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凌云击掌赞道。
老实说,王锐这一下,让她很意外。她今日进军营时,王锐拦着她,发起进宫。他是呆板的将这一招从头到尾使了一遍,而且很明显有使第二遍的打算,只是被她给打断了。——可是方才王锐矮身滑行反手后刺,这动作行云流水,分明是剑招的后半式。
谢凌云心中激动,眼眶也有些热了。
然而鼓声未停,台下还在继续。
李都骂了一声,转过身来,拿着剑鞘对准正巧回身的王锐胸口刺去。
王锐身体比思想反应更快,他斜剑鞘当胸,生生抵住了李都的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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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误会
李都见剑鞘被挡, 心中烦闷, 大吼一声, 作势要收回剑鞘。
而王锐却顺势跃起,一脚踹向对方胸前。
李都后退两步, 站立不稳, 手中剑鞘脱落, 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同时脖颈一凉,王锐的剑鞘已经挨着了他的咽喉。他脸色煞白, 若王锐手中是真剑, 此刻他恐怕已经血溅当场了。
王锐哈哈笑道:“我赢了!”
周围有短暂的安静, 继而是掌声和叫好声。方才的比试中, 王锐所有的动作招式都来自于昨日薛壮士所授,只是出招顺序有所不同。当时便有人自己比划,恍然大悟一般:“原来还可以这样。”
谢凌云道:“招式熟练掌握,灵活运用,会威力大增。”
她说这话时运用内力, 场中诸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又有方才王锐的表现,众人尽皆信服。
王锐连连点头, 冲李都道:“你说没用, 那是因为你自己没用。不是这剑招没用!怎么?愿赌服输,大家都是见证,你该做什么了?用不用我提醒你?”
他甚是得意,又不禁回头看一眼立于高台上的薛壮士,虽然对方戴着面具, 看不清形容,可他还是觉得薛壮士定然十分的开心,十分的欣慰。
李都重重地哼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剑鞘,愤愤道:“不成,再比过!”
“咦!”王锐待要骂上一声好不要脸,猛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他昨日是不是也是这般死缠烂打蛮横不讲理?一时间他颇为心虚,忍不住回头瞧一眼薛壮士。薛壮士静静站着,也看不出喜怒。
这一回头不打紧,李都的剑鞘便直直刺了过来。
王锐来不及思考,猛然矮身,身体后仰而行,堪堪避开剑鞘,自己手上的剑鞘却狠狠地刺向了李都的小腹。
李都吃痛,也不顾手上剑鞘了,双手紧紧抱着小腹,委顿在地。
——王锐虽然拿的是剑鞘,但是方才这一下他下手极狠。李都不用查看就知道小腹肯定青了。
李都咬牙道:“是我没用,不是剑招没用。是我没用,不是剑招没用……”如此这般重复了三遍。
王锐哈哈一笑:“这才对嘛!别说太平盛世,太平盛世不学武艺,等夷狄打来再学,就迟了!”
他二叔是边关守将,他自幼就想跟二叔一样到边疆去。年纪大些,家里要给他捐个官儿,他却硬要从军,结果被父亲送进了京畿大营。
早有人上前搀扶起李都,也有人打圆场。但无疑这一次比试,不但王锐大出风头,薛壮士在众人心中也变得高大起来。
王锐才学了一招就这般厉害,若是将薛壮士的本事通通学会……他们想到昨日薛壮士的以一敌七,身形如仙似幻,稳占上风。他们如果也能这样,那么,即便上了战场,又有何惧?
一时之间,众人兴致高涨。
谢凌云赞许地看了王锐一眼,心说这个王偏将确实有天赋。她这日并未传授新的招式,只教他们温习演练昨日所授的第一式,并提议他们可以两人对打,用于实战。
旁人倒听话,只那偏将王锐跑到谢凌云面前,说道:“薛壮士,昨日那招我都学会了。你教我新的吧!”
谢凌云正给别人指点动作,闻言头也不抬,说道:“还需要再练。”
“已经很熟了,你也看到了,方才我打败李都了……”王锐说这话时,面带得意之色。
谢凌云有些想笑,却板着脸道:“还不够熟练。”
“……”
谢凌云道:“王偏将,你很聪明,我想你应该给自己的标准更高一些。”
王锐一愣,他性子急,所有的灵巧仅限于学骑射本领。还没人这么直白地说他很聪明。他有些得意,又有些莫名的难过。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独自寻了个角落,再一次练了起来。
谢凌云在人群中穿行,时不时指点一下。军营中的兵士,她也就跟王锐稍微熟悉一些。十一月的天气,王锐独自一人,满头大汗,犹自一板一眼练着。谢凌云点一点头,心中忽的生出一个念头来。
她寻思着,她现下在舅舅家,出门方便。但是她回谢家以后,日日都来这京畿大营,就有些难度了。或许她可以找一个“大师兄”,在她偶尔有事来不来时,让“大师兄”代替她领着大家继续练武。——之前在天辰派,师父就是这么做的。
唔,这个王锐,倒是大师兄的好人选。
刚刚停下动作的王锐不大明白,怎么薛壮士的眼神这么奇怪,就跟饿了三天的人看到红烧肉似的!呸呸,这个说法不对。但是,真的很炽热啊,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谢凌云看他停下来,轻声道:“擦擦汗吧!”
王锐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汗。他眼神一瞥,看见薛壮士惊讶的眼神,心中一突,暗想不好。莫非薛壮士的意思是,他不该用袖子擦汗?
他笑一笑,解释道:“没带帕子,那东西,娘兮兮的。”
谢凌云动了动唇,不再纠结于此,而是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薛壮士,你是说你要给我开小灶?”王锐瞪大了眼睛,“然后让我去教他们?你只教我一个人?”
“倒也不是开小灶。只是我毕竟不能日日都在京城,我看你顶聪明……”
王锐眨眨眼,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越来越重的心跳声。薛壮士为何独对他这般特殊?不但关心他有没有擦汗,还夸他聪明,还要给他单独开小灶……王锐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狐疑地看了薛壮士一眼。
薛壮士身形不高,声音嘶哑,衣裳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戴着的面具也是娘兮兮的银制面具……王锐又深吸了口气,他与薛壮士离得近,这淡淡的清香,不会是薛壮士身上传出来的吧?
啊呀,不好,莫不是这薛壮士对他生出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王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自己如此英武不凡,之前就有一个不喜女色的公子哥儿对他很好,吓得他赶紧跟对方断交……
只是薛壮士,薛壮士毕竟与旁人不同,本事这么强,又一心给他开小灶……王锐感到非常的为难。
谢凌云见王锐神情变了几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想,多半是王锐不愿意,那算了,大师兄也不是好当的。
她正要说“不愿意也没关系”,却见王锐咬了咬牙,说道:“我愿意。”
看他的神色,倒像是做了什么艰难决定一般。谢凌云不知他的心路历程,点一点头。
这天临走之际,谢凌云教了王锐一记小擒拿手——即她夺王锐兵器时那招。她刻意放慢速度,缓缓使来。
当薛壮士黝黑冰凉的手扼住自己手腕时,王锐不由得抖了一抖,又莫名松了口气。嗯,尚在他可忍受的范围内。
他摒弃杂乱的心思,认真学习这一招。将动作记熟,又反复练了几遍,才得到一句:“行,就这样练。”
谢凌云向霍老将军告别后,就骑马离去。她匆匆换了衣衫装束,去掉面具,洗了麻点和黑粉,去见舅舅舅母。
正厅中坐着一个妇人,一见到她便站起身来,说道:“九小姐。”
谢凌云一怔,认出这是老太太卫氏身边得力的婆子,她点头致意:“赵嬷嬷。”
舅母马氏笑道:“阿芸,正说呢,你们家老太太想接你回去呢。”
“哦。”谢凌云的情绪低落了下去,她点头,“我知道了。”
她这回在舅舅家住了半个多月,连老太太都亲自使人来接了。说起来是大体面,可是她不大舍得回去。
谢凌云冲赵嬷嬷笑一笑,说道:“赵嬷嬷亲自来接,原该即刻回去。只是还没同舅舅告别,这般回去,不大恭敬。烦请赵嬷嬷在此稍待,等用过了茶饭,咱们午后回去。我也好收拾收拾东西。”
马氏知她不舍,遂也就笑着对赵嬷嬷道:“可不是,嬷嬷来一趟也不容易。不用过饭再走,我可是不依的……”
赵嬷嬷忙道谢应下。
谢凌云回去收拾东西。舅舅给她添的衣物,以及属于薛凌云壮士的男装、面具、黑粉、宝剑,她都要带走。
她坐在床沿思索。她既然答应了要去京畿大营教授武艺,那她肯定会去,不会因为回家就放弃。只是她需要好好想想,该如何避过家人耳目。
直接说么?她摇头,这肯定行不通。
少时舅舅薛裕回府,谢凌云去向舅舅商量,并问舅舅可有什么好建议。
薛裕思索一阵,摇了摇头,叹道:“阿芸,你到底是谢家的女儿,不然舅舅可以留你在这儿。你若在舅舅家,就没人拦你。”
谢凌云明白舅舅的意思,舅舅也没办法,那她自己想法子。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她就去求阿娘。
午后谢凌云告别舅舅舅母,同赵嬷嬷一起坐着谢家的马车回家。
谢凌云回府后,先行换了衣服,去见祖父祖母。
忠靖侯谢均和老太太卫氏都在存晖堂。谢凌云刚施了礼,卫氏便道:“怎么?薛家就那么好,去了就不舍得回来了?”
这话一出口,忠靖侯也不禁侧目。
谢凌云呆一呆,说道:“老太太说笑了。”
卫氏垂眸,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哼了一声。
谢凌云听力甚好,听到声响,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这是不高兴?
而忠靖侯谢均却道:“这说的什么话?定是薛家舅爷心疼外甥女,不舍得她回来。”
“那也没有在亲戚家常住的道理……”卫氏小声道,“叫外人知道,像什么话?”
夫妻俩你来我往说了几句,似是突然想到还站在一旁的谢凌云。卫氏咳了一声,挥挥手,让她回去休息。
谢凌云这才离开存晖堂,去见母亲。
薛氏见到女儿,心生欢喜,良久以后才问女儿在舅舅家如何,过得是否开心,可曾受了委屈。
谢凌云自是答好,她很开心。尤其是近两天,更是欢喜,前所未有之欢喜。
顿了一顿,薛氏想到一事,她亲自取出一个匣子,将匣中之物交给谢凌云。
“这是什么?”谢凌云接过来瞧了瞧,“房契?”她呆了片刻,不解道:“阿娘给我房契做什么?要我搬出去住?”
薛氏嗔道:“胡说什么?谁要你搬出去了?你忘了,那日长公主说,要赠你一处宅子。”
“这是长公主给的?”谢凌云惊讶,长公主来真的?
薛氏笑道:“可不是。公主态度坚决,推都推不了。说是答应了你,自当办到。可你要这宅子,又有什么用?”
谢凌云愣了一愣,忽然喜笑颜开:“有用,当然有用了!怎么会没用!”
既然她有了自己的宅子,来路正当。那她外出也更容易些了。
薛氏纳闷:“什么用?你要拿来做嫁妆?”
谢凌云摆手,笑道:“嫁妆还不急,阿娘,我得去看看这宅子,我还得去谢谢长公主……”
薛氏看女儿的神色,像是极为欢喜的模样,她心头微感酸涩,却是含笑点一点头:“既是你的,你自然该去看一看。去拜谢长公主,也是应该的。”
谢凌云又犹豫了片刻,小声道:“阿娘,其实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