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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崔崇安有些不好意思,见薛明泽的仆从一个翻身便隐匿了行踪,由衷叹道:“明泽兄,你家的随从真是个顶个的好身手啊。”
    “他们都是家将,身上多少带些暗伤,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有一个从前是斥候,这事绝对能给你办好。”
    崔崇安与崔嘉宝说话时虽然喜欢逗趣,但内里是个再端方不过的人。正是因此,一向不爱交朋友的薛明泽才会放任他的接近,既是将崔崇安视作小友,崔崇安有求,他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这才出现在这里。
    崔崇安借人时只隐晦提了句要监察刘妈妈是否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或是往别处送了信,此刻见薛明泽赤诚以待,内心十分羞愧,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将原委告知。
    他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便以你知我知的形式说起了所谓第三人的故事。薛明泽自然也不拆穿,将那个长长的故事细细听完,故事里的夫妻、耿直的少年、娇纵的少女,还有那个小可怜,都和见过的那些崔家人一一对上号。
    薛明泽突然有些心疼。
    他没有妹妹,第一眼看见崔嘉宝的时候,便想,她若是他妹妹就好了。他在她面前杀了人,她这么小一点,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唯独杏眼瞪得大大的,却不怕他。
    如果她是他妹妹,他会将她保护得很好,妥帖地藏在身后,不让别人欺负了去。这样子的小姑娘,会开开心心地长大,或许长成她姐姐那样子。
    这样一想,他又叹口气,这样的妹妹却不是现在这样的阿宝。
    到底时间不对,身份不对,或许他能做的,便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照顾这个小姑娘一些,比如现在。
    也不知刘妈妈是栽过一次跟头后变得谨慎了,还是确实没有幕后之人。薛明泽的人一连蹲守了几天,都毫无收获。
    崔崇安虽然很相信崔嘉宝,但此刻也不免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判断错了,刘妈妈或许只是奴大欺主罢了。
    薛明泽却不这么看,刘妈妈这几日看起来很正常,事实上却是最大的不正常。一个被赶出府的下人,既不寻求主人家的原谅,也不谋求生计,生活规律到诡异。他劝崔崇安再盯。
    崔崇安本还为难要如何说服崔嘉惠,却发现崔嘉惠毫无疑义,潜意识里似乎已经偏向于刘妈妈有问题,只想等到一个结果。
    在蹲守了半月之后,总算是有了动静。
    薛明泽口中那个曾做过斥候的大汉落到崔崇安跟前,递了封信给他,嘴里骂道:“年纪大了就是不行,差点被那老货糊弄过去。”
    崔崇安呆怔怔地看着他。
    那大汉见崔崇安这么个文文气气的小公子这样看他,一时有些讪讪,觉得自己话说的太糙。
    薛明泽却道:“多谢魏叔。”
    魏叔摆摆手,又退到薛明泽身后,变回普通长随,和来时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对崔语堂和小周氏的事很纠结,所以明天的长更会把小周氏和崔语堂的路线说清楚,么么扎!
    第29章 祸首(三更合一)
    崔崇安看完了信, 请薛明泽身边的魏叔帮忙押着刘妈妈,随他回府。
    听闻崔崇安回府,还押着个人。崔嘉宝心中一喜,便赶去前厅, 想看结果是不是如她所想。崔嘉惠到的比她还早,不过也能理解。
    崔嘉惠见崔崇安压着人, 心中已明白大半, 面色一下变得惨白,似乎不愿意去相信, 还想说些什么。
    崔崇安却抢先道:“有事押后再说, 我要去见父亲。”
    刘妈妈的嘴里塞着块布, 手也被捆在身后,魏叔只用一只手便能轻易制住她。她奋力挣扎着, 却无法从魏叔手中逃脱。刘妈妈朝崔嘉惠发出不可分辨的呜声,似乎在说着什么。
    崔嘉惠没有移开眼,却也没有救她的打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边挣扎一边被带走。
    崔嘉宝注意到制着刘妈妈的大汉, 他不是崔府的人,孔武有力, 衣着整齐,显然不是街头给点钱便能使唤的混混。若说是小厮的话却也不像, 他眼神坚定,底气很足,面对崔崇安的时候, 也是客气有余,敬意不足。
    崔嘉宝虽然有点疑惑,却知道耽误之际不是研究此人身份。崔崇安既然说要去禀告父亲,那刘妈妈这件事便是十拿九稳的了。她回过神时,发现崔嘉惠的状态不太好。
    崔嘉宝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靠近她,两个人名为姐妹,但并没有那么亲近。这件事跟她也有莫大的关系,崔嘉惠此时未必想见到她。
    崔嘉宝想了想,还是选择去崔语堂那儿,把事情听听完整。
    小周氏接管家中庶务后,崔嘉宝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来抚州以后新添的人更是不知从前,崔嘉宝的日子过的颇为轻松。崔语堂似乎对过去忽视了她感到愧疚,平日里没少跟着小周氏嘘寒问暖,书房等地对她也是不禁的。
    崔嘉宝很轻易地便进了书房。崔语堂果然在此,此刻魏叔押着刘妈妈,让她跪下,崔崇安将书信递给崔语堂,请他一看。
    崔语堂听到崔嘉宝进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头。手中的信似乎是看完了,他看着崔嘉宝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赶她出去,而是屏退下人。
    最后出门的是崔语堂的左右手,崔嘉宝记得一个叫长生,一个叫长信。
    崔语堂叫住了长生,道:“守好门,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若是大姑娘来了,别让她进来。”
    崔语堂自然清楚崔嘉惠对刘妈妈的感情。大周氏在生完崔嘉惠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刘妈妈本就是大周氏备给崔嘉惠的奶娘,自然担起了照顾崔嘉惠的责任。
    小周氏进门后,崔语堂隔离她们还来不及,小周氏自然不可能承担起母亲的职责。崔嘉惠缺失了最重要的女性长辈,她知道什么是主仆有别,她不至于把刘妈妈当作母亲来对待,但难免要带上些孺慕之情。
    崔嘉惠若是存心维护,事情只会更麻烦。
    崔语堂只想眼不见为净,他才能做到铁石心肠。
    刘妈妈早在崔嘉惠对她视而不见的时候就心生绝望,此刻看见崔语堂在上方看完了那封信,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信的内容倒也言简意赅,不过是详述了崔家后宅的近况,说崔语堂与小周氏隔阂似解,崔嘉惠与崔嘉宝的矛盾再难挑起,自己被赶出了崔府,向张氏询问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
    投信的法子是张氏交代过的,着实隐蔽,虽然前段时间是自乱阵脚,但刘妈妈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这次已经这般谨慎了,怎么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崔语堂怒极反笑,问道:“秀芝去世后,我念你照顾大姑娘有功,素来待你不薄,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挑我家宅不宁?”
    刘妈妈刚要说话,便见长信入门,向崔语堂一弯腰,道:“回老爷,夫人在门外。”
    崔语堂怔了怔,道:“还不快请夫人进来。”
    若是小周氏觉得,是他刻意叫人将她拦在门外,他又要被隔三差五地冷嘲热讽一顿了。
    小周氏已将崔府内宅看作自己手心之物,从崔崇安押刘妈妈进门起便有人来报,她自然不能放任这件事在她眼皮子低下发生,自己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