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再看向玛朵娜时便不免带了些无奈……如果玛朵娜不是瑞嘉的公主,她大概就要骂人了。
玉玺是能随随便便就丢出的吗!
天审忍不住吐槽:“……你还不是随随便便藏床下了。”
黎鸿:“我以为侍女会在啊!她在的话,谁能进来?再说了,即使她不再,我那一院的士兵,绝不会允许任何米思达尔的人进入。”
天审嘲笑:“但谁想到发现的会是玛朵娜公主呢?所以这不算是你判断失误?”
黎鸿义正言辞:“朋友间的寻宝游戏,怎么能算大意呢!”
天审:“……”你就可劲要面子吧。
似乎自己也清楚刚才的举动过于冒失,玛朵娜公主看起来要哭出声了,她低低道:“陛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黎鸿将王之印章重新放进了自己搁在首饰盒里的项链中,随后听见玛朵娜的那句话,顿了顿,转而问她:“寻宝游戏开心吗?”
玛朵娜一怔,紧接着才羞愧万分的解释:“非、非常抱歉,我听闻您今日与桑达尔王外出,便想等您回来,再邀请您一起去听歌女的新曲。只是我没忍住……躺上了您的床铺。昨日我便觉得有什么在硌着后背,您今日不在,我便忍不住想要找出原因……结果……”
黎鸿耐心借口:“结果你发现了我藏在床铺下的盒子。”
玛朵娜:“是、是的。”
黎鸿:“……”我这是进了豌豆公主的片场吗?为什么我自己睡一点感觉没有?
黎鸿看了看玛朵娜公主柔软的四肢,和那几乎吹弹可破的皮肤,直觉告诉她,这位公主并没有说谎。她叹了口气,问:“还有别人知道吗?”
玛朵娜飞快摇头:“只有我一个人进来了!我发现了这个,便再也没允许任何人进入。”她满脸涨红,“我、我一直在等您回来。”
“我相信,您行事必然有您的理由,我只是憎恨自己,竟不知能的身份,在那一夜贸然刺出的一剑,还将您卷入了危险之中!”她看起来羞愧万分,眼中的泪水都将滴落,“我真的,真的……”
看着这样的小姑娘,黎鸿忍不住伸手便揉了揉她的脑袋。玛朵娜飞快的擦了擦眼角,重新抬头。便见黎鸿依然用那双温柔的绿眼睛看着她。
黎鸿问:“找到了咯着自己的东西后,躺下还觉得不舒服吗?”
玛朵娜怔怔摇了摇头。
黎鸿又问:“开心吗?”
玛朵娜想了想过程,脸上微红。她不愿向黎鸿说谎,便点了点头。
黎鸿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就行了,你还小,没必要想那么多,只是这样的事可不能再做了。”她忍不住恐吓了次这个小公主,“若是在乌尔克,你现在恐怕已经被当做间谍,关进大牢了。”
玛朵娜像是被她吓着了,好半晌没有说出话。当黎鸿真以为自己语气过重时,玛朵娜又红着脸问:“不会的。”
黎鸿:“?”
玛朵娜肯定道:“若是您在乌尔克,肯定会为我申辩,不会让我被关进牢里去。”
黎鸿:“……”你不要觉得自己长得真的很好看,我就真的不会发火。
玛朵娜偷偷看了黎鸿一眼,垂下头,低低保证:“我不会再犯了。”
黎鸿的火便发不出去,她只能拍拍玛朵娜的头,算是将这件事揭过去了。
倒是玛朵娜忍不住问:“您以卢加大人的身份前来,是担心瑞嘉的忠诚吗?”
黎鸿听见这话,还以为玛朵娜觉得自己这样行为伤了瑞嘉的感情,正想着说什么比较好弥补一下的时候,这姑娘已经很激动的抬手发誓:“暴风神再上,我绝不会背叛您的!只要我活着一日,也绝不会让瑞嘉背叛您!”
黎鸿:“……”
她看着玛朵娜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天审:“……你想到了什么?”
黎鸿道:“玛朵娜是瑞嘉王的掌上明珠,更会是下任瑞嘉王同母的妹妹。若是她在乌尔克,我们倒确实可以对瑞嘉放下心。”
天审:“她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黎鸿:“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就想想吗?”
然而出乎黎鸿和天审的预料,玛朵娜的下一句话便是:“我想跟随您,在您回乌尔克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黎鸿:“???”瞌睡就递枕头,这位公主你是不是太可爱了?
大概是黎鸿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以至于让玛朵娜错以为对方是不愿意。玛朵娜咬牙道:“若您不答应,那我可能不能保证,您的身份不会泄露出去。”
黎鸿叹了口气,叫了声她的名字:“玛朵娜。”
黎鸿道:“你知道威胁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曾杀了阿多姆尼斯,而你并不比他尊贵。”
玛朵娜看起来有些后怕,但她毕竟是敢于在宴会上刺杀桑达尔王的公主。在决定了自己的未来后,她毫不犹豫:“陛下,我能为你做很多。我知道对比您来说,我可能一无是处,但我至少能在您疲乏的时候,为您起舞,在您苦闷的时刻,为您解闷。”
“我作为瑞嘉的公主,更是乌尔克的臣民,想要为您做点什么。”
说罢,她向着黎鸿深深地、深深地欠下了腰。
天审不忍目睹:“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黎鸿茫然:“什么也没做啊?”
话虽如此,黎鸿没真的打算对玛朵娜做些什么。她同样单膝跪地,伸手抬起了玛朵娜的下巴。
她仍身着男装,长发束气,腰侧配着镶着宝石的宝剑,看起来远比黄金还要美丽。
玛朵娜有些发怔,捏着她下巴的人却先笑了。
黎鸿道:“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在那一刻,玛朵娜竟然有想要放声痛哭的欲望,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哭泣,这太失礼了。她仓惶的擦着自己的眼角,直到她曾经憧憬着的智者,现今的王者轻轻拂过她的眼睑——
“玛朵娜,若是要和我回乌尔克,你得更坚强些。”
玛朵娜便忽然获得了极大的勇气,她甚至笑了起来。
“是的,陛下。”
处理完了玛朵娜,黎鸿总算有空看卢加写来的信,那只小狮子则躺不远的长榻上打着呼噜,此刻睡得正香。
侍女战战兢兢立于一侧,生怕再犯错,给王添麻烦。黎鸿一目十行扫完了卢加在信中汇报的情况,把该批的给批复了,而后看着他写着的“上封信被暴风神大人看见了,我看他脸色不好,你注意点”陷入沉思,仔细想了想自己之前的所言所行有无冒犯过暴风神的地方,再确定没有后,便也将这事抛至脑后。
黎鸿烧了信,随口问了句:“你这些天出门,又被米思达尔的人发现吗?”
侍女肯定摇头:“没有!”她顿了顿,眼中浮出困惑,对黎鸿道:“不过,有件事确实很奇怪。”
黎鸿:“哦?”
侍女道:“我今日取完信回来,经过商业街时见到了桑达尔王身边的侍从。他正从一个小贩手里买来了一个翠绿色的瓶子,我见那瓶子像是王宫的东西,便顺口问了一句,您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侍女复述道:“他说这是桑达尔王身边的吉纳多大人,派遣他来这儿买的东西。”
第77章 王冠12
“像王宫里的东西?”黎鸿若有所思, “在瑞嘉街道的一个小贩手里?”
侍女见黎鸿感了兴趣, 仔细回忆片刻,肯定道:“是的, 我曾在王庭里见过来自米思达尔的各样饰物, 那瓶子的构造以及在瓶身上嵌入红宝石的风格,确实是米思达尔王庭的喜好。”
黎鸿玩味道:“米思达尔王庭的东西,怎么会在瑞嘉的小贩手里。这实在太奇怪了。”
侍女赞同道:“是呀, 按照道理来说王庭的东西光是流入市集便已经很匪夷所系, 更何况还是王庭的人来这里购买呢?”
黎鸿向她微微颔首,淡笑道:“我知道了,这是个很有趣的消息。”
侍女迟疑了片刻, 忍不住说:“陛下, 您说纳吉多大人为什么会从瑞嘉小贩手里, 购买米思尔达王庭的东西呢?”
黎鸿似笑非笑道:“你自己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否则也不会记下来特意告知我。”
侍女见着黎鸿看似不像生气, 咬了咬牙,干脆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全数说出:“陛下,那个绿色的瓶子……我觉得里面是毒药。”
黎鸿“嗯”了一声。
侍女接着道:“您知道,我、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侍奉于乌尔克的王,我自小便见过太多这样的东西。越是装饰华美瑰丽的, 往往越危险。尤其是这样的小瓶子……”
“——最适合用来装一些剧毒的东西对吗?”黎鸿站起来, 走去长榻边,摸了摸小狮子的皮毛,漫不经心道,“只是一般的毒药可奈何不了桑达尔王, 这里面会是什么呢?足以杀死神明的‘龙牙’吗?”
侍女听见“龙牙”名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怯怯道:“陛下,您是什么意思,难道那瓶毒药,是用来对付桑达尔王的吗?”
黎鸿转头,有些好笑:“不然呢?难道是对付我吗?”
“若他们知道我是伊斯坦也就罢了,这点风险比起杀了伊斯坦王的巨大利益而言,确实不值一提。但我此刻只是卢加。在瑞嘉毒杀王的使者,一国宰相?桑达尔王可没有带来军队,若这件事真的发生,他们绝逃不离瑞嘉。”
“既然能想到通过小贩的方式来瞒过桑达尔王传递毒药,他们应该不至于蠢到想杀我。”
侍女惊讶:“难道,您竟然相信这毒药不是桑达尔王授意于他的侍卫长而取来的吗?”
黎鸿颇为无语:“若是桑达尔想要携带一瓶毒药,何须这么麻烦,他就算大摇大摆带入了瑞嘉又会有谁敢多说一句?会选择这么麻烦的办法,恐怕是为了避开桑达尔王的耳目吧。”
“真有趣,取东西的人是桑达尔王的近侍,你说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黎鸿抱起了小狮子,狮子因为被惊醒有些不高兴的挠了一下黎鸿。黎鸿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安抚了它,抱着它走向侍女:“如果他知道,他又准备怎么面对这瓶药?如果他不知道……”
侍女轻声问:“我们需要提醒他吗?”
黎鸿却没有回答,只是将小狮子交给了侍女:“好好照顾它。”
侍女忍不住问:“那您?”
黎鸿道:“算算时间,我也差不多该去赴宴了。”
同时有两位大人物在场,瑞嘉王自然是每晚都要做东宴请,方才不失礼数。无论黎鸿与桑达尔白天碰不碰面,他们晚上总是要碰面的。
黎鸿自觉今晚有戏看,甚至有心情难得让侍女为她梳了个头发。虽然仍然身着乌尔克的男士长袍,但仅仅是铺散下伊休妲带着微卷的金色长发,系上了额饰,她身上的锐气竟也平和了下来。
黎鸿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满意道:“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嘛。”
天审:“和谁比?玛朵娜吗?”
黎鸿:“……”
黎鸿幽幽道:“那你要不要和小说里的系统比一下用处?”
天审即刻闭嘴,但过了会儿,它仍然忍不住问:“纳吉多那件事,你真不打算告诉桑达尔?”
黎鸿:“怎么可能,不管真假,卖个人情总是好的。不过不能把纳吉多的名字说出来,要是个误会,反而弄巧成拙。”
天审:“那你打算怎么说?”
黎鸿:“王太后在你身边安插了人——这样就行了。从你带回来的消息来看,王太后确实准备对他动手,综合信息,最有可能的便是纳吉多就是这件事的执行人,但事无绝对,所以话也无需说的太满。”
天审担心说:“你说的这样含糊,如果桑达尔真的中招了呢?”
黎鸿面露奇异:“你竟然觉得桑达尔会中招?如果他赢不了王太后,他十年前就该死了。王太后于他而言,只是根扎在心里的刺,很难拔除,但却也真的要不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