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朱鹮的闲话，倒是蜘蛛妖低头啃着肉干，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偷偷看几眼管理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符离带着朱鹮进了对外接待妖修的办公室，才给庄卿打电话。
    庄卿与一众同事正在投影仪上圈可疑区域，刚说到一半，手机响了。其他同事看了眼庄卿的手机，没有说话。庄卿看清来电显示，犹豫了三秒钟，把手机接了起来。
    “符离，怎么了？”他想起符离嗜睡的模样，有些担心。
    “你在干什么呢，打内线电话没人接。”符离接了两杯茶，递给朱鹮一杯。刚才还嘴硬的朱鹮，进了办公区后，老实得简直不像一只朱鹮，更像是一只鹌鹑。
    符离递给他茶后，他也只敢双手接过，捧到嘴边小口小口喝着。
    “抓什么？”符离听到部门里有正事，语气也严肃了几分，“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吸血妖？”符离看了眼桌上被绑成线团，被装进外卖塑料碗里的蝙蝠，“我刚刚在外面，抓了只蝙蝠回来，这是蝙蝠像是外来混血物种，想喝我们鸟界国宝的血，被我逮住揍了一顿。”
    “你抓住了？”庄卿声音提高了几度，“我马上过来。”
    “老大，发生了什么事？”楚余见庄卿表情有些怪异，以为是符离出事了，面上出现了几分焦急。
    “符离来电话说，他在外面抓了一只吸血的蝙蝠。”庄卿看着投影仪上的城市规划图，放下手里的激光笔，往外面走去。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了过去。
    朱鹮茶没喝几口，听到外面传来一大串脚步声，往后望去，看到为首的男人，茶也不敢喝了，眨眼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缩到了一边。
    注意到朱鹮这个动作，符离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庄卿看到符离优哉游哉坐在桌子旁，大步走了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还困吗？”
    符离愣了一下，才茫然摇头。
    跟在庄卿身后的众人表情有些怪异，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符哥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老大还特意问符哥困不困……
    总觉一不小心就会想到比较复杂的方面。
    “你们竟然都在。”按理说今天还在放假，结果部门高层员工全都在场，说明事情没有庄卿讲的那么轻松。他把目光转向楚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一说。”
    “最近两天有两个妖修遇害，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符离点头：“我之前已经收到你们发过来的消息。”他只知道有两只修为不高的妖修被害，还有他们的本体是什么，修为如何，但是有关遇害现场的照片，却是一张都没有看到。之前庄卿还跟他说，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但是看大家这个态度，好像事情并不小。
    “两位妖修遇害的样子十分可怖，引起了很多妖修的恐慌，现在很多妖修就在我们管理处暂住。”楚余道，“但是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这种事越拖越不利，哪知道我们正在制定抓捕计划的时候，你就把嫌疑者给抓住了，不知道这个嫌疑者被关在哪儿了？”
    符离指了指桌上那个透明塑料打包盒。
    楚余低头望去，这好像是个毛线团？他再仔细多看了几眼，发现线团里露出了一只爪子：“这是……”
    “人类与蝙蝠妖的混血结晶。”符离见楚余准备去揭外卖盒子的盖尔，赶紧捧起自己的茶杯，站得远了些，他怕蝙蝠身上的灰尘飞到他茶杯里了。
    被捆成团的瑞尔不甘地挣扎，什么人类与蝙蝠妖混血结晶，他是亲王，高贵的血族亲王。
    “蝙蝠妖？”楚余拎起线头，把瑞尔提了出来，抽了抽鼻子：“他身上确实有血腥气，还有昙花与锦鲤的味道，那两名妖修的血，就是被他吸干的。”
    符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外面的妖，也能说出一口流利的东方语言吗？”
    “不能。”庄卿指了指楚余，“把这个脏东西拿远一点。”
    楚余往门口退了几步，符离捧着茶杯，又坐回了原位。庄卿走到他旁边，拖着一张椅子坐下，“幸好你把他给抓住了，不然大家都不能安心。”
    “这事也是凑巧，如果不是朱鹮的钱包掉了，我追着过去还钱包，恐怕还抓不住他。”说到这，符离才想起朱鹮的钱包还在自己这，他掏出钱包在四周看了一眼，找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朱鹮，“你的钱包，数一数东西有没有少。”
    “没、没有。”朱鹮侧着身去拿钱夹，对于他而言，只要能多远离庄卿一毫米，就绝对不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把钱夹放进衣兜里，他道了一声谢，就匆匆跑了出去。
    “他好像很怕你，你以前打过他？”符离觉得有些奇怪，朱鹮与龙这两种生物，应该没有多少交集才对。
    “我跟他不熟。”庄卿摸了一下符离手中的茶杯，“茶不太烫了，我重新帮你接一点水。”
    “谢谢。”在庄卿家里，符离让庄卿帮他盛过饭，所以庄卿说要帮他接水泡茶，他也没有多想，直接把杯子递给了庄卿。
    等庄卿去接水，符离发现大家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符离不解地看楚余，楚余摇头，“没事。”
    “我怎么觉得你们的眼神很奇怪。”符离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堆零食放到桌上，“加班加得肚子饿了？”
    众员工：“哈哈。”
    这个笑声尴尬又毫无笑意。
    庄卿接完水回来，见符离面前围了一堆的人，皱起眉头道：“都没事做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报告材料准备好了没有？修真界安抚工作安排好了没有，后续安全问题有没有跟上，还有犯罪嫌疑者的口供，录了没有？”庄卿把杯子放到符离面前，“不要围在这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众人四下而散，楚余端着用打包盒装着的蝙蝠，路过二楼露台走廊时，听到几个妖修凑在一起，说朱鹮抱符哥大腿之类。
    他付之一笑，正准备去审问室时，听到一个声音有些尖利的妖修道：“说不定那个朱鹮就是仗着自己相貌不错，想要勾引符道友。”
    楚余停下脚步，看向楼下那个说话的妖修。
    他身后不远处，刚走出妖修接待室的庄卿也刚好听到了这句。他神情十分冷漠，唇角微微抿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妖修：朱鹮那个心机鸟，一定是想勾引符离道友。
    庄小龙：滚你一百八十圈的蛋。
    第88章 比方
    “哎, 你怎么不走了？”符离从办公室出来, 见庄卿雕塑般站着不动, 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庄卿像是触电般转身瞪符离：“你摸我干什么？”腰间被摸过的地方，仿佛有火在燃烧, 又烫又痒，让他差点没忍住伸手去挠一挠。
    没料到庄卿反应竟然这么大，符离也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庄卿想说, 男人的腰摸不得，但是面对符离的脸，他气势陡然便弱了下来, “没事，下面有几个小妖在污言秽语。”
    符离凝神一听, 才知道这些人竟然在说他的闲话。
    “那个朱鹮人形并不好看, 符离道君能看上他？”
    “人类的形状本就是最丑的, 符离道君修为高深，又岂会用人类外形来判断朱鹮的美丑？”
    “那倒也是, 朱鹮羽色鲜亮, 又被人类定为国宝，也有几分自傲的资本。符离道君修为虽高深, 但是原形并不高大, 被朱鹮那鲜亮羽色吸引也是有可能的。”
    并不高大是什么意思？符离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他原形如何, 所以听到这，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原形不高大怎么了，浓缩就是精华啊。
    “不是啊, 之前论坛上不是说符离道君与庄……”
    “那不可能，那差别也太大了，瞅着都不像是一对。”
    “背后道他人是非，诸位修为不济，倒是学尽了人间界的多嘴多舌。”庄卿从二楼飞身而下，冷着脸道，“既然这么有兴致，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龙、龙君。”几个说话的小妖，吓得双股颤颤，不敢再多话。
    庄卿见他们没了刚才说八卦的兴奋劲儿，冷哼了一声，转头发现一名妖修在低头啃肉干，连头都没有抬起起来过。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庄卿觉得有些怪异。
    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那个吃肉干的妖修，对方仍旧没有抬头。倒是他周围的妖修，都在偷偷看他，并且微微前倾着身体，以示欢送他离开。
    “你。”庄卿走了回去，“把你的身份证明给我看一下。”
    “龙君，这位是朱知道友，前些年因为一些误会，在人类监狱待了几年，最近刚出狱。 ”旁边的好心妖以为庄卿怀疑蜘蛛妖的身份，忙主动帮着解释。
    这件事庄卿有印象，当年这个案子不仅在人间界见了报，在他们修真界，也曾轰动一时。朱鹮说他是被蜘蛛妖抓走，并且准备把他卖去国外。而蜘蛛妖却说是朱鹮故意陷害，蛮不讲理。
    当时蜘蛛妖虽然已经在人类社会判了刑，但他仍旧派人去查过，现场确实有蜘蛛妖强行带走朱鹮的证据，所以他们并没有联络人间界相关部门，改判法定结果。
    没有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些年，不但一点都没有淡化下去，反而越传越烈，闹得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甚至连一些新进入管理处的职员都以为，这事是朱鹮陷害了蜘蛛妖。这些妖也不想想，若朱鹮真的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管理处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大约是朱鹮被这些流言弄得烦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谁要是惹他，就出言威胁说要如何陷害他们，一来二去，朱鹮在修真界，可真算得上是人厌猫嫌，处处碰壁。
    蜘蛛妖看起来并不强壮，他在庄卿的目光下，显得有些瑟缩，从外套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件，递给了庄卿。
    庄卿看了一眼便还给了他：“既然已经刑满释放，就要改过自新，不要再做违法的事情。“
    蜘蛛妖缩着脑袋不说话，看起来有些可怜。
    旁边的妖修看不下去了，直接道：“龙君，当年的事情是朱鹮故意陷害，朱知是被冤枉的。”
    庄卿认识这个打抱不平的妖，刚才就是他说朱鹮勾引符离，还说符离原形与他不配。不知怎么回事，庄卿看这个妖修格外不顺眼，大概是对方修成的人形太丑的缘故。好在他有强大的职业素养，才没有犯以公谋私的错误。
    “很多事情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不要随意开口。”庄卿眉梢微皱，“当初偷捕朱鹮一案，并没有疑点。现场被抓的鸟类，除了朱鹮以外，还有其他野生动物。”
    被庄卿当着这么多妖修的面反驳，这位自诩正义的妖修颜面有些挂不住，尽管心里十分害怕，还是嘴硬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包庇朱鹮？朱鹮跟符离道友走得近，你们自然要帮着自己人说话。”
    这下庄卿的脸更黑了。
    朱鹮是什么东西，也配跟符离那个老妖怪配在一起？
    “发生什么事了？”符离见庄卿下去以后，就一直没有再上来，好奇地跟了过来，发现庄卿脸色难看至极。他看了看四周的妖修，又看了两眼庄卿，目光落到了蜘蛛妖身上。
    这个妖修看起来虽不起眼，但是他身上有怨气与煞气，看起来像是做过坏事。
    “你过来干什么？”看到符离，庄卿又想起了刚才妖修们说的话。
    “这只蜘蛛妖有问题。”符离直接道，“他身上有怨气。”
    “符离道君为何要如此冤枉我？”蜘蛛妖悲愤交地看着符离，他的这个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妖修们看符离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为什么要冤枉你？”符离在乾坤袋里掏出一柄小铜镜，放在手里玩耍。
    “你与朱鹮有暧昧关系，帮着他说话我能够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朱鹮？跟他？暧昧？
    符离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为什么要跟一只喜欢作死的鸟有暧昧关系？
    他转头看庄卿：“他在说我跟朱鹮？”
    “我耳朵没毛病，听见了。”庄卿面无表情，“不需要你再跟我强调一次。”
    “不是这个问题，我跟朱鹮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这种谣言哪来的？”符离想不明白，“当初我揍朱鹮的时候，没人看到？”
    “打是亲，骂是爱，感情深了用脚踹嘛。”妖群中，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妖修，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哎哎，乌鸦精，你别往后躲，我知道刚才那一嗓子是你叫的。”符离摆了摆手，倒是没发太大的火，他哭笑不得道，“我怎么可能与朱鹮有什么关系，你们传我跟庄卿有暧昧关系，也比这个靠谱好吗？”
    庄卿耳廓动了一下。
    “符离道君，原来你跟龙君才是一对吗？”一个黄鹂鸟妖神情有些兴奋。
    符离：“我是打个比方，比方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