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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李寅不是刻意忽视他的,因为他并不知道那是夏凯飞的车——他没有特意关注过这个小辈。
    他的车驶入了小区,并且遇到了被翟超逸拉着,有点像是被家长带着出门的小孩般夏盈光。车子在夏盈光旁边停下来,李寅从里面打开车门,目光落到有些失魂落魄的小姑娘身上,朝她伸出一只手:“盈光,上来。”
    第16章
    车子已经进了小区,开到院门、或者停入地下停车场,也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但两人在车上待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倒不是在做些什么,夏盈光生理期还没结束,李寅再如何禽兽最多也就是亲她两口。
    他把夏盈光抱到腿上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做得对:“夏凯飞不该动你,他碰了你,你打了他一巴掌,这很好。”
    不过他想,就以夏盈光弱弱的力气,一巴掌招呼到人脸上也不会是疼的,相反那柔若无骨的手掌说不定还会叫自己心神荡漾,但夏凯飞是个体弱的,一巴掌铁定不会好受。
    夏盈光原本心神不宁,突然听李寅夸自己说做得对,不禁从他怀里抬头看他。
    她受到的教育让她做人一直小心翼翼,她甚至不敢和人大声说话,她打了夏凯飞一巴掌,挣扎间多加推搡,心里忐忑他会不会犯病,但同时觉得他就应该犯病,让他去痛苦!去受折磨!
    李寅看着她,有些好奇地问:“第一次打人?”
    夏盈光很不好意思地回望过去,嗯了一声,她想若是夏凯飞再来第二次,她还要打他!
    李寅微微笑了:“不管是夏凯飞还是谁,谁惹到你了,你也不必自己动手,让翟超逸打他,要是打不过了你告诉我,舅舅替你教训。明白没有?”
    像夏盈光这样的性格,到哪里都会受欺负,所以李寅觉得应当让她强势一些,尤其在对外人上,一定得凶一点。
    夏盈光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因为从没人这么跟她说过,从没有人这样教过她。
    她的是非观都是李琦教育的,所以在她的思维里,李寅这么教是不对的,但这一次,夏盈光很想听他的话,故而点头嗯嗯两声,称:“明白了。”
    李寅满意地笑了,又问道:“今天上午看书了?看的什么书?”
    夏盈光说英语。她一早起来就捧着书、对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晨读,也就读一些非常简单的单词,但没人会管她,也没人会觉得她吵闹,不让她继续朗读——单是这样就让她很高兴了。
    李寅噢了一声,挑眉道:“都学了什么英语,哪些单词?”
    夏盈光想了想,慢吞吞背了几个单词,李寅惊奇地发觉夏盈光发音几乎全是正确的,问她怎么背得如此准确,夏盈光得了夸奖,脸上浮现了不好意思的笑,旋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是跟着老师练习的。”
    李寅可从没给她请过老师,问她:“哪个老师教的?”
    夏盈光骄傲地说:“hellen老师。”
    李寅蹙眉,跟着反应过来,上次去书店给夏盈光买的教学光盘,就有这个《跟着hellen老师学英语》的系列。
    他想起翟超逸的短信内容,说夏盈光跑到人家学校里,挨门挨户地趴在教室的窗户外面朝里头望。
    他调查的资料里说夏盈光十岁过后,父母双亡后就再也没去上过学了。
    一切正常孩子能拥有的一切,夏盈光都没有——他一开始把夏盈光接回来,倒没有动过把她送去学校这个念头,但是他也不会干扰夏盈光自己的兴趣,横竖他每天都有工作忙,夏盈光的时间就任由她自己支配。
    但翟超逸短信里所说的,让他忍不住搂紧夏盈光,下巴贴着她的侧脸:“盈光,想不想上学?”
    夏盈光愣了片刻。
    只有李寅这么问过她。
    但夏盈光却摇头:“不想。”
    “为什么?”
    她一脸黯然:“我……什么都不懂,太笨了,我不应该去上学,没有学校会要我的。”
    夏盈光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点,因为李琦总是说她:“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太笨了。”
    她知道,却是无计可施。
    李寅也觉得她不够聪明,但这不是学校拒绝她的理由。而且夏盈光只要有这个想法,他给她捐个大学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无需进行高考。
    “没有不应该上学这个说法,每个人都有读书的权利,”李寅道,“你只说自己想不想,你要是想去,我就送你去;不想去,那就在家,给你请家教,你想学什么学什么。”
    夏盈光是靠在他身上的,她看着李寅的下巴,半晌没出声,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李寅不喜欢她总是闷葫芦一样不说话,小姑娘年纪轻轻活泼点多好,怎么总是死气沉沉的。
    他耐心地道:“想还是不想?说实话。”
    “想……”夏盈光抓着他的衣服。
    李寅笑了:“想就对了。”
    夏盈光有了明确想法,那这件事就简单了,只不过入学的时间才刚过去,按照夏盈光现在的水准,至少还要在家学习几个月才能入学。不是指别的,而且她跟人交谈沟通的能力。
    李寅当天就让特助替他联系合适的家教老师上门来教导夏盈光,其中包括心理辅导老师,像正常学生那样工作日上课,但课程自由而宽松,上午学习两小时,下午再学习三个小时,也没有普通学生必须学习的数理化。
    夏盈光喜欢什么就上什么课,她喜欢学英语,李寅就为她找了个会说中文的女外教。
    实际上家里的菲佣林妮英语也说得很好,但带有口音,发音也不够标准。
    而外教是个英国人,叫laura,她在大陆组建了家庭,生了浓眉大眼的漂亮混血宝宝,还在课堂上给夏盈光看了自家宝宝的照片。
    她这份高昂工资拿得很轻松,给夏盈光上课很简单,无需教她过于复杂的内容,就是唱唱歌,给她讲一些趣闻罢了。而夏盈光总是有很大的好奇心,她什么都好奇,有大把的问题,对别人问不出来,因为她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问人会显得自己太笨了、不够聪明,但她对着老师就很容易问出口。
    她曾经读书,遇见的都是不错的老师。
    她小时候好奇心也重,但学校的老师们都对她非常耐心,无论她问什么都认真作出回答,她的钢琴老师也很好,从不吝啬对她的夸赞。
    下午五点半,英语老师刚给夏盈光家下了课,布置了作业,李寅的车在院门外熄火。
    他习惯让司机在门外停车,而不是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通过地下室进门。
    林妮在厨房听见汽车的声音,还没等李寅敲门,就急忙忙去通知夏盈光。
    夏盈光正在小本子上记录作业内容,闻言急急忙忙写道:“找二十个a字母开头的单词、十个食物词汇抄写并背下,我后天抽查。”
    她把外教的话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下来。
    laura看她急得这样忍不住一笑:“别急,是家人回来了?”
    她对夏盈光的情况并不清楚,联系她的人是李寅的特助,给她交代了这个女孩子的现状,告诉她:“最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你要为她的全部信息保密,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都装作没看到。”
    laura之前才来上过两节课,她这是教导夏盈光的第三天,还没见过李寅。今天碰巧下课迟了,夏盈光把她送出门的时候,她惊诧地看见一个男人进来了,并且很亲昵地搂抱住夏盈光:“老师教了什么?”
    夏盈光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只听见叫了一声表舅。
    她终于有些明白,什么叫“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都装作没看见”。
    夏盈光已经让他养得有些熟了,她对李寅的拥抱不排斥,李寅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老师今天教了……”
    李寅也认真听她说话,这些学习内容听起来枯燥无味,实际上倒是挺有意思的,这大概是夏盈光身上有香气,说话语气软、总像是撒娇的缘故,让他闻着她的气味,听她说话很舒服。
    他笑着道:“盈光,晚上舅舅教你别的。”
    夏盈光有两三天没见他,她来到李寅家里快半个月了,除了抱着自己睡过几晚,就什么都没发生了。
    她并不知道李寅要教自己什么,只是听见有新东西可以学,就弯着眼睛笑,说:“好啊!”
    李寅手上提了个手提袋,他进门后,就在客厅把手提袋放下,把里面的礼盒拿出来。暗红色的皮质礼盒打开来,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条枝蔓造型的钻石项链,流光溢彩,价值不菲。
    李寅每次来,总像个客人上门般,也总是给夏盈光带礼物。仅仅是感觉夏盈光会高兴,便买下送她。
    这的确让夏盈光觉得非常高兴,不是为他的礼物,因为送她什么都没差别,不要钱的院子里的玫瑰花,和几十上百万的珠宝,对她是一样的。
    她高兴,是为李寅如同客人一般的做派。
    他像个客人,每次进来要敲门,于是这里就更像是她的家了——她一个人的家。
    门外的密码是她的指纹,无论任何人来,都先得敲门。
    第17章
    夏盈光并不清楚自己其实是玩物。当初被李琦送过来,也只是说:“你走运了,被大人物看上了。”
    同样的话在夏聪毅嘴里过了一圈,嘱咐她跟着李寅的时候,一定得听话。
    今天夏凯飞来找她,也只是愤怒的大吼:“我哪里比不上他!”
    所有人对此都讳莫如深,没有人告诉夏盈光,她到底是个什么。
    她还只是以为李寅喜欢她而已。因为李寅常常都说喜欢她、很喜欢她。而夏聪毅夫妇打来的电话,一直都被她拒接——没人能告诉她这些。
    所以夏盈光从一开始的极度不信任,到现在已经融化了一些,她开始觉得李寅好了。
    她知恩图报,觉得无论如何李寅都把她从夏家救了出来,给了她一个安定的“家”。
    这种转变很细微,但李寅却发觉自己慢慢在把夏盈光捂化、养熟,并且卓有见效,也就对夏盈光更好了。
    “盈光,戴上这个试试。”他把项链从礼盒里拿出来,一只手把夏盈光披在后背的长发撩起,拨到锁骨去,让夏盈光:“把头发拿着。”
    旋即亲手为她戴上项链。
    他温热的手指在夏盈光雪白的后颈轻轻搔动,夏盈光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好让李寅不受干预地为自己将项链扣上。
    她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项链。
    这项链呈枝蔓造型,层叠蜿蜒着闪耀钻石的精致线条,正如转瞬即逝的初绽蓓蕾。
    夏盈光还穿着圆领的家居服,李寅拽了拽她的领子,使她的锁骨露出来,高级珠宝挨在雪白的肌肤上,更为合适了。
    他给夏盈光戴上后,细细品味了一番,目光落在她的锁骨,继而抬起来看向夏盈光红扑扑的脸:“真好看。”
    夏盈光一被夸就不好意思:“谢谢表舅。”
    李寅抬手就在她头上摸了摸,颇有些意味深长:“盈光,不用说谢谢,这都是应该的。”
    夏盈光没懂这个“应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应该?她困惑地看李寅一眼,李寅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把夏盈光按照自己的审美打扮,这算是他的趣味。因为她就像颗未经打磨却已经大放异彩的裸钻,稍加点缀就变得熠熠生辉。
    晚饭后,夏盈光上阁楼影音室去看电影。她给自己安排了周密的作息计划,譬如早上七点起床,晚上六点吃晚饭,九点洗漱、泡澡,十点睡觉……而这些都是李寅为她安排的心理辅导医师教给夏盈光的。
    心理医生对她的过去有一定的了解,怜悯之余希望她能一直乐观下去,她拼命地给夏盈光灌鸡汤,对夏盈光说一些常对病人说的人生格言:“对待新生活也一定要有一个新的态度,你是个全新的人了,你的过去已经变成了身外之物,你认真、乐观积极地面对生活,生活不会亏待你的。”
    夏盈光深以为然,仿佛找到了新的方向,乐观地做了一份周全的生活计划,甚至让林妮为她介绍阁楼影音室的光盘架子上那些电影dvd,让她教自己如何使用影音室这些设备。
    林妮就挑选了一些适合她看的电影,这是个高素质菲佣,懂不少。
    夏盈光找到一张名为《海上钢琴师》的电影光盘播放,她对一切有关于钢琴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前两天出了一次门,她让翟超逸陪着她去了上次去的那家餐厅,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一杯茶续了又续——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那里有一架钢琴,而且总是有人在演奏罢了。
    李寅发觉她对钢琴很感兴趣,但还不知道她曾经学过许多年,因为夏盈光不说,所以他也就不知情。
    电影开始播放,片头声从优质的音响中传出来,影音室的四面八方都安装有音响设备,所以在这里看电影,会有一种置身电影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