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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他一个人站在出口,为了防止被认出来口罩遮住了薛眠大半张脸。宫朗的航班中午起飞,到国内就是凌晨了。一批乘客从机场内走出来, 在一大堆拖着行李箱的乘客里薛眠等的人是最显眼的那个, 宫朗两手空空, 身后背了个双肩包。他很高,脸庞英俊明朗得丝毫不输给明星。一年多不见宫朗的轮廓彻底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剑眉长目、高鼻薄唇,他正越来越像个独当一面的男人。
    薛眠打量宫朗的同时对方也认出了他, 宫朗大步向他走来,在薛眠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他抱离了地面。
    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薛眠虽然带着口罩,但依旧能从鼻梁和眉眼看出他长相出众,宫朗不必说。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天生的发光体。男人低低的笑声在薛眠耳边响起:“眠眠宝贝儿,怎么瘦了?”
    薛眠:“拍戏。”
    宫朗:“这么辛苦吗, 我的大明星。”
    他把薛眠放了下来,然后牵住他的手:“站多久了?手这么冷。怎么不去车上等我?”
    薛眠:“想让你第一眼看见我。”
    宫朗笑了:“正确答案。”
    宫家的司机看见宫朗牵着薛眠走过来下车替他们拉开门,司机微微倾身:“大少爷。”
    宫朗道:“李叔, 好久不见了。”
    李叔在宫家当了十多年司机,大学时宫朗在外面喝挂了都是李叔来接他, 久而久之, 薛眠也认识了这个性子沉稳的司机。宫朗上车后将后座的脚拖按了出来, 他向后靠了靠,长腿舒舒服服放在脚拖上:“累死了,恰好碰上台风,差点儿以为今天走不了。”
    李叔问:“是回本家吗?”
    宫朗:“那要看大明星了,”他说着扭头看薛眠:“回你家还是我家?”
    薛眠:“我跟导演请了一天假,晚上住你家。”
    宫朗:“那就回本家。”
    司机发车后,宫朗把隔板放了下来。
    “眠眠,”宫朗说:“这里没外人,口罩摘了呗。”
    薛眠慢吞吞地摘了口罩,他原本以为宫朗还能再忍一会儿。想不到一年多不见宫朗的自制力也没什么长进。薛眠摘掉口罩后车内灯映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宫朗眼睛一亮。
    “想死你这张脸了。”
    他用手仔细描绘薛眠的面部轮廓,手指停在嘴唇那儿按了按。薛眠突然把脸扭了过去,他知道宫朗想吻他,但他不想和他接吻。
    “怎么?”宫朗只当他是害羞:“脸皮这么薄?李叔又看不见。”
    薛眠:“在车上这样不好吧。”
    宫朗:“我想你啊,让我亲一下。”
    薛眠知道不能再躲了,他闭上了眼睛。想不到关键时刻大少爷居然刹住了车,宫朗说:“总是我亲你好像没什么意思,要不你来亲我吧。”
    薛眠:“……”
    你他妈自吻吧,最有意思。
    薛眠心里再不爽也只能照他说的办,宫朗浅褐色的眼睛盛满笑意盯着他。明明是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说话做事却一肚子坏水,薛眠靠过去吻他。
    怀里的omega雪白纤瘦,嘴唇相贴时宫朗闻到了薛眠身上若有若无的甘美气息,即使知道他肯定已经注射过抑制剂,但抱着这个人宫朗就忍不住心猿意马。为什么呢?明明这孩子腰不是最细的、胸也压根没有、屁股虽然又滚又翘,但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生养的样子。啊不,差点忘了,这孩子根本不像正常omega那样能怀上他的孩子。
    大概是因为薛眠皮肤很好?白瓷似的,一掐一个小红印儿。第一次见面他就注意到薛眠有一身完美无瑕的雪肤。而且腿也很长,脸蛋更是棒得没话说。
    恰好这时司机拐了个弯,薛眠往他身上靠了靠,宫朗借机收紧手臂薛眠就一下栽进了他怀里。混乱中他的手顺势碰到了某个地方,宫朗好整以暇在薛眠臀上摸了一把。口吻调笑:“别的地方是瘦了,这里怎么反倒胖了点?”
    到宫家时别墅大厅灯还亮着,和韩家古香古色的大邸不同,宫家的房屋构造和装潢都全然现代化。薛眠已经习惯了一进宫朗家就有一排女佣站着等候的情景,宫朗拉着他进了室内电梯。进房间后宫朗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小药盒,薛眠顺口问:“你感冒了?”
    宫朗:“不是我吃的,是等会儿给你吃的。”
    薛眠:“????”
    宫朗:“你不是怕被标记吗?两年没到我就不标记你了,这个药吃了24小时内omega不会被标记。”
    听到这里再笨的人也知道宫朗什么意思,薛眠下意识就往门边靠,宫朗下一句话让他大脑的警钟疯狂响了起来:“眠眠,我想抱你。”
    薛眠二话不说往门边跑。宫朗从背后抱住他,把他往后一拽:“你都二十四岁还没开过荤,好意思么?”
    薛眠:“滚!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个小生命冲破号称坚不可摧的橡胶膜吗?”
    宫朗:“……”
    薛眠:“这种根本就没有保证的药你居然给我用?”
    宫朗:“学校里很多omega都用这种药,它在国外是通过了药物检测的,只不过国内没有大面积上市而已。”
    薛眠:“那你去抱他们吧,求你了。”
    宫朗:“……”
    他简直要被薛眠气笑了,他问:“你是不是不想听我的?”
    薛眠哼哼唧唧应了一声。
    宫朗:“那我也不想听你的,怎么办?”
    四目相对,薛眠最先服软:“我用手帮你好不好?”
    见宫朗还是不说话,薛眠咬了咬牙:“我跪在床上用手帮你,好不好?”
    话是这么说,对于大少爷会不会同意薛眠心里也没底。他只能拼命装天真同宫朗对视,让对方明白他的举动是多么不要脸。所幸这次宫朗松了口:“好。”
    薛眠刚放松下来,对方下一句话又让他的神经绷紧。
    “别跪着,跪着多伤感情,”宫朗一声轻笑:“裤子脱了坐着。”
    ……
    《落水鸟》快要拍完了,陈导这些天像是发现了薛眠和陆嘉阳身上等待挖掘的潜力,疯狂赶进度的同时每一个细节都要求完美。持续几日的高压拍摄、加上他又在机场等了宫朗大半夜,一沾枕头薛眠就沉沉睡了过去。
    他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欢快的闹钟让薛眠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宫朗在旁边嘀咕:“你这什么声音,咿咿呀呀叫魂似的。”
    薛眠没理他,他一打开手机就有一通电话拨了进来,薛眠看了眼联系人。
    “喂,小瓷姐姐?”薛眠有气无力跟经纪人打了个招呼:“是,我才醒……手机?我昨晚手机没电了。我在哪儿?我在床上啊。”
    宫朗在旁边不甘寂寞,一语双关:“你在老宫的床上。”
    电话那头的褚瓷都要炸了:“背着我跟导演请假就算了,酒店不回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自己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薛眠退出去看了一眼,从凌晨四点开始,一二三四五……五十多个电话?
    他这才开始心虚:“不好意思啊,我有个朋友回国了。你最近不是忙吗?听说依依姐在争一个代言,我就想着不打扰你了。”
    褚瓷:“这是打不打扰我的问题吗?你不接我电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你被媒体拍到抹黑怎么办?卫熙才那么高调地宣布你是他的男友,万一你被他的脑残粉袭击怎么办?”
    薛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保证没有下次了。”
    宫朗听见他说这话略微皱眉,他靠过来搂住薛眠肩膀小声问:“谁?火气这么大。”
    薛眠刮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点:“我经纪人。”
    宫朗:“什么性别?”
    薛眠:“你管人家什么性别?一边去——唔、啊!”
    宫朗一挑薛眠衣领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大少爷这口咬得狠,血腥味于房间里弥漫开来,薛眠痛得一脚踹了过去。褚瓷在电话那端急忙问:“薛眠?你叫什么?怎么了?”
    薛眠的手机被宫朗拿了过去:“他被我亲了一口,害羞了。”
    手机的隔音效果很好,一拿走薛眠就什么都听不见了。褚瓷似乎问了句宫朗是谁,宫朗从善如流:“我是谁?我是老宫啊……这位小姐,你怎么说着说着就骂人了?我不是流氓。”
    薛眠都要听笑了,想不到褚瓷如此慧眼识人,一眼就看出了宫朗的本质。见他偷着乐,眉眼弯弯、明眸皓齿,宫朗一瞬间没了跟电话那头的经纪人小姐扯淡的心思,他说了句“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家阿眠,有空一起吃个饭”就挂了电话。
    薛眠还没乐完宫朗就扑过来舔他的伤口。甘美温热的血液流进了宫朗的喉口,多日以来的干渴在薛眠的血液下逐渐得以缓解。考虑到这个月自己忘了给宫朗寄血薛眠没怎么反抗,想不到对方舔着舔着嫌伤口太小又开始在他肩上磨牙,薛眠火了:“去你妈的,你是狗吗?”
    “怎么跟你男人说话的?”宫朗道:“再乱说咬死你。”
    中午薛眠在宫家吃午餐。宫朗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因病去世,父亲后来娶了别的omega,宫朗和他父亲的关系因此一直不好不坏。昨天回来后宫朗一直没提及父亲的后事,薛眠自然不会主动去问。出乎意料,薛眠下午离开前遇见了宫朗的小叔。
    宫朗的小叔单名一个礼字,明明是父辈,看起来却和他们差不了几岁。宫礼着一身浅茶色改版唐装,倾斜的门襟处饰有三粒盘扣,他和薛眠一样是狐狸眼,但跟薛眠偏媚的眼型不同,宫礼的眼睛凌厉又深邃,偶尔竟会给人看穿人心的错觉。
    宫礼很爱笑,从见面到现在一直都笑眯眯的。他非常友善地同薛眠打了招呼,见他要走了还让他有空常来玩。见过宫礼,薛眠才明白为什么宫朗看起来对家族的权益之争毫不在意。
    因为宫礼坐在轮椅上,即使他再优雅、和蔼、落落大方,他也是个残疾人。
    一个残疾人想和宫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争夺权力,任谁都会觉得异想天开。
    他们走前女佣正替宫礼拿过香具。宫礼的手指很白,因保养得当如珠如玉。但又和omega柔弱无骨的五指不同,宫礼修长的手持黑玉香箸向小炉中添加香料。薛眠看见道:“你叔叔好酷啊。”
    宫朗按下电梯:“他从我小时候就这样,喝茶前一定会净手焚香。”
    说到这儿他们都进了电梯,门关上后宫朗不怀好意:“我一直很怀疑,他和人上床前难道也要焚香?”
    薛眠:“……”
    他早就习惯了宫朗的流氓脾气:“以前我来你家怎么没见过你叔叔?”
    宫朗:“我出国后他才回来住,之前小叔好像住在老宅子那边。”
    薛眠应了一声。
    电梯下到车库,薛眠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想不到宫朗发动轿跑后忽然道:“以后我要是不在家,你就别过来。”
    薛眠虽本来也没打算来宫家,还是问:“为什么?”
    宫朗:“我小叔这个人不简单,反正我挺怕他的,你少和他单独接触。”
    薛眠一愣,这是他第一次从宫朗口中听到“怕”这个字眼,他还以为宫朗这辈子都没有怕的东西。薛眠好奇:“他怎么了?”
    “我小时候不爱写作业,我爸因为心里有愧只会骂我。但小叔就不一样了,他笑眯眯地跟我说不想写就不写了,为了一绝后患,咱们干脆把练习册全烧了。”宫朗顿了顿:“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爸知道我烧书后都气疯了,追着我在大院里跑了三圈,最后还是被他揍了一顿,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我小叔就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热闹。从那以后我就不敢不写了。”
    薛眠都要听呆了。
    宫朗说:“我小叔阴着呢,表面上与世无争只差一步羽化登仙,但我怀疑从小到大我干坏事之所以被我爸发现都是他告的秘。”
    他转过脸:“你这么呆,当然要离这种老狐狸远一点。”
    薛眠听得有趣,他还想再问问宫礼的事情。这一片都是私人住宅区,除了宫家远些地方还有另外几栋别墅,但离得驾车都至少十多分钟。沿途绿植分布得当,给人以诗画般的美感。快出正大门时薛眠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陆嘉阳被保安拦在门外,四周落着细细的小雨,他站在雨中,墨色的眉微微蹙起。
    这种地方没有户主许可是进不来的,保安彬彬有礼地同他解释,言行中却没有半点放人的意思。陆嘉阳的手指动了动,他正犹豫,开过他身侧的轿跑车窗放了下来,他在车上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薛眠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愕之色。他根本不知道陆嘉阳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宫朗注意到他把窗子放下来,随口问:“看什么呢?”
    他和陆嘉阳近两年不见、大学时也没什么交集,一时半会儿自然认不出来是谁。薛眠收回视线:“没,就是看见保安拦着人不让进。”
    宫朗没在意:“经常有想攀高枝的在这片瞎晃,如果一个两个都放进来那还不翻天了?”
    他说到这儿笑了笑:“眠眠,你担不担心哪天你老公被外面的浪蹄子勾走了?”
    薛眠知道陆嘉阳听得见,他说:“不担心,别逼逼,开你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