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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一个实习警察提前所有人找到了凶手?这怎么可能?”说到这里,铁副局弹落烟灰看着一言不发的我:“虽然没人相信,但众人还是赶往他所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完全密封的地下室,他昏倒在第四位死者旁边,我们调取了周围所有监控,一寸一寸土地收集了所有指纹。”
    “但事实证明,在这间完全封闭的密室当中,除了受害者,只有那个实习警察一个人进来过。”
    “如果那名受害者不是自杀,那么凶手只可能是他自己。”
    “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再不可能的情况也是事实。”
    铁副局手中的烟已经燃尽:“其实我这五年来都没有想明白,那个实习警察为什么能提前所有人预知到凶手的位置,在我看来凶手只是随机杀人,死者身份之间毫无关联,这太过反常了。”
    说完这番话后,他看向沉默不语的我:“你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吗?我记得那个实习警察好像也叫做高健。”
    手臂上的血管慢慢变得不明显,我掐灭了烟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话,五年前如此,五年后的今天恐怕也不会改变。不过你放心吧,总有一天他会亲手将那个混蛋给抓住,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起身从沙发上站起,脑袋里一团乱麻,这样温暖和谐的家宴果然还是不适合我。
    朝铁副局轻轻拱手,我打开防盗门就此离去。
    听到开门声,还在厨房忙碌的三个女人都跑了出来:“高健走了?”
    “爸,你都给高健说什么了?!”
    “你啊就是一副臭脾气,人家刚进门就能被你气走,还不快去追回来!”
    面对自己老婆女儿的指责,铁副局苦笑一声,偷偷把烟灰缸塞到茶几下面,眼睛看着自己年轻时也曾抽过的劣质香烟:“那个高健不是一般人。”
    “你在瞎说些什么啊?赶紧去追回来,好歹人家救过你女儿、孙女的命!”
    “你们不懂。”铁副局仿佛想起了五年前那千夫所指的场景:“五年前江城发生过一起大案,上面要求命案必破。为了破案,人们都失去了理智,所有人心中的愤怒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他就成为了一个牺牲品,本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人反而变成了替罪羊。”
    铁副局起身去关上房门,他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面露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如果他不是欺骗全城的杀人凶手,那他可能就是救了整个江城的英雄。”
    从铁凝香家里走出,我沿着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点燃一根烟看着阴沉的天空:“五年前的案子应该不是人为。”
    如果没有成为阴间秀场的主播,或许我永远都接触不到那个阴影中的世界,随着知道的越多,对当年那件案子我也有了新的想法:“不管你逃到哪里,我一定会抓住你!”
    抽完一支烟,我并不知道此时就在这片高档小区中,有两个人正在谈论着我的名字。
    小区背阳的一栋房子里,江辰和一个衣领绣着毒蛇的老人坐在书房中。
    平日里目中无人的江辰在老人面前表现的十分恭敬,亲自为老人倒茶:“道长,这就是那人的生辰八字,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
    老人看着茶几上的照片和几张黄纸,撵着胡须:“高健?此名虽普普通通,但此命却模模糊糊让人捉摸不透啊。”
    第160章 鬼友
    衣领绣着毒蛇的老人手拿黄纸,掐指推演:“这个叫做高健的人前路朦胧,凶大过于吉,但是天道存一,为他留了一线生机,如果想要对付此人,只有将那缕生机扼杀。”
    江辰跪坐在老人旁边:“道长,不知这命中的生机要如何才能扼杀?”
    “不好办啊。”老人越是推算越觉得稀奇:“此人前行在泥泞黑暗之中,命里无星辰照耀,但是却屡屡能化险为夷,好似诸星有意避让。”
    他算着算着慢慢停下手来,眉头紧蹙:“此人命中和元辰有染,搭上了一丝因果,要对他出手恐会被元辰所伤。”
    “元辰?”
    “八字神煞之一,又名大耗,触之不得。”老人将手中黄纸平铺在地,然后取出内外三十三层天轨罗盘平放在黄纸之上:“若要找寻他命中的漏洞,可能还要从他周围的人身上入手。”
    老人转动罗盘,一番摆弄后愣在原地:“难道是我看错了?”
    “道长,您发现了什么?”
    “此人不止和元辰因果牵连,好像还曾和红鸾神煞共处一室,红鸾天禧入命宫,出入求财事事通,大吉大凶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我相命三十余年只见过几次。”
    “他这命很奇怪吗?”江辰不敢相信:“那个高健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无业游民,莫非是因为他祖上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
    面前的老人身份特殊,就算是他父亲见了也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先生,能让这让人刮目相看,江辰觉得很不舒服。
    就好像平日里抬脚就能踩死的蚂蚁,忽然变得和自己地位相当,巨大的差异让他心中产生一丝细微的杀机。
    “岂止是奇怪,简直是……”老人话音未落,放在黄纸之上的罗盘竟然自己旋转起来:“天规蒙蔽,十恶不赦?”
    他手一抖不小心拽下了自己几根胡子:“这小子好像还跟十恶神煞有恩怨纠葛!”
    “十恶?”
    “穷凶极恶,天规不赦!俗人招惹其一就可能家破人亡,这小子却反其道而行之,雨露均沾,同时跟十恶结了因果!”老人苦思冥想得不出答案,罗盘上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南针连顿两次,指向了南方朱雀的位置。
    “一遇需当绞,二逢定斩头!这是亡神神煞的命数,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难道他杀死过亡神?奇在怪哉。”
    今天的罗盘似乎有些失灵,又好像故意跟老人作对,他刚说亡神的命数,罗盘内外三十三圈就全部开始倒转,最后停在天乙星下,好似遇见了帝王般,全部俯首称臣。
    “最吉之星,天乙贵人!”
    老人失声叫道,他面色剧变,伸手掐指:“元辰、红鸾、十恶、亡神、天乙,命中有五种神煞交织,此等命格我生平仅见。”
    老人的反应越大,江辰看了以后就越觉得不舒服:“道长,如果我想要对这人下咒……”
    “万万不可,能跟元辰、十恶作对之人,普通咒法完全无效,高深的法咒如果对他使用也很可能会遭受反噬。”老人收起罗盘,刚才那一幕让他啧啧称奇。
    “难道就没有能对付他的办法吗?”江辰很不甘心:“这人虽然会一些道术,但我查过他的底细,并没有任何师承,估计也就是撞了大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学了一招两式。”
    “你江家虽然独占江城龙头,压着龙脉,但八字神煞其中蕴含太多变数,凡人只可信命,不可忤命,招惹他对你们没好处。”老人打定主意,不准备帮助江辰。
    “道长,其实我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之人,只是那高健太过可恶。”江辰一副有难言之隐的表情,他咬牙切齿:“实不相瞒,那高健乃我妻子的前任男友。我婚礼那天,他大闹现场,让我在整个江城面前丢脸。而且他还把我圈养小鬼的事情告诉妻子,弄得我们夫妻之间直到现在都没有圆房。”
    “等等。”老人双眉促起:“你说他知道你养小鬼的事情了?”
    “是啊,婚宴那天我本准备让小鬼对他略施惩罚,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有道术防身。”
    “胡闹!”老人怒斥江辰:“我送你的这只小鬼可不是普通的小鬼,在他没有转生之前,决不能再出差池!”
    老人厉声呵斥,江辰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唯唯诺诺:“道长,其实今天请你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妻子现在已经对我产生怀疑,她整夜不睡,小鬼迟迟无法上身,这样拖下去,恐怕会误了时间。”
    “她是你的妻子,该怎么做我不好多说,但如果影响了我的大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那是自然。”江辰低下头:“只是高健对我妻子贼心不死,我怕他会来搅局。再说万一他跟我妻子旧情复燃,将来小鬼转世后认他作父,那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人摸着领口的毒蛇花纹,江辰的这一番话终于把老人说动:“那只小鬼的父亲只能是你,这是我计划最重要的一环,至于高健由我来处理。”
    他取出一张黑色符纸,朝门外招手,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衣瘦弱的年轻人进入屋内:“鬼友,今天夜里你拿着我这张符去试试那人的水,不可冲动,更不要勉强。”
    等黑衣年轻人离开后,江辰才开口说道:“道长,您那徒弟看外貌估计还没有我大,能是高健的对手吗?”
    “你放心,鬼友虽然没有得到我真传,但他专修鬼道,是我所有弟子中最危险的一个。”老人面色阴狠:“对付命数朦胧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不动则已,一动必杀之。”
    一老一少达成共识,书房内传出两人的阴笑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时叶冰正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卧室里,她嘴里同样念叨着某个人的名字。
    双手抱着枕头,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神中蕴含的恐惧似乎从未消散过。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房间角落摆着一个新买的娃娃玩具。
    那玩具扔在角落里,周围也没风,也没有人触碰,它却好像有自己的生命般在轻轻抽动,脑袋和身体被什么力量拉扯,片刻之后,娃娃玩具那颗精致美丽的脑袋从肩膀上滑落,一直滚到床边。
    叶冰和娃娃脸上的黑色塑料眼珠子对视,她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寒意,似乎有人爬到了她的身上,正伏在她脸旁,揪着她的耳朵说道:“妈妈。”
    ……
    我离开铁凝香家后直接前往刘瞎子的住处,要说起来刘瞎子帮过我不少忙,这人情总归是要还的。
    进入刘瞎子住的小破屋,我二话不说抓着还在研读道经的老刘,直接打车回到汀棠路。
    沿路打包几个下酒菜,然后关了店门,小桌一摆,打开剩的那瓶童仙酒给刘瞎子倒了满满一杯。
    看着满桌好酒好菜,闻着诱人的香味,刘瞎子硬是没敢动筷子,他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警惕的看着我:“高健,你这回又摊上什么事了?我警告你,你可千万别打我刘家那张雷符的主意,它还只是符胚,需要长时间温养才能恢复元气。”
    “开玩笑?我高健是那种人吗?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谢谢你,少废话,尝尝我这酒。”
    我把酒杯推到刘瞎子面前,谁知道这位道爷竟然在桌子旁边念起了静心咒:“修道之人意志如海中礁石,岂会因为区区酒肉而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高健,你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第161章 阵法修习
    刘瞎子这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接被气乐了:“行,这酒你爱喝不喝。”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细细品味,醇厚的酒香飘散在屋内。
    刘瞎子眼巴巴看着,喉结上下滚动,静心咒也顾不上念了,食指大动,不自觉的就把手放在了桌子上。
    “您老人家真的不来点,这酒外面可喝不到啊。”
    我做势准备把刘瞎子面前的那杯酒拿走,老刘终于忍不住了:“且慢!”
    他向上抬手,恰到好处的护住酒杯:“修道之人讲究顺其自然,你跟我刘家有因果,这杯酒看来我是躲不掉了。”
    他轻轻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高人模样,抖了抖破旧的麻布道袍:“罢了,罢了,今天我就给你个面子,总不能因为一杯酒伤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说完后,刘瞎子很自然的端起酒杯,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我去,你这么快就把自己说服了,修道之人的节操呢?喂!别自己给自己倒酒啊!”
    “哎呀!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好酒,好酒!”
    许是看到了刘瞎子不同的一面,我心情大好,暂时将阴间秀场直播任务、五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全部抛之脑后。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酒过三巡之后,我想起了正事,去里屋将得自陆谨的那件罗盘取出。
    “老刘,你刘家擅长风水堪舆,我这有件东西要送给你,就当是你帮我的报酬吧。”我把黑布包着的罗盘放在酒桌之上。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帮你就是在帮刘家,你飞黄腾达了,刘家也能借你的光,但你要是遭遇横祸,刘家就要被你牵连。”难得遇见好酒,刘瞎子喝的有点多:“这也算是未雨绸缪吧。”
    虽然老刘这么说,但我觉得一码归一码:“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件罗盘我反正也用不上,不如送给你,还能测测风水什么的。”
    “罗盘?你怎么可能有那东西?”刘瞎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现代人做的罗盘都不准,看着是用机械仿造,误差只有几微米,但却徒有外形,缺少灵韵。好的罗盘都是祖辈传下来得,那都是先人夜观星象,用双脚一步步丈量五方天地、湖泽大川做出来的,这门手艺早就失传了。”
    我又给刘瞎子倒满了酒,随手揭开黑布:“这件不像现代人仿造的,我也不确定,你自己看吧。”
    刘瞎子一开始并没有在意,随便瞟了一眼,但是只看了一眼,他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了。
    “无量天尊,你这罗盘好像是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
    “从里面带出来的?老刘,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
    刘瞎子用小指轻轻滑过盘底,然后双手将其拿到眼前:“现如今好的罗盘大部分都是祖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但是你这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