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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六六说的很是,大丈夫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吴元胜击掌道。
    见刘永杰犹豫不决,吴元胜添了一把柴火,“难道你想背着你自己都不清楚的罪名过完一生?又怎对得起对你细心照顾的伍姑娘?因你,她刚才在众人面前受了委屈,为着她,你不应该做些事吗?”
    “好!”刘永杰下定决心,昂头向前。在七叔公面前立住道:“小子不服,族里趁我不在把我逐之,我不服!”
    “你说族里断事不公?”七叔公见刘永杰主动让步,很是高兴,觉得这孩子还不算坏到底,可转眼,他又跑到他面前指责族里断事不公,不是变相说族老们老糊涂了。
    “正是。”刘永杰响亮地答道。
    “好,好,好。”七叔公抖着声音连着说了三个好。
    第40章 冷心
    七叔公怒极而笑,“好小子,真以为我们这群老家伙老糊涂了,没有真凭实据,我们能做出出族这么大的决定?”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们的‘真凭实据’。”吴元胜成竹在胸,他真不信一个在乡下长大的九岁的刘永杰能做出何等滔天大祸。
    七叔公气归气,说出的话倒没反口,利落地让开道,请大家入村。只是在刘永杰经过身边时,语重心长道:“杰小子,你年纪尚小,远远地离了此地,找个无人识得地方,好好生活就是,何必把跟族里的最后一点情份闹没了。”
    好好生活?他一个九岁的孩童,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如何能独自一人好好生活下去?成为乞丐还是卖身为奴?刘永杰的眼神微冷,现下他非常好奇他是犯下何种的弥天之罪,让一向公正的七叔公说出如此的话。
    “爹,爹”七叔公身后的刘大郎催促道:“贵客在前面等您。”
    刘大郎是七叔公的长子,和刘四郎是堂兄弟,两家前几年才分家但七叔公和其弟的关系甚厚,故家中子女皆是按原来的排行。
    刘大郎放慢脚步,低语:“你不见的那日,有人亲见你要掐死大宝,见有人来,你跑了。”
    刘大郎的声音若蚊蝇,却像惊雷在刘永杰耳边炸响,那天他明明是让拐子给拐去,怎么在刘家村却是他害人心虚逃走?他的两个小厮呢?
    转瞬,刘永杰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这厢,他被拐走,那边就传出他害嗣弟的消息,而且是有人亲见,容不得他抵赖。他用脚想也知道这一切是谁安排的,除了他的好嗣母不作他想。
    刘大郎看着刘永杰毫无血色的脸,眼中满是怜悯,他是村中唯一主张找回刘永杰再断定此事,然他人小言微,在村里一群气愤填赝的人推动下,刘永杰迅捷地给逐出族去。
    刚才七叔公凑近刘永杰时,伍味子识趣地走远些,但她时刻关注着刘永杰,现下见他脸色不对,急步走来,要伸手扶他,又怕有难听的话传出,伍味子咬唇,轻声问:“刘永杰,你没事吧?”
    刘永杰抬头看向伍味子,眼角含泪,但脸上绽开如春天般笑容,“伍姐姐,我没事。陈姑娘说的对,不该我承担的罪孽我不承担。”
    伍味子笑道:“好,我们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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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族中的议事厅外已站满人,闻讯而来的村人围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
    “荷荷,还敢回来,真以为人小,我们刘家村里就会饶过他?”
    “亏得族长嫂子对他这么好,好几回见族长要打他,都是族长嫂子挡在面前说他小,慢慢教。”
    “是呀,族长太太就是心善,要是之前狠狠打几次,他那敢对嗣弟下毒手。”
    厅内,上首坐着族长和老族长太太,东侧坐着徐家英,陈茂闵等,西侧是刘氏族老。
    “把门关上吧。”老族长太太于心不忍,刘永杰也曾奉欢她膝下,多年不孙子的她,那时她对他可谓捧在手上怕化了,不过几年功夫,他竟然会想掐死她嫡亲的孙子,好在大宝没事。
    “不用,让大家看个明白,清楚是否曲直。”族长板着脸道。
    “开始吧。”族中辈分最高的三老太爷发话,他是族长嫡亲的大爷爷。
    “刘永杰,你不服族里断决?”族长一本一眼道
    “是。”刘永杰心里发着怵,但从刚才得知出族的原因时,他打定主意要把真正的人找出来,故虽然腿发着抖,仍挺直背应道。
    “半月前,你有没有要掐死你弟弟?”刘族长盯着刘永杰问。
    “没有!”刘永杰回的干脆。
    “狡辩!” 先前在村口遇到的人吼道。
    “十二叔,听他说。”刘族长道,“刘永杰,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何凭证?”
    “因为那天我让拐子给拐了。”刘永杰回忆道:“那天早上,我吃了早饭,小喜说有人在南坡山见到锦鸡,让我去捉来讨太太喜欢,所以我带着小喜和小欢去了南城山,刚到南坡山,我脖子一凉,人就没了知觉,醒来时就在船上。“
    “我在南坡山采药下来,看到刘永杰给人扛着走,我喊了几声,他没有反应,我觉得奇怪,就追上去。结果我也给拐子拐去。”伍味子起身说道。
    “这不是隔壁村伍郎中的闺女吗?前不久听人说人不见了。原来给拐了。”屋外已有人认出伍味子说道。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的?”平时少言的三叔公敲敲烟杆道。
    刘族长锁着眉头,吩咐人把小喜和小欢找来。
    “到底出了甚事?你们把刘哥哥给逐族了?”六六不客气问,她觉得刘家村这干人都不是啥好人,自然不会客气。
    刚才领教过一番的七叔公,道:“有人看见刘永杰在掐嗣弟的脖子,小喜正是亲眼所见之人。”怕她不明白,补了一句,“小喜小欢是刘永杰的小厮。”
    “小喜肯定撒谎。”六六断定。
    “小娃娃不要乱说话,小喜为什么要撒谎?小喜可是刘永杰的小厮。”七叔公忍不住出言,“大宝脖子上可有掐印,大家都见过。”
    “你们相信奴才的话,不相信主子的话,不奇怪吗?”六六一双大眼睛打量屋子众人,“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干的,栽脏到刘哥哥身上。”
    “自然是审过的,不至小喜一人看见,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也见着刘永杰从大宝屋里慌慌张张跑出来。”刘族长不慌不忙道。
    “刘族长是何意?为甚刚才不说清楚?请人把此丫鬟带来吧。”吴元胜道,“或是刘族长已在心里认定此事是刘永杰所为吧。”
    刘族长被说中心事,有些恼火,他之所为这样认为,好几次听到下人们说道大少爷对二少爷很是不喜,经常私下咒骂二少爷。再加之,刘永杰越来越不像话,就像陆氏说的那样,穷人咋富,失了本分。刘永杰在他家养了几年,早没之前的聪明懂事,一身的纨绔之气。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过继,反而害了他。
    刘族长面上一哂,坦荡地说出心里话,“是我没教好,当初瞧着他聪明伶俐,读书书也不错,觉得好生培养一番,必有大作为,才把他过继到我名下。谁知几年过去,他变了模样,既不爱读书,又成日惹事生非,这些都罢,只是如何能做出杀弟之事,族里怎能容?”
    第41章 曲终
    “哦,原来这样,我明白了,因为你认定他不好,所以就听信了下人的话。”六六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刘族长瞧着眼睛生痛,这不是在说他办事不公,待嗣子不好。不知那里钻出来的两个小孩,一个咄咄逼人,一个直抒胸臆,让刘族长有些头痛,抬眼瞧着刘永杰,见他老老实实的立在一边妆相,刘族长就来火,一年前,他对刘永杰失望透顶,然后是再不管他,放任自流,现下看他的样子,刘族长生出一股浓浓的厌恶。
    七叔公瞪了六六两眼,七叔公一向认为刘族长这个侄儿禀性似他,处事公道,那容六六信口开河,遂道:“黄口小儿不得胡说,七乡八里谁不知我们族长处事公道,为人厚道。”
    小喜小欢和一个长相出众的丫鬟带了进来,吴元胜打量了几眼,对着刘族长道:“想必你们已审过他们,这次由我来审如何?”
    刘氏一干人等愕然,如果之前他插嘴还可以当他是兄弟义气,如今审人这个半大小子行吗?
    老族长太太冲吴元胜招手,道:“小哥儿过来,这些事是大人的活,让你家大人出面,你来陪奶奶坐着。”
    吴元胜的小脸露出进屋的第一个笑容,“奶奶放心,我答应了刘兄弟,没得做事做一半的理。”说完话,吴元胜扭头看向刘氏众人。
    最终,刘族长点头同意。
    吴元胜从徐家英的随从中找了个会识字的做记录,也请刘氏族长挑一个人做记录,然后让人把小喜小欢带下去,留丫鬟一人,吴元胜细细地问了经过,什么时辰,干什么,看到什么,颜色,衣饰等等,说完,带她下去,再分别单独叫来小喜小欢,也是如次问,记录。刘氏众人一听,和之前的说辞一样,大家面露笑意,看吴元胜如何处理。
    吴元胜拱手道:“请允许我继续审问,也请各位族长族老不要干涉。”
    “你要用刑?”三老太爷皱眉,语气颇是不善。
    “不,只是我的审问有些特别,请各位暂时不要阻拦。”吴元胜再次拱手道。
    “这不就是审出来了吗?你还要搞什么明堂?”十二叔公逮着机会就不放,他是深厌了吴元胜。
    吴元胜笑了,只是眼中不见笑意,“莫非你们怕了?怕真正的真相?”
    “别哆嗦,赶紧审吧。”刘族长道。
    族长发话了,十二叔公偃旗息鼓,狠狠地瞪了吴元胜一眼,扭头看向一边。
    吴元胜再次分别单独叫来三人,让他们如上次一样说事情的经过,这样反复,再三的说事情的经过。听得刘氏众人一头雾水,纷纷看着吴无胜,十二叔公忍不住喝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事情不是说清楚了吗?你还要再二三的说来说去,是不是没想好借口故意拖延?”
    “年纪大了,肝火旺可不行。”吴元胜拿起桌上的纸张吹干墨汁,“你们也看看吧,这三人所说的话,可是前后不一致。”
    吴元胜示意两人把记录拿给刘氏众人看,刘氏族老们眯着眼细细地查看,有那不识字的或眼神不好的,有识字的后辈在旁边低声地念。
    “就像前后不一样又如何?你问了这么多次,把人问晕了。”十二叔公强词夺理道。
    “对,十二太爷明理。”地上的小喜小欢齐齐点头。
    吴元胜冷笑,“他当然明理,给你们开脱。不知他是人老不中用,还是你们给过他好处?”
    “竖子!”十二叔公霍地站地来。
    “坐下。”三老太爷皱了下眉头,平时没看出来十二侄儿这么蠢,以后少叫他来议事。心里也不喜吴元胜得理不饶人,那句话是直接往他们族老脸上搁巴掌呢。
    但这件事,当初族里的确草率了些,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刘家村虽富裕,但也只是吃得饱穿得暖,合村不过几户人家使得起下人,想着有卖身契在,那些下人还不乖乖地听话,老老实实地干活,谁想这些下人奴大欺主,他们这帮老头竟听信几个下人的话把正儿八经的刘氏子孙给逐了,这事办的,三老太爷的老脸都不知往那儿搁。
    三老太爷对刘族长道:“你是族长,你看怎么办?”他是撒手不想管了。
    逐刘永杰出族,刘族长是有私心的,他自觉未曾有对不起刘永杰,可刘永杰却想致他唯一的骨血于死地,他自是要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刘族长霍然惊觉,他什么时候把刘永杰和大宝分得如此开?他们本应该是兄弟啊。刘族长手握拳头掩嘴咳了一声,道:“小哥儿,一事不烦二主,麻烦你继续审。”
    吴元胜眼珠子向上转,打量刘族长好几眼,此时不应该是刘氏族里找回颜面的时候吗?怎么反而把事推给他?不过,送上门的好事,吴元胜是不地拒绝的,遂对地上的跪着的三人道:“你们是老老实实交代呢?还是让我用刑?我的刑可跟一般人的不一样哟。”
    小欢刚才听得仔细,知道这小子人小鬼大,不好对付,肚里转着心眼,面上痛哭流涕,“老爷,老太爷,各位太爷,我的冤屈,真不是小的说假话,小的人笨老实,问多了几次,头都晕了,那记得前面是如何说的。”
    小喜和丫鬟跟着磕头痛哭,嘴里呼着冤屈。
    “是啊,就是这样,谁问我多几次,明明记清的事都会弄糊涂。”门外的一妇人笑着说道。
    “嗯,我也觉得是这么会事。”一人附合
    接着好些人叽叽喳喳议论开来,好不热闹。
    “你们找帮手了?”六六手指门外,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圆眼问道。
    “咳咳。”七叔公向门外喝道,“谁再议论,谁去祠堂待一晚上。”
    立时,屋外的声音嘎然而止,落针可闻。
    吴元胜满意朝六六点点头,背着手围着三人踱步,道:“这事简单,你们之所以撒谎,因为这事是你们做的,你们中有人要掐死族长家的二公子,进而栽赃嫁祸于大公子,因为你们知道大公子是过继来的,而二公子是族长多来年唯一的骨血,两者自是不同,你们作下人的眼利,早瞧出这点,故你们才敢肆意枉为,先是掐死小的,再栽脏大的。我想你们跟族长家有何血海深仇,要绝了族长家的宗嗣。”
    小欢三人听得瞠目结舌,但知罪名一旦确定,他们逃不开一个死字。于是,三人慌慌地道:“小的那有那么大的胆,对二少爷动手,退一万步讲,这样做对小的有什么好处呢。”
    “那得问问你们背后的人。”吴元胜意味深长地道。
    吴元胜这一席话在刘氏族人中引起惊滔骇浪,有人想要夺族长之位,大家头一个闪过的念头。
    屋内的族老们心中也是如此想法,一双双老眼扫过众人,心中猜测会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
    刘永杰仍一头雾水,听伍味子讲,这手笔应该是族太太所为,怎么现在成了有人要族长家绝嗣。
    伍味子则心想原来她怪错了人,族长太太虽说对刘永杰不好,到底不曾坏到底。
    屋内只有徐家英和陈茂闵明白吴元胜的意图,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现下如此是在给刘永杰在刘家村生活扫清障碍。陈茂闵瞄了刘永杰一眼,不知他可知吴元胜的苦心。
    六六不知大家如何思考,高兴地道:“你们冤枉了刘哥哥,是不能把他逐出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