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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花语】
    「由我隆重为你介绍!」魔王捏着两朵细梗的紫花,煞有介事的高举过头,彷彿真的手里真的是千古珍宝似的,先是清了清喉咙才开口:「这朵紫花酢浆草──」
    「两朵。」少年冷然道,盘着腿、右手肘支着大腿、撑着头看着魔王的独角戏。
    「咳,这两朵紫花酢浆草──」魔王拖长了尾音,在草地上踏了好几步挑了个照得到光的地方,让紫色的花瓣得以沐浴在光芒之下。
    少年感受不到魔王想表达的神圣庄严,只是翻了个白眼不留情面道:「有话快说啦。」
    魔王面上不见委屈,反而缓缓抬起下巴,有了几分骄傲之姿:「就知道你期待。」
    少年已经连白眼都懒惰翻了,半瞇起眼等魔王自己演完戏。
    「这种紫花酢浆草呢,有着一种花语──」
    魔王拖长的字音在空气中音量渐小,直到最后气吐完了、话语就这么断开了,少年都没有再出声,魔王只好自己再接下去:「它的花语呢,叫作──绝不拋弃你,厉害吧?」
    少年嘴角抽搐了下,算是给魔王点面子的拿出双手,几个稀稀落落的掌声回盪在森林里,中间夹杂了风吹过绿叶的沙沙声。
    「你该为我学会了人类的花语感到骄傲!」魔王对少年这一点崇敬之心都没有的反应感到不满。
    「哦,好棒棒。」少年语调毫无波澜道。
    打少年送了魔王一本花语百科起,魔王就一直呈现这种状态──拿着各种花,装模作样又故作玄虚的卖弄自己记起来的花语,次数之频繁让少年简直要后悔自己送书这件事。
    「嘿,我觉得你应该表现得再真诚一点,或者你的演技不好──不对,你很明显就是懒得演!」
    「噢。」少年应了声,接着上下眼皮缓缓凑近,直至相偎在一起,感情好得不愿离开彼此。
    「……喂!」这种反应使魔王生气得连花都忘记要拿好,两朵娇嫩的鲜花双双飘落在地,由紫至白的渐变色花瓣随风而动,而魔王踏着挟带怒意的步伐,就要摇醒少年。
    然而少年在魔王碰到他以前便跳了起来,退了好几步远才回头吶喊了句:「才不陪你演!」
    于是乎,森林深处上演了齣你追我跑的戏码,魔王表示以人类的程度他不用两秒就能逮到人──等等,人呢?-
    【忘】
    男人知道自己撑不久了。
    他感受得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每一次吐息缓缓流逝,每个生物必经的过程──死亡,就在不远处,张开双臂等待自己失去心跳的肉体投入它的怀抱。
    然而他非但不恐惧,反而心如止水般的平静。
    自己的一生虽不算顺遂,倒也是安安稳稳的。
    小时候的梦想虽然没能达成,长大后做着的工作虽然令人不甚满意,但是他喜欢踏踏实实领一份薪水后的平静日常。
    而家人──父亲那边,有新家庭陪伴着,想必在他走后父亲也不会太寂寞吧。
    唯一放心不下、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只有在他身边悠转、不知病痛为何物的魔王了。
    男人真的很想,对他说一声,忘了我吧。
    但是不可能,男人脉搏不再跳动的那一刻,死亡所带来的哀慟将会写进魔王的灵魂里,刻在魔王的骨骸上,随着血液每一次的循环流动隐隐作痛。
    正因为如此,才希望他能忘掉啊。
    能选择遗忘与拋弃的人,往往能避免掉无止尽的伤痛。
    种族的差异使魔王注定要背负这样的痛,直到遥远的、不知在何处的死神终结掉他漫长的寿命。
    能不能请你,忘了我就好?
    然而直至最后,男人那句话还是没能脱口而出。
    他看着魔王那几十年来连一丝变化都没有的脸庞,明明他就在身边,心底却生出一股名为思念的情绪。
    男人在心里笑了,魔王捨不得他走,其实他自己不捨的情绪也不亚于对方啊。
    于是他自私了一回,他说着自己都半信半疑的投胎论,说出自己埋藏在内心的渴望──「如果找得到的话,我想回来找你」。
    他明白这么说也许会让对方更加无法淡忘自己,但他想着在最后的时刻,他想让魔王知道──
    我真的,很喜欢你。
    很感激这一辈子能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