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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那长老知道云华平日少言寡语也未对贺梓鸣抱有多大指望,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他几句,便是罢了。
    贺梓鸣对于自己这大半年的去向只是拿偶遇一秘境只顾修行忘记了其他便是搪塞了过去了。
    对于修行之人,修行才是最要紧的事……因此,贺梓鸣这番说法倒也不曾惹人疑窦。
    贺梓鸣怀着对云华的担忧回到自己久未归的住处,刚一进门,他先前养的小黑蛇,不,现在已是类似于灵兽的小黑蛟便是从屋中飞了出来迎他。
    八年不见,小黑蛟已经长成了大黑蛟,头上长出了犄角不说,就连身下也是长出了四爪。
    隐隐已是有了类龙的姿态了。
    贺梓鸣第一眼没认出来,第二眼还是有些不敢认,到了第三眼才出了声:“是你啊,小黑。八年了,我闭关八年,出了关又不曾回来,本以为你早就已经走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在。”
    小黑蛟飞到他身侧却是将脑袋往他手底下蹭了蹭,好似是在抱怨贺梓鸣为何要离开他这么久。八年未见,它待贺梓鸣的亲昵却是分毫未变。
    贺梓鸣伸手摸了摸他被黑鳞覆盖的脑袋却是没有说话。
    贺梓鸣将它带到了山林,便是再次重复了当年自己放生伤愈小黑蛇时的情景。小黑蛟懵懂地看着他似是不懂他为何刚一回来就要赶自己走,又将自己的蛟头送到贺梓鸣手下狂蹭,变着法儿的撒娇表示着自己的不愿离去。
    但这一回,贺梓鸣的心意却是决绝,坚定的再次将小黑蛟推了出去:“你走吧,你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庇护,能好好照顾自己了。而我也已不能再照顾你了。”
    小黑蛟不愿走只恋恋不舍的缠绕着他。
    “不要撒娇,我知道你有灵性能听得懂。”贺梓鸣摸了摸他的脑袋,却是拒绝了他的撒娇:“我也打算走了,往后再不打算回来。我有了自己的爱人,再不能照料你……你自己好好过去吧,希望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你能成功历劫变成神龙。”
    小黑蛟是他养的第一个灵宠他对它不是没有感情。
    但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和聂尧将去的地方不适宜带小黑蛟去,远离修真界,也于小黑蛟的修行不利。
    既然有缘起,便有缘散……他和小黑蛟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相信凭着小黑蛟现在的能耐,离了自己他也能过得更好。
    这一回,小黑蛟似是听懂了他说的话,冲天而起,在他头顶盘旋得飞着,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悲鸣,就像个被遗弃的小黑。
    天空之中没有电闪没有雷鸣,却是突然下起了雨。
    蛟是类龙的生物,贺梓鸣知道这是小黑蛟的眼泪。
    但做出了选择的他,却还是将心一横,闭上了眼睛:“你走吧,我们的缘分尽了。”
    小黑蛟冲天而起,往天上往更远的地方飞了去,很快消失不见。
    只不过,和前几次都不相同,小黑蛟这回再是没有回来。
    在贺梓鸣回来的第二天,走火入魔的云华便是出了关,贺梓鸣当即便是去求见他,但不知为何云华却是以心性不稳,情绪容易冲动为由将他拒之门外。
    贺梓鸣在门外跪了整整两日,云华终是不肯见他。
    贺梓鸣思及和聂尧三日之期的约定将至,虽然心下担忧云华,但却还是决定先回去找聂尧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再想办法从长计议应对云华的走火入魔。
    贺梓鸣急急忙忙的踏剑而归,谁知还没见到聂尧,便先见一扶摇弟子满身是血的往外翻爬出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贺梓鸣当即心下便是一惊。
    那弟子已是奄奄一息,见到贺梓鸣当即就是边吐着血边说着:“大师兄,我等……我等追踪到了天魔转世聂尧踪迹,聂尧他……他已彻底入魔夺魔神之力,叶师兄他们还有我们扶摇前来追捕他的近百人和其他门派察觉聂尧踪迹之人,皆是被那魔头杀了……”
    “什么?”贺梓鸣一扼。
    那师弟惨兮兮的叫了一声:“师兄……”
    便是在贺梓鸣怀里断了气。
    第48章
    虽然师弟就断气在贺梓鸣眼前, 但不曾亲眼见到聂尧确认他是当真入魔杀了这么多人,贺梓鸣从情感上却是始终不愿相信的……
    贺梓鸣双拳紧握,几乎吊着一颗心的便是往自己和聂尧居住的那个小木屋走去。小木屋里先前他设下的禁制早已是破了,木屋附近, 横尸无数……几乎全是扶摇弟子和其他诸多修道之人的尸骨,其中不少还曾与贺梓鸣相识。
    贺梓鸣不忍多看, 也不愿多想, 只快步往小木屋方向走着。
    他不信,不信三天前还好端端的聂尧会入魔,会杀人……这一定是搞错了, 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就跟上一回聂尧被污蔑杀了人, 他自己却在湖边醒来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是个误会,是那反派boss再次的设计陷害……
    他不相信一个字也不愿相信。
    他现在的耽误之急是要找到聂尧。
    对, 找到聂尧。
    贺梓鸣心慌意乱的想着, 不住快步往小木屋走着, 本以为很可能会不见聂尧踪迹。
    不想,走到了小木屋中, 他竟远远就看到了正伫立于屋前的聂尧。
    此刻的聂尧已不再是当日的那个小可怜了, 他的眼睛已然是全部康复能够视物,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波流转,眸似点漆,只是他周身的气场和眼眸之中充斥得皆不再是当初的可怜,而是嶙峋鬼魅的魔气, 魅惑妖冶得可以……
    “聂尧!”贺梓鸣颤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聂尧听见动静当即转身,看到贺梓鸣的当下却是失望的垂下视线,轻蔑一笑:“是你啊,扶摇大弟子顾长铭。”
    “你来得倒是挺快的,怎么追捕我这逃犯都要你这扶摇大弟子亲自出马了吗?”他讥讽勾唇,看着贺梓鸣的眼神中俱是不屑。
    既已入魔,那么他便是不屑再去伪装了。
    故人既也来了,那便新仇旧恨一道算吧。
    贺梓鸣只觉浑身皆冷,伸手便是拔出了腰间长剑,看着地上的同门尸体,颤声诘问:“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
    只要不是聂尧亲口说的,哪怕这样多的尸体横于他眼前他也是不信。
    他在等着聂尧解释……可等来的却是失望……
    “是又如何?你们不一早就认定了我是天魔转世,必定为祸苍生吗?既然如此,这些人送到我眼前,我又岂能不杀呢?”聂尧面对顾长铭的诘问,绝艳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讥嘲意味极大的笑来,魔气环绕。
    他曾无数次对扶摇,对无数正道中人解释过许多……可到如今,他已是不屑,不想再去解释了。
    贺梓鸣全然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当即喉头一甜,拔剑相对:“你——你这魔头,他们……他们都曾是你的同门呐!”
    “同门?”聂尧却是嗤笑:“是在我努力辩解之时任我费尽口舌也不信我一字的同门,还是假作先相信我,却诱骗于我险些陷我于死地的同门?还是废我双眼将我关进镇邪塔的同门……顾长铭你口口声声的说我是同门,那你们自己呢?你们自己当初可曾有片刻顾忌过于我之间同门之谊?”
    他恨透了扶摇的每一个人。
    若非那人,早在入魔的那一刻他便已杀上了扶摇山,屠尽了扶摇满门。
    “聂尧,走到现在这般地步,你我天下人皆是有错。现下我只问你一句,你走到此刻可有半分悔过之心?”贺梓鸣拿剑的手不自觉开始了颤抖。
    “不,我不曾悔过!就算要悔要恨,我也只恨自己曾经对你们这些所谓的修道之人抱有过期待,抱有过同门之谊,没有早些堕魔!没有早一步将你们通通杀光,让你们整个扶摇覆灭于我眼前。”聂尧面上的表情在魔气的渲染下,癫狂得可以:“毕竟,我早就已经被你们判定了是毁天灭地,为世所不容的堕魔之人不是吗?这才合该是我应有的命运呐。”
    已然入魔的他,除却那人以外已是再无人能勾起他的半分情感了。
    贺梓鸣将喉头腥甜全数吞咽了下去,抬眸看向聂尧,眉宇之间乃是一派未改的清冷:“无药可救!”
    “魔头,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聂尧是他所救,所有人也皆是他所害。
    既然一切从他开始,现下便也应当由他来结束。
    “无药可救?你打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认定了我的吗?从我少年时期就开始了,现在又假惺惺的装什么仁义,痛心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聂尧听了他这话,魅惑妖冶的脸上,却是勾起了一抹漫不经心的轻蔑笑容:“就凭你,也能与我同归于尽吗?你也未免也太过看得起自己了吧,顾长铭。”
    “今日你既然送到了我眼前,就别想走,你断我灵根,将我交由云虚子的仇恨我还没找你算呢!是你断了我对扶摇最后的一丝感情,让我失去了对人最后的信任……严格说来,我走到今天这步也是拜你所赐啊,大师兄!” 聂尧漫不尽心的看着顾长铭,笑得颇为妖冶:“今日我便将你我之间的新仇旧恨一笔一笔的皆是算个清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虚子和顾长铭……可以说是他在扶摇最恨之人了。
    想必杀了,那人那么心疼他,知道原委也是舍不得怪他的。
    他凉薄的轻轻抬手,铺天魔气汇聚成了一柄魔剑,带起了周围无数黑色气流枯叶翻飞,直勾勾朝贺梓鸣袭了过去:“曾轻蔑不屑,伤我,辱我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定要你们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今日便拿你祭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既然你们从一开始,就预言了我将来定会成为毁天灭地,造成苍生浩劫的魔头,那么,我就做个毁天灭地的魔头于你们看!如此,倒也不算辜负你们了!”他狞笑。
    当场与贺梓鸣对峙起来,招招致命。
    足见他是当真已入了魔,想要取贺梓鸣的性命。
    “你要杀我?好!”贺梓鸣哈哈大笑,笑容发苦的与聂尧执剑相对:“今日你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贺梓鸣如何能够斗得过世界的主角,有魔神之力加持的命运之子聂尧呢?
    两人对峙不过百招,贺梓鸣便是支撑不住,鲜血顺着他嘴角不住的往外淌,喘息间嘴里尽是一片腥甜。
    贺梓鸣知自己已是支撑不住,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若是真的死在了聂尧手中,倒是也好。
    “受死吧,高高在上的扶摇大弟子。”聂尧眼看着他便是要不行,毫不犹豫的用尽全力出手就是要给他致命的最后一击。
    贺梓鸣无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结束。
    正当这时,却有一股极为强横的灵力袭来,生生替贺梓鸣抗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聂尧和贺梓鸣同时一愕,向灵力来处看去。
    却见一人仙风道骨,光风霁月踏剑而至!
    是云华来了……
    “是云华长老啊。”聂尧分辨出来人。
    贺梓鸣几乎失力的朝来者看去:“师尊!”
    两人几乎同时开了腔。
    “长铭……”云华上前一步,便是火急火燎的扶住了贺梓鸣,一向冷淡的眸底此刻全是担忧。
    贺梓鸣眼底充血,几乎将全身力气全都倚靠在了云华身上:“师尊,终于是肯见我了?”
    云华前几日一直不肯见他,不想此刻却是赶来救他了。
    “根据你的本命魂牌,为师感知到了你出了事,又如何能不来?”云华目光灼灼,担忧的看着他,仿若眼底除了贺梓鸣再也看不尽其他。
    云华给贺梓鸣服下了几颗灵药,将他放在了一边。当即就是拔剑对上了聂尧,周身立时散出了无尽戾气:“魔头,你竟敢伤我徒儿!”
    “云华长老在我眼中霁月光风是扶摇难得的好人。我不欲与你动手。”聂尧看了云华一眼,却无战意,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旁的贺梓鸣一眼,不屑道:“只你这徒儿委实不曾继承到仙尊的半分风骨,乃是个不折不扣道貌岸然的仙家败类。”
    他还记得那人同他说过正道有道貌岸然的败类,也有真正仙风道骨的仙尊,不能以偏概全。在聂尧眼里云华便是扶摇难得的真正修仙之人,他不想和这位动手。
    既然这一位护徒心切,人都亲自来了,他放顾长铭一马倒也未尝不可。
    云华听他说贺梓鸣不是,当场便是暴起,招显杀意朝聂尧袭了过去:“我不许任何人污蔑我徒弟!”
    聂尧不愿与他动手,当即后退几步,化作一阵黑烟散了。
    云华正要追去,贺梓鸣见他眼底充斥了红血丝,几乎滴血隐隐又是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连忙支撑着重伤的身体拦住了云华:“师尊,不要追了。”
    云华看着脸色苍白的贺梓鸣,被他的声音缓住了浮现杀意的走火入魔之态。
    他略略侧头,通红的眼睛定定看着贺梓鸣,其中全是攥取的欲望,贺梓鸣心下一惊,下一刻云华便是用手大力扳过了贺梓鸣的脑袋,像是心魔无法克制受到蛊惑一般的对着贺梓鸣的唇深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