓦地跳了出去,拦在风七面前,七条尾巴无风自展,气势凛然:“呔,哪来的小蹄子,我老大的男人也是你敢肖想的?”
    所幸想到此处在旁人地盘上,她没有使出幻术。
    风七咯咯笑了一通,伸手一拽,便想将小白狐狸收入怀中,却被傅灵佩一道元力挡了开来:“风真君,与小孩子计较,实在有失风度。”
    “哦,是你啊。”风七斜睨了她一眼,“我认得你,你是这里面所有女子中最美的。我父亲见了,必是欢喜。”
    丁一的脸率先黑了,原先看着她来自云昬界,还有些耐性应付,此时已是极想将眼前喋喋不休的女子拖下去闷棍打上一顿了。
    傅灵佩似笑非笑,“哦?那风真君大约是想叫我声娘了?”
    清玄在一旁“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拍腿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丫头,真有你的!我喜欢!”
    笑声震云霄,另一边的卢傲天陆续扫过来好几眼,沈清畴也在那微微笑,看向傅灵佩那的眼波一派温柔。
    “今日气氛,看来很是热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最近驴子新家要准备装修,事情千头万绪,白天还要工作,加上准备收尾结局,压力很大,更新老是推迟,在这说声抱歉。
    以后的关于更新时间的flag,姑娘们姑且看看,因为越到结局,越要卡……
    精尽人亡中……
    第326章 319.318.1.1
    此时阳光正好,碎金似的当头罩下, 落在凌空而立的前头那人身上,给他罩上了一层光晕。
    风七收起乖觉,恭谨地退立一旁。
    傅灵佩抬头便是一怔,眼前这人,眉目清透到极致,五官仿佛是以水墨初成, 清而淡,却有股子说不出的雅, 与丁一的艳相比,是另一种风姿。初初那么一站,便仿佛仙气缭绕,有漫天云雀在欢歌。
    清玄老儿嘟囔了几句, 傅灵佩没听清, 只听场中那人声音清朗如潺潺流水,在场中流淌:
    “诸位既已来齐, 云涤便不多作赘言, 元婴大比,一共两场。今日,是第一场,为濯手探花。”
    “呸!真真老不羞,一把年纪还要充作少年郎。”这回,傅灵佩听清了。
    上面还在继续讲解规则:
    “诸位可看见前方的万里莲海了?”
    云涤手掌往下一落,原本堆堆簇簇开在一块的白玉莲台倏地分离开来,无规律地分布在各处,其下圆柱形的茎柱也倏地往下生长,约长至八百丈才停止。
    “此处一共二十座白玉莲台,你们要做的,就是探到这白玉莲花,并守住一炷香时间。不拘生死,手段不论,只要你能抢到并守住一炷香,便可得到进入下一场比赛的资格。另外,需补充两点,除开驭兽宗,其他门派不得携带灵兽入场。”
    “不得使用七品及以上符宝。”
    “不得使用七品及以上阵盘。”
    “……总而言之,逆天之物不得用。”
    这规则一定程度的保证了公平,毕竟如七品符宝等物之类,虽极其稀罕,也难保哪个行了大运的得到,但凡祭出,连化神修士都需退避三舍,若用在元婴修士的比赛里,不仅是大材小用,怕是这莲台基座都得毁了。
    便是出于这灵宝的爱惜,也不会允许使用。
    场下修士也表示理解,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见都没见过这般好物件的,比赛中真禁止了,反而对他们有好处。
    “可还有其他异议?”
    “若有人有瞬移之术,该当如何?”
    云涤淡淡一笑,“那还需有守台之能。”
    “所以,比赛绝对公平。我等要选之人,必不是依靠外物的懦夫,云昬,可不像玄东这般安逸,危机处处,没有强大的战力,还不如在此养老的好。”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云涤好似没看到底下人惊怒不满的神情,接着道:
    “若无异议,那比赛便开始罢。”
    “等等!云涤道君,我等还有一问,若是中途不想打了,可否直接退出?”
    云涤蓦地一笑,笑意仍是清淡,却带了丝冰冷:“比赛期间不得中途退出,需等二十座莲台主全部选出,方可结束。至于比赛之时,尔等是愿意找个角落呆着,还是浑水摸鱼,那纯属自便。”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清玄忍不住拍腿骂了句:“他妈有病!”这不是鼓励死人么。
    “我知道诸位心中不忿,不过这不忿,且放在比赛中才好。我等要的,是可奋勇搏击的云豹,而不是中途畏缩的绵羊。若抢不到莲台,能在比赛中保护好自身性命,亦是一种本事。”
    “如此,比赛开始。”
    “我该回了,比赛且小心。”
    丁一将傅灵佩落下的一丝头发别入耳后,顿了顿,重新与清玄揖手作别,便直接回了归一派那一群中,站在陆天行椅背后。
    傅灵佩收回视线,妩清已然走了过来,她面色凝重,参赛者共有三十六,这一回需直接淘汰掉十六个,而这般的乱斗,莲台与莲台之间相距遥远,便是联合都不成。
    若有人想助其余人先得了名额再去夺自己的,很可能到最后什么都落不着,毕竟一炷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可不等人。
    天元派虽对外还算团结,气氛不错,可在这等关乎个人命运之时,总要各自争上一争的——毕竟报名参与,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一搏。
    最多,就是错开彼此争夺的连台罢了。
    “静疏,这回难办了。若还是淘汰制便也罢了,失败就认输,没甚大不了的。可这不拘生死的规则一出,便是一场大乱斗,到时杀出血性来,必是尸横遍野。不说三大派,那些散修必然是要豁出性命去争抢的。”
    妩清的顾虑不可谓没道理。
    即便玄东界承平许久,可散修并没有门派做依赖,亡命之徒多出,手段狠辣之人比比皆是。
    可顾虑也无用。
    “诸君可有什么想法?”傅灵佩问在场的其他天元修士,楚兰阔板着一张脸冷冷道:
    “瞻前顾后,打便是了!”
    极其符合他一贯简单粗暴的想法。
    “可……”有人犹疑。
    傅灵佩突地粲然一笑:“师尊所言,便是静疏所想。诸君想得太多,届时反是不成。都已走到如今,不去拼上一拼未免可惜,只还需把握一个分寸,事有不成,急流勇退保住性命才是。”
    若不去争夺莲台,想必其他人也不会多作攻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楚兰阔这才满意地“晤”了一声。
    一行人踏云而起,直接走到了赛台入口处。目光往下落,其下是万里云海,一朵朵莲台似是凭空长出来的,云涤广袖一甩,旁人还未感觉如何,便都被随机甩在了不同的地方。
    傅灵佩站定,只觉身周狂风呼啸,她唤出从一,七剑嗖嗖嗖地护在周身,将她包拢在了剑阵中。神识往远处一探,空旷无人,但见一根雪白剔透的白□□柱。
    她心中一喜,凰翼一展,人便直接踏云直上。傅灵佩没有直接去到茎柱旁边,那边是事故高发区,极其容易与人撞上。
    云涤道君所言有些不尽不实,傅灵佩总觉得其中必还有些是被他隐了的,还是稳妥些好——毕竟,要守一炷香,也不是容易之事。
    八百丈的茎柱对元婴修士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何况傅灵佩一双凰翼的速度,她遥遥停了下来,一里外的莲座美轮美奂,不过一个脚掌的台座之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