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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江秉臣微微吃惊的拉住了她的手,她太冲动了,若是人已经被江知秋的人转移出去了可如何是好?
    颜玉却抬头对他笑了笑,有天眼在,有什么好怕的,那现代人告诉她,除非是死人无法追踪找到,不然就是上天入地,天眼也找得到。
    她对众人道:“那就由我带人进去搜如何?”
    江知秋冷冷的笑着让开一条路,道:“颜玉,这可是你自找死路。”如今这江府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遍地焦灰,他就不信颜玉能掘地三尺准确的找到那地底下的‘宁小姐’。
    颜玉笑着将手从江秉臣的掌心里抽出来,带着闻人业和四皇子的人越过众人大步往那青烟滚滚的废墟里去。
    江秉臣的心随着她的背影揪了起来,他快步跟过去吩咐道:“护着颜会元,将路清出来。”上前一把拉着颜玉低声道:“让他们往前走。”
    颜玉握着他的手道:“不用,很快就能找到。”
    江知秋就看着她径直走进废墟之中,如同开了天眼一般绕过众多烧成空架子的房屋,停在后院里一间面目全非的残骸之中,她站在那里,江知秋的眉就皱了起来,只见她在那里四处看了看,最后绕过烧空的架子走进屋子,一路用脚点着地板,停在了墙角的位置。
    江知秋的心猛地就提到了嗓子眼,就听她抬头对众人道:“将这些东西清开。”
    江知秋手指一瞬攥紧,刚要上前拦,有随从便匆忙过来,低声禀报道:“老爷,小少爷不见了,奴才一早就去接人,没接到,听说是跟颜会元上了马车,也不知去了哪里,怎么也找不见人。”
    江知秋抬头就盯向颜玉,快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抓颜玉的衣襟,“你将流云带去了哪里?”
    颜玉身侧的江秉臣一把攥住了江知秋的手,蹙眉道:“江大人脸色怎么变的如此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知秋喝道:“你是不是抓了流云!”
    颜玉躲在江秉臣身后惊讶的道:“江少辅可不要诬陷我,我只是跟江少爷交流了一下殿试的考题,交流完他便自行走了,怎么就是我抓了江少爷?您有何证据?还是……事迹败露之前恼羞成怒的转移大家注意力?”她的脚在脚下的地板上跺了跺,只听‘咚咚’的空洞之声。
    她盯着江知秋笑道:“这里原来还有个地下密室啊。”她扬声喝道:“将地板撬开!”
    江知秋的脸色灰败如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发现这里有个地下密室?!
    却已是来不及,闻人业带着人冲过去,推开拿下倒下来的杂物残骸,没有费多少工夫就将地板撬了开,果然下面是个地下密室。
    众人皆惊,带着人要冲下去之时就听下面的人喝道:“别进来!谁敢进来我就杀了宁小姐!”
    闻人业忙拦住众人。
    颜玉却对那密室之下的人冷声道:“宁小姐乃是大巽和亲公主,你胆敢伤她你们江府上下所有人的脑袋都不要想留了!”又猛地抬头对江知秋道:“江少辅,事到如今您还不速速命你的人放了公主?亲自进宫去请罪?您若再执迷不悟的伤了公主,恐怕二皇子和江贵妃都保不住您!”
    二皇子站在那废墟之中脸色难看至极,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方才他如何帮着江知秋,如今江知秋居然被拿个正着!
    江知秋却突道:“下面是何人!竟敢劫持宁康公主嫁祸于我江家!还不快点放了公主,出来认罪!”
    颜玉笑了,她早就料到了江知秋会来这一招,歪头低声对江知秋道:“江少辅,你儿子可都已经招了,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地下密室的所在?”
    江知秋被浓烟呛的一阵猛咳,险些背过气去,不敢深思却也不得不信,若非是从流云口中得知,她如何这般轻易的找到密室!
    那四皇子已经带着人将密室口团团围住,要亲自下去救人。
    闻人业喝人拿下江少辅,二皇子却上前道:“没查清楚之前谁敢动当朝少辅!”
    众人面面相觑的不敢上前。
    颜玉本已被江秉臣护着退到了一旁,却又冷笑一声对二皇子道:“二皇子最好独善其身,不要插手这件事,劫持大巽和亲公主可并非小事,这件事能毁了您和江贵妃。”
    二皇子猛地回头瞪她,那眼里满是愤恨,一定是她搞的鬼,是她设计陷害江家,陷害他外祖父!
    四皇子已经下了密室之中,那里传出一阵打斗声,惨叫声。
    颜玉趁乱上前对二皇子极低极低的道:“二皇子可还记得你的生母?你何不去问问你的母妃和外祖父,当年你的生母是怎么死的?”
    二皇子眉头猛地一蹙,一把抓住了颜玉的手腕,“你什么意思?”
    颜玉没挣扎,江秉臣已经上前一把挥开了二皇子的手,拉着颜玉拉到了身后,冷声对二皇子道:“你该回宫去了,去告诉你的母妃,不想死就不要插手这件事,不然谁也保不住你跟她。”
    二皇子脸色阴沉不定,他是怕江秉臣的,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他知道怕是……江家已经保不住了,江知秋被证死了,江流云又不知下落,他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气怒的一甩袖子,瞪了一眼颜玉,转身匆忙出了废墟的江府,赶回宫中。
    等他一走,江秉臣也没有耐心看那密室之中营救宁康公主,拉着颜玉快步出了江府,将她抓上马车,低声问道:“你方才跟二皇子说了什么?你究竟知道什么?”
    颜玉在那昏昏的天色下看着站在马车下的江秉臣,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轻声道:“你是不是一直怀疑是颜鹤衣害死了你阿姐?”
    江秉臣的眉头皱了紧。
    颜玉忽然凑过来亲了亲他,又缩回马车里低声道:“你相信我,不是她,是江家,江家的所有人都死不足惜,包括江绮月,此次是除掉他们最好的时机,把他们交给我,我替你报仇雪恨,一个都跑不了。”
    江秉臣在那散不尽的烟雾里看着她,她眼睛里藏着许多他看不透的东西,“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阿姐当年是如何被江家逼死的。”颜玉望着他,她不想瞒他,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江流云现在就关在城西八角胡同的第三个院子里,刘丙看着,你过去敲三声门,一短两长,他就会让你进去,你随时可以去审问江流云,问清楚你阿姐当年是怎么死的。”
    江秉臣眼里望着她,心里一下下的收紧着。
    那府里已传出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喝道:“备马车!四皇子受伤了!”
    颜玉扶着江秉臣的肩膀跳下了马车,她对江秉臣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她松开江秉臣就迎了过去。
    那宁小姐被闻人业抱着,瑟瑟发抖的哭着,满手的鲜血也不知是谁的。
    燕朝安被人扶了出来,小腹鲜血淋漓,脸色苍白如纸。
    颜玉上前,他看着颜玉眼睛亮了亮,还没开口,就听颜玉问道:“劫持宁小姐的那个管家可留了活口?”
    他眼睛里的光就暗了下去,轻轻摇了摇头,“他自尽了……”
    颜玉眉头就皱了起来,再没有与他说话,让人送他回宫看太医,径直越过他走到了被两人架着的江知秋面前,“江少辅,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江知秋脸色灰败的抬头看他,冲上去就要抓住她的脖子,却被人生生按住,“我儿子在哪里?你胆敢绑架我儿子!”
    颜玉后退半步笑道:“如今,他应该是罪臣之子,您还是保住自己再说吧。”她才不会杀了江流云,这可是她要留下送给二皇子,给江秉臣的,她要让江家人自己认罪。
    燕朝安回头看她,她又嚣张又不留余地,她根本不在意旁的人,她只在意能不能到达她的目地……
    颜玉忽然回过头来去看了一眼江秉臣,江秉臣没有走,他在那大雨里慢慢走过来,她的眼神就随着他一点点变的温柔起来。
    她还在意江秉臣……
    燕朝安转头扶着下人离开,他连争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粗长了!是不是!
    感谢:君子以程,??miss陈??的地雷~和无恙的手榴弹~
    第74章 七十五
    “怎么不去?”颜玉伸手握住江秉臣的手,他的手指很凉, 凉的让颜玉不忍心, “这里我可以应付。”
    江秉臣低下头来忽然对她笑了笑,“江家这边我来处理,你跟闻人王爷去照顾宁康公主。”他伸手摸了摸颜玉的脸, 轻声道:“他有话跟你说。”
    颜玉顿了一下, 点了点头。
    江秉臣带着江知秋和四皇子火速进宫复命, 颜玉就陪着闻人业一起将宁康公主抱上了马车, 也往宫中去。
    那马车疾行在夜色里潮湿的大道上,车厢里忽明忽暗。
    宁康公主受了惊吓一直在哭,颜玉替她粗略的检查了一番,她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手腕和胳膊上被捆绑的淤青,手上的血也不是她的,应该是燕朝安的。
    “没事了宁康。”闻人业又自责又心疼,拿帕子给她擦手, 不住的安慰她, “已经没事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不要怕宁康。”
    宁康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的哭着,盯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忽然抬起头看颜玉,急问道:“四皇子……四皇子他……”
    “他没事。”颜玉安慰她道:“他只是受了伤,并无性命之忧,等回宫看了太医想必没有大碍。”
    宁康就呜呜的又哭出声, 抱着闻人业的手臂哭道:“我想大巽……我想回家去,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也不要和亲,不要和亲了……”
    闻人业轻轻顺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好,回去,等办完事我们马上回大巽去,没事了宁康。”他抬头看了颜玉,那满眼的怅然欲言又止的压在心里。
    颜玉却没有看他,而是拿出帕子递给宁康公主擦眼泪,“公主就这样算了吗?你可知江知秋抓你是为了什么?他是为了从你口中套出关于我和闻人王爷的事情,将我和闻人王爷置于死地,若非四皇子赶去的早,乱了他的计划,只怕这个时候他已经对公主严刑逼供了,他那样的人什么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她将帕子塞在宁康手中,“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你跟我说出我的身世时让你不要透露给任何人,这个身世会让我,让闻人王爷,让我们整个颜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宁康愣愣的抬头看她,眼泪落了满腮,“为什么……为什么你是闻人叔父的女儿被人知道就要万劫不复?”
    颜玉看了一眼闻人业,慢慢道:“这个问题就让闻人王爷亲自来告诉你吧。”她扭头挑开车帘看了一眼车窗外,黑茫茫的夜色里,清冷的街道快速掠过。
    那车窗外时不时掠过的灯笼将颜玉的脸照的忽明忽暗。
    闻人业看着她,不可抑制的想起温梦华,她像她母亲一样美,也像她母亲一样坚韧笃定,明白自己要什么,愿意为此付出任何。
    就像当年她母亲义无反顾的选择他,又放弃他。
    “叔父……为什么?”宁康公主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知道此事将宁康牵扯进来,就难以在隐瞒,便简短的对宁康道:“当年云泽送质子燕入我大巽,我奉了先帝之命跟随接迎的使臣队伍混入云泽宫中,来打探云泽投诚大巽是否另有阴谋,却没料到露了行迹……”他没有向宁康说清他究竟打探到了什么机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我被一路追杀,幸得梦华,也就是颜玉的母亲相救,养好了伤逃离了云泽,但云泽的皇帝这些年一直在追查我探听一事,因此事还牵连了梦华和她的丈夫……”
    “不止是牵连。”颜玉看向他,“是因你,我母亲与陆清陆少辅满门被抄斩,无一生还。”她又看向宁康道:“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她抬头指了指闻人业,“他对于我来说,是我朝圣上一直在追查的大巽探子,是害死我亲生父母的罪魁祸首,如果让我们云泽的皇帝知道了我是他与当年救过探子的温梦华所生之女,你觉得皇帝会不会猜到他的身份?一旦他探子的身份暴露,你觉得皇帝会放过我?会放过颜家吗?”她压低声音,“我和颜家只会和当年的陆家一个下场。”
    宁康被她的语气和神情吓的往后缩了缩,她们讲的这些令她难以消化,想说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不跟她们回大巽去……却又想起她张口闭口提起的颜家人,她怕是很难丢下颜家人吧?
    她缩在马车里小声说:“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们……我只告诉了你,谁也没说。”
    “我知道。”颜玉是想让她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她缓出一口气又对宁康道:“我知道因为此事让公主受惊的,但是为了闻人王爷,和我与颜家的安危,还请公主将此事烂在肚子里,无论谁问都不要再提起半个字。”
    宁康看着她,又看着闻人业,点了点头,眼眶发红,“我只是想帮你们和好……”
    闻人业没说话。
    颜玉也没接话,只是又道:“一会儿入宫江知秋必定会乱咬,转移话题逼问你为何会深夜去我那里,到时候公主知道怎么回答吗?”
    宁康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想了想道:“我就说……是去找你说话的。”
    “为何深夜去找我说话?”颜玉问道:“有什么话要深夜去说?”这是江知秋会问道的。
    宁康就蹙了蹙眉,“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哪有什么黑天白天的。”
    颜玉笑了,无奈的道:“公主果然是被宠大的。”只有被千娇万宠的呵护长大才能这般率真,她的率真是日积月累养成的。
    她耐心的对宁康道:“公主就说你是来替闻人王爷做说客的,王爷看上了我,想让我随他回大巽去。”
    不止宁康,连闻人业都愣了住。
    “可是……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宁康不舒服的皱住了眉。
    颜玉却道:“我永远不能让人知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可他之前表现的太多殷勤,怕是会引起圣上怀疑,倒不如直接让他们以为闻人王爷看上了我,这样永远不会怀疑到身世之上。”她不想露出任何破绽,一旦燕明起了疑心查起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不如如此。
    宁康还是不想这样撒谎,想反驳却被闻人业拉住了手臂,“就按照玉儿说的做。”
    他抬头看颜玉,他明白,他或许真的永远都接不回玉儿了,她这一世只怕是不会原谅他,跟他回大巽,那不如……就让她开心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闻人业道:“你要除掉江家,我会帮你的。”
    颜玉在那昏昏的马车里瞧他,慢慢的低下眼去,“多谢。”
    闻人业苦笑了一声道:“这是我欠你的,你就是要我这条命,我也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