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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哥哥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个世界吗,那个追求平等,不会把女人当奴仆一样对待的地方。那时候哥哥总说我生了病,满口胡言乱语,我所说的全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想,或许我真的是生病了吧……”
    她说完,再不想争论什么,默默的转了身,打算回去休息。
    望着妹妹单薄的背影,沈津锡心上一痛,又道了一句:“他们没死!”
    沈葭身形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慌忙回头:“你说什么?”
    沈津锡叹息一声走上前来:“他们没死,我让薛知县暗中用牢里的死囚掉了包,这会儿想必他们二人已经出城了。你若不信,此物可以为证。”
    他说着从袖口间取来一块灰白色的麻布,沈葭慌忙夺过来,一眼便认出是李拐子身上的料子。
    “他们二人没什么可以留下的,便割下这块布让你相信。如今,你可是信了?”
    沈葭对着那料子凝视片刻,随即又不解的抬头看他:“为什么?”听哥哥刚刚那说话的口气,怎么可能会救他们呢?
    沈津锡道:“我本无意插足村子里的事,但转念一想,你既不顾性命的帮他们,我又怎忍心让你难过?我救他们一命,便当是为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所做的一点补偿。何况,你有身孕在身,若因为此事与我闹起来伤了身子,心疼的还是我这个做哥哥的。”
    “那你刚才……”既然人没事,干嘛非要惹得她跟他起争执。他们俩才见了一天,这都是他们见面后第二次吵架了。
    “虽然他们俩是死里逃生,但我希望你能记住哥哥的话,一个人处于什么样的地位才能做什么样的事,有些事不是你该做的。方才让你尝尝痛苦自责的滋味,也算是吃个教训。”沈津锡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说教。
    三妞和李拐子没事,沈葭自然任凭哥哥教训,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沈津锡无奈的揉揉妹妹的脑袋,突然感慨起来:“其实有时候想想,你所说的生活未必就不是好的。一生一世,携一人终老,终究是无憾了。”
    见哥哥说这话时眼中透着星光,沈葭顿时笑了:“哦?我说呢,原来哥哥如今是有了意中人,看来我过不了多久便要有嫂嫂了。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能让我挑剔的哥哥瞧得上眼?曾经还同我说三妻四妾是人之常理呢,如今反倒说起一生一世来了。”
    沈津锡被她说得有些脸热,故作镇定道:“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
    如今有了如此的好消息,沈葭哪里还睡得着,铁了心是要问出个究竟的,直接在桌子前坐下来:“哥哥说说嘛,话只说一半可真让人心里痒痒。”
    “八字还没一撇,你倒是先急起来了。”沈津锡说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沈葭嘻嘻笑着,托着腮帮子看他:“哥哥快说说嘛,是哪家的前姑娘?”
    “一个孤儿,是我又一次打仗途中捡回来的。她……是个哑巴,但心思通透,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很安心……”想到仍在边关等着他的姑娘,沈津锡的目光越发柔和下来。
    沈葭瞧得心里乐呵起来,真没想到还能有人制服的了她哥哥。毕竟,除了她以外,他从没见哥哥同那个姑娘亲近过。
    哥哥见别人的时候,总是一身的戾气,就连沈菀都很怕他。曾经,她还一度以为哥哥这个样子,可能要孤独终生了呢。
    沈葭想着想着,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姑娘愈发好奇起来。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见识一下。
    看妹妹发呆,沈津锡叩了叩桌面:“你想知道了也知道了,还不睡?”
    哥哥下了逐客令,沈葭撇了撇嘴,倒也乖乖关门出去了。
    站在院中,她抬头看了看黯淡的夜色,口中呢喃一句:“不知道远山哥如今到了没有……”
    *****
    镐京
    三更的钟声敲响,沉寂的夜色越发安静下来。
    侯远山静静站立在楚王府南面一处毫不显眼的小门前,驻足静立,凝神沉思。
    今日到了镐京,他最想要看的便是这里——小葭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王府的结构和布局小葭曾经时常说与他听,再加上他对地形很是敏感,因而早就在心里有了一副地图。
    他知道,这便是沈葭平日出入王府的地方,不过一人那么高,很是狭窄,两个人同时进入便显得拥挤,竟是连他们家的屋门大都没有。
    ——“自从和奶娘住进了偏院,楚王妃不许我们往正院里去,便让人在离偏院不远的地方打通了一个小门。那地方很是偏僻,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便也无人把守,我平日里出去买米粮或者将针线活儿拿出去卖,都是走那里的。”
    沈葭的话又回响在耳畔,侯远山背在后面的手渐渐握紧成拳,想到她以前的生活不由越发心疼起来。
    他抬头看了眼前面那高高的围墙,突然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进去以后有惊……喜(吓)~( ̄▽ ̄~)~
    ☆、第64章
    入了王府, 侯远山凭着记忆中沈葭的话来到那处早已破败的院子。
    如今正是秋冬交替时节, 树上的叶子早已落了个干净,一片片杂乱地铺在地面上,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偶有凉风吹拂, 使得那堆积在地上的树叶发出一声声凄凉而又诡异的婆娑。
    凭着隐隐的月色侯远山一点点走近。那是一处不大的院子,正对着大门是坐东朝西开的两间屋子,左右两侧各有一间耳房,因为久无人居住,窗子已被风雨拍打的破了洞, 有的甚至摇摇晃晃地似要掉下来。
    南面是一小片已经荒废的菜地, 此时也早已被枯叶堆积, 有些瞧不出原来的样子。
    任凭侯远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怎么也想不到, 那表面看上去奢华富贵的楚王府邸,竟还有着这么一处衰败的宛若废墟一般的院子。
    小葭住在这样的地方,日子又哪里会好过?
    他正想得认真, 灵敏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他神色微凛, 望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这时,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便听得原本关闭的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随之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看身形似是一男一女。
    侯远山双手抱环立在屋顶, 饶有兴味的看着。
    男子似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是惊讶的环顾四周,随即看向身旁的女子:“没想到王府之中竟还有这样一处破败的院子,却不知先前所住何人?”
    女子道:“能是什么人,自然是无关紧要之人。一个贱婢生的孽障罢了,去年为了逃婚离了家,再没个音讯。不过想她一个女孩子流落在外,想必如今纵然还活着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女子说完握了握拳头,眸中闪过阴狠:“说起这个,我沈菀能有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拜她所赐。当初母亲为了让我躲避远嫁齐国和亲,匆匆为我指了婚事,便是兵部侍郎家的独子左临棋。
    可谁又想到,我才刚过门,左临棋便抬了青梅竹马的表妹进门。我堂堂郡主身份,若非父王无权无势,他左临棋凭什么敢这么对我?他们日夜缠绵,双宿双栖,我却只得独守空闺,黯然神伤。后来好容易有了身孕,又被那贱人害的小产,我自己也得了失心疯……”
    沈菀顿了顿,回头看向一旁衣袂翩翩的男子:“若非你治好了我的病,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有幸福。”
    男子握上沈菀纤细的柔夷,低头吻了吻她的手心,语气温和:“郡主身份尊贵,又端庄秀美,是左临棋他不惜福。你们既然已经和离,又何须将那些不快记在心上,还是早早忘掉的好。何况,如今新帝登基,对你父王也逐渐重视起来,左临棋此时追悔莫及也说不定。”
    沈菀娇羞着笑,心里漾起一丝甜蜜:“你惯爱拿这样的话来哄我高兴。”
    男子手上突然用力,沈菀身子一个不稳落入他的怀中。他单手扣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摸索着向下托起她的囤,夜色下目光温润如水:“佳人一笑,千金难求。”
    他说着俯首便要去吻她的唇,沈菀面上一红侧过脸去,男子却也不强迫,顺势噙上她的耳垂。
    沈菀身子一软,较弱无力地倚在他的怀里,双手不自觉环上了他的脖子。
    男子勾了勾唇,突然弯腰将她腾空抱起,径自去了前面的屋里。
    满室的暧昧与娇吟飘荡出来,伴随着门框的吱扭声,侯远山听得耳根一热,不由勾了勾唇,堂堂王府郡主竟然夜半与人私会,也当真是胆大之急。得亏他的小葭没有养在楚王妃身边,方才有了这活泼善良的本性。
    他对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并不感兴趣,如今也不愿多待,望着前方的院墙看了一眼,打算施展轻功离开。
    谁知,他刚有了动作,里面的谈话却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咱们总这样终归不好,郡主该早早的让你父皇求皇上赐婚才是。我一个先帝钦点的探花郎,莫非还配不得郡主?”
    “你这又说的哪里话,你着急,我自然如你一样。前些日子我已让母亲对父王提过了,只是皇上刚刚登基,朝中局势未稳,又哪里顾得了这个?咱们再等等吧。”
    “我倒是没什么,只怕郡主千金之躯跑来这种地方与我相会委屈了。”
    “你若当真怕我委屈,今后咱们成了亲好生待我便是。说起这个,有些话虽然以前问过,今日我仍是要确定一遍的。”
    沈菀说着自喉间发出一声沉吟,继续道,“你之前同我说自己在家中并无妻室可是真的?你需明白,纵然我是和离再嫁,但到底也是王府千金,万不肯与人做小的。”
    男子低吼一声,腹中热流倏然倾洒而出,他直起身将自己的亵裤提了上去。
    见他不答,沈菀一边提着裤子一边看着他:“你不答话,莫非是在骗我不成?袁来春,你可知道欺骗本郡主会是什么下场?”
    “自然不是!”袁来春上前将她一把抱住,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哄着,“我对你怎样你还能不清楚,今儿个怎么就怀疑起我来了?”
    沈菀靠在他的怀里:“不是不信你,只是因为太在乎。”
    屋子里的人仍在你侬我侬,侯远山的脸色却早已阴沉下来。
    袁来春,探花郎。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原来,所谓的科举落榜只是他留在京城攀附权贵的一个借口罢了!
    想到月娘在家为了给他生孩子险些丧了命,想到袁家人对他所有的期盼,侯远山渐渐握紧了拳头,手指的关节卡卡作响。他怎么也想不到,袁来春竟是如此薄情寡义、贪图富贵的势利小人!
    眸中渐渐闪现一抹杀机,他缓缓握住了左侧悬着的剑柄。
    然而,剑还未出窍,院子外面似有了动静,他隐隐觉得是木珂和薛攀寻了上来,原本紧握剑柄的手渐渐松了开。
    今日不能除掉他们,但也总不能让其好过了。他抬脚踢掉屋顶一块疏松的瓦片,青瓦落地有声,登时摔了粉碎。
    他跟着勾了勾唇,纵身没入黑暗之中。
    青瓦破碎的声音惊了屋里的二人,沈菀吓得往袁来春怀中一缩,脸色白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春渣了……其实前面那么多伏笔,你们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吧~吧~吧~
    上章作者有话说貌似把你们带偏了,这或许应该是惊……怒?!(顶个锅盖先)
    等我下章发糖抚慰一下大家的心灵吧~( ̄▽ ̄~)~
    ☆、第65章
    袁来春神色凝重, 透过门缝向着外面瞧了瞧, 见许久没了动静方才暗舒一口气:“许是哪里来的夜猫吧,这种地方会有老鼠也说不定。”
    沈菀从他怀中起身:“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吧。”
    袁来春点了点头:“是该走了, 再晚些你的丫鬟们该要起疑了。”他说着又在她唇上啄了两下,一脸的依依不舍。
    沈菀也是初尝被一个男人宠爱的滋味儿,此时比他还要留恋几分。她突然挽上他的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我会再催催我父王的。”
    “嗯,快回去吧。”袁来春抚着她的头发, 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看着沈菀在依依不舍中离开, 袁来春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稀疏的星子, 不由想起了远在老家的妻子。
    他离家的时候月娘怀了孕,如今算算日子怕是孩子都好几个月了, 却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突然有些想她们了。
    等他有朝一日得了势,再不畏惧沈菀的地位时,他还是要将她们母子给接过来享福的。左右男人三妻四妾实数正常, 他不会委屈了她就是。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何况, 当初答应娶她, 也是真心的喜欢她的。他自认多情, 却并不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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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山哥已经离开快两个月了, 时间越久,心底的那份思念就越发浓烈,如酒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