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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想到秦昰的肉手握着笔杆,一笔一顿的模样,便嘴角含笑,这几个字也不知他写了多久,卫善把这几张字反复看了又看,取出一个匣子来,专把这些字都存在匣中,磨墨铺纸,给秦昰回了一封信。
    轮到秦昭,倒不知道要写些什么给他了,把那张信纸收到匣中,浅浅一个盒子,摆了两封信也依旧空落落的,伸手摘从花盆里摘了一簇晚香兰放在匣中,等再开信匣时,便会有一股兰花香。
    卫善已经许久都没有这样的小女儿心思,倒是秦昭还把她当作小姑娘,合花树上挂玲珑萤灯,芙蓉池里放百盏水莲,已经许多年都不曾有这样的日子,她咬着笔杆,不知道要回什么信给他才好。
    这一回信封里夹的是茉莉花,卫善最喜欢的香味儿,窗舱里还养了两盆,正当花季,浓绿叶间冒出一个个小花苞,越是夜晚越是香味浓厚。
    上回倒出来的石榴花搁在香球里香了两日,这回的茉莉也搁在香球中,垂在床帐上,鼻尖绕着茉莉花香,卫善坐在桌前,取出一张洒金小笺来,不论写什么,都觉得说得太浅了,依旧还是画上一幅画。
    舱外江水茫茫,远远能看得见驶过的船帆,越是往北上,通商的船只越是少,不似运河靠南的那一段通商往来频繁,府州也更繁华。
    卫善一幅江水图还未画完,外间小顺子又送进一封信来,这一回是卫敬容写来的信,卫善急急拆开,这信写得极厚,除开头二句是关切卫善在外如何,后头急转直下,把乔充容落了胎的事告诉了卫善。
    乔充容肚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大,落下来已经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卫敬容在信中可惜了又可惜,跟着便把正元帝打了秦昱两杖的事儿也写了下来。
    各中缘由自然不能写得太明白,卫善通读一回,满心讶异,上辈子根本就没有乔充容这个人,正元帝也没有别的孩子,自然更没有秦昱踢打宫人,至宫妃受惊落胎的事了。
    卫善记得秦昱这个人是极会装腔作势的,朝中谁不赞一声齐王纯孝,那会儿也没有旁的皇子好称赞了,只余下一个,自然也只能夸这一个。
    如今细想起来,秦昱的名头渐渐响亮,是在秦显意外之后,秦昭被派出去驻守云州,跟着又派他领兵平定凉州,卫善原来不懂,看了域图方才明白,派他去凉州征战,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发兵两千里地,又在黄沙大漠之中,人困马乏,到凉州城下又要如何开战,既少食又少水,她光是拿手指在地图上丈量,就不住心惊,这哪里是要他去定乱,分明就是让他去送死!
    得胜的奏报送回朝中来时,卫善在丹凤宫也听着了消息,当时只高兴二哥又打了胜仗,还以为这回总得回军犒赏了,也能见一见二哥,诉一诉姑姑和苦处,谁知道秦昭的军队根本没能到京城来,依旧还千里迢迢又回云州去。
    这一来一往折损了多少人马,打了胜仗设下都护府,派的还是朝廷的人,搜刮来的金银还成了朝上参他的把柄。
    秦昭再能干,也是养子,只有秦昱才是正统。那时候正元帝虽还拿定主意,把这皇位传给谁,心里对秦昭也是忌惮的。
    秦昱这仁厚的名声就是这时候传扬开去,卫善出来这几日,倒听了满耳朵的俗话,花花轿子人人抬,吹他能文,他早年怎么文名不显,说他纯孝,也就是太子死后,他才在正元帝跟前进孝。
    亲尝汤药便罢,还有放言便是父亲要他身上的肉当药引,他也绝无二话,连对丹凤宫也一样是尽了心的,太子薨,晋王逐,秦昰不过六岁,能捧的只有他一个。
    可就算是当时,正元帝也还没拿定主意就把帝位给他,他似乎是在三儿子和小儿子之间,犹豫过的,请立正统的朝臣也不是没有,秦昰占了一个嫡字,虽年幼,也依旧有师傅扶持,他的师傅是胡成玉。
    袁相担了污名处刑,秦昱的身边已经有一个曾文涉,胡成玉在朝中替卫家周旋,难免没有立秦昰之后,他还能再稳坐宰相位的意图在。
    袁礼贤的门生故旧被打成党羽拔除,这其中就没有胡成玉,卫善一点一点摸索,把上辈子记得的那些七零八碎的事都串起来,仿佛一张密密的网,原来身在局中尚且不知自己被网住了,此时跳出来看,才能看得明白些。
    卫善合上信,让沉香叫来小顺子:“你到街市上看看,有什么孩童玩的东西,挑些有野趣的,一式两份买了来,着人送回京去。”
    舟上人还不知京中乔充容落了胎,小顺子一听便是给徐昭仪和乔充容的,应声出去了,此时船刚到清河,正补清水米面,本地确有些布虎做得精致,大块的红布扎成老虎,沉香几个又做了小衣,连同这些一并送了回去。
    这些东西自然是送进丹凤宫里,还有卫善写的一封信,她特意让姑姑来分派这些东西,信里对落胎一事,一个字儿都没提,只说沿途看见了,觉得有趣,给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们。
    一套瓷人儿,两只布老虎,彩扎的风车,还有羊皮做的波浪鼓,堆开来十几样玩意儿,就这么摊在床上,卫敬容摆一摆手不叫人收拾,待正元帝下了朝过来,就见卫敬容正在看信,眼前还摆着这许多小东西,看他来了,急急收拾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这是什么?”
    卫敬容笑一笑:“是善儿捎回来,这些如今也不好送了。”单送给徐昭仪一个,可不是伤了乔充容的心,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她的,也是正元帝的。
    乔充容倒很知机,正元帝去看她时,就见她散了头发,靠在枕上,眼眶泛红,见了正元帝却半个字也没提起齐王来,符美人守在她身边,两人还说些宽慰正元帝的话,闭了眼儿流泪道:“恨我自己无用,竟没能替陛下再添一皇子,陛下万不能因我之故损伤龙体。”
    丹凤宫中更是提都不提,都劝正元帝要爱惜身体,赵太后在离宫收到了消息,更是哭得昏了过去,太后有恙,正元帝自然要急赶过去探视,这些都由秦昱而起。
    他本就因为韩知节参了袁礼贤的事心中不悦,袁礼贤虽是麟德殿讲师,可他哪里有空天天过去,还是让集贤院那一帮文士去讲史,既要修国史又要定律疏,日日议事,官制推行尚且艰难,却要来烦忧这些细务。
    正元帝骑马自离宫回来,再说到齐王时,便道秦昱恣行颠倒,性情乖戾,须得修身养性,一个字都没说袁礼贤的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开启了善咩咩的少女心
    秦昱请开始你的表演~
    今天继续有良心
    ☆、第74章 低
    卫善千里之外给秦昱穿了一回小鞋, 卫敬容拿这个又扎了一回正元帝的心,正元帝这些日子倒常留在她宫中,天热心燥, 呆在她这儿反而能静一静心。
    看她在灯下替几个孩子做夏衫, 还感概一声:“原来倒不见你做这些。”
    卫敬容手上不停,穿针引线替秦显那件袍子琐上边:“我做的时候, 你正忙着呢, 难道做个袜子衣裳还得特意告诉你一声?如今也不过安稳了几年。”
    李从仪的残部还在流窜, 江宁王的吴地还未攻下, 要说安稳还未安稳,可却已经人心浮动, 武将未动, 文人先争起功来。
    正元帝手里握着书卷,默不作声, 卫敬容也不看他, 一面做针线, 一面同他商量要给乔充容提一提份拉:“她心里难受又还在自罪, 说是自己没能保住孩子, 我看这不是长久之法, 倒不如提一提她,让她仔细调养身子,好安她的心。”依理无功是不升份位的,杨云翘能一人之下,也就是生了秦昱。
    待徐昭仪这胎生下来, 不论是男是女,都要把她提上来,卫敬容把线头藏住,她久不做针线,这些日子练起来,竟也手熟了,拿剪子剪断线头,明岁还得再挑些采女,后宫之中还该多几个孩子。
    正元帝点头应了:“这些你看着办就是。”
    卫敬容便发下赏赐去,又特意派瑞香去宽慰她,让她仔细调养身子,绮绣的吃穿用度不减,同乔充容怀孕时一般无二。
    替她来谢恩的是符美人,乔充容既落了胎,卫敬容便让符美人暂居绮绣殿中,原来是因着有孕才长的份位,还预备等她生下孩子来,不论男女都往上进,孩子虽没了,也依旧把乔充容和徐昭仪同等。
    徐昭仪的拾翠殿也一样送了许多东西去,三人原就在一殿中居住,徐昭仪隐隐是这三人之首,这两个本就是她挑出来的人,原来两人一同得孕,还曾说过生下孩子来一同领着长大,不料乔充容会遭此祸事。
    正元帝将要五十春秋了,真要说他年富力壮已经勉强,前头有已经成年的皇子,正统嫡子,又军功卓著,旁的不必肖想,生下皇子公主,安安稳稳长到大便是,也没有旁的想头。
    丹凤宫里诸多赏赐,瑞香结香每日都来看望,反是珠镜殿里的杨妃,一是恼怒儿子被责打,二是照看秦昱再不想其它,忠义侯夫人又不能进宫来,她身边的训导尚宫却是劝过,可杨云翘正是满心怒火委屈,哪里还能听得进劝,是以从未派人去过绮绣殿,更别说是送东西了。
    两下比较,卫后仁德宽厚,有爱人之心,而杨妃刻薄寡恩,乔昭仪失子,反而把她给得罪狠了,原来徐昭仪就牢牢跟紧了卫皇后,如今底下的小宫妃们,轻易也不敢再往珠镜殿去。
    太监宫人最会看人眼色,此时杨云翘失势,珠镜殿中说的些话,便传扬开来,还有人特意传到丹凤宫去,卫敬容斥责一回,不许宫人再嚼舌根,免得后宫不和,反生事端。
    乔昭仪落了胎,正元帝往绮绣殿去多看她几回,跟着便宿在殿中,陪侍的便是符美人,她原来就受宠爱,因着貌美年轻,封美人来之前,便是她承宠最多,她一口一个阿乔,又可惜那未能降生的孩子,正元帝本就痛失一子,知道杨云翘竟没来看望,连杨云翘都跟着一并静思己过了。
    徐昭仪也在拾翠殿中深居简出,此时只有她有孕在身,该当仔细,卫敬容也说得很明白了,待这一胎落了地,她的妃位是板上钉钉的。
    卫善送东西去时,再没想到会派这么大的用场,等信再传来,连杨妃都罚了,不论如何此番秦昱的日子是再不能好过了。
    他比卫善大上两岁,已经十四岁了,再有几年就能领差,才刚跑出京城去走动了一回,刚刚有了些名声,又惹出这桩事来,他踢打的确是宫人,可至始宫妃落胎这事一传出来,他是怎么也洗刷不掉了。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更不必说是这样的恶事了,宫妃到底是怎么落胎的,京中都传说纷纭,人嘴最会罗织是非。卫善办的这桩好事越传越好,而秦昱办的这桩恶事越传越恶,正元帝上回还骂杨云越,这一回竟不曾发言责骂杨家。
    他越是一言不发,杨家倒越是缩了脖子不敢动,杨云越倒还知道他的脾气,忠义侯夫奏请进宫,来给卫敬容请罪,这回卫敬容却没拒,坐在堂上看她下跪为妹妹求情。
    原来是场上没了角儿,搭了台子要唱戏,非得捧他一个不可,无论唱得怎么样,总得替他叫上一声好,如今前有太子,后有秦昰,怎么也轮不上他。
    这些事卫敬容并不曾写在信中,但推论即可知,只要想到杨家再抖不起来,卫善便心中舒畅,越是如此杨家越是不敢弄鬼,但查还是要查的。
    今日天阴风大,船离了清河县,一路北上,再有个十来日就要到青州了,卫善难得戴了帏帽儿立在甲板上看景,这一片水雾茫茫,远看过去,只能见着青山的盖着绿荫的尖。
    永安公主在淩县断案的故事,竟比官船还走得更快些,每到一处,一处便已经知道她的名声,除了来送礼的,还有来告状的。
    告状的她全交给了卫修,魏人杰便不服气,也要在这里头插上一脚,只要船一靠岸边,两只眼睛便在人群里搜寻,看看哪一个有冤情,必得替他们申冤。
    卫修和吴三一起乐,他还未当上青天老爷,倒已经上了瘾,倒真被他撞上两个,却都不是甚个大案,你偷了我家的牛,我偷了你家的人,魏人杰恨不得把这些告状的都打上一顿。
    江上阴风旋起,云低风急,船将要收帆停靠商桥县,卫善立在船上吩咐青霜把王七寻来,离得青州近了,杨家当年是奔逃到青州去的,并非业州本地人氏,隔得十来年,已经不易查探,连卫善自己都无头绪,可这事依旧要吩咐下去。
    青霜要寻王七,从船头找到船尾都寻不着他,卫善一说要找他,他立时就自己出来了,青霜还未回来,王七就已经站在卫善身后,恭声道:“公主有何吩咐?”
    卫善看他一眼,难不成这人还有顺风耳不成,看了沉香一眼,沉香往后退开两步,王七不动声色,卫善便笑:“你出来时,二哥是怎么吩咐你的?”
    王七肃手垂头答道:“殿下吩咐一切都听公主调派,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护公主周全,若有不当,提头去见。”
    卫善眨眨眼儿,心里有些好笑,若真有不妥当的,他又没了头还怎么去见秦昭,可王七说得板刻,她便咳嗽一声,跟着吩咐:“我也不要你去上刀山下火海,到了青州,你就去查一查杨家的事。”
    王七飞快抬眼看了卫善一眼,只见江风鼓起纱袍,吹得她八幅盘金红纱裙似盛开繁花,江风之中屹立不动,头上金钗“叮当”作响,知道他看过来,也侧身对他笑一笑:“仔细查一查。”
    王七一字未吐,点头应下,跟着便又听卫善发问:“你同二哥怎么联络?”二哥的信一回两回,连着五六回都比姑姑的信到的要早,那就是知道事知道得更早。
    她和姑姑往来信件走的都是官道,要是比官道还快,那就是别有法门,她一问,就见王七垂眼不答,卫善也不穷究,不过好奇,天下还有什么比官驿的马跑得还快。
    太平时日官驿马匹多有老弱的,打仗的时候传递消息只有快马,处处都养得好马,官驿马匹若是生病老死,都要层层上报。
    卫善一路过来,只要是在驿馆里歇息,都能看见马夫喂养马匹,虽算不上良驹,也都健壮,战时传递消息,便是一站接一站的递送,秦昭是怎么能比这些官马传递还更快得到消息的呢?
    王七不答她也不再问,只要他去打听杨家,再把此事告知秦昭便成,卫善吩咐完了,王七却没立时就走,似乎垂头想了一刻,跟着才又退下。
    今日风大欲雨,眼看黑云低压,船只降了帆,急往商桥县渡头靠去,船还未到岸,天上一记闷雷,顷刻间江上便是一层白茫茫的雨,沉香几个都不及打伞,只把卫善牢牢罩住。
    卫善进了舱房,裙摆湿了一片,沉香几个下去换衣,卫善推开窗户,雨珠砸进窗来,夹着凉风和江水气,卫善忽地想起小时候曾盛雨敲碗,玩心大起,拿了五六只杯子搁在檐下,拿头上金簪敲击杯沿儿,叮当之声不绝。
    敲了两下模模糊糊想起来是有人带着她玩的,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似乎就是秦昭了,也只有他变着法的哄她,带她玩儿。
    风吹雨急,不一时卫善面上便全是水雾,此刻心神舒畅,她正满面带笑,不意魏人杰突然趴到窗口来,他哪里懂得音律,瞪大眼儿看着卫善,卫善两只袖口都湿了,紧紧贴在雪白腕子上。
    他突然低身,把卫善唬了一跳,伸手就把砸了个杯子在他身上,被魏人杰一把接住“哎哎”两声,不及说话,又吃卫善一记闭窗羹。
    魏人杰这回叩了叩窗:“哎,我又不是故意吓唬你,你这杯子还要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忙
    有两个表马上要交
    所以不一定有二更
    谢谢地雷小天使
    ☆、第75章 情诗
    麟德殿地势低, 地台却建得高,里头用是旧藏读书用的,存着这些纸页卷轴, 染上些湿气就要霉坏, 六月六晒书节还未到,便先劈头盖脸下了一场好雨。
    秦昭在窗前独座, 案前一片湿意, 手边卷轴粘了水气墨色氤氲, 院外急雨打落了一片石榴花, 落红满地,枝叶间藏着一个个灯笼大小的石榴, 秦昭坐在窗前, 被秦显在背后拍了一记:“发什么愣?”
    他是不论雨雪天气都要去耍一套刀的,越是落雨耍的越是起劲, 今天却不是去耍刀, 而是骑马出城了, 连着下了两天雨, 出城道路泥泞, 秦显从外头来, 一身短打,靴子裤子上一块一块的湿泥斑,秦昭的衣裳被他拍上一巴掌,肩头就是一个五指印。
    小太监奉了一碗热茶来,这个天吃热的到惬意, 秦显手里托着茶,伸手去翻秦昭叠在案上的书卷,翻了两页笑起来:“你怎么看起这些来。”
    翻着的那本是诗经,秦显还是小时候被卫敬容盯着背过书,久已不看,不意一翻就翻到这个,里头还夹着一大一小两片青竹叶,光是竹叶就占了大半页,露出来的那一句正是“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朗声一笑:“咱们要能一同作战就好。”只派秦昭领军往吴地去,他可不闷得很,都在朝里呆了许久了,休也休整过了,迫不及待要出去活动活动手脚。
    那两片青竹叶是秦昭随手夹进去的,自己也不知是夹在了哪一页,翻开来看了方才笑起来,对秦显道:“李从仪的残部还在流窜,这些日子又有再冒头的势态,朝中许要派你过去清剿。”
    清剿流匪和攻打吴江,秦显自然想去攻打吴江,秦昭笑起来:“攻打吴江哪是我这一支军队就能攻下来的,我不过先去驻扎罢了。”
    吴江是块难啃的骨头,比起李从仪流窜的那一小股人,吴江有钱有粮有兵,这边不动,江宁王也按捺着不动,真要打起来,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动的。
    吴江当年也曾乱过,周师良投了大业,他的残部就归顺了江宁王,确是有几个能打的将领,吴江不缺钱粮,给他们这些当时的乱军也发了厚饷给了官职,这些人也没什么好闹的,反而保家卫国起来。
    当年魏宽和贺明达两个联手也没能歼灭厉振南,还能让他再逃回吴江去,把关口守得铁桶一般,如今两边各安,要打还真不是二三年间就能打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