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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节
    乔峥宠溺地笑道:“真的。”
    望舒小心翼翼地翻开自己的小腰包,从里头取出一颗黏糊糊的糖炒栗子:“外公表现真棒,奖励外公。”
    乔峥高兴地将栗子吃进嘴里,只是很奇怪,既然是糖炒的,为什么没有甜味……
    望舒往饭桌走去,一边走一边从纸袋里拿了一颗糖炒栗子,把糖全部舔了,再把栗子装进了自己的小腰包。
    乔峥昏迷的日子,正如乔薇所言,只是不能醒来、不能言语,但耳朵能听,心如明镜,乔家的事、罗家的事、作坊的事、甚至那晚遭遇刺客以及素心宗、两生果,他都知道了七七八八,乔薇没有可隐瞒的,也不打算隐瞒。
    乔峥又心疼又难过,当初的出游就是一个错误,错了十几年,好容易回了,却又给女儿添了这样大的麻烦。
    乔薇道:“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已经处理好了,乔家那边,你看看要怎么办。”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乔家定是要留给她的,但传嫡不传庶,传男不传女,规矩不好破,他还得从长计议:“我回一趟乔家,先把你的身份恢复了。”
    乔薇虽是替乔峥夺回了家主之位,但她被从族谱除名的事,非乔峥亲自出面不能善了:“当年的事……”
    乔峥点头:“我心中有数,不会再让人冤枉你了。”
    乔薇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能沉冤得雪,谁又不想呢?
    这个枷锁背在身上六年,两个孩子被骂了五年的野种,终于,能真相大白了。
    乔薇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乔峥握住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爹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乔薇点头。
    三个孩子下了山,去村里找小伙伴,乔薇收拾带去乔家的东西,都是一些从山里采的菌菇以及自己做的鹌鹑松花蛋,准备带给四叔四婶尝尝鲜,收拾到一半时裘掌柜来了。
    乔薇走出院子,笑着与伫立在风口的裘掌柜打了招呼:“什么风把裘掌柜吹来了?不是我这儿的栅栏又出了什么问题要检修吧?”
    裘掌柜客气地笑道:“不,这次是一点私事。”
    “私事?”乔薇挑眉。
    裘掌柜四下看了看,作坊正是上班的时辰,大家伙儿都在里头忙碌着,时而有人把清理出的壳子搬出来,裘掌柜的目光变得越发小心。
    乔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会意地点点头:“屋里请。”
    “好。”裘掌柜随乔薇进了堂屋。
    乔薇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新泡好,还没来得及喝的茶:“龙井喝完了,普通的红茶不嫌弃吧?”
    “乔夫人客气了。”裘掌柜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言归正传,“我今日来是为了七娘的事。”
    乔薇微微困惑:“七娘怎么了?你不会真的还没对她死心吧?裘掌柜,虽说你是我朋友,但这件事我不赞同啊,人家七娘与阿贵好好的,孩子都有了,你横插一脚,不厚道啊。”
    裘掌柜无辜道:“乔夫人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不是来棒打鸳鸯的,是七娘的东西掉我那儿了,我来还给她。”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铜簪子。
    “铜簪子本身不值多少钱,丢了也就丢了,想来以七娘如今的本事,不缺这么一支簪子,但在我那儿时,我瞧她老摸这支簪子,想来它不是一支普通的铜簪,所以裘某还是给送回来了,劳烦乔夫人帮我转交给七娘。”
    “多谢裘掌柜,我替七娘收下了。”乔薇伸手去接。
    裘掌柜却又问道:“这支簪子……”
    乔薇哦了一声,笑道:“是阿贵送的。”
    裘掌柜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答案,脸上并无多少诧异之色,只是有些落寞,他摩挲着手里的铜簪道:“她是个好姑娘,希望阿贵好生待她吧。”
    乔薇看着他迟迟不给的簪子,有点儿想把它抢过来:“阿贵这人龟毛了一点,但对七娘挺好的,裘掌柜请放心。”
    “乔夫人都这么说,那我……没什么可担心的。”裘掌柜依依不舍把铜簪子交了出去,刚交到乔薇掌心,不等乔薇握住,他又拿了回来,“下个月,我可能就不在这边了。”
    乔薇的注意力在那支簪子上,簪子的其中一片花瓣弯了,好想把它掰回去啊!
    “去哪儿啊?”乔薇盯着簪子,心不在焉地问。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再做完下个月的生意,就得随六爷北上一趟。”
    “哦。”乔薇去拿簪子。
    裘掌柜无意识地避开,乔薇无语地看着他,他意识到了不妥,讪讪一笑:“抱歉,给你。”
    乔薇拿过簪子,赶紧把被挤压得变形的花瓣掰正,心里总算舒坦了,长长舒了口气,道:“好了,簪子我会替你交给七娘的。”
    “七娘的簪子怎么在你手里?”
    阿贵冰冷的声音突然地响在门口,乔薇吓了一跳,随即赶忙将簪子藏在了宽袖下:“你怎么来了?作坊不用做事了?”
    “作坊的茶叶用完了,来问问你这边还有没有。”答完乔薇的话,阿贵冷冷地走到裘掌柜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裘掌柜,“七娘的簪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乔薇忙道:“你误会了,阿贵,七娘的簪子是我捡到的!”
    阿贵咬牙:“我全都听见了!”
    该死!
    只顾着纠结变形的花瓣,没注意这家伙在外偷听墙角!
    乔薇一时间百口莫辩,什么叫抓了现行,这就是了。
    裘掌柜的眼神也闪过一丝慌乱,就算他与七娘是清白的,但被阿贵“抓住”,仍是有那么一丝尴尬,好在他很快便定下神来,还算客气地说道:“你别误会七娘,先听我解释……”
    阿贵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七娘也是你叫的?你是她什么人?就敢替她求情?她需要你来求情?你们俩很好吗?”
    裘掌柜抬手:“你先冷静。”
    阿贵一巴掌挥开他的手:“我怎么冷静?”
    乔薇眸色一厉:“阿贵!”
    阿贵从她手里拿过簪子,愤愤地出了别墅。
    乔薇扶额,担心什么来什么,这世道!
    阿贵拿上簪子后,即刻去了作坊,对正在点货的七娘道:“你出来一下。”
    他神色吓人,众人不禁朝他与七娘多看了一眼,七娘对众人道:“大家先做手头的事。”
    众人闷头做事,七娘随着阿贵出了作坊,进了自己的屋。
    “你怎么了?大白天的都在做事呢……”七娘的话,在看见阿贵手中的铜簪子的那一刻哽在了喉头。
    阿贵平日便心细如尘,这会子又如何会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瞧她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便知事情不正常了:“你有什么话好说?”
    七娘强装镇定:“你找到了啊。”
    阿贵讥讽道:“可不是我找到的,是人家不远千里给你送回来的!”
    七娘一听这话,脸色便唰的一下白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阿贵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无话可说了?你倒是给我把话讲清楚,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外边偷男人了?!”
    “我没有!”七娘反驳。
    阿贵想也不想地说道:“你还不承认?!人家都把你的首饰送回来了!是不是非得人家把你肚兜送回来你才肯承认啊?”阿贵说着,竟然真的打开箱子,去翻七娘的衣裳,“我看是不是少了!”
    七娘难以置信地抓住他胳膊:“阿贵你疯了!你都不听我解释的!”
    阿贵甩开她的手,停下翻箱的动作,双目如炬地看着她:“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去没去过裘掌柜那里?”
    “我……”
    “你有没有得到我应允?”
    “我……”
    “不是我意外发现这支簪子,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七娘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滚的思绪,说道:“阿贵,你完全不听我解释,这对我不公平,是,我是去过裘掌柜那里,那是因为我又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也的确瞒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瞒着你。”
    阿贵无法认同的理由,甚至觉得它们有些不可理喻:“你的意思是,以后但凡可能惹我生气的事你都会悄悄去做?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七娘?”
    七娘最讨厌的就是这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揉揉心口,按耐住火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这一次实在是情非得已。”
    “好一个情非得已!”阿贵拔高了音量。
    “她原本就是情非得已!”乔薇来到了门口,眸光冰冷地看着阿贵,“你们小俩口的口角我本不想过问,但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让七娘去找裘掌柜的,我遇到了点麻烦,恐自己解决不了,便让七娘去联络裘掌柜与他背后的主子。”
    阿贵在心中计量着乔薇话里的真假,狐疑地问:“你既是有求于人家,为何不让我去?”
    “你睡了。”乔薇面不改色地说。
    “你就不知道把我叫醒?”阿贵问。
    乔薇神色如常道:“七娘没叫你吗?叫了是你自己没听见!七娘心疼你白日辛苦,才替你跑了这一趟!”
    七娘倒是的确叫了,只不过,她叫阿贵不是为了喊醒阿贵,是为了确定阿贵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那晚的情况有些复杂,夫人没想过去找别人,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夫人涉险,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帮助夫人的人是裘掌柜,可倘若她与阿贵提起这个裘掌柜,以阿贵多疑的性子,又难免怀疑她与裘掌柜的熟络性,譬如,为何知道人家家住何处。
    乔薇又道:“七娘与裘掌柜就没说过几句话,若不是我告诉她裘掌柜住哪儿,你以为七娘找得到吗?”
    裘掌柜语重心长道:“阿贵,我与七娘真的没什么,那晚七娘把消息通报给我后就走了,走得太急,簪子都掉了,我真想对她怎么样就不会把簪子交给你们夫人,而是直接交到她手上了不是?”
    这似乎说得过去,阿贵没再呛声了,乔薇淡淡地睨了二人一眼,对裘掌柜道:“我送你下山。”
    裘掌柜看了看委屈得眼圈发红的七娘,无奈点头:“好。”
    二人离开,屋子里只剩七娘与阿贵,七娘把被阿贵翻到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掸了灰,一件件叠好,放回箱子。
    “裘掌柜背后的主子很厉害?”阿贵突然开口。
    七娘整理衣裳的手一顿:“好像是叫什么六爷的,夫人家的玉龙枕就是他送的。”
    玉龙枕这种东西十分讲究,没关系买不来,如此说来,那位六爷倒是个人物了。
    “呵。”阿贵冷笑,“我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全都看见了。”
    七娘柳眉微蹙:“你又看见什么了?”
    阿贵回忆着笑了笑:“裘掌柜看你的眼神,和我看你的一样,他喜欢你。”
    七娘瞳仁一缩:“你别胡说!”
    阿贵好似没听到七娘的驳斥,自顾自地讥讽道:“夫人大半夜的让你去送信,其实就是想把你送给裘掌柜。”
    七娘吧嗒一声合上了箱子:“夫人不是这种人!”
    阿贵最恼火的就是每次自己与乔氏对立时,七娘都站在乔氏那边:“我只问你,若是裘掌柜那晚提出帮夫人的条件是你从了他,你从,还是不从?”
    七娘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