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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原谅她消息闭塞,她实在对早已注定的政治格局无太多好奇心。不过脱去了宫装的董明月,浑身淡雅如菊的气质更加显眼,令人看着便感觉舒适非常。
    虽然赵娇娇确实貌美,可比起气质出众的董明月来是半分不及的。向来直男审美的尤悠也承认,有些人,美在骨不在皮。
    看了许久尤悠也不明白,放着董明月这样的去挂念着赵娇娇那只有美人皮的,萧怀瑜到底什么审美?
    “殿下躲到董家是因为赵良媛吗?”尤悠戳着小郡主的嘟嘟脸,漫不经心地开口。
    董明月一愣,面露尴尬:“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董明月看尤悠一脸懵懂,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心寒了。一纸婚约的相伴十年,到底比不过青梅竹马相伴长大的情分。幼年的回忆,总能轻易扰人心神……”
    “太子妃的意思是,赵良媛也喜欢跟太子追忆往事?”尤悠戳动的手一顿,意味不明道。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
    尤悠突然龇牙笑了,“不过是妾身发现,赵良媛她恰巧也喜欢跟妾身的相公追忆往事罢了。”
    ……好吧,难得遇到个看着顺眼的,尤悠决定帮上一把。唔,毕竟如若没有她和系统从中搅局,赵娇娇是祸害不到董明月身上的,说起来,她多少有点责任。
    所以,她将纸条递到了前来接人的太子的手上。
    并直言不讳地告诉他,若是可以,请看好他的良媛。
    萧怀瑜看了眼上面熟悉的簪花小楷。脸色顿时铁黑:“宋少夫人这是何意?”
    “你看不明白吗?”尤悠眨巴着无辜的眼,细软的嗓音带着天然的单纯感,“赵良媛都已另嫁他人,还总私下给相公传这些追忆往事。说实话,她喜欢追忆往事就跟她能追忆的人一起便好,只请她不要拉着妾身的相公追忆。”
    萧怀瑜目送着尤悠的背影走远,手指微弯,将纸条捏成一团。
    ☆、第123章 (五)第五穿
    赵娇娇自从清醒着被宋衍亲手灌了半壶药的那一刻,满腔的情思就转变成了恼恨。而这种恼恨在她发觉自己成了一个妾后,持续发酵成了怨恨。如今,经受过东宫下人的捧高踩低的洗礼,赵娇娇只恨不得宋衍的人生变得跟她一样惨淡。
    一晃又是一个月,天差地别生活让赵娇娇心中的怨恨渐深。
    凭什么她要在东宫当一个连踏入坤宁宫门槛都没资格的四品良媛,而宋衍就可以跟他那个贱人新妇和和美美?
    狰狞着撕扯第十次绣毁了的荷包,赵娇娇看着自己纤纤手指被针扎的红肿不堪,不禁悲从中来。明明她生来金尊玉贵,她从小到大,何曾需亲手绣荷包来讨人欢心?赵娇娇一想这个就忍不住苦得眼泪往下掉。
    这些都是宋衍的错,都是尤氏那个贱人的错!
    “良辰,东西到底递到尤氏那贱人的手中没?”赵娇娇‘啪’一下将失败的荷包砸到漆盒里,阴沉着双眼森森地瞪着身侧战战兢兢的良辰美景,精致的面容在狰狞的表情中扭曲的不剩一点美感,“那贱人跟宋衍闹起来没?”
    良辰突然被点到名,骇的膝盖一软跪下来。
    “回良媛的话。”
    这段日子赵娇娇的性子大变,良辰美景都快吓破胆了。良辰再不敢如往日随意,与赵娇娇说话越来越小心翼翼,“东西,东西早就递进宋府的后院了。”
    赵娇娇眼中一亮,扭曲的神情倏地收敛干净。
    转瞬,嫣红的嘴角愉悦地勾起。算算快过了两个月,那纸条也该在宋衍与尤贱人心中扎下一根刺了。
    她低下头,削葱根一般的玉手轻轻地抚着裙角的褶皱。赵娇娇满心恶毒地想,宋衍那人沉默寡言又不屑解释,尤氏那贱人看样子便是个多疑又心眼小的妒妇,或许宋衍跟尤氏两人,早已闹崩了!
    这么想着,连日来的恶气似乎散了些。
    赵娇娇转身又坐回软榻上,兴致高了些:“那宋府如今的情形如何了?”
    “奴婢……”
    赵娇娇:“?”
    “奴婢不知!”良辰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不敢看赵娇娇脸色,囫囵地将话吐了出来。说罢,她迅速低下头,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副恨不得将脑袋缩到衣领里的样子。
    “不知?!”
    赵娇娇果然怒了。
    她瞪大凌厉的眸子,抓起手边的杯盏便猛地砸到良辰的身上:“都过了两个月你们还什么都不知?!还要你们何用!”
    良辰被茶杯砸中了胸口,痛的一声闷哼。
    赵娇娇还觉得不解气,憋不过,又猛一把挥倒了手边的案桌。上面摆放的茶壶杯盏针奁剪刀,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赵娇娇依旧压制不住心中的恶意,绷着下巴呵斥道:“呵,不知你们不晓得打听?这事儿都要等人教?”
    良辰美景抖得如寒风中的落叶,噤若寒蝉。
    赵娇娇怒火中烧,厉声呵斥道:“那还不快给本良媛去问!”
    “是,是!”良辰连连应是,白着脸就要爬起来。
    刚爬起来,一旁急着找地洞钻的美景也一起,仓惶地要往外冲。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外间突然冒出‘呵’地一声,一个意味不明的低沉男人声音。东宫能有什么男人?赵娇娇主仆顿时浑身一僵,视线齐刷刷看向了声源处。
    只见身着常服的太子殿下,将将好掀了帷幔踏了进来。
    赵娇娇狰狞的脸,裂了。
    “表,表哥?”赵娇娇脸唰地白了彻底,她慌忙站起身,磕磕巴巴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怎,怎地也不叫下人通传一声呢……”
    萧怀瑜缓缓将手背到身后,神色淡到看不出心思。
    尴尬的沉默,赵娇娇的脸色越发难看。她不清楚方才的话萧怀瑜到底听了多少,会引发什么误会,这令人窒息的静默让她如坐针毡。赵娇娇其实心里明白,即便她是青梅竹马的表妹,作为丈夫,萧怀瑜容不得她做辱他名声的事儿。
    而红杏出墙于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静静看着满地的狼藉,萧怀瑜的视线又落到软榻旁瑟缩的两个丫头身上。背在身后的手倏地捏紧了,手心里的纸条窝成一团。
    萧怀瑜负着手走到窗边,背对着赵娇娇主仆心中就这么静静站着,突然升起一种荒谬感,一种被人愚弄了的愤怒。
    他以为的不过稍稍冲动对人对事并无坏心的善良表妹,何时竟成了这般模样?
    “你刚才说的‘东西’,是什么?”
    萧怀瑜沉寂许久,幽幽开口。
    赵娇娇笑容僵硬,心中一咯噔:“……没什么,就一点小玩意。”
    “本殿方才,听你提起了宋衍夫妇,”萧怀瑜转过头,嗓音低沉地不带半分情绪。听在赵娇娇耳中,却让她心中莫名地冰凉,“怎么?宋家还有表妹的物件没取走?”
    赵娇娇背后渐渐冒出了冷汗,笑着强调:“不是什么重要物件,就一点小玩意儿啊~”
    萧怀瑜却再懒得周旋,转身将纸条扔到赵娇娇身边,“那东西,可是这个吗?”高大的身躯逆光站,强烈的光芒模糊了他英朗的五官,看不清神情。而模糊中,只留有一双犀利的眼睛,瞧着眼神冷凝。
    赵娇娇心中颤个不停,直到看清了那张熟悉的纸,立即就吓破了胆。
    “表哥!表哥!”
    “看来表妹还没想通呢,”萧怀瑜不想听赵娇娇辩解,他忆起自己这一个月的煎熬,恍惚间有些明了自己对董明月的心思,如今早已没了闲心去应付赵娇娇,“既然如此,本殿也不是强取之人,便不再勉强。”
    “说起来,原本表妹进东宫就满心的委屈。如今两个月下来,也该疲于应付本殿,”萧怀瑜又转向窗外,淡淡道,“如此,以后本殿便不过来了。”
    “娇娇儿,你好自为之。”
    说罢,也不给赵娇娇解释,拂袖而去。
    赵娇娇吓傻了,艰涩地回过神来,萧怀瑜走的影儿都没了!
    “表哥!表哥!”以后都不过来?那怎么行!
    赵娇娇这两个月的天上地下的转变早让她学会了人情冷暖,哪里还受得了无人问津的日子。她仓惶地起身,拔腿就追。可人追到梧桐苑院门口便被梧桐苑的守卫给拦住,于是喝道:“放肆!你们敢拦我?!”
    守卫是只认太子妃与太子两个主子的人,哪里怕赵娇娇的色厉内荏,硬邦邦地回道:“请良媛不要为难我等。太子妃的住所,闲杂人等不可乱闯。”
    赵娇娇气急,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些狗眼看人低的。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顾忌着世家贵女的风度,赵娇娇没有怒起来跟下人动手。一双凌厉的眼睛狠厉地吊起眼角,她居高临下的呵斥守卫,“你看清楚,本姑娘是闲杂人等?这东宫里头,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赵娇娇从小就在宫中来去自如,东宫更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对不住良媛,”守卫叉着门,继续硬邦邦,“太子妃正在休息,您请回。”往日里赵家这位确实是哪里都去得,可两个月前表姑娘的身份变成了东宫的赵良媛,那就再没了特权,必须守着东宫的规矩才是。
    所以,守卫丝毫不为所动。
    “你!”
    赵娇娇手指一点一点指着守卫的鼻子,半晌,一甩手放弃了。
    事实上,院子外头闹出的这点子动静,里头心中复杂晦涩的萧怀瑜是听见了的。可他如今怒火上涌,没有心思让赵娇娇进来。然而没一会儿,赵娇娇大约是觉得太子对她的情谊很深以后解释也一样,甩了袖子便走了。
    她人一走,萧怀瑜更觉得她恃宠而骄,更觉得以往是受到了愚弄。
    赵娇娇走的干脆,她不知道这次轻易放弃了解释,往后说的天花乱坠也没了意义。错过了的时机,多思多虑的萧怀瑜会彻底定了她的罪。
    此事,暂且不说。
    宋府这头,尤悠的及笄礼到了。
    虽说尤悠都嫁人了,可宋母怜惜儿媳妇幼年不得父母疼爱,琢磨着要给尤悠大办一场。尤悠当然没意见,有人疼她当然不会拒绝。
    宋衍对此没什么想法,有宋母操持,他不烦心。
    唯一让他惦记许久的事儿便是,新妇的年岁到了,可以生孩子了。
    其实宋衍心里清楚,因着继室的身份以及娘家的摒弃,贵妇圈子里对新妇是很有些看不起。正经的原配贵妇人基本都不爱搭理新妇。虽也未表现出轻视,可每逢各家宴饮新妇总是一个人,叫人看着怪难受的。
    宋衍琢磨着,该叫新妇生出个嫡长子来立稳脚跟。
    日子近了,宋大夫人忙活着及笄礼,尤悠也被宋大夫人拎在身边,言传身教地教导她主持中馈。尤悠混过职场,管理过国家,这些都难不住她。不过宋大夫人不知道,只当她是天生聪慧一点就通,恨不得将这些弯弯道道一咕噜全教。
    宋衍每日见不到新妇的人,他总得找事做。
    所以,探花郎理直气壮地换了自己媳妇的避子药物。
    尤悠忙得脚不沾地,听他说了这事,很无所谓地点了头。孩子是古代女子安身立命的法宝,有便有吧。而双喜玉砚早就等着照顾小小少爷,心中欢喜得很。
    宋探花搜罗出枫林苑所有的避子药材,十分慎重地全丢进炉子里烧了。
    看着燃烧的火焰,他的心中还有些恨恨。虽然当初是他自己同意了新妇喝避子药,可心中总忍不住不甘。旁人十六七第二个孩子都有了,他再过六个月都要及冠,别说两个孩子,一个都还没有呢。
    从十五到十六,可总算是叫他等完了。
    ☆、第124章 (五)第五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