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问出什么事了？你还有脸问出什么事了，这事全是你挑起来的！”副导演站起来抬手朝着李斐的脸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你招惹谁不好，非要得罪路铭？”
    她的巴掌太重，李斐猝不及防，跌坐在沙发上，耳朵里嗡鸣声不断，半天没回过神。
    副导演在休息室里摔东西，“我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成了副导演，这部剧我还投了钱，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李斐起初还以为是副导演也收到了路铭的起诉书，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他拍着耳朵缓了缓神，冷静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路铭表面上玩明的，背地里却她娘的给我来阴的。她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关系，现在投资人要求撤资不拍了。”副导演把眼镜框摔在地上，“我投了钱付出了心血，现在她说不拍就不拍了！”
    李斐心里一沉，“不是签了合同吗？她说撤资就撤资？”
    说起合同副导演更气，“签合同的时候以为对方是大公司有信誉，就没仔细看，现在要撤资，一提起合同，才发现里面全是漏洞。”
    “她就是冲着我来的，”副导演眼睛睁大，“不对，是冲着你来的。”
    她抽掉腰上的细皮带朝沙发上的李斐走过来，“贱人，我怎么就信了的话，没事去跟路铭作对干什么！”
    副导演带着眼镜时看起来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但把眼镜摘掉，浑身都是暴戾之气。
    李斐看她走过来有些害怕，用力一把推开她，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外面人多口杂眼睛多，副导演肯定不会追出来。
    李斐逃出来的比较慌连手机都没拿，出来后双手抱臂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去哪里。
    工作人员正准备过来喊他呢，正巧看到他出来了，“李哥，导演找你。”
    “给你打了半天的电话也没人接，”工作人员皱眉催促道:“你快点，导演今天脾气不太好。”
    整个剧组要被撤资了，导演脾气能好才怪。
    李斐站在导演休息室门口，缓了口气正打算进去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一下。
    “你先等会儿，让人家先进去。”李斐被人一把拉开，他转身就看到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的年轻男人被人簇拥着往导演休息室里走。
    导演从里面亲自迎出来，吃惊的问道:“万助理！您怎么亲自来了？”
    导演哈着腰跟他握手，“万助理咱们里面说话，里面说话。”
    “这是谁啊？”李斐压低声音问身旁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说道:“他啊，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助理，林氏是咱们这部剧的投资方。这次居然派万助理亲自过来，那谈的肯定是大事，不然导演不会这么殷勤。”
    工作人员还不知道剧组将要被撤资的事情，撇撇嘴就去忙了。
    林氏？
    李斐眼眸轻颤，心猛的悬了起来。
    初冬对人介绍时从不带姓，所以不是特别熟悉的人都不知道，其实，他姓林。
    第37章 玩阴的
    林初冬，林氏集团的那个林？
    李斐眼睛睁大缓缓摇头, 不可能的。初冬但凡跟林氏集团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他在娱乐圈里也不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
    说不定是巧合了, 或者是路铭动用的关系找到了投资方林氏集团。
    休息室里，万助理落座后笑的得体, “林董本来要亲自过来跟您谈谈的，但上午有会议走不开, 所以只能让我跑一趟了。”
    万助理的身份，如果用古装剧的角色来形容, 他就好比皇上身边的一把手殿中省, 跑腿的事是万万轮不到他来做的。
    还有人说万助理私底下其实在跟林董交往, 那这身份就是储备君后了，跑腿的事情更是不会让他来干。
    但现在他人就坐在对面, 动作优雅的抿着手里那杯汤色杏绿的茶，可见林董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导演端茶盅的手微微发抖，温热的茶水从杯子里溅出来，烫在手指上, 手腕一抖，茶水差点倒出来。
    万助理弯着眼睛笑，“没想到剧组里还有这么好的龙井。”
    “平时喝的都是矿泉水, 您来了才舍得沏上一壶龙井茶。”导演试探性的说，“万助理要是喝着还算可口, 待会儿都给你带回去, 反正留在这儿我也没时间慢慢泡它。”
    万助理垂眸把小巧精致的茶盅放下, 手指整理袖扣，抬起眼皮笑着看向导演，声音温和，“不拍戏，时间不就多了吗。”
    他带着个金丝的细框眼镜，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但笑起来偏偏又显得无害的很，这种人，太会隐藏，最难应付。
    怪不得能在一群女人中佼佼而出坐到今天这个助理的位子。
    导演这茶是喝不下去了，她把茶盅放下，皱眉问道:“林董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合作的好好的，戏都拍一半了，怎么说撤资就要撤资呢？”
    “您好歹给我一个说法是不。”导演不敢把话说的很强硬，因为在早上收到撤资消息的时候，就找人看过合同了，里面全是漏洞。
    一旦撕破了脸，她们在林氏手里讨不到一丝便宜。
    要说林氏早有预谋，要用合同耍她们玩也不太对，毕竟今早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可要是说没有预谋，那怎么会突然毫无征兆的要撤资？
    “您是觉得戏哪里拍的不满意吗？只要您说，我们就改，或者您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咱们都好商量。”
    万助理轻笑摇头。这部网剧，那位哪里都不满意，从头到脚就没看顺眼过，之所以当初选择投资，不过是想让林氏踏足娱乐圈，先找一部剧试试水而已。
    “改就不用了，”万助理抬眸说道:“只是你们剧组里的一些人，林董不喜欢。”
    导演脸色慢慢发僵，“谁？”
    可别说是她……
    万助理问导演，“今天早上的热搜您看了吗，有一个这两天刚火起来叫初冬的小演员被黑的挺惨的。”
    导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说着撤资的正事呢，怎么好好的就又拐到八卦上去了。
    但对方是金主爸爸，她只能配合着说道:“看了，听说是靠潜规则被包养上位，开房的视频都被爆出来了，对方还是路铭，哈哈哈。”
    路铭这也太不小心了。
    万助理天生嘴角上翘脸上带笑，看着导演温声说道:“我们林董还挺喜欢那个叫初冬小演员的。”
    “……”
    导演的笑声戛然而止，尴尬的低头端起茶盅喝了口龙井。
    导演嘟囔道:“娱乐圈嘛，屁大点的东西都能被写出天大的事儿来，假的很假的很，再说路铭也不像那种人，都是造谣，信不得。”
    “造谣肯定是有动机跟原因的，比如他得罪了谁，碍了谁的眼，有谁要把刚红的他踩下去，这些都值得推敲。”
    万助理笑，“恰好我们商人，最会揣摩人心了。”
    这意思是谁黑的初冬，林董已经查出来了？
    就这么几个小时的功夫，从来没涉足过娱乐圈，对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丝毫不清楚的林董就这么把人扒出来了？！
    导演脸色僵了僵，林氏的势力远比她以为的要大。
    林董都能为了爱豆把人查的底朝天，甚至要撤资……
    撤资！
    导演终于缓过神了，万助理的意思分明是黑小演员的人就在她剧组里，林董的偶像受了委屈，林董要给他出气，一出手就是牺牲一部网剧，她就这么成了炮灰？
    导演选择自救，慢慢沉下脸，语气刚正不阿的说道:“这种把时间都用来搬弄是非耍心机的人，肯定不会好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更没有精力琢磨演技，这种人，我们剧组不能要。”
    “您能不能透露一下，到底这人是谁？”导演看着万助理。
    万助理勾唇，“一共两个人，一个是您剧组里的副导演，一个是叫李斐的演员。”
    导演惊的眼睛睁大，满脸诧异。她皱眉一想，今天的副导演的确有点不对劲。
    副导演今天早上一直在刷手机，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后来路铭出了起诉书后她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再后来收到撤资通知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问为什么会被撤资，而是找出合同要用法律维权，等发现合同有漏洞后，她就脸色灰败的出去了。
    导演以为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让人喊李斐过来，打算让他去劝劝副导演，待会儿林氏集团还要派人过来呢，但谁知道万助理亲自来了，她分身乏术，就把见李斐的事忘了。
    现在听万助理把人点出来，导演恍然明白了，她皱眉为难，“跟李斐解约不难，只是副导演……”
    万助理温声问，“有困难？”
    导演皱眉，“这部剧她也投了钱。”
    “呵，”万助理嗤笑一声，“用你们拍的玛丽苏偶像剧里的一句话，‘在林氏，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
    “林董给您两个选择，一是跟两人解约，二是撤资。”万助理笑，“我们不在乎赔不赔钱，这么点资金，就当是我们林董给初冬打call了。”
    ……导演内心难以理解，神色复杂的抬头看着万助理，不是说你跟林董是相好么，怎么她为了个小明星这样你不仅不生气反而帮她呢，还亲自过来跑腿。
    难道这就是豪门？
    需要彰显你作为大房的胸襟气度？
    有钱人的世界，她看不懂。
    导演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林董有钱任性，能为小明星一掷千金，但她任性不起来。
    导演正要开口，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李斐，你站在导演休息室门口干嘛，找导演啊？怎么不进去？”
    李斐脸色灰白，扭头看了一眼喊他的人，眼神空洞，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那人被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导演下意识的看向万助理，他垂眸喝茶并不打算出声。
    “李斐，进来。”导演扬声喊道:“有事找你。”
    李斐脚步沉重，两只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全身都是冷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走进来眼睛看向万助理。同样是男人，对比起来他为什么就像个贵公子一样浑身上下透着天然的贵气，举手投足都优雅大方的很，不像他，一个戏子，可笑低贱的戏子。
    万助理抬眸看他，完全没有被人偷听后的尴尬，反而唇瓣微翘眼里带笑。李斐发怔，这种人身上的从容自信，是他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他好像天生点背，上次做坏事，结果被搞砸，事后被路铭解约，毁了前途。这次做坏事，又被初冬的狂热粉报复，被导演解约……
    他为什么就这么倒霉，为什么所有的好运气都不站在他这边？
    李斐眼睛发红，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的死紧。万助理看了他一眼，眼睛微眯，侧头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李斐魔怔了似得，往前跑了几步抓起桌子上的茶壶举起来往万助理头上砸，“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身旁的保镖早有准备，几乎李斐刚摸到茶壶转身的时候就被保镖架住胳膊按在桌子上了。
    李斐发狂似得挣扎大叫，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