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不要他。”
    最近在医院，希希每天都要输液，吃大把大把的药。
    孩子的手很小，住院二十多天，他手背上已经全部都是针印子了。
    最近两天，护士已经开始换别的地方扎针了。
    起初的时候希希还会哭闹，到现在，他似乎已经将输液当成习惯了。
    每次看着他抿着嘴唇隐忍的样子，叶七夕都会忍不住自责。
    每一个父母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都希望他能过得幸福顺遂，她也一样。
    虽然她恨潘霖，希望他得到报应，但是这件事情跟希希没有关系。
    ……
    “当年的事情，他解释过吗。”
    宋怀憬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开口向叶七夕询问起了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叶七夕做了个深呼吸，将那天潘霖和她解释过的话全部说给了宋怀憬。
    “他说是我爸下药的，其实我信。”
    说到这里，叶七夕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一直都不看好我们俩，这事儿确实也像他的风格。”
    “但就算是这样，事实摆在那边，我真的……”
    叶七夕有些说不下去了。
    真的脏啊，她原本是对爱情要求很高的人。
    不管怎么样，潘霖婚内出轨是不争的事实，她实在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当成过眼烟云。
    这件事情，叶七夕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也不会对宋怀憬说。
    叶七夕一向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很少需要别人帮她出主意。
    这一次，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拿不定主意。
    一方面，她真的恶心潘霖，也不想再给他生第二个孩子；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不忍心看着希希再这样受罪。
    很矛盾的心理。
    但其实这种事情，宋怀憬也是没有办法给他建议的。
    他只能站在她面前，安静地听着她将整件事情都说完。
    这是他们两个人独有的默契，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超越。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你知道吗。”
    叶七夕拿起宋怀憬的领带擦了一把眼泪，“看着希希吃药输液，我恨不得去替代他。如果可以，我宁愿得病的人是我。”
    “为什么大人造的孽，报应都到了孩子身上呢……”
    宋怀憬安静地听着叶七夕抽泣的声音。
    其实在此之前，他一直和潘霖一样，认为叶七夕对孩子算不上多么关心。
    一直到希希出事儿，他才明白，她内心比谁都爱这个孩子。
    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决定，不过最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宋怀憬已经猜了个大概。
    他正这么想着，叶七夕突然从他肩膀上起来，“你送我去霍燃那边吧。”
    “怎么了。”宋怀憬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霍燃。
    “我找他有事。”
    叶七夕抬起手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吸一口气，“你开车送我过去就好了。”
    “哦。”叶七夕说有事，宋怀憬就按照她的要求答应下来了。
    “和他说一声吧。”宋怀憬提醒叶七夕。
    叶七夕听完宋怀憬的话之后点了点头，“那你在电梯口等我吧，我很快就来。”
    **
    和宋怀憬暂时道别以后，叶七夕回到了病房。
    因为刚刚哭过，她的眼眶还是红的。
    刚一进去，潘霖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
    潘霖走上去，挡在她面前，“你怎么了？”
    “没有，你离我远点。”叶七夕一把推开潘霖。
    她吸了吸鼻子，走到床边，笑着对潘承希说：“希希，妈妈今天晚上有点事情，明早再过来看你好不好？”
    “……是很重要的事情吗？”潘承希一脸不情愿。
    很显然，他是不想让叶七夕离开的。
    面对潘承希的疑问，叶七夕点了点头，“对，是很重要的事情。”
    和他的治疗息息相关，当然是重要的事情。
    “那好吧……”潘承希噘着嘴点了点头，“那，明天早上妈妈你一定要回来陪我吃早饭啊。”
    “嗯，没问题。”叶七夕摸了摸潘承希的脑袋，然后走到沙发前拎起自己的包。
    她停在原地，回过头朝床上的潘承希挥了挥手，和他道别：“明早再见，希希。晚上记得好好休息。”
    “妈妈再见。”潘承希也朝她挥挥手，然后对潘霖说：“爸爸你去送妈妈出去吧！”
    “好。”潘霖点头答应下来潘承希的要求，然后和叶七夕一起走出了病房。
    ……
    病房的门刚刚关上，潘霖就问她：“你要去哪里？”
    “跟你没关系。”叶七夕对潘霖自然是不会有好态度的。
    对此，潘霖也已经习惯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对她说：“不管去哪里，注意安全。”
    潘霖话音刚落，叶七夕的手机就响了。
    她倒是也没有避讳，直接当着他的面儿拿出了手机。
    潘霖很快就瞥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霍燃。
    看到这个名字，潘霖下意识攥紧拳头。
    叶七夕丝毫不避讳，直接接起了电话。
    “还在忙？”听筒里，是霍燃低沉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叶七夕看了潘霖一眼，然后勾起一抹笑容。
    “没。你在家吧，我马上过去找你。”
    “这么好？”霍燃明显是没想到叶七夕会这么说，话语间满满的惊喜。
    “嗯，等着吧，半个小时就到。”叶七夕回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她打电话的时候，潘霖就站在她对面，看着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露出笑容，看着她那么温柔地安抚霍燃的情绪。
    潘霖向前走了一步，猛然抓起她的手腕。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眸底写满了失望。
    “你说的有事，就是去找他？”
    潘霖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问出这个问题。
    他早就知道她不在乎孩子，若不是希希缠着，她根本不可能在这边呆这么长时间。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能过分到这种地步。
    希希已经这样了，她竟然还有心情去找霍燃——
    刚刚希希那个失望的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你不满？”叶七夕动了动手，想要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回来。
    但是这一下下去，潘霖反而将她拽得更紧了。
    潘霖性子温润，脾气好，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叶七夕抬眼看着他，他眼底已经由失望转为暴怒。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她甚至能看到他跳跃的太阳穴。
    生气是么，失望是么。
    他现在再生气再失望，都不及她曾经受过的十分之一。
    “我在医院呆了这么多天，还不能抽空去见见男朋友？”
    叶七夕扬起下巴，一脸不屑地看着他：“潘霖，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儿你有什么资格管？”
    她说得对，潘霖被她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没有立场管着他。
    潘霖松开叶七夕的手，深吸一口气，“明早记得回来。”
    叶七夕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头也不会地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潘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
    宋怀憬和秦励站在电梯口等了将近一刻钟，叶七夕终于过来了。
    她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就连秦励都看出来了。
    以往的时候他碰见叶七夕肯定是会主动上前打招呼的，但是她今天这样子，怕是已经没心情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