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天她是看见他了么？
    “哥，我知道你不待见翟墨远，也不赞同我跟他交往，但……”
    “我没有！”方南昇不等方北凝说完，便急急打断她，她都用了‘交往’二字，那‘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字眼？
    方南昇不敢往下听。
    更何况，他并没有不待见那个人，他只是……只是有点嫉妒，嫉妒那个人拥有一个好身份，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喜欢。
    方南昇用力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胸膛剧烈的起伏，然后将自己的衣袖从方北凝手里抽离，转身平静地望着她，扯了扯嘴角，“我没有生气，我就是怕你被他欺负，如果以后……他真的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出气。”
    哥哥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这样的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
    “真的？”方北凝笑得眉眼弯弯，她就知道，哥哥这么疼她，才不会真的跟她生气。
    “那你放暑假要不要回家？我好几天前就发短信问你了。”
    “不回了。”方南昇看她笑得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抬起手放在她白生生的脸颊上，温热细滑的触感却让他心里一颤，触电般又缩回了手，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快回学校去吧，我等会还有台手术要参加。”
    看着方北凝的背影渐行渐远，方南昇弯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面，痛得窒息。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产生了超出兄妹的感情，只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可自拔。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高，洒在休息椅上的树荫也消失了，热辣的阳光直直照射在他的身上，整个小公园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还呆呆地坐在那里。
    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他却浑然不觉。
    脑海里忽然就想起那天，在酒店听到的对话。
    “你今天真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孩子们想把我们接过来，也是一片孝心，你……”
    “我不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把我女儿抢走吗？”
    “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你难道要拴她一辈子不成？”
    “你少装糊涂，我说的不是嫁人……凝凝终究不是我们亲生的，况且她的父母就在这帝都，我怕……”
    “帝都这么大，哪能这么巧就遇到了。”
    “我……我那天遇到了那个人……”
    “其实……唉……我们当初真不应该昧着良心，留下她……”
    方南昇捏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痕。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听到奶奶的抱怨，说他妹妹是灾星，出生时害得母亲难产，差点一尸两命，一出生就克死了爷爷，后来体弱多病，拖垮了整个家庭，害得父亲一贫如洗……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妹妹，竟不是他亲妹妹。
    她不是他亲妹妹……
    这个事实，如同毒瘤，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自己坐在太阳底下有多久，直到手机铃声拉回他的神智，他才蓦然惊觉，天色，竟已晚。
    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方南昇本想置之不理，没想到对方接连打了好几遍。
    响到第五遍的时候，他才接听，冲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喂’了一声。
    “凝凝……我不是你哥哥，我不要做你的哥哥……我爱你凝凝……我爱你……”
    听筒那边传来的居然是他自己的声音。
    是录音。
    方南昇心下大惊，猛地站起身，脸色难看至极，他厉声问道：“你是谁？”
    手机里录音又响了一遍，才传来人的说话声，声音极其黯哑，男女不辨，显然是经过处理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手机那边的声音，一字一句，极其诱惑，“跟我合作，怎么样？我可以让你，心想事成……”
    068：翟先生的假公济私（1）
    方南昇沉默了好一阵，用力压抑住自己剧烈波动的情绪，然后用最平稳的声调问：“怎么合作？”
    考完最后一场试，当天下午，方北凝登上了回家的航班。
    两个小时之后，她下了飞机，从机场外面坐大巴车到镇上，又从镇上坐公交到乡里，下车之后，方信军连忙接过她的行李，两人走了大约半小时的泞泥土路，才总算回到家。
    到家时天色已经漆黑，与都市的灯火辉煌不同，这里的夜晚，黑得纯碎，也静得安宁。
    苏婉知道女儿要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大早就忙活着宰了一只猪，等到方北凝回到家，她已经做好了方北凝喜欢吃的粉蒸肉、炸酥肉、还有糯米肉肠。
    虽然天气的热和长途奔波让方北凝已经没了任何胃口，但她还是强撑着吃了两碗饭，才在苏婉满意的眼神中放下筷子，然后在木桶里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兴许是太累了，她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
    她被一阵猛烈的狗吠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