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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虞小曼只好赶紧提着裙子过去了,阿琳和晶晶陪着她。
    宫室里正在试灯光,几台摄像机在不同位置,金导不时指挥,有几个人在里面走来走去,虞小曼也不太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
    见到虞小曼过来,江副导演向她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演荆轲的石鑫老师,这位是演燕太子的高诚睿。”
    两个男演员都还没化妆。
    虞小曼连忙问了好。石鑫是个艺龄快二十年的大前辈了,四十岁不到,人虽然看着还年轻,但气质在那里,很稳重,但也和蔼,向虞小曼笑了笑:“第一天来吧,别紧张。先看看。”
    高诚睿是三十岁不到的新星。虽说新,也拍过好几部电视剧和一些电影了。在虞小曼面前足够充前辈了。
    他斜着眼睛看了眼虞小曼,眼神里说不上讨厌或是喜欢,更像是一种掂量分量。
    那眼神让虞小曼有些不自在。
    江副导没注意,将手上的拍摄表给虞小曼看:“今天要拍的是琴女色|诱荆轲的戏份。”
    琴女被燕太子送去给荆轲,有一场戏是主动献身荆轲,被荆轲拒绝了。有一些肢体接触,有小露香肩。
    虞小曼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白秋晨就跟她说过,导演很有可能第一天就拍比较暧昧的戏份,演员之间一开始还不熟悉的时候就拍这种戏比较放得开,熟悉了之后反而容易尴尬。
    但虞小曼觉得,她这样什么都不会演的,一上来就演暧昧戏,就好像要一个完全不会滑冰的人做三周跳。
    第十一章 明修栈道(一)
    第一天第一场戏就要拍暧昧场面,这是已经安排好的,而且是惯例做法,虞小曼没办法说“不行”,她向江副导演点了点头。
    反过来想想,如果第一天就能把这个拍完了,后面的几场戏都没什么好怕的了。
    阿琳已经跑去找白秋晨了。
    晶晶在虞小曼身边小声安慰:“彩排好了才会拍的……现在正在彩排呢。”晶晶过去是叶鸿声身边的助理,去过不少现场。
    虞小曼这才看出来,在布景中央走来走去的人是在走位。原来是由工作人员先走好位,大致确认好位置,然后再由演员彩排,彩排通过之后,最后才是正式拍摄。
    趁着燕太子和荆轲都去化妆的时候,虞小曼这个琴女就跟在江副导演身边先看工作人员走位,不时在地上贴标记。
    虞小曼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虽然现场乍一看上去乱糟糟的,但是灯光,美术,化妆,都各司其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个闲着的。
    白秋晨打完电话回来了,似乎又和谁起过争执了,脸颊上有些红。看到琴女妆扮的虞小曼,她眼睛一亮,拍拍虞小曼的背。
    她眼神里的意思,虞小曼都明了,只是笑着向她点点头。
    白秋晨和江副导简单寒暄了两句,金导就将虞小曼叫过去说戏了。
    “这段是你在荆轲练剑之后,上前去引诱他,台词是一方面,最重要是身体和动作……”金导一边说,一边手上比划着。虞小曼注意到他手上的剧本和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样——上面除了正常打印的文稿,页眉页脚空白处全是标注和涂鸦,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片。
    “但是你因为是真心喜欢荆轲的,所以不能表现成是完全功利性的引诱。而是一种带有仰慕的主动献身,是一种贡献,把自己当成祭品一样……”
    虞小曼张了张嘴,但还是把话咽下去了。金导却很敏锐:“想说什么就直说,你的想法。”他没有不高兴,而是鼓励道。
    虞小曼就说:“把自己当成祭品一样——这听上去太自恋了。”
    金导笑了:“自恋这一面是有的。当女人沉浸在爱情中,尤其是单方面的爱情中,她必然会将这种感情看得十分崇高。”
    他思索着,慢慢说。
    虞小曼有点不是滋味。但金导这话,她无法反驳。再说她也不是来开辩论会的。听了金导的这个解释,她像是从另一面看到了琴女这个人物。
    谈过了理论,就要实践了。阅读理解做得再好,如果演不出来也是白搭。
    剧本虞小曼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之前白秋晨,晶晶也帮她对了好多次台词了。但是具体怎么演,还是要到现场等导演指示。
    “动作要慢一些,这样……慢慢斜倚过来……”金导比划着,示意虞小曼的动作。
    又等一阵,石鑫老师过来了。虞小曼这是第一次看到荆轲的造型。荆轲一身缁衣,束发,剑眉,肤色被涂深了些。与刚才和气的人一比,完全不像同一个人,不说话不笑的样子,已经散发出一股游侠之气,那种气场,和虞小曼在大学里看到的cos社团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
    演燕太子的高诚睿因为这一场戏没有他的事,就没过来。
    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彩排。
    荆轲在练剑之后,卧在池边饮酒。夜晚灯烛映照的池面波光粼粼。
    琴女为他斟酒,然后放下酒壶,依偎到荆轲身边:“太子已经将我送给先生,请先生怜悯我……我,愿为先生解忧。”
    荆轲与琴女对视,一口饮尽杯中酒:“可我并没有忧虑。”
    这时他们听到一声响动,荆轲提剑追出。
    虞小曼要演的引诱就是这一段。
    池水边的矮桌,各式酒器,酒樽,舀勺,都已经准备好了。因为战国时候的人都是跪坐,所以宫中都是只有垫子,没有椅子。虞小曼一开始给荆轲斟酒的时候也必须是跪着。
    石鑫老师不用跪,但也不比她好过多少,是一手撑头的卧姿。这个姿势看起来潇洒,做起来却绝对不轻松。
    虽然事先有工作人员给他们排好的位置,但他们彩排时还是折腾了老半天才定下来,虞小曼该在哪个位置倒酒,倒好酒之后手上的酒器怎么放下来,然后该用什么姿势走到荆轲身边,是该跪行,还是弓身行,还是直接倒过去……眼睛又该向什么地方看,笑或不笑,笑多少……
    就算本来有多少不好意思,但这么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引诱”和“献身”又被分解成一个又一个的动作,虞小曼觉得自己就像牵线木偶一样,在导演的引导下,做出他期望的动作。
    金导是习惯给出十分详细指示的导演,石鑫也是老演员了,彩排几遍之后,虞小曼的动作就流畅起来,她暗暗想着,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被带入戏了?
    “开始拍吧,拍一条看看。”金导终于点头示意,他一声令下,灯光和摄像都立刻就位,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许多。虞小曼忽然又有点紧张,金导向石鑫道:“带着她点。”
    又嘱咐虞小曼:“就像刚才彩排时候一样。放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