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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泼水?什么泼水?”徐锦秋闻言,震惊抬头,正看到床上虚弱的张姨娘。她突地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姨娘摔倒了?
    她惶然四顾,求助的视线竟下意识的落在了云姨娘身上。
    却见云姨娘叹了口气,道:“三小姐,那两个婆子在外头碎嘴,叫张姨娘听见、想同她们理论。不想屋前被人泼水成冰,叫张姨娘摔了一跤。”
    “我、我没叫人泼水啊!不是我、不是我!”徐锦秋这才知道,为何徐丘松如此暴怒、为何自己一进门便被喝问,可是、可是……
    “我只叫了两个婆子寻机会说上几嘴,叫新姨娘心中不快,没有叫人泼水啊!”她颤抖的看向徐丘松,“父亲,女儿冤枉呐,女儿没有叫人泼水、没有想害张姨娘啊!”
    她环顾四周,云姨娘只轻叹一声,便挪开视线,徐丘松怒发冲冠,显是步行她的辩解。而那床上的张姨娘,却是嘤咛一声,抓着徐丘松的衣角啜泣起来。
    “三小姐,妾身、妾身知道,您一向看不上妾身,可是、可是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三小姐,您想怎么责打妾身都好,只求求您,不要对您的弟妹下手啊!”
    这看似祈求实是指责的话一出,直如火上浇油一般,叫徐丘松“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徐锦秋惨叫一声,被打得扑倒在地。
    云姨娘似是不忍心一般,撇开头去。
    张姨娘瞧着自己的前主子如此狼狈,心中却是闪过一抹不可言说的得意。
    而此时,荷香也正得了消息,将张姨娘房中一团混乱告诉了徐锦瑟。
    “这么说,张姨娘摔得狠了,父亲已经过去、还派人将三妹带去了?”
    “是呢,现下大家都在猜,不知三小姐与这事儿有没有关系。”荷香说道。其实虽是说猜,众人心中基本已确定此事与徐锦秋有关了。不然一个姨娘摔了,又与家中小姐有何关系,需得特意叫了她过去?
    分明便是问责。
    “姨娘也在张姨娘房中?”徐锦瑟又问。
    “是啊,听门上的婆子说,姨娘先前还唤了人,带走了两个婆子。”
    奇怪,以云姨娘一贯的行事,便是叫了徐锦秋过去,也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弄得阖府皆知呐?
    徐锦瑟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突然瞥到桌上的凤尾草,眼中划过一抹深思。却是什么都未说便起了身,与荷香道:“你与我一起,去张姨娘处看看。”
    又朝鸿雁使了个眼色,鸿雁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在她们走后,也出了房门,避开人群,悄悄往府外去了。
    待徐锦瑟赶到耳房时,正看到曲姨娘闯进房门,对着徐丘松喊道:“放开三小姐,是我做的!全都是我做的!与三小姐无干!”
    第107章 顶罪
    徐锦瑟迈出的脚步便顿了一顿,只从那敞开的房门中看到,徐锦秋见到曲姨娘时,那惊慌失措的表情。
    “姨娘!”
    曲姨娘却根本没理她,只对徐丘松道:“老爷,陷害张姨娘之事全是妾身所为,与三小姐毫无关系,请老爷莫要冤枉了三小姐。”
    “姨娘!你在说什么!”徐锦秋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曲姨娘浑似没听到般,继续道:“那两个婆子是我安排的,是我妒忌张氏,才叫她们来给张氏添堵的!三小姐一个姑娘家,家中多个姨娘对她能有什么妨害?是我心眼小、看不过张氏得宠,一时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等事情!”
    “岂有此理!”
    自己的妾氏,竟因为妒忌做出这等事情,徐丘松简直快要气炸,飞起一脚便将曲姨娘踹倒在地!见她惨叫着倒下,还不解气,追过去又是几脚踢过去!
    那般模样令徐锦秋骇得倒抽口气,待反应过来想要拉他的时候,曲姨娘已连着被踹了三四脚,趴在地上,一时竟爬都爬不起来了。
    “贱人!”徐丘松暴喝一声,“竟然因为妒忌就要害我子嗣!简直是贱人!”
    曲姨娘微微瞪大眼睛,徐锦秋却已是哭着尖叫起来,“没有!没有!那水不是我泼的!不是我!”
    曲姨娘闻言,立时明白,自己母女,这是中了别人的套了!
    云姨娘派人拘走了徐锦秋屋里的婆子,她哪里还能不知,略一审问,便得知徐锦秋做的傻事,因而立时赶来,想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徐锦秋不知,她这个枕边人哪还能不知,徐丘松此人最是自私,对妨碍了自己的人是半丝情分都不会讲的。那张氏正是得宠,肚子里还怀了一个,正是他宝贝的时候。
    徐锦秋竟对张氏下手,被徐丘松查了出来,哪里还能容她?徐锦秋眼见着便十三了,马上便要议亲,若在此时被生父所厌,旁的不说,给她寻一户魏家那般的商户,她这一世便就毁了,曲姨娘如何忍心?
    因而匆匆赶来,想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只她错估了形式,只以为徐丘松愤怒于徐锦秋的造谣挑拨,不想还牵扯进了谋害子嗣之事。
    如此一来,自己母女便真的要被厌弃了……
    恍惚间,她瞥到一旁椅上,稳坐如山的云姨娘。突地想起,现下的情形,与玉佛寺那日何其相似……绕了一圈,她终归还是入了套了。
    事已至此,曲姨娘心若死灰一般,闭了闭眼,“那也是妾身所为,三小姐并不知晓。”
    “不!不——姨娘,我没有、没有泼水!”
    徐锦秋此时已是反应过来,曲姨娘更这是要替自己顶罪呐!可她真的没有泼水!她只是想给张姨娘添些堵而已,哪里敢去做这种真要害人性命的事情!
    徐锦秋拉着曲姨娘的袖子,哭道:“姨娘,我没有泼水,真的没有!你不要认!不要认!”
    曲姨娘却已是骑虎难下。那设局之人分明料定了她会将此事揽下,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叫她连辩解都不能!
    她若是否认,那两个婆子究竟受谁指使,一审便知。若没有婆子碎嘴在先,引得张氏出门,那冰便是铺满了门前又能如何?
    归根到底,此时徐锦秋绝脱不了干系。只这一点,徐丘松便绝不会对这个女儿容情。
    而她已经站了出来,无论结果如何,必会惹得徐丘松厌弃。
    更何况……那设局之人既将一切都料到了,又如何会让他们查出真相?
    云湘君……
    曲姨娘忘了一眼岿然不动的云姨娘,甩开徐锦秋,匍匐在地,向着徐丘松哭诉道:“老爷,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还请老爷看在妾身伺候老爷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
    她……认了,即是认了这罪名,也是向云湘君认了输,只求她看在自己日后再无威胁的份上,能放徐锦秋一马。
    只曲姨娘没料到,话音未落,却听一声刺耳叫声自徐丘松背后响起!
    张姨娘抓着床幔坐了起来,一张汗湿的脸上,满是愤恨——“老爷!求您为妾身做主!”
    她颤巍巍的靠在床头,一手抓着床幔,一手还护在腹部,两行清泪已是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此刻这年轻女子望着曲姨娘的眼神,便如同看着仇人一般!
    “求老爷为妾身做主、为老爷的孩儿做主!”曲姨娘说罢,重重呜咽起来。这般凄楚可怜之态,叫徐丘松对曲姨娘的怒火燃至最高点!
    “来人!给我把曲佳芸这个贱人关起来!天一亮就送到慈仁庵去!你下半辈子就好好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去吧!”
    “不!父亲、父亲!姨娘什么都没做!姨娘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徐锦秋再忍不住哭喊出来,她全然不知为何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局面!姨娘为何会出面替她顶罪、甚至连不是她做的事情都要一并认了下来!
    她一把扑上前,抱住徐丘松大腿,“父亲!父亲!姨娘是冤枉的!你就看在她伺候了你十几年的份上,你再查一下!再查一下啊!那水真的不是我们泼的!我们——”
    徐锦秋求情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张姨娘突地惊叫出声!
    “老爷!老爷!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此刻她是真的净空到了极点!腹中剧痛似有缓解,却隐隐有一股热流从身下流出!张姨娘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老爷,救救咱们的孩子孩子!”
    这话一出,徐丘松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徐锦秋!他气恼到了极点,猛地甩开还欲求情的徐锦秋!
    “住口!再要求情,就连你一起送去庵堂!”
    此话一出,曲姨娘双眼瞬间死寂下来。她一把抓住还待求情的徐锦秋,眼睁睁看着徐丘松抓住张氏的手,不住安慰着。
    又见一旁的云姨娘,彷如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自始至终同一个姿势端坐在那里。
    曲姨娘不由轻轻勾起嘴角。看吧,云湘君,总是新人换旧人,她曲佳芸虽是载了,可云湘君又何尝赢了?老爷怀里抱着的,不还是那年轻貌美的张姨娘吗?
    只她这表情落在徐丘松眼底,直如挑衅一般!徐丘松顿时大怒道:“还不快来人!把这贱人给我带下去!”
    周围的婆子立即领命上前,就要将曲姨娘押下!
    便在此时,一个清脆嗓音突地插了进来,“且慢——”
    却是门外,徐锦瑟终于开了口。
    曲姨娘猛地抬头,眼中突地冒出希望的光彩——难道!难道徐锦瑟能够像上次引来长公主的侍女般,让事情峰回路转?
    徐丘松显然也想起上一次徐锦瑟说出“且慢”二字后发生的事情,连滔天怒火竟都缓了一瞬,只待她说出缘由。
    只曲姨娘注定失望了。
    徐锦瑟迈入门内,却是未发一语,只一闪身,竟从背后让出个老人来。
    那老人须发皆白,一身蓝色粗布衣裳,瞧着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只手中提着的那个陈旧药箱泄露了他的身份。
    “姨、姨娘,大夫、陈大夫来了……”
    老人身后,一个丫头气喘吁吁的说道。正是去叫大夫的香云。在她身后,云姨娘使去叫大夫的婆子也跟了来。
    “女儿觉着,与其忙着先处置曲姨娘,不若先叫张姨娘看过大夫,才是当务之急。”徐锦瑟不疾不徐地说道。
    “对对对,先看大夫!先看大夫!”徐丘松忙将陈大夫请至床前,为张姨娘把脉。
    一时也顾不上叫人处置曲姨娘母女。曲姨娘与徐锦秋面面相觑,心知这不过是暂时平静。但对她们来说,便是能缓上一缓,也是好的。
    说不得、说不得大夫看过张姨娘的孩子无事,徐丘松能够从轻发落呢?母女两个就这样悄悄靠在一起,也不敢说话,直看向床畔,等待陈大夫的诊断结果。
    陈大夫将手按在张姨娘脉上,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这表情叫张姨娘心头一沉,竟又感到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她猛地抓住大夫袖子,惶然道:“孩子!孩子怎么样了!大夫,孩子怎么样了!我、我怎么觉着有东西再往外流!怎么办!怎么办!”
    张氏原就出身低贱,连做徐锦秋的贴身丫鬟都没有多久。这般情急之下,话说得粗俗至极。只这时也无人计较此时,徐丘松更是关切道:“陈大夫,到底怎样了?孩子、孩子可能保住?”
    “这、这——”那陈大夫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反复把了张姨娘的脉好几遍,脸上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徐丘松再忍不住地催促道:“陈大夫,究竟结果如何?您便直说了吧。”
    陈大夫这才缓缓开口:“若老夫没有诊错,这位张姨娘……并无身孕呐。”
    “什么!?”
    第108章 匪夷所思
    “什么!”
    这话一出,徐丘松与张姨娘同时惊呼出声,曲姨娘与徐锦秋也齐齐看向说出这话的陈大夫,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他语中的意思。云姨娘更是震惊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