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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
    快到河子屯的腹地之前,贺松柏跳下了车,把单车让给赵兰香,自己跑着抄了小路绕回家。
    赵兰香自个儿骑着车回到了家里,将车放回到老屋的后头。放完车后她走过了牛棚瞅了眼顾工。
    已经是晌午了,顾工饿得两眼发昏地等着她。
    “母鸡每天下一个蛋,都给了你吧。”
    他把一窝白花花的鸡蛋递了过来,这只母鸡跟他的感情非常好,每晚都睡在他身边,吃饱喝足地,一天一个蛋从来都不落下。
    好像知道这个老头子需要它的蛋补充营养似的。
    赵兰香笑着接过了鸡蛋,说:“成,给你做个蛋包饭吧。”
    她用坛子腌的肉酱已经腌得很棒了,掀开闻闻满屋子都是它的香气。用它拌着蛋卷皮儿做个爆浆蛋包饭,美味又快捷。
    赵兰香把蛋浆调好下锅平摊煎成嫩嫩的一大圈金黄卷,薄厚均匀,散下孜然、嫩葱花起锅。她也不拘米馅里加些啥了,贺家的菜地里有啥她就炒啥,她摘了黄瓜、青菜、茄子,切成丁混着白米饭下锅炒。先放茄子炒得半熟才加青菜、黄瓜。
    香喷喷的猪肉将白米饭炒得金黄滋滋地冒油,她用蛋皮儿裹起什锦饭来,裹成一包包黄澄澄的胖子。最后浇上一勺肉酱,爆浆蛋包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把蛋包饭偷偷地端了过去给顾工,牛棚里另外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使劲儿地吞咽着口水。
    赵兰香放下了饭一字未说,迅速回了贺家老屋。
    顾工捧着碗享受地眯着眼,咬起了这爆浆蛋包饭,一口咬下去,脆嫩鲜香的蛋皮,裹着丰富的蔬菜粒,极富层次的蛋包饭给味蕾带来了欢愉的享受。
    鲜美的酱汁裹着脆嫩的蛋皮儿,独属于黄瓜的清甜香脆的味儿,清淡扑鼻。茄子的松软、菜心的清甜、黄瓜的香脆同油腻的米粒、咸香的肉酱汁组成了美妙的搭配,让人吃得肚子存下了不少的油水,同时又清甜解腻,让人吃完一只胖蛋卷还想再吃另一只。
    顾工把装饭的海碗都添得一干二净。
    一旁的胡先知口水不知咽了多少回了,肚子雷鸣般地叫唤着,他用一双饥饿得冒光的眼沉默地盯着顾工。
    这边饿的饿死,那边却吃上了那么好的食物。
    尤其顾工吃完还擦了擦嘴,砸吧地回味着刚才的爆浆蛋包饭的滋味。
    胡先知说:“为啥那家人给老师东西吃?”
    顾工没搭理他。
    胡先知又问:“老师您给了他们钱?”
    他长叹了口气,从草堆里摩挲着翻出了一张大团结。
    “这是吴庸来看我的时候,特意给我的。不知道能不能让那知青也给我吃几顿饭?”
    顾工吃饱饭心情还算不错,总算肯“大发慈悲”地开口跟胡先知说话了。
    他像是闲聊地问:“吴庸咋没坐牢也没跟你一块住牛棚?”。
    胡先知说:“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急功近利,他就像老师您。”
    “别看鹤山竣工了,他工程里的其他山头才刚刚开始动工呢!以前咱三个笑他蠢,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像他那样踏踏实实做事才是道理。”
    顾工淡淡地道:“你小师弟提醒我,让我小心吴庸。”
    胡先知愣住了,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小师弟孙翔会跟老师说这番话。
    疑虑、鄙夷、震惊的情绪浮在脸上,他努力地屏除了心里的怀疑,说:“我不觉得吴庸有啥,孙翔临到这种关头了还说这种话,才让人怀疑。”
    “出了事之后,咱四个关在小屋子里被公安反复审问了几天几夜,精神紧张的情况下,啥该说的都说了。啥可疑的也都澄清了,孙翔那家伙蔫坏,都这种时候了还离间咱们的感情!”
    他忿忿地道:“他是临到头了还想给自己拉个垫背进去!”
    顾怀瑾全程直勾勾地盯着胡先知,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躺在草堆里呼呼地睡觉了。
    ……
    贺松柏回屋刚脱下衣服准备睡觉,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他赶紧兜上了自个儿的衣服,似浑然不在意地问:“咋了?”
    实则浑身的肌肉已经紧绷了起来,隐隐地弓起身来,他的双目幽深黑亮,沉得像黑乎乎的燃油,一点火星就能噌得烧起来。
    赵兰香把蛋包饭放在桌上,“来给你加一顿饭。”
    “你中午没好好吃,趁现在多吃点。”
    她摸着趴在床上准备睡觉的男人,微凉的手指划过了他的肩头。她掀开看了看,那里通红地微微发肿。
    赵兰香说:“疼不疼?”
    贺松柏忍耐地哼了一声。
    疼是不疼的,就是有点发酸,睡一觉就好了。但这女人放手下来乱摸一通,那冰凉的指头落在他的肩头上,他感觉从肩酸到了腰窝子,弄得他浑身燥得疼。
    赵兰香看着他额边流下的汗,掏出了手帕给他擦了擦。
    “起来吃饭吧,消化消化等会再睡。”
    “你还敢说自己胖了,轻飘飘的我都还载得动、啊——”
    赵兰香低呼了一声,冷不丁地被他扯了下来,薄薄的被子裹住了她的身躯。
    男人的呼吸紊乱又粗重,他急促又羞愧地道:“你不是让我留着力气……那啥你吗?”
    “我现在就想亲,还给吗?”
    他黑乎乎的眼里带着恳求和侵略,几乎能拧出水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过这个甜得发腻的女人,她那柔软温热的唇仿佛带着仙气似的,他吸一吸接下来的几天浑身都有劲。
    男人滚烫的体温像是热爆了一样地贴在赵兰香冰凉的肌肤上,微不可见地蹭了蹭。
    赵兰香摸着她这可爱又急得像毛头小子的男人,牵引着他趴下来亲她,使劲地亲。他急迫又粗重的吻,无不想她传递了渴望,克制而又渴望。
    亲得她嘴巴都疼了,身上的衣服还是好好的,一点都没被他碰乱。他得到了满足,翻过身去像是卸掉了浑身的劲儿似的,脑袋趴在枕头上喘着气儿。
    可爱得跟小奶狗似的。
    赵兰香爬了起来,怜惜地他肿起来的肩头,唇瓣濡湿又温凉,亲遍了他紧张得僵硬起来的肩。
    “答应我,以后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吗?”
    “它以后是我的。”
    赵兰香点了点他的胸膛,认真地道。
    贺松柏只觉得妈的,这女人是不是想死,在他床上还说这种话。
    作者有话要说:  *
    小剧场:
    平生君:你啥时候能吃上肉,我都替你着急
    柏哥:我要爱惜我的香香咧!
    (咧嘴憨厚笑)
    第59章
    贺松柏心里噌地冒起了一簇火花,目光变得又凶又野。
    然而他对上女人那双认真而澄澈的眼, 她的眼里半分调笑的意味也没有, 有的只有满满的心疼。
    对象叹了口气, 脑袋也落到了枕头上, 跟他平视。
    “我听铁柱说,你接了很多活。”
    贺松柏荡漾又躁动的心思, 被她湿漉漉的目光浇得沉甸甸的, 安静了下来。
    他好半晌才闷声说:“姐夫治病要花很多钱。”
    “阿婆以前的老朋友, 在省医院当医生,大夫说要用人参养。”
    “钱都花光了,没办法。”
    赵兰香说:“穷也有穷的治法的, 没有便宜些的吗?”
    贺松柏点点头说:“我没给他吃人参,他现在就喝点西洋参补身体。这玩意儿便宜很多……”
    “药贵一点,让他养养身体。大夫说最好住院一两个月观察, 不过我们没钱, 姐夫很快就要回来了。”
    赵兰香忍不住握了握男人粗糙的手掌,它又硬又温暖。
    “他情况好些了吗?”
    贺松柏说:“脸色红润点了, 西洋参也不是白吃的。”
    “打算几时给他们摆酒?”
    贺松柏说:“亲家母说等他能站起来就摆酒, 放心咧。”
    赵兰香也放心下来, 大队长能拣回这条命这回还真是拖了阿婆的福, 也是他娘敢赌。
    李大力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刚做完手术一个多星期就回家了。回家那天是他两个弟弟亲自抬回去的,小心翼翼地就怕颠着他的伤口了。
    李大力回到河子屯后,那些村民都忍不住惊奇。
    大队长竟然活过来了!
    这时距牛角山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 伤得那么严重的队长能捱得那么久,好歹也算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来了!河子屯的丧事吹吹打打地闹了一个月,好几个重伤的社员都没救回来,队长能拣回一条命真是老天爷保佑了。
    李大力的亲娘李翠花逢人就哭穷:“哪里是治好咧!”
    “大力那六百块都花光了,没法子了,才送出院。”
    大伙倒吸了一口气,六百块……原来是花了那么多钱治病,难怪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村里好几个受了重伤却死了的社员,家里穷不舍得治,在医院里歪了几天又草草地送回家了。
    李翠花又说:“听说新媳妇属水,能压他的灾。俺就指望媳妇进门冲喜咧!”
    大伙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婚事上边来,既是羡慕他们家不花一分钱就讨了媳妇,又是惋惜大力这种给人上门当丈夫不太光彩。不过话说回来,人家能不嫌弃李大力短命又一分彩礼都不要,提出这个条件也没啥了。
    那天大队长血流了一地,手脚都被石头压得发紫,拣回一条命怕是也得让人服侍一辈子了。能讨得上婆娘可算是天上掉馅饼了。
    他们问起喜酒啥时摆。
    李翠花说:“等俺家大力能站起来就摆。”
    李翠花舒舒服服地把村民们的恭喜收下了,她按李阿婆的意思到处学完了李家花光了六百块治儿子的事,口干舌燥地去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