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看到酒就兴奋了,她给自己和李亚林倒满,给明颜只倒了小半杯:“颜颜你身体才好,喝一点点就好。”
“好。”明颜微笑着敬朱珠和李亚林,“这段时间我让大家担心了,这杯我敬你们,谢谢你们的照顾。”
“没事,你是朱珠的闺蜜,就是我的闺蜜。”李亚林豪气地说道,仰头一口喝下。
几杯酒下肚的李亚林一改平时文里文气的样子,就连说话声音也变粗了,“来,朱珠,哥们先干为敬!”
朱珠看着李亚林,悄声跟明颜说:“他要是能永远这么有男人味就好了。”
朱珠爱和李亚林喝酒,就是因为喝了酒后的李亚林就是朱珠想要的那种男人类型。
明颜笑了笑,觉得朱珠其实早对李亚林产生情愫了,只是她一直不承认罢了。
朱珠和李亚林在房里越喝越嗨,明颜到阳台上来透气,看着夜空里的星星,她突想起,今天是厉墨寒的生日。
小时候,只要他生日这天,她都会对着窗外的星星许愿,希望他的生日愿望都实现,此刻,看着窗外的蓝天,明颜在心里许愿:“厉墨寒,希望你复仇成功。”
明颜回到房里时,朱珠和李亚林都喝趴在桌子上了。
明颜给朱珠留了封信,就从衣柜里拿出行李箱离去了。
明天一早的飞机,她现在不走,早上等朱珠醒来她就走不了了。
早上,朱珠先醒了过来,她才睁开眼,就见到近在咫尺的李亚林,往下一看,发现自己和李亚林抱着彼此躺在床上。
“啊!”朱珠杀猪似的尖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李亚林被惊醒过来,慌忙不醒地抱着朱珠从床上坐了起来。
“靠,死娘娘腔,敢占老娘的便宜!”朱珠骂道,抬起脚,一脚将李亚林踹下了床。
李亚林捂着肚子,摇了摇头,看自己和朱珠身上的衣服都在,就忙让她冷静:“谁占你便宜了,你自己好好看看,我可没把你怎么样。”
昨晚他醉倒不省人事,即便有那歪心思,也没下手的力气。
朱珠看了看自己的,再看看李亚林,这才冷静下来,四周看去,这是她的宿舍,李亚林在这里,那明颜呢?
看到床头柜上有张a4纸,朱珠拿了起来,上面是明颜的笔迹。
亲爱的朱珠,我走了,别问我去哪里,总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等我淡忘在z城的一切后,我会和你联系的,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闺蜜。
另外,李亚林是个好男人,有他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再见,朱珠。
“出大事了,出大事……”朱珠一边念叨,一边打电话给明颜,可她就是不接,没办法,她只好打给厉墨寒,“厉少爷,明颜她……她走了!”
……
厉墨寒挂了电话,就立刻赶去机场,他不知道明颜坐哪趟航班离开z城,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赶去机场很可能见不到她,可他还是去了。
“明颜!明颜!”
明颜刚过安检,就听见身后传来厉墨寒的喊声。
她拿着登机牌,站在安检口那里看着厉墨寒在人群里穿梭寻找自己。
“明颜,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厉墨寒心急如梦地大声喊道。
他宁愿她恨他一辈子,也不愿意她孤身一人去其他地方。
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注视着他,他猛然回头,看到了安检口那边的明颜,“颜儿!”
明颜见到他看了到自己,扭头就走。
“你别走!颜儿……”厉墨寒冲了安检口,被安检工作人员拦了下来,他拼命的哀求她,“颜儿,你别走,别走……”
她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转角处。
“颜儿……”厉墨寒看着她身影不见的地方,手垂了下来时,眼里的泪水也流下来。
这一刻,明颜的离去,仿佛带走了他的全世界。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小时候初见明颜那一幕。
“小哥哥,我叫明颜,你叫什么啊?”
他被可爱的笑容迷住了,可却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现在他懊悔极了,要是能从来一次,他一定握住她的小手,告诉她:“我叫厉墨寒。”然后珍惜她在他身边的每一天。
飞机上,明颜看着窗外刚刚冒出云层的朝阳,她湿润的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她相信,离开z城后,她的生活一定能重新开始。
才出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的机场,明颜就感觉一股热浪袭来。
手机里进了条短信,是顾深然,他说他要晚点到机场,要明颜呆在机场大厅里别出来。
明颜知道,现在摩加迪沙没有政府,街上特别混乱,她一个亚洲女子孤身上路很危险,就返回机场大厅,去卫生间换下身上的厚衣服。
在机场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明颜才看到被晒得黝黑不少的顾深然走进了来。
“顾老师!”见他四处寻找自己,明颜对他招招手后,拉着行李箱走了过去。
顾深然看到明颜,眼里神色有些复杂,他拉过她的行李箱,“一路辛苦了,走吧,车子在外面等着。”
才一打开车门,明颜就看到两名拿着重型机枪的黑人男子,她有些惊住了。
顾深然拍了拍她的肩:“别怕,他们是我们医疗队请的保镖,在这个地方,没有枪,我们连起码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更别说是救人了。”
“我不怕。”明颜对他微微一笑,上了车。
明颜记得上大学时那会儿跟着顾深然到摩加迪沙时,这座海港城市还算风情富饶。
可如今沿途都是破败的建筑、抱头逃窜的流民,耳边还时不时响起枪炮的声音,一比之下,明颜觉得自己的祖国就是天堂。
“城里现在不能住人,我们的救援所在郊外。现在医疗队里的眼科医生就我一个,你来了正好,刚好可以分担我的工作。”顾深然说道,定定看着她清瘦的面容。
明颜讶异:“怎么就只有你一个眼科医生了,之前听你说随你前行的不是还有两位吗?”
顾深然叹了口气,眼里透着无奈,“有位回国了,还有位……失踪了,我们找了两个月,都找不到,多半是无生还的可能了,所以,明颜,你千万要记住了,在这里,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没我允许,你绝对不可以进入战区。”
明颜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对了,之前在电话里没问你,你这么突然过来,厉墨寒同意吗?”顾深然问她。
明颜眼里透着倔强:“他不同意又怎么样,我有我的人身自由。”
见她似乎不愿意提起厉墨寒,顾深然就没接着往下问。
到了帐篷搭的救援所,明颜放下行李换上白大褂就去看望这里收容的伤患。
晚上,大家在帐篷外的空地上燃起火把,欢迎明颜的到来。
看着载歌载舞的索马里当地人,明颜觉得他们比自己坚强多了,家园都没有了,但他们仍满怀希望地活着。
明颜和顾深然喝啤酒的时候,顾深然拿出一张照片给她,上面一群小孩站在海边的,其中有个孩子明颜认得,就是ada,照片上的ada比明颜给他治疗那会儿长高了许多。
顾深然告诉明颜:“这是两个月前我从一位美国摄影师那里得到的,据他说,这张照片是一年前拍的,刚拍完照片,一颗炸弹就在他们附近爆炸了,ada也就是那个时候失踪的。”
照片上,ada的眼神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看着镜头,明颜知道,他眼睛还是没有复明,她把照片装进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含着泪点了点头:“我们会找到他的,一定会的。”
“嗯。”顾深笑着和她碰了下啤酒瓶。
在这里,明颜不光是眼科医生,因为受外伤的难民比较多,她才开始参加救援工作的第一天,就给一个耳朵被炸掉的患者处理伤口。一天下来,她都成半个外科医生了。
顾深然也是同样的,他不光兼任外科医生,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和救援小队去战区救助受伤的平民。
这两天到处都能听到爆炸声,外出的救援小队不断的把受伤的平民送来,加上最近登革热病泛滥,这些外伤病人如果不及时得到妥善的治疗,很容易感染登革热。
为此,明颜和其他医务人员不得不连夜给他们治疗,当给今天送来的最后一个伤者包扎完成后,明颜瘫坐在马扎上,整个人都感到有些虚脱了。
她开了瓶水正要喝,见到满头大汗的顾深然从外面进来,明颜把水给他送了过去。
“外面怎么样?”明颜问他。
顾深然喝了水之后,仰着头深深呼吸了一下,“到处是尸体,恶心的苍蝇到处都是……明颜,我不信神,但是现在,我真希望有救世主的存在。”
顾深深然说完,转身就去查看伤患,明颜看得出来,顾深然这段时间很累,几乎快到了奔溃的边缘了,但他一直强撑着。
明颜走了过去,劝他:“顾老师,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没事的。”
顾深然看了她一眼,把她推出伤患所住的帐篷,“熬了两天了,你这小身板也该休息了,今晚我看着,你去睡。”
“顾老师……”明颜觉得自己还扛得住。
“听话,小明同学。”
见他坚持,明颜只好听他的。
一天工作快结束时,救援所的唯一的卫星电话响起,明颜接通,从国内运来的药品到港口了,港口的工作人员让她一天之内来把货提走,不然出了意外概不负责。
不巧,顾深然和其他医疗小队的成员去离这里三百公里远的一个战区了,明颜想了想,脱下白大褂,带着顾深然给她留下的两个保镖,开着皮卡车去港口提货。
还好她的英语还没全忘光,勉强能和港口的工作人员交流。
刚把药品装上皮卡车,一声枪响,明颜身边的一位黑人保镖就胸前中弹倒了下去。
明颜和另一个保镖忙拖着受伤的保镖躲到皮卡车后面。
见到好几个穿着绿衣的武装人员把枪口对向港口来提货的平民,明颜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眼看那些人朝皮卡车走了过来,紧紧靠着皮卡车的明颜额头都被汗水湿透了,她咬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突然,她身后想起一阵枪声,明颜回头看去,六七个穿着迷彩服带着面具的男子冲了过来,其中跑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开了枪,子弹从明颜的耳边经过,打破驾驶室的车窗玻璃,正中对面刚举起枪的一个绿衣武装分子。
“趴下!”救了明颜的迷彩服男子用中文沉声说,一把按下明颜的头。
明颜抱着头,听着啪啪啪的枪响颤抖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枪声总算平息,明颜抬起头来,那些对平民开枪的武装分子全都倒在了地上。
明颜问她身边带着面具的男子:“你……你们是中国军人吗?”
“不是,我们是私人保镖,受人所托,保护这批药品安全送到顾教授的手上。”男子说道,拍了拍了皮卡车上的箱子。
明颜如获救星,忙自我介绍:“我是顾教授的学生明颜,现在我们要立刻把药品运出城去,麻烦你们了!”
男子点了点头,和明颜上了皮卡车,其他人抬着受伤的那个黑人保镖人分别上了另外两辆越野车。
到了营地,明颜才一下车,顾深然就从敞篷里跑了出来,他双手紧握起明颜的肩,一脸紧张:“明颜,你没事吧?”
“我没事。”明颜说道,眼神黯淡下来,“可我们有个保镖受伤了。”
顾深然沉着脸,大声训斥她:“我说过了,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去站区,你要是不听我的,就给我回国去!”
“对不起顾老师,当时情况紧急,我才……”看着顾深然担忧的双眼,明颜不再解释,改口道:“顾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全听你的。”
顾深然这才松展开眉头,看着明颜身旁穿迷彩服的七个男子,他皱眉:“他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