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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节
    秋子固一怔。
    这话什么意思?
    不待他反问,闵大的话又来了:“您想啊,当年在京里,多少好姑娘您且不入眼,徐公公张罗着给您也说了几个,人家甚至不要做大,只求在您身边伺候着就好,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好歹也是正经小户,清白出身,长得那就更不必说了,好上加好的,也不是没有。。。”
    秋子固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你也说了是当年,再说,人家清白出身,谁又不是清白出身了?齐姑娘?我看天下就再没比她更清清白白的了!”
    闵大摆手:“不是这话!她不过是个农女,怎好跟那些人家比?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您看不入眼。。。”
    正文 第226章另有隐情?!
    “师傅您一向是对这些男女情爱的事不上心的,怎么一见着这位齐姑娘,就中了邪似的?据我看来,您倒有一大半是自己糊弄自己!”
    闵大简直恨铁不成钢似的。
    秋子固却不动声色:“我怎么糊弄自己了?我虽比你年轻,却也不是个孩子了,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还不知道?”
    风轻云淡的声音,丝毫不把闵大的话放在心上。
    “您就是太知道要什么了,才弄得自己糊涂!”不想闵大的反驳更快更准:“不就是高僧的话?对,遇见齐姑娘之后您的周遭身体是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这点我承认!她是魔障也很有可能!这我也承认!可是,!”闵大加重了语气:“她就一定是您要娶的那个人?您是不是把两种感情弄混淆了?!”
    秋子固忽然语塞,顿时就沉了眼眸,玉石般的面容瞬间冷凝,整个人好像一尊玉雕,忽然失去了活力。
    闵大见里间没了声音,知道自己的话被听进去了,便愈发说得顺流了:“高僧的话是说,您得过了魔障这一关,可怎么过?非得娶她么?您看呵,现在您跟东家弄得老不愉快,是不是因她而起?这事是不是也算魔怔了?您一头扎进去不知进退,东家对您也算不薄,更别提老掌柜的。。。”闵大咽了下口水,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所以说啊,我总觉得,您得再好好想想,到底是真喜欢上了,还是为了过关?若为了过关,我劝您抬抬手,将齐姑娘让给文掌柜的得了!这才是真正过关,过了女色那一关!”
    文亦童站在屋外阴影里,上年,秋子固在院子墙根下,压了一条无花果枝,眼看着抽发开了,翻过年,春上头成树,现在盛夏,便结满了果实,坠坠地挂在他头顶,让他没由来得,觉得沉甸甸的。
    可闵大的表现,却让他陡然轻松起来。
    闵大的话,他一个字也没错过,心里比较了一下,觉得对方说得很好,不比自己教给他时,差上多少。
    当然了,这话不是闵大自己想出来的,以闵大的才智和对人情的历练,他才说不出上面那一番话。
    可文亦童不一样,连送给齐家有丫鬟都知道,他看人有多准,教唆个把伙计,还不是稳稳当当的么?
    什么叫善于为人处世,什么叫世情通达?简单来说,就是看什么人说什么话,练会这一手,到哪儿都不愁。
    文亦童最擅长的,就是这个,生意场上,也最需要这个,却没想到,于男女之情上,对竞争对手,也用上了这一招。
    闵大被他当面三哄两吓,就什么都兜了底,文亦童因此得行,秋子固能如此为自己卖力的原因。
    本当他心善,自己善待他,他便同样回报,谁知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文亦童俊颜陡然变为铁青色,向来沉稳的冰眸中似有狂暴风雨在翻卷。
    屋内,秋子固被闵大的话猛打了一拳,而且是打在心尖上,一时间觉得心脏骤停,整个人如溺水般,失去了氧气。
    窒息,简单的来说,就是窒息。
    闵大人虽在外间,可还是觉出了异样,于是乘胜追击:“师傅您是个最有主见不过的人,我的话您不必急着回应,放在心里细想想,是不是有道理?齐姑娘究竟比别人好在哪里?怎么就入了您的眼?若不为高僧的话在前,您还看得上她么?!”
    完美总结之后,闵大凯旋而出。
    文亦童早在他总结之前就走了,闵大因此没看见人,转身出了月门时,倒在游廊上看见了。
    “我都说了,文掌柜的,您别再跟秋师傅置气了,他也不容易,旧日京里的事,您就别去理了!”
    文亦童点头:“你既告诉我了实情,我自不会再去细究。其实不就是为克主二字,我爹娘当年病重的事我也在场,不全是秋师傅的错。”
    闵大心头一块大石放下,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可不是说?老掌柜的当年与我师傅还不是主仆关系的,若说克,也太勉强。”
    文亦童一笑:“若真如此,不就是要克我了?”
    闵大一惊,忙看文亦童脸色,后者却依旧笑眯眯地:“不过如今有了齐姑娘,一切就都无碍了。只要秋师傅肯丢手,我娶了齐姑娘,一应魔障都将破除,秋师傅没了这个心结,也能回京了!听说徐公公近来愈发权势熏天,秋师傅再上青云,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说到这里,文亦童斜眼笑看闵大:“到时候,闵大可不也成了闵师傅了么?开门授徒,进大家做管事,有个御厨总管师傅在前,什么事办不成?!”
    闵大没有笑,脸上也没有喜色。若他为人浅薄如此,也不能被秋子固收入麾下了。
    他之所以肯照文亦童所教那样去说,也一心一意全为了秋子固,他知道文家于此地的势力,秋子固若得罪了文亦童,京里名声又那样,日后翻身,将难如逆水行舟。
    “我只望师傅能好,别的事,闵大不放心上。”说完,闵大便弯腰行了个礼:“厨房里还有事,东家,我先走了。”
    得到文亦童首肯,闵大这才放心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文亦童的脸隐进扇子下,眉目冷凝,完全不似刚才那种笑模样了。
    秋子固一人在屋里,直坐在午饭送来,依旧是闵大亲自上门的,看见师傅还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姿势,由不得又是心疼,又是叹息。
    “师傅您先用饭吧,空着肚子想什么也不会明白。”
    闵大向桌上摆碗,冷不丁地,手臂上一疼,低头看才发现,是秋子固,紧攥住了自己的右臂。
    “师傅你的手好啦!”闵大这一喜非同小可,简直要跳起来,只是手上疼得要命,于是又忙求饶:“师傅您放放手,哎呀疼死了!”
    “刚才的话,是不是文掌柜的教你来说的?”
    正文 第227章心病!
    秋子固头上沁出冷汗,可指尖再疼也敌不过胸腔里的憋闷,他对闵大为人再了解不过,刚才的话论口舌心计,绝不是闵大的那付脑袋能想得出的,排排算算,除了文亦童,再没有别人!
    闵大左手一把握住秋子固的拳头:“秋师傅您松松手,看您也疼得不轻,别赌气,手才好些用猛了力看又坏了!”
    秋子固脸煞白着,高大英伟的身形居高临下俯视闵大,平日和润的脸容难得一见悍厉之色:“你跟我多年,知我心性,别逼我!”
    最后三个字是挤出牙缝来的,闵大只觉得,瞬间自己胳膊上犹如被火钳擒住,又烫又疼。
    “师傅放手,”闽大立刻求饶:“师傅放手,我说,我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