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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她本来就心情不顺, 此时更是冷冷瞥着他, 上了石阶:“与你没有什么干系的事, 晋王爷少管闲事。”
    连日来, 他每次来都吃闭门羹,这一次她依然并不打算放他进来,走进大门,站住了,冷目相对:“谢晋元,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你别再来了。”
    男人才待上前,怒目:“景岚,从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如果你敢再随便找个别人,我们便是真的再无可能。”
    景岚仰脸一笑,不以为意:“你不计较我还想计较呢!为什么不计较?”
    从前的事一直横在二人之间,谢晋元自知失言,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他是哪个意思,她都摔开了他的手去。
    大门当着他的面又关合上了,景岚的坏脾气在他的面前表现得是淋漓至尽,可以说她之所以脾气坏,也多是他多年养成的。
    谢晋元本就不善言辞,到底做不来鲁莽的事。
    他让人继续看着景岚,等不来她回心转意,先回了世子府去寻谢聿。
    他走了之后,景岚才在门前离开。
    她没有回自己屋里,反而走了后院去,顾容华坐了窗前,正在作画。
    景岚进门就叹了口气,容华回头,见是她,轻笑:“怎么来就叹气?不顺利吗?”
    景岚将手炉放了桌上,回身坐下,慢慢解开斗篷带子,往窗口瞥了一眼:“那一根筋又来了,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拧。”
    顾容华赫然失笑:“能等了你十几年,还能有几个,何况他那样的人,你还是别计较太多了。”
    景岚低下了眼帘,轻抚着心口:“我心里不痛快,很不痛快。”
    容华也放下笔来,站了她的身边:“怎么不痛快了?跟我说说……”
    从前时候,容华也知道些她的秘密。
    景岚没说那么直白而已,如今她人要去扬州了,可心里还记挂着一个人,记挂着一件事,这些日子以来,这件事在她心里压得她始终不痛快。
    靠了容华怀里,她恨恨道:“等我去扬州回来的,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个女人,我越想越是生气,皇帝虽不宠她,也给了她封号,太医院多是徐家人,肯定是在后宫有用才留了她一席之地,碍着徐家和皇帝,谢晋元动她不得。那么阴狠歹毒的心,不以其人之道还了她,我咽不下这口气!”
    容华拥着她,轻抚着她肩:“那么,你现在这么气,还是因为谢晋元吗?既然知道他的心意,为何还那样不能和他在一块?”
    景岚扬起脸来,眼前也已经渐渐模糊:“我不知道,我从前不愿提及他们,也不愿想,可前几天在老太医那得知了一件事,徐宜宁分明断了气了,但是尸首被谢晋元抢了去,之后就下落不明了。听他说起这姑娘的体貌特征,还有身上的小痣 ,我简直……我简直不愿意再想。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我气也好恼也罢,我发现我最不能忍的,还是宫里那个,若不是谢聿他自己发现了,只怕到死也不会知道,他自小体虚还好,大了以后可是被人害的,可也是,太医院出的良方,有谁能怀疑呢!”
    这两日,姐妹两个时时在一起谈心,就算景岚没有直说,容华也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你这是借尸还魂?你占的这身子,就是那徐家小姐的?那徐贵妃是刻意想害谢聿?她自己的亲外甥,这是为何呢?”
    若不是多年信任,此事不能被人所知。
    景岚轻点着头:“能为什么,无非一个情字,得不到,气不过!从前我只当自己是个替身,现在看来是那样了,怎么就偏偏是这个……我不恼别的,我现在只想把那个什么贵妃撕成碎片!”
    不知为什么,看见谢聿,就越发地恨她。
    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恨不得这就杀了他!
    她平复了许久,看见谢晋元也难免迁怒于他,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去扬州,景岚只得先将这口气压下去了:“等我回来的,我一身身家无非不过是身外之物,到时候就是全搭了,我也要把她这个毒妇先弄掉了再说!”
    语气虽重,眼中也有什么流了出来,容华忙是给她擦泪:“说着说着怎么还哭上了,你说得对,她这般害人,必当留不得,她靠了谁,就从哪里下手就好。”
    景岚也不知自己落泪,忙拿了帕子擦掉了:“是呀,我怎么还哭了呢。”
    姐两个靠在一起,车马都准备妥当了,这要离京,一时间还有些舍不得,家里备了家宴,景岚准备了一番,就等今朝下学。
    不多一会儿,顾今朝真个下学回来了,进门就奔了火炉子。
    从前时候,她偶尔会和谢聿在一起搭车,有的时候,那孩子也会跟着一同进来,今个却是今朝一个人回来的,虽是想着那那么多的巧事,还难免有些失望。
    很奇怪,没有什么太多交集,没有生养那样的感情。
    但还是很在意,景岚平复片刻,抱住今朝的一边胳膊,给她拖进房中好生叮嘱了一番。
    留她在京中,也属不得已,还是让她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于是,只说自己要去南方采料,让她在家中好生照顾好姑姑。
    顾今朝当然是一口应下了,她的日子没什么变化,去书院读书,每日背书,得了空时候,她就去她的那个铺子里排药单。
    新铺子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在阿娘的帮助下,药膳单子已经先行拎了出来。
    就差后厨那些东西,天寒地冻的,又快过年了,就懒得准备,想过了年再说。
    新铺子的匾额还未准备好,谢聿说要给她提一个,结果那个质子渊,总是有意无意地跟着他,今朝本来也忙,近日来竟有七八日没看见谢聿了。
    年前还有一次自考,就在三日之后。
    秦凤祤自外差回来,过府探望,赶得这个巧,家宴还未开。
    景岚忙就留了他下来,今朝都差点忘了有多少日没有见过他了,冷丁一见,还甚是想念。
    说了一会儿话,他给今朝讲述了他出外差所见所闻,也问起了她的课业,她说自己现在在甲学读书,他还愣了一下。
    准备妥当,小丫鬟过来叫他们过去用宴。
    秦凤祤也未推脱,就在一边洗了手,二人走了堂口,堂前摆着一个圆桌,一顿相让之后,纷纷入座。
    今朝也未刻意坐,只不过随意一坐,秦凤祤挨着她左手边坐下了。
    景岚向来信任他,刚好要离京,还嘱咐了一下,让他照看着些今朝,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正是闲谈,还未上好酒菜,外面的小厮匆匆跑了来。
    他还是个打头的,说是世子来了。
    话音才落,谢聿捧着个锦盒就到了,他身边带了个侍卫守了门口,只他自己大步走了进来。
    景岚起身相迎,走了外边来。
    他双手将锦盒送上,笑意浅浅:“父亲让我送个东西过来,没有叨扰到夫人吧?”
    这个时候谢晋元让他送什么东西来,无非是个由头,景岚心知肚明,随手将锦盒放了一边,忙是招呼了谢聿,问他吃过晚膳没有,邀他入席。
    谢聿随着景岚往里走,才过屏风就见今朝笑意。
    秦凤祤竟在桌边,两个人挨着,顾今朝往他那侧些许倾着身子,不知听了什么,正是轻声低笑。
    来往丫鬟们正在布菜,景岚快走两步,让谢聿过去坐。
    谢聿轻点头,却直直走了顾今朝的背后去,他一手按了她的左肩上面,下颌一点,示意她往右边窜动一个位置去。
    “我坐这里,你让开。”
    “……”
    顾今朝回眸看着他,见他面无表情的,不明所以。
    不过,她在他面前,向来多让着他,坐哪里无所谓,真个起身动了一动。
    谢聿见她动作,坐了她之前的位置上面。
    秦凤祤目光浅浅,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世子别来无恙啊!”
    四目相对,谢聿扬眉:“托了师兄的福,我近日福星高照,好的很。师兄才回来,我也得挨着师兄,好多沾沾外面的喜气,也想听听,师兄这次出京的所见所闻。”
    话是这么说,他右手在桌底一寻,顺着顾今朝的袖子,就抓住了她的手,不顾她受惊模样,紧紧握住了。
    第90章 小气鬼呀
    这顿饭吃得心惊胆战, 顾今朝可怕被人看见,用了力才挣脱开来。
    饭罢,景岚留了谢聿和秦凤祤喝茶,几个人在堂前说着话。今朝侧坐一旁, 想着阿娘即将要离开京中,略有不舍。天色不早了, 秦凤祤先一步告辞,顾今朝亲自来送。
    容华趁机说累了, 叫了来宝和翠环一起出来。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景岚和谢聿。
    谢聿一直盯着门口,似是心不在焉地。
    景岚亲自给他倒了茶,送了他的面前来:“皇帝有心庇护,说明徐家还有余力, 徐贵妃这个人,暂时还动不了, 你别怪你爹, 他只你一个亲人了,怎能不疼你。”
    谢聿嗯了声:“其实是老太医, 宫里的太医院中,多是他门生。”
    景岚轻点着头:“你知道就好,自己小心一点, 如今才大胜归来, 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祈福的。”
    谢聿不作分别, 依旧盯着门口:“夫子此次离京, 也要小心,京中一切事宜,世子府会多加照顾的。”
    低头喝茶,抿了两口,门口还没有动静。
    谢聿将茶碗放了一边,目光沉沉。
    景岚回身倒茶,看着他眉眼,不由暗暗叹息。
    片刻之后,门外终于有了动静,顾今朝送了秦凤祤,噔噔噔跑了回来,外面太冷,她进门就奔了火炉,整个人都站在炉火前面。
    才烤了一烤,景岚已是连连摇头:“冷一下热一下,岂不是更容易受凉?你倒是暖和一会儿再烤。”
    今朝回眸,还搓着手:“外面怎么这么冷,真是让人受不了,整个冬天可快点过去吧,可快着点的吧!”
    她从小就怕冷,一到冬天都恨不得天天窝在屋里。
    在火炉旁烤了一会儿,浑身暖过来了,简直不想动。
    可这个时候,谢聿站了起来,他一说要走,回眸瞥着她。
    顾今朝背对着他,正抱着椅背昏昏欲睡,好像没有听见他作别的话。
    景岚见他目光,也叫了今朝一声:“今朝!世子要走了,你送他一送。”
    今朝回头,不甘不愿地站了起来。
    她临出门之前,还特意拿了手炉抱在怀里。
    谢聿走出门去,外面侍卫立即跟了上来。
    顾今朝提着灯,快走两步,走在谢聿前面:“我最讨厌冬天了,每一年都讨厌。”
    背后人不说话,不理她。
    她不以为意,脚步更快,一路送了大门外,今朝才站了车边,亲自给谢聿照亮,掀起了车帘。
    谢聿上车,一手扶了车帘,回头看她:“让你去送师兄,乐颠颠去,好半晌才回,让你来送我,就一脸不情愿,顾今朝,是不是除了本世子,你待谁都上心?”
    顾今朝怔了下:“怎么这么说?”
    他心中不快,又不愿与她发作,才要进车厢当中去,今朝又往前凑了凑。
    她脆生生叫了他一声:“等等,谢聿!”
    这看是第一次叫他名字,平时都世子世子的叫,谢聿站住,她双手举了一个物件,高高地送到他的背后来:“我送秦家大哥时候,可没给他送手炉,倒是人家直催着我快些回去,怕冻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