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里偷拍千山的照片都打印出来，穿军装的不行，穿休闲装的都打印出来，各种相框大的小的金属的塑料的百八十张照片把这个房间犄角旮旯都摆满了。买了很多盆花装饰屋子，他喜欢的音乐cd，相声段子，小品集锦，都放到到小架子上。
    回京城的时候，把他收藏的不少酒，也都搬过来了。贴着墙摆了一个酒柜。
    在墙上挂了一幅清代金陵八家之一高岑的一幅名画仿品，江山千里图。
    不言而喻了吧，啥意思估计都懂了。
    折腾两三天，家里收拾的特别满意。别管什么风格了，反正他是挺喜欢的，犄角旮旯都拍照片，特写就是江山千里图，把焕然一新的家照片发送给千山看。
    看，咱们家，高大上，有内涵，接地气，雅俗共赏。
    千山看着雪白的墙上，用自己的照片围了一个心形，心形里边是腾飞大号的照片，再一次觉得，还是把房卖了比较好。
    好想回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了。
    就让他闹吧。
    千山不知道这几个字里带着多少无奈，还有他对腾飞的纵容。
    两三天没搭理腾飞，腾飞就花样百出的邀请他回家，借口永远千奇百怪。
    水管破了。
    冰箱坏了。
    进不去家门了。
    没钱了。
    找不到路了。
    半夜做噩梦吓醒了。
    捡了一窝蛇蛋。
    蛇蛋孵化成功了咱们家里都是蛇！爬的哪哪都是，这么点的蛇怎么还有毒牙啊，啊，我中毒啦，我要死啦。你赶紧过来见我最后一面啊！
    “滚！”
    千山听着电话那头的惨叫，只给他一个字，滚！
    圆润的滚！麻溜的滚！
    两天里未接来电就有一二百个，逼烦了接了个电话就是各种借口和理由让他回家。各种不靠谱的借口都用上了，这次竟然用了孵化的小毒蛇。
    瞎掰糊弄傻子呢啊，真以为自己和他一样缺心眼？谁们家的蛇蛋会让你捡到？谁家的小蛇孵化出来就会咬死人？
    “哈哈。”
    腾飞得意地大笑，在他无数次骚扰以后，终于能听见千山和他说话了。怎么能不开心啊。
    “败家玩意儿，我怎么认识你了。”
    “我今天卸货的时候真的捡了一颗蛋，就在草丛里看到的，有人说是鸟蛋，有的说是蛇蛋，我觉得是王八蛋。”
    “继续编。”
    他们这附近没有大海，哪来的乌龟蛋？
    “你不回来看看嘛。”
    “不看。”
    “你回来看看吧，咱们家大变样了你还没回来过呢。你就这么信任我啊，我要是找几个小妞子来家里那什么你也不知道啊。”
    “别刚觉得你进步了你就又缩回去。故态复萌你就彻底给我消失。”
    “没人管着我，我真的会回到以前的状态。你就忍心看着你媳妇儿七搞八搞？”
    “我管不着你。”
    “爸爸，我是你儿子！”
    “你彻底打破我对家庭的幻想，我要有你这么个儿子，这辈子我都不结婚。”
    千山这话说的戳心。
    腾飞有一分钟没说话，千山都准备挂电话了，腾飞才喃喃的开口。
    “你真不喜欢我？”
    “明知故问。”
    “我不是挤兑的你不回家，你要嫌弃我，我走就好了。你回来吧，我搬家，这就走。”
    “又去我爸妈那告我的状不收留你？”
    “毕竟是你家啊，我这赖着不走说出去太欺负人。我这就走。你回来我把钥匙给你。”
    第四十四章 上辈子欠了你的
    千山把电脑推到一边，仰着头靠在椅背上，让他住吧，不然他睡哪？开车睡不好容易出事。但是他真没有娶了腾飞的心思。
    让他跟这么一个人结婚？他这日子就是天天做云霄飞车，还是飞到最危险的路段坏了的那种云霄飞车。
    正常人谁受得了他啊，谁的神经这么强悍？
    小祖宗求求你了，你祸害别人去吧，别可着一个人糟蹋啊。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就是典型的，恨你就要嫁给你，折腾的你一辈子不安生，最佳报仇手段。
    没把腾飞怎么着啊，他就是欺负欺负，下手管了管，怎么就被这个冤家给盯上了。
    幻想了一下他和腾飞如果真结婚，千山打个寒颤，这不是喜事，这是恐怖片！
    还是叹口气下班回家，怎么都要看看这小兔崽子把家里到底折腾啥样了。
    他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腾飞就坐在他这栋楼外边的台阶上，背着一个大包，身边还有行李箱。怀里还有那盆玛格丽特的菊花。
    春寒陡峭，他这边不会和北方一样大风降温，是连绵的细雨，头上飘着小雨丝，腾飞的衣服背包都湿漉漉的，寸头还带着水珠，脸上也有雨水滑落，估计是冷了，脸色发白。
    怎么看都像一直被打出家门的狗，无家可归可怜巴巴。
    流浪汉还有桥洞子，他这大包小包的天黑了能去哪？
    瞟了一眼秦千山，腾飞慢吞吞地站起来，把手里紧握着的钥匙交给千山。
    指尖碰触的时候，腾飞的手特别冷。
    “钥匙给你了，我东西都在这。”
    腾飞抽抽鼻子。
    “你回家吧，我不打扰你了，以后也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深深地看了千山一眼，拖着行李抱着玛格丽特菊花慢吞吞的走。
    “你去哪？这么晚了你能去哪？”
    “车在城外，我去车上住。”
    “别闹了，回来住吧，我不是不让你住。”
    “不住了，走了。”
    “雨天不好打车。”
    “那我走着走。”
    越说走得越远，拖着行李抱着花，就这么在车辆灯光组成的霓虹里孤单单的越走越远。
    千山皱着眉头看他，雨下大了，腾飞一点雨具都没有，就这么慢吞吞的在人行道上走着，计程车私家车溅起一串串水珠，他就像这个城市的流浪者，就像被这个城市抛弃了。
    举目无亲，没有亲戚朋友，没有认识的人，在寒冷潮湿的雨夜越走越远。
    “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妥协了，没办法了，他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回家。”
    “不去。”
    “回家了。”
    “不。”
    腾飞用力一甩，千山这次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千山接过他手里的行李，一只手拖着腾飞，就跟爸爸领回离家出走的儿子一样。
    一路沉默，开门进去，打开所有的灯光。
    “去洗洗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客厅似乎恢复到以前了，乱七八糟的碟片已经没了，估计都被腾飞收进行李箱了吧。
    松开腾飞的手想脱掉潮湿的外套，腾飞却还在死死地拉着他的手。甩了甩都没甩开。
    “别黏着我了，去洗洗。”
    “我控制不住，只要看到你我就想黏着你。看不到你我就想办法黏着你。谁让我喜欢你呢。”
    就不松开，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拉自己的手，想拉手的时间再长一点。用五零二胶水黏在一起最好。
    “黏太紧会招人烦的。”
    “你烦我烦的透透的，不差再多烦一会。”
    千山干脆在他胳膊肘的部位一捏，捏在腾飞麻筋上了，这死死拉着的手就松开了。腾飞一脸的懊恼。
    “执行命令快去洗澡换衣服！”
    “那你不许走！我饿了我要吃饭，面再难吃我也要吃。”
    嚣张跋扈的要求着，一改刚才小可怜变成小霸王了。
    “你不许再赶我走了，这是你拉着我我才来的。”
    得瑟的一抬下巴，进澡间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