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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很快,暮色四合,夜晚降临。
    南叔带了二十个人躲在何婧明这宅子里,何婧明的房间最多,宅子小有宅子小的好处,极容易把守,何婧明不具备武力值,保证不拖后腿的情况下,安心地带着何澄明明在后院偏房里给何家父母祈福。
    以至于当前院已经完成了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时,何澄明眼前的一本经文□□到高|潮部分。
    等南叔带着一帮子手下帮着六七个人来突然进来,等候下一步吩咐的时候,何澄明完全是懵逼的状态。
    “小姐,人都有抓住了,怎么处理?”南叔问。
    何婧明笑了笑,道:“让他们招认画押,明天送官,然后……权权交由澄明决定。”
    ☆、第十七章
    何澄明被何婧明话吓了一跳,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对,便忍不住说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何婧明没回答,反而给了他一个类似于温柔的笑容,道:“没什么,一些小事,明天你让南叔跟你说说,就知道了,自个儿看着处理吧……好了,现在天也晚了,南叔带着这些人下去,顺带送澄明少爷回去。”
    南叔点点头,得了吩咐,叫了何澄明几声,二十几号人带着刚刚生擒住的几个人,呼啦啦连夜往何家赶回去了。
    何婧明身了个懒腰,院子里有些乱,现在却不是收拾的时候,人放松下来,一下子就犯了困,于是何婧明便也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何婧明起来后,才发现家里已经被景秋阿蛮她们收拾搭理得干净整洁了,根本看不出来昨夜里发生过什么事。
    她舀了勺小米粥往自己口里喂,一边问:“你们几人都没什么事儿吧?”
    “没,大家都挺好的,没出什么差错。”景秋回答。
    何婧明安心了,又跟了句:“这个月多给你们发些工钱,跟着我受了惊吓,没什么补偿的,就拿钱压压惊吧。”她这话里带着笑意,几个人听了都笑了。
    “谢谢小姐!”阿蛮实在最高兴的,多点钱就可以多补贴家里了,她家人口实在是太多了!
    她这边喜气融融,何澄明那边气氛就不太好了。南叔毕竟是聪明人,他是何家的老人了,自然希望何家一切都好,知道该怎么说话,于是一字不漏,明明摆摆把这事儿挑起来说了个清楚,加上那几个被抓住后认罪画押,不存在诬陷,所以什么都明了了。
    何澄明总算知道昨天晚上何婧明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她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母亲舅舅,买|凶|杀|人,雇杀手取他姐姐何婧明的性命。
    厅堂内现在没一个下人敢说话,南叔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等着看何澄明的表态。
    何澄明已经从杂乱纷飞的思绪中醒过神来,他冷着脸坐在太爷椅子上,一刻钟过去,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拿手用力糊了一把脸,放下来后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摆摆手,说道:“去吧,把这几个人通通送去警署,杨树根是主犯,你们该怎么招供怎么招供,我不会再过问,也没本事包庇,至于我姨娘,就让她一直在乡下住着吧。”
    “是少爷。”南叔平淡回答,随后人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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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回廊两道的杨树叶黄了一茬又一茬,风吹的叶子起起又落落,等终于落得光秃秃只剩个枝丫的时候,寒冬就来临了。
    江都地处江南,寒气来的不似北边粗狂凛冽,反而像是万物细无声的,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等何婧明回过神来时,密密匝匝的冷空气已经全方位入侵包围了,仿佛钻进了骨头里,湿冷的,阴柔的。
    前个月,何婧明去了一家修道院给流浪孩子送些日常用品。她并不信教,不信圣母玛利亚,不是耶稣忠诚的教徒,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同情心,认识伊萨修女只是一个意外。
    何婧明也有大意的时候,有次上街不小心被小偷摸去了荷包,那天,正好伊萨带着布鲁诺出来采购物品,看见了,顺手就帮了她的忙,把钱包追了回来,布鲁诺是个黑小子,力气极大,抓住小偷并没有浪费多少功夫。
    伊萨穿着一套典型修女的服饰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看就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何婧明向他们道了谢,交谈了一会儿,伊萨语气温和,看上去是特别温和的一个人,她邀请何婧明有空来圣伦修道院听课。
    几次之后,何婧明就和伊萨相熟了,伊萨博学多才,交流起来令人非常轻松愉快。何婧明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发现圣伦修道院里面竟然还有类似于学校的存在,伊萨告诉她,他们在这里有教师,有几个班级,开设有数学,语言,绘画,音乐,手工几门课程,附近周围很多普通居民会把孩子会送过来学习,因为这里是不收取任何学杂费的,而更有的是一些流浪儿童,年龄从三四岁到十五六岁不等,圣伦教堂都会接纳他们,给他这些孤儿提供一个住所。
    同何婧明相熟了之后,伊萨就询问何婧明愿不愿意来修道院当一名教师,给这些孩子们上课。
    何婧明一开始有些讶异,但在考虑了几分钟之后就答应了,越跟这些人相处,她就在越是能够感受到这些人心中那种信仰,信仰让他们更善良,让他们胸怀宽广,他们眼睛看世界充满了爱和美,这让人钦佩。
    她亲眼见过修女们的耐心,给那些脏兮兮的孩子们洗澡梳头,或缝补衣服。
    何婧明想,就算她做不到如此,也没有太多无私奉献的情怀,但至少,来这里教书也挺好的,这种氛围下,传递的某种特殊的信念、温暖真的让人愉快。
    重要的是,圣伦修道院的教师真的非常稀缺。
    何婧明答应了伊萨的邀请后,便每天来这里给这些学生上两节课,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下午,周六周日就休息,不用来。
    天气日渐寒冷了之后,出门也成了一个挑战,何婧明很怕冷,不过圣伦修道院的班级并不像正规学校那么死板,伊萨和另外几位修女商讨了一番,把冬天的上课时间作了调整,第一节 课的时间就成了早上十点半,非常具有人情味。
    何婧明穿着大风衣,裹着围巾带着帽子,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来了圣伦教堂。
    “噢,婧明,等会儿你上完课之后别急着走,伊萨说有点事,让你去找她。”说话的人是位俄国女人,是教孩子们音乐的老师,她身高修长,皮肤白皙,脸蛋上有几颗雀斑。她在江都生活了五六年,中国话已经说的非常好了。
    何婧明点点头,道:“好的,赫莉莎,我知道了,等上完这两节课就过去。”
    既然胜任了这份职业,何婧明尽量让自己做的好一些。
    她提前大概五分钟来到教室,正在玩耍的孩子见她来了,立刻停止了玩闹,开始往自己座位上坐好,不一会儿,上课铃声响起。
    这里的孩子并不都是一样大的年纪,不过也没有差得太离谱,十二岁以下的都在何婧明这个班的,十二岁以上的则在另外一个班级,由另一位老师上课,内容更深。
    何婧明教的,就属于小学范畴的了,不过顾及到最小的孩子才六七岁,一开始,她是从最简单的内容开始教的,只不过,速度刻意放快了些。
    这个班一共有二十一个孩子,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这些孩子或多或少已经了解到这位非常美丽漂亮女老师的课堂规矩了。
    同样的,一段时间,何婧明也几乎摸透了这些性情各异孩子的秉性。
    她发现,这些孩子,并没有自己一开始认为的那样好管教。
    相反,不少孩子甚至非常顽劣。
    来圣伦修道院上课的学生有两种,一种是附近平民家的孩子,另一种,则是收养的流浪儿童。
    因为来修道院上学不是需要缴任何费用的,所以不少人都乐意把家中顽皮的,或者没人管的孩子丢过来,何婧明发现,这些孩子少有非常听话的,甚至心眼非常多,爱惹事。
    修道院会提供一顿午饭,虽然伙食一般,但是那些有家庭的孩子们放学后几乎个个都会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而这些食物,原本是为了教堂这些孤儿提供的。
    第二类是流浪孤儿,其中又有两种相对的性格,一些人非常胆小,一些则非常滑头,不守规矩。
    总得来说大概情况是这样,若细论起来就能说是心思各异了,何婧明不是专门负责青少年心里健康培养和性格塑造的专家,管不了太多,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教授他们简单的学龄孩子该懂得的基础知识。
    在这样一群孩子面前,何婧明不能能表现得太善良,软弱可欺,谁都知道,有时候孩子才是最天真而又残忍的物种,欺善怕恶,心思敏感会看眼色。
    所以,何婧明带课不久后,这些学生都知道这个女老师不是那么好惹的,脾气也并不像她漂亮的外表现一样让人喜欢。
    她虽然能把枯燥的数学课上得风趣幽默,让课堂环境很轻松,但是,却没有一个学生胆敢在课堂上挑战她属于教师的权威。
    原因是受到过一次教训。
    这之前,有一位叫做大虎的十岁男孩趁何婧明不注意,下了第一节 课的时候将她的课本偷走,并且扔到了后院的臭水沟里,一开始没有学生当回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的结果变得非常严重。何婧明当时并没有像学生们以为的那样,会像别的老师那样只简单地口头训斥他们几句,然后再告诫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最后原谅他们。
    他们没想到,自己完全猜错了,而从此,这件事就给了他们一个尤为深刻的教训。
    一帮子孩子共同做了错事。
    何婧明照例先询问了一遍,但没有的得到任何人的回答。她的脸色没有变化,甚至在自己讲义不见了的时候情况下看起来没有发火,就那样,没有书本材料,她照样轻松上完了一堂课。
    这群学生们由最初的幸灾乐祸到中间的疑惑再到快放学时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忐忑不安。
    但是,最终没有一个人上去承认错误,主动坦白,铃声一响,他们像忙乱的野鸭子一样,拥挤着冲出了教室。
    然而第二天,他们就受到了迟来的惩罚,第一堂课上,老师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们那位大虎同学被劝退以后不会再来上课,然后中午放学前,他们又突然被告知说,从今日起,这里不再免费提供有家庭学生的午餐。
    最后他们班上所有的学生,参与或者围观了整件事的学生通通受到了惩罚,他们被罚了干半个月的杂事,包括打扫教堂的卫生等等。
    何婧明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主犯什么叫从犯,什么是知情不报的“连坐法”受累者。
    这个教训来的深刻,这帮孩子再不敢明目张胆惹事了,他们甚至连何婧明那天说的话怎么都忘不了。
    “年纪小不是故意犯错的借口,学生的身份不是逃避惩|罚的保|护|伞,别人对你们一分好,你们应该铭记,对你们十分好你们应当感恩戴德,日子久了,也别把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须知道,如果付出的人不再愿意付出了,你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不想读书的,热爱流浪的,你们随时可以走,请便,我不会留你们。”何婧明的声音很平淡很冷清,像是穿透了时空一样,听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尽管有些学生听不太懂,但是她们却记住了何婧明当时说话的模样。
    “我今天再教给你们一个道理,永远不要拿自己的自己为是去挑衅别人。
    这件事仿佛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何婧明成了那些学生心里最不能惹的老师,尽管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善良,漂亮。
    两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何婧明记得刚才的事,就没有直接走回去,而是去找了伊萨。
    “伊萨听说你找我有些事。”何婧明敲了敲门,走进了伊萨的办公区。
    伊萨笑了笑,“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又有一位先生愿意资助圣伦修道院了,他下个礼拜六会亲自过来看看,所以那天,我让所有的教师职员都到齐,见见那位先生以表示感谢,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到时候有时间吗?”
    何婧明只是想了几秒钟,就点头同意了。
    ☆、第十八章
    转眼就到周六,未免失礼,何婧明今天比平时稍微起的早了点,简单吃了早饭,收拾打扮妥当,去了圣伦修道院。
    早年西方传教士进入中国国土宣扬道教,西方各类教派文化流入东土,江都这地界有天主教派一点也不稀奇,圣伦修道院是一个大修道院,修建得庄严肃穆。
    何婧明一开始还疑惑这么偌大一个修道院是怎么运营的,既要管教修女修士,让她们学习,还要聘请职工,要接纳流浪儿童,负担他们的伙食费,教育开支,这看起来一个人的不多,但加起来就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了。
    后来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她才逐渐了解到,原来这时候,就已经有赞助者这种角色的存在了。圣伦修道院在江都的有些名头,连政府官员,上层贵族都知道,所以它背后有不少出资赞助的大老板并不奇怪。
    何婧明过来的不早不晚,刚到的时候,修女和修士们已经做完了早课。
    说起来,这里除了何婧明,外聘的教师还有四位,一位就是那天和何婧明说话的俄国姑娘赫莉莎;第二位是个马来西亚籍的青年,叫沈恩;第三个姑娘,和沈恩是同乡,叫做李星河;最后一个女子和何婧明一样,是中国本土人,名字叫王琪珍,说是从海城那边过来的,年龄比其他几位都要大,大概有三十岁,特别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来这么久,何婧明还从没见她笑过,有点像传说中的扑克脸。
    修道院里时不时有流言传出来,说是之前,那些顽劣的学生暗地里称王琪珍为“不近人情的冷面王”,但是现在,这朵桂冠被何婧明摘得了。
    何婧明和这四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关系还算可以,没有和谁闹矛盾,互看不顺眼之类。
    因为伊萨修女一早就嘱咐过,现在五人都到齐了,正坐在他们的办公区聊天说话,一边等着那位先生过来。
    除了何婧明因为资历还很新,没有参加过这种见面会之外,其他四人都不是第一次参加,所以显得很淡定。
    “上半年三月份还有一个很胖的老板给我们修道院资助过,对方是一家日化厂和印刷厂的老板,所以向我们修道院提供了一年的日杂用品,和学生们的书本文具;还有还有,六月份的那个,一家服装厂的老板,也承诺给学生资助一些衣物;九月份那个就直接捐了一笔钱款,不过不算多……”李星河闲不住,干脆就给何婧明讲之前的一些例子。
    “听伊萨修女说,这次的赞助者似乎也是一位非常善良的大老板。”
    善良的意思自然是看对方能赞助多少经费给修道院。但话可不能说的太过直白,不然伊萨修女该生气了。
    “这些关系都是伊萨拉来的吗?”何婧明倒是很佩服对方了。
    “不然呢,”李星河翻了个白眼,“就弗吉利亚修女整天摆着那副刻板严厉,不近人情的模样,谁敢跟她说话,不怕被训吗?”
    几人听了这话都小声地笑了,除了王琪珍。
    没过多久,一位小帮工就来敲门,说伊萨修女让她们几位过去。
    五个人立马停止了说话,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才出去。
    修道院的修女们自然穿的是统一的服装,一身黑色的长袍,前方脖子领口到胸前一大片是白色的布料,待在头上的头巾帽也是黑色的,很长。
    何婧明他们五个也穿了制服,不过有别于修女服的庄严神圣,他们的衣服相对简单些,倒是有些类似于现代的护士服,修女服的简易版,颜色还是黑色,采用非常光滑的面料,白颜色面积小了些,只有一圈衣领,不用佩戴头巾。
    由伊萨修女和弗吉尼亚修女领头,带着后面一群人向这位李先生表示了最诚挚的感谢,领着对方参观修道院,向他宣扬传播教义和文化信仰。
    很快,轮到介绍几位教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