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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章修严讲得简明易懂,袁宁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大哥果然厉害!大哥什么都知道!
    章修严对上袁宁崇拜的目光,没有丝毫自得。他瞧了袁宁一眼:“课本上都有写。”意思是让袁宁多看书。
    袁宁认真点头。他也要像大哥一样什么都懂!
    栾嘉已经不会再有把袁宁捞出苦海的念头。这小家伙从小被章修严手把手地教,救不回来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至少这小家伙的性格没像章修严!
    都歇息够了,司机也过来了,开的是辆宽敞点的车,四个人坐也不觉得挤。霍森主动去了前排,袁宁左边挨着章修严,右边挨着栾嘉,一会儿看看右边窗口,一会儿又扭过头看看左边窗口,感觉越往郊外走越有趣。他想起了上次的莲子,不知那个大农场是不是有什么奇特之处——真想快一点看见啊!
    也许是听见了袁宁心里的期盼,车子开始缓缓往上开,转了两个弯,看见了一座被环抱在中间的山峦。已经入冬了,前几天下过雪,山上覆着薄薄的积雪,但不厚,冬日阳光一照,就露出了这片土地原本的模样。
    农场大门到了。
    袁宁走下车,隐约觉得自己听见了山川的脉搏。他的食指微微颤动,掌心仿佛有什么东西想往外钻。就是这种感觉!上次感应到那五颗莲子的存在时,这种感觉就曾经出现过!这个地方和鱼儿它们有什么联系吗?
    章修严领着袁宁上前做登记。袁宁写下自己的名字,好奇地往里张望。从这里看去,山是平缓的,山下是连片连片的麦田,冬天了,土地在严寒里沉睡,悄寂寂的,没有半点声响。
    但远远地往里看去,山那一边就不同了。
    那底下有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房屋,屋顶和外墙刷成统一的颜色,看着整齐又漂亮。屋外开满一抹抹浅粉深红的花儿。天气明明已经转冷了,它们却一树开得比一树盛,一点都不寂寞。
    栾嘉“哇”地一声,拉着袁宁就往麦田对面跑去。
    章修严和霍森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脚步。
    第83章 廉先生
    袁宁刚跑到花树附近, 就听到咯咯咯的母鸡叫声。花树下有个老妇人在喂鸡, 神色安详而愉悦, 听到有人过来了,老妇人抬头望向袁宁和栾嘉。她眼睛似乎不太好, 微微眯了眯,才把人看清。
    看清袁宁的模样之后,老妇人楞了一下, 扯着嗓子喊:“儿子!儿子啊!你过来看看,就是这孩子啊!哎哟,大一点的也在后面!就是这两孩子帮我去银行挂失了存折, 还把我送到病房门口。当时我急着看你,都没好好向他们道谢。”
    袁宁也愣住。
    原来这老妇人竟是上次那个来首都看儿子、路上却丢了救命钱和存折的老人, 他和章修严在电车上遇上的。
    随着老妇人的叫喊, 一个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他长得可真高啊!大概有两米那么高!不过高大男人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袁宁仔细一看,才发现高大男人的左腿装的是义肢, 膝盖以下截肢了。
    高大男人向袁宁和栾嘉走来, 脸上有些意外。他当时没见到袁宁和章修严,但听老妇人的叙述, 感觉他们会更大一些, 没想到居然这么小!
    袁宁礼貌地向高大问好:“您好。”
    高大男人说:“上次真是谢谢你们。我妈她没怎么出过门, 一个人莽莽撞撞的,钱丢了都不知道。要不是遇到你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高大男人看了眼自己装着义肢的左脚,“也怪我这个儿子不争气。”
    袁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老妇人说:“这不是遇到了廉先生吗?”她脸上带着满足的神色。虽然儿子左腿换成了假腿, 但至少已经不用干危险那些危险的工作,母子两人也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儿子有了新活计,自己还可以在一边帮衬着、照顾着——对于一个来自农村的妇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种日子更让她高兴了。因此在提起那“廉先生”时,老妇人脸上满满的都是感激。
    这时章修严和霍森也走过来了。章修严一眼就认出了那老妇人,有些意外,但面上没有表露。他往前看去,发现这边似乎自成一个小镇子,有条宽敞整洁的街道,街道两旁是高度、设计跟着地势变化的楼房。虽然外观不一样,颜色却很统一,所以一眼望去依然是整整齐齐的。街道是斜斜地往上延伸的,上了个坡、转了个弯,还是藏着不少楼房。清幽的花香将整条街道覆笼,连带地让人觉得日子似乎也变得氤氲朦胧,过得又慢又平静,就连咯咯乱叫、到处撒欢的母鸡们都显得分外可爱。
    这样的地方感觉有些奇妙。
    高大男人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他主动问:“你们是来农场这边参观的吗?早上刚走了一批初中生,今天廉先生正好在这边,是廉先生亲自带着他们到处走的。现在廉先生应该午睡完了,你们要去找廉先生吗?”
    章修严看了眼袁宁。袁宁想起那五颗神秘的莲子,用力点点头:“我想去见见那位廉先生!”
    老妇人笑呵呵地说:“那让大河带你们过去。”
    “哥哥你叫大河啊!”袁宁好奇地问。
    “是啊,有个哥哥叫大江,去了南边发展,”高大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很久不回来了。”
    “也许他很忙!”袁宁听着也难过,帮着高大男人想理由。
    “忙啊,怎么不忙。开始忙工作,后来忙着讨老婆,老婆讨完了,孩子又要生了。现在孩子还小,不适合来回奔波——”高大男人连呼吸都带上几分叹息,“我总觉得一睁眼又回到了小时候,大半夜我哥就把我摇醒,带我去池塘里摸泥鳅。晚上泥鳅最傻,我们摸一晚就能摸到很多。早上可以用来熬粥,甜极了。剩下的,我们挑到镇上去卖,卖了钱大部分交给妈妈,给我哥当学费,我哥自己留了一部分,攒着。我早该知道的,我哥他是有大志向的人,不会甘心窝在我们那种山窝窝。我其实也不甘心,来首都这边闯,结果还没闯出名堂,腿就没了。唉,有时真想回到小时候,我那时就该多和我哥学着点儿,多念点书,多问问他以后该做什么。”
    袁宁听着更难受了。原来他们兄弟俩以前也很好啊!很好很好的兄弟,长大后会连面都见不了吗?很好很好的兄弟,也会连对方出了意外躺在病床上都一无所知吗?袁宁看着高大男人装着义肢的左腿,鼻子酸酸的。
    袁宁想到了他和章修严,想到了以后他们可能也会各奔东西,想到有一天章修严生病了他不在旁边、章修严又爱逞强不爱把遇到事告诉任何人——袁宁心里一阵难过。他和章修严也会这样的吗?每一次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袁宁都有种强烈又古怪的念头,他不想长大,最好一直都不长大,这样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呆在弟弟的位置上关心章修严的一切。
    总觉得再长大一些,很多理所当然的东西都会变得奇怪起来。就好像小时候他可以搂着章修严的脖子抱紧章修严,可以亲吻章修严的额头和脸颊,现在长大了几岁章修严就再也不允许他做出那种黏糊糊的事。
    袁宁悄悄转头,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章修严。他真想一直一直和大哥在一起啊!袁宁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伸手牵住章修严宽大的手掌。
    章修严也听了高大男人的话,感受到袁宁小心的靠近,哪会不知道袁宁在想什么。袁宁从小就敏感得很,而且总是很没安全感,看见、听见别人的事情,他都容易多想。章修严轻轻回握袁宁的手。
    双手紧扣。
    袁宁感觉整颗心又活了回来。不会那样的!他和大哥一定不会那样的!大哥对他那么好,他也要对大哥很好很好!他早就想好了的,一定要变得和大哥一样厉害,永永远远跟着大哥往前走!
    说话间,廉先生的住处到了。廉先生的住处不在街道上,而在再往走上一点的地方,外面围着长长的围墙,几乎把整座山都环绕起来,将外人隔绝在山下。围墙修得古色古香,有深色的飞檐和雪白的墙壁,偶尔会有几个镂空的圆窗,可以通过它看见里面的景致。围墙里外的花树开得更盛,两边的花儿像是想要相互打招呼一样,你探过来一枝,我也伸过去一枝,你来我往、热热闹闹,几乎把围墙都藏了起来。
    明明是冬天了,袁宁竟还能在花间看到翩翩飞舞的蝴蝶!袁宁眨巴一下眼睛,觉得自己大概看错了。
    高大男人却说:“不管来多少次,我都觉得很神奇。我是秋天到这边来的,那时廉先生的住处就和这差不多了,不过蜜蜂和蝴蝶更多。蜜蜂嗡嗡嗡地叫着,非常热闹。听说蜜蜂和蝴蝶都是廉先生养的。”他边说边摇动大门前的门铃。
    袁宁看着那古朴的、发出铃铃铃脆响的铜铃,感觉自己小小的心脏跟着那铜铃晃啊晃。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两条眉毛之间有道长长的疤痕,不过他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让它留在那里。于是别人一眼看去,也不会在意那无伤大雅的疤痕——虽然它是那么地显眼,可是它和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又有什么不同?都是组成这张脸的一部分而已呀!
    袁宁觉得这人给自己的感觉非常亲切。他仰头与对方对视,乖乖向对方问好:“您好!我叫袁宁,我大哥说今天是这里的开放日,带我们过来这边看一看!您就是廉先生吗?”
    “对。”廉先生点点头。
    廉先生注视着袁宁,从袁宁身上感受到一股清冽的气息,这种由里而外的通明透亮,他已经许久没见到过了。他这里像个桃花源,可以让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桃花源,比如旁边的大河就一直心有遗憾。眼前这孩子像是一汪清泉,与这孩子对视的时候容易在他眼底照出自己的模样、勾起心中的惆怅与憾意。
    廉先生还察觉了萦绕在袁宁身上的莲子的气味。别人是无法嗅见的,但那些莲子由他一手培育,只要有人曾带着它们,他就可以感应到它们的存在。再看大河对袁宁的态度,廉先生明白过来,袁宁和他身边的少年大概就是帮助过大河母亲的人。
    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呢?廉先生难得地对外面的人产生了几分好奇。他微微侧身,对袁宁和章修严几人说:“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走走。”
    第84章 种子
    张大河没有跟着进去。围墙之内有延绵的暖房, 有些掩盖得密不透风, 有些是玻璃盖成的, 隐约可以看出里面蕴藏着的蓬勃生机。袁宁很喜欢这里。他感觉风到了这里以后变得细细柔柔,仿佛突然到了春天, 一点也不冷了。袁宁转头看向廉先生,廉先生也在看他。
    廉先生说:“这里气候特殊,四季如春, 所以植物长得特别好。山下是花房,用来育种和育苗,在往上一些是园圃, 长着给水云间供给的蔬菜,也搞点养殖。”他走得慢而稳, 等整个脚掌完全踩到地面了, 另一个脚掌才跟上, 等走到第一座暖房附近,他才从旁边拿起根拐杖, 用杖撑着往前走。廉先生边走边说, “我腿脚不好,走得慢, 你们不要见怪。”
    袁宁愣了愣, 看向廉先生的腿, 感觉有丝丝寒意从里面透出来。是因为这种古怪的寒意,所以廉先生的腿不好吗?袁宁若有所思地跟在廉先生身后往前走。
    农场里的种苗基本是自己育种的,山下平坦的田野种粮食, 引山上的湖水浇灌,山上的作物种类又多又杂,有花卉、有果蔬、有棉麻,但整座山看起来非常大,这么多的作物藏在里面一点都不杂乱,反而有种浑然天成的和谐感,仿佛它们天生就该生长在这里。
    袁宁很快看到了山上的大湖。它不仅没有结冰的迹象,还散发着丝丝热意,雪白的水蒸气萦绕在湖面,朦朦胧胧,宛如仙境。稍稍走近一些,就能看见有鱼儿欢快地跃出水面。
    真漂亮啊!
    走到湖边,湖岸是高高低低的岩石,上面没有半点积雪。袁宁蹲下去摸了摸,发现岩石暖暖的,仿佛湖底下烧着火,大湖像个锅,一直温着水,连带整座山也温暖如春。袁宁惊奇地问:“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烧着呢?”
    廉先生说:“是底下藏着一些吸热能力强的矿藏,把四周的热都吸收过来。”
    “所以这边的花儿才开得这么好!”袁宁恍然了悟。
    袁宁四人跟着廉先生走过药圃、花田和蔬果园。栾嘉拉袁宁摸摸这个果子,再摸摸那个果子,觉得稀奇极了。他虽然不熟悉各个季节的蔬果,但也知道有些果子不该在这季节出现!
    绕着湖逛完一圈,袁宁感觉两腿有点发麻。他体贴地说:“廉先生您累了吧?谢谢您带我们逛这么久!”
    廉先生气息平和,神色也很平静:“没什么,反正我也没多少事要做。”他望向袁宁,“你是准备在牧场搞大棚种植?”
    袁宁点点头。
    廉先生带袁宁去育种温室,给袁宁介绍了挑选种子、培育种子和萌芽初期管理的经验。对于有兴趣学这些的,廉先生一般都大方地倾囊相授。
    袁宁听得有点入迷,光是处理种子就有那么多学问啊!每种种子都有自己喜欢的温度、营养和微量元素,不同的培养液、土壤条件适合栽培不同的植物!这些东西孟兆也给袁宁讲解过,不过廉先生说得更细、更具体,袁宁边记在脑袋里边刷刷刷地往纸上写。走完育种区,袁宁已经记满了好几页笔记。
    眼看天要黑了,廉先生说:“有个花房的花儿已经结子了,可以采集种子,我正在给它们寻找下一任主人,你要是真的想种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采一些。”他顿了顿,凝视着袁宁,“不过只能你自己进去,能采到多少得靠你自己。”
    袁宁眼睛亮晶晶:“真的可以吗?”
    廉先生点头,转头和章修严说了几句话,领着袁宁进了一间花房。栾嘉没法跟着,忍不住嘀咕:“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只能让宁宁自己进去啊,我也想去!”
    廉先生也没跟进去。他又转了回来,朝栾嘉三人笑了笑,说道:“到前面的石桌边吃些点心吧,也喝点茶暖暖身体。”
    章修严礼貌地道谢:“多谢了。”
    廉先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章修严。这人原本是六亲不近的煞星命,一生荣显不尽,只是要忍耐身居高位的无边寂寞。可如今一看,章修严虽还是那不近人情的面相,那煞星命却已经破了。想到刚才那通明透亮的孩子,廉先生说:“那孩子是个福星,就是亲缘薄了些,你们若是真喜欢他就待他好一些。”
    栾嘉惊奇不已:“廉先生还会看面相吗?我的面相怎么样?”
    廉先生说:“面相不是恒定的,会随着人的际遇而改变。”
    比如栾嘉原本与章修严相像,只是章修严是贵运,栾嘉是富运,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不过日子到底过得如何,只能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如果一生都不曾遇到过那些令人眷恋甚至迷恋的东西,应该也不会觉得痛苦或遗憾吧。
    栾嘉对这个也不太执着,他悄悄抓住了霍森的手,笑嘻嘻地问廉先生:“那比起以前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廉先生淡淡笑道:“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答案。”
    “当然是变好了!”栾嘉转头看向霍森,眼里满满的都是高兴。他觉得现在的每一天都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廉先生没再说话,抬手饮茶。
    另一边,袁宁一个人走进花房,身后的门就喀啦一声关上了。袁宁往里看去,花房里暖洋洋的,光线也很温暖,花木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仿佛在暖暖的光照里沐浴。察觉了袁宁到来,花木们摇摆着枝条,把有生人进来的消息传递开,花房里顿时热闹起来,花儿和树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花,嗡嗡嗡嗡地,喧嚷得如同赶集。
    袁宁明白了,怪不得廉先生要他自己进来呢,原来这里的花儿都会说话!想要得到它们的种子得问它们的意见才行,毕竟种子们可都是它们的孩子!袁宁走到一棵花儿面前,鼓起勇气问:“请问您愿意把您的种子给我吗?我想种一些花儿,赶今年的花市!”
    “花市是什么?”有花儿不是很理解。
    “就是过年的时候大家会买一些花儿回家,养在家里面。花市里会摆着各种各样的花儿供人挑选,可热闹了!”
    “你把我们的种子拿去,就是让我们的孩子被别人挑挑拣拣吗?”有花儿咄咄逼人地说。它显然很不相信袁宁。没办法,袁宁看起来那么小,看起来又怯生生的——他还对它们用“您”这样的敬语呢!
    袁宁听了花儿的话,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怎么能把别人的孩子要走,然后拿去卖掉呢?可是——可是不种花的话,他还能怎么赚钱?袁宁沮丧地说:“对不起。”
    “我倒觉得很有趣,”有花儿却这样说,“如果被人挑中了,它们会花钱把我们的孩子买回家吧?”
    “可是等过完节,他们又会把我们扔掉!”另一棵花儿声音有些尖锐,“你们根本就不懂,人类的生命虽然比我们还长,但他们的感情是非常短暂的,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你给忘记。我就是廉先生从路边带回来的——他们把我买回去,又把我扔了。”它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好像马上要哭出来。
    袁宁也替它感到难过:“对不起。”
    其他有些意动的花儿也改了主意。它们都生气了:“你是准备拿我们的孩子去卖钱对不对!”
    袁宁羞愧极了:“我、我是想要赚钱!我想要赚很多很多钱。”他努力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有了很多很多钱,就可以买下整座大山,让树爷爷它们不被砍掉——可以修很长很长的路,让山里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有花儿问,“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袁宁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语气有点小小的纠结,“可大可大了!有些地方很漂亮,有些地方不是很漂亮。不过每个地方都生长着不同的花花草草呢!即使是不再适合人生活的污染地,也有花儿愿意留在那儿!”
    “污染是什么?”花儿们又不明白了。
    袁宁给花儿们说起外面的事,说起南乡的污染,说起水土的流失。说着说着,袁宁也有些忧心忡忡:“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啊!”
    花儿们说:“太可怕了,我可不愿意到外面去。”
    “我愿意让我的孩子跟你去!”一棵花儿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之中显得格外响亮。它长着橘黄色的果子,看起来非常美丽。它的叶子不大,边缘像锯齿一样,很绿,看起来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整棵花儿特别有精神。它边说话,边把种壳打开,露出里面圆润可爱的种子,小小的,但很坚强。它说,“你把它们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