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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站在金梁桥上被风吹得发红的耳垂,递给他葱泼兔时一歪头掉下的鬓发,每次过招时朝他扫来的带香掌风……
    睁眼闭眼,辗转反侧,全是她。
    这叫他哪里还能睡得着。
    如此过了半个晚上之后,外面的天刚一亮,冷血就再也躺不住,直接起来了。
    师兄弟二人碰头之时,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大半个时辰。
    铁手见了他还很奇怪:“怎么这么早就等着了?”
    他以为他已经够早,结果这个年轻的四师弟居然比他还早。
    冷血面无表情道:“……睡不着。”
    换了旁人听到他这么说大概不会多想,但铁手向来心细,更知道按他的生活习惯绝不至于睡不着就起得这么早,不禁更疑惑了:“睡不着?”
    冷血点了点头:“嗯。”
    铁手见他面上的确出现了难得会有的疲惫之色,头发也是湿的,看那湿的程度,也不像是等在门口沾上的冬日朝露,十分在意:“你干什么去了,头发怎么回事?”
    冷血依然面无表情:“……没什么。”
    其实真没什么,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后去洗了个冷水澡而已。
    只是这种事,他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告诉师兄啊。
    第31章 零叁零
    等林诗音清醒后从府上侍女以及留宿李园的高亚男那里得知自己喝醉之后究竟干了点什么之时, 是真的差点掩面崩溃。
    “你应该拦着我……”她有气无力地对高亚男道。
    “……我倒是想。”高亚男表示这锅她不背,“可你死活不依, 就是拉着冷捕头不肯松。”
    不过看她这么一派绝望的模样, 高亚男还是颇贴心地安慰了她一句:“但我看那位冷捕头也并不是很介意,他待你十分温柔呢。”
    林诗音一脸冷漠:“……那是因为他人好。”
    高亚男认真回忆了一番,皱眉道:“我瞧着不像?”
    因为“人好”而待人温柔的人她不是没见过, 不说别人,楚留香就是个中典范,但就算是楚留香,对旁人好也绝不会好到冷血对林诗音的程度。
    只要一想到他昨晚抱林诗音的时候是何等的小心翼翼,而林诗音醉过去时又是如何依赖他, 高亚男就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的是故事。
    不过她把这样的推测告诉林诗音,林诗音却并未格外当回事, 只扁着嘴坚持道:“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但是他其实是有喜欢的妹子的啦!
    对此, 高亚男也只能:“……”
    好吧,感情上的事,她大约还没有资格去指点别人。
    除了她之外,林诗音的侍女其实也明里暗里提了好多次冷血。
    更兼有胆大的, 直接问她:“表姑娘这回不去神侯府谢一下冷捕头吗?”
    林诗音摊摊手,道:“他今日便出京办案去了, 过去也是扑个空, 再说吧。”
    侍女惊讶:“怎的又出京了……”
    林诗音心想我也希望他少出京,然而他这职业就决定了这几乎只能是妄想啊。
    算了算了,哪怕真要如梦里那般砸钱包养, 她也得先赚到梦里那么多钱才是。
    这样想着,因觉丢脸而蔫了大半天的她总算又有了点动力,终于打起精神洗漱,准备出门了。
    反正顺路,出门时她就邀了高亚男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路上她俩聊起昨晚那尴尬场面其实还有个胡铁花也见到了,而且叫高亚男跟着冷血一道送她回家的主意也是胡铁花出的。
    林诗音注意观察了她提到胡铁花时的神情,果真已经同最开始大不一样了,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看来过早沉迷赚钱的姬冰雁是又没希望了啊,天地明鉴,如果一定要在姬冰雁和胡铁花里面挑一个好一些的,她还是觉得姬冰雁靠谱多了;至于胡铁花这样的人,倒不能说他不好,但还是当朋友最好。
    不过这种事,既然有了先来后到,林诗音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做什么评价。
    马车一路行至东十字大街停下后,高亚男利落地跳下车同她道了别,而后便转身进了暖锅店旁的客栈。
    林诗音顺着她的背影扫了眼她之前说遇到自己和冷血的那条巷子,脑海里顿时又不受控制地浮现起了昨晚的梦。
    ……梦里面她其实也直接拉住冷血不肯松手来着,还一边抓一边问他,我这么有钱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咳,还是不想了。
    她揉揉脸,转身走进自己的店。
    大概是因为有了那个梦当目标,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林诗音在几间铺子的经营上格外用心,哪怕皇帝没来,用不着她亲自去火锅店招待,她也几乎每天都在那待着以便掌柜和伙计们有事找自己。
    冬天来了,又是一个新季度。
    可火锅店里的生意却并没有比之前好很多,至少没有刚开业的那个冬天那般火爆了。
    要论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姬冰雁先前担心过的,模仿她的人越来越多。
    味道可能差了一点,但价格也相应的可以降低一些,所以那些模仿者的生意也差不到哪里去。
    客户被分流,她这里的生意自然要受到影响。
    林诗音其实是有点愁的,本来想从服务的角度下手再拉一点优势,但这样一来她的人工成本势必要增加许多,而她的价格却不能在此基础再往上提了,所以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
    这种事,总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没法给她出主意,纠结了几日后,她决定去找姬冰雁商量一下。
    这件事的确是她过于乐观而判断错误了,所以去的路上她就做好了被姬冰雁嘲讽的准备。
    结果去到那边之后,姬冰雁居然不在。
    问了分号的掌柜与伙计,说是一早来了一趟就急匆匆走了。
    “他有说去哪吗?”林诗音疑惑。
    “姬先生没说。”掌柜摇了摇头,又道,“其实昨天下午他也出去了挺久,但晚上还是回来了,要不您在这儿等等?”
    林诗音心想反正自己没什么事要忙,去哪里都是等,不如就在这算了。
    于是她颔首道:“行,给我壶茶,他回来了叫他直接上来找我。”
    说罢她直接提着裙子上了楼。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姬冰雁一直到未时才回来,那会儿她差点没撑着脸直接睡着,连推门声都没听见,直到姬冰雁绕到她面前问她来干嘛才堪堪回神。
    外面大概是下了雨,他身上还挂着水珠,离得近了说话时,叫林诗音顿觉寒气扑面而来,尚未开口便已先皱了眉。
    “你去哪了?”她问。
    “去了几间京城有名的酒馆。”他一边说一遍解下自己的披风扔到一旁,“入了冬后他们不是一齐搞暖锅了嘛,我去瞧了瞧。”
    原来他们俩是想到一处去了。
    林诗音松了口气,仰头道:“我原也是想找你商量这个。”
    姬冰雁还没坐下,听她开口,便垂眼望过去,眼神里藏了些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现在信了?
    不过这可不是互相嘲讽斗嘴的时候,所以这话他到底还是憋在心里没说出来,抖了抖前襟沾上的雨水后,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姬冰雁问。
    “想不到什么好的,才来找你。”林诗音很坦诚,“我听这边掌柜说,你这几日都在往外跑,估计已经把城中酒馆看得差不多了吧?”
    姬冰雁点头:“办法不是没有,我观大部分人都是在退而求其次,只要咱们能立刻开出更多的店,不愁生意回不来。”
    林诗音知道他说得对,但这太仓促了,恐怕来不及。
    果然,下一刻他就继续道:“怕的就是咱们还没筹备齐全,他们已经把这部分客人给套牢了,毕竟咱们说穿了没什么绝对优势,不过是占了个先机。”
    “第三间店我一直有在考虑,原本的打算也是过了年之后就开。”林诗音说,“提前的话的确太赶,不合适,我人手也不够。”
    “所以这条路走不通。”姬冰雁果断道,“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但我们现在没有让他们宁愿排队也不去别处……”
    说到这里他们俩仿佛同时想到了什么一样对视了一眼。
    林诗音:“有的。”
    姬冰雁眯了眯眼:“对,有。”
    整个京城稍有名些的酒馆都在学他们,唯一的例外恐怕就是他们的合作对象吸虹楼了。他们的确是没有让客人宁愿排队多等上半个时辰也不去别家的特色菜,但吸虹楼有啊,吸虹楼当初为了把价格压低一点,可是还答应了林诗音,每年送她四坛醉寒江呢。
    这不,今年的份可以去要了。
    “这样,我把醉寒江拿出来当成酬谢客人的彩头。”她迅速想到了一个刺激消费的好法子,“每隔三个月抽一次,不行,三个月隔得太久,我得和吸虹楼再商量下,多给我一些,实在不行就用上那位的面子。”
    “如何抽?”姬冰雁还没明白她的想法。
    “比如在我们店里花够多少银子,便有资格参与抽签,每隔一段时间抽一次!”她解释道。
    这么一说,姬冰雁就立刻懂了:“如此一来,为获抽签资格,在吸虹楼排不上队的人便会来咱们这碰运气。”
    “对!”林诗音一拍手,“毕竟只要运气够好,等于能不花钱得一坛醉寒江。”
    大部分有钱却身份不太够的人,估计都会愿意多碰碰运气的。
    毕竟这听上去可是“不花钱”。
    “那你还得分出人来专门记各个客人花了多少钱。”姬冰雁见她已经兴奋起来了,忙如此提醒道。
    “这点人工我还出得起。”她没当回事。
    “恕我直言,这可比对账要累多了,还麻烦,现在只有两家店可能不明显,但日后若真如你所言那般将店开遍大宋,光是记每日来往的客人,就能累死十个账房。”姬冰雁说。
    被他这么一说,林诗音也冷静了不少。
    是哦,这种数据统计起来的确是很麻烦的,这个年代又不像后世那样可以直接用电脑代劳统计,两家店都在京城时,互通有无还算不得什么,那要是日后有人在别的地方花够了钱,想要到京城来试试手气呢,她是不是还得为了确认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而叫人那个地方的账本一道送来?
    ……日哦,这么一想真的好麻烦啊。
    不行,得换个思路。
    “那这样,我们这边只做记录,给有资格参与抽签的人发一个证明资格的东西,令牌啊纸笺啊都行,凭那个东西来抽如何?”
    “这不还是一样?区别在哪?”
    “区别可大了。”林诗音耐心地给他解释,“比如我们如果标了一百两银子可抽一回,我们就可以正常记账,这个人这次花了十两,可得纸笺一张,下次花了二十多两,便可得纸笺两张,等他满了十张纸笺,便可来我们这换一个抽签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