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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虞秋不知该如何与言颜说,只道:“我有点事。”
    言颜见虞秋又不打算与自己说,便叹了口气,只能作罢。索性她知道这丫头素来都是被事惹,却很少会主动惹事。
    不多时,丫鬟便送了酒过来,虞秋往酒壶里装满酒便走了。
    她所去的方向是江以湛的蓝轩。
    因为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太特殊,她心中的紧张自然胜过以往任何一次,为了不让自己退缩,她才带了点酒壮胆。
    半路上她就有想回去的冲动,便拿下挂在腰间的酒壶仰头灌了口酒。
    酒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东西,只一口,她脚下步伐便快了许多。
    后来远远地看到蓝轩的院口,她便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这回因喝酒而脸蛋微红的她,倒有了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气势颇足。
    她抬手擦了下嘴,迈步过去进了院中,直奔江以湛的书房。
    这时杨柳正从书房走出来,他见到她本没多大反应,直到离近瞧见她微醺的模样与腰间的酒壶后,才微有些讶异。
    虞秋现在的胆子是壮了,人还是颇为清醒的,她朝杨柳福了个身后,才越过他进入书房,只是抬眸却不见书房里有江以湛的身影,她睁大那双含着酒气的眼睛四处巡视起来,最后确定他不在。
    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杨柳,问道:“王爷呢?”
    杨柳看着她应道:“在后花园。”
    “哦!”她越过他又朝外走。
    杨柳转身看着她的背影,见到她正取下腰间酒壶,极自然地喝了口酒,绕是聪明如他,也摸不透这跟个小酒鬼似的姑娘究竟是想干嘛。
    后来他踏出院中时,姜风正从另一头朝这边走来。
    姜风见到他,便赶紧过来急吼吼地拉起他就走:“去帮我处理些事情,这管家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被姜风拉着走的杨柳默了会,忽然道:“刚才虞姑娘过来找王爷。”
    姜风立刻停下脚步,眼睛亮了:“当真?然后呢?”
    杨柳应道:“王爷在后花园,当下她大概在去后花园的路上,只是她的状态倒是有些奇怪,腰间挂着个酒壶,似乎时不时喝一口。”
    姜风惊讶:“喝酒了?”
    “嗯!”杨柳抽出被姜风握着的胳膊。
    姜风突然一拍手掌,想到虞秋那奇奇怪怪的酒疯,便转身就走:“这怕不是要出事,我去把后花园的人全部支开。”
    第033章
    虞秋爱喝酒, 平时没碰的时候倒还好, 一旦碰上就仿若有瘾似的,一路上喝了好几口,以至于当她到后花园时,小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
    远远地一看到正在一块比较宽敞的花丛间练鞭的江以湛, 她的脑子被刺激得清醒了些,但心中的畏惧与退缩又开始占据她的身心, 她便赶紧又大大地猛灌了口酒, 大步过去。
    在江以湛练鞭之处靠南一些的地方,有套石桌石凳,当下石桌旁坐着一位穿着青白色衣裳的姑娘, 她正在手法熟稔优雅地泡茶, 瞧着姿色出尘,落落大方, 极为养眼。她转眸见到走过来的虞秋, 见虞秋也看向她后,便颔了下首,又垂眸看着手下不徐不疾的动作。
    虞秋站在那里看着健步如飞,手持银鞭,挥鞭间招招如飓风般骇人的江以湛, 也不知对方是否知道她来了,她只看着他鞭下的戾气, 便是喝了酒, 也没勇气去靠近, 便吞了吞口水,只如此看着他。
    他却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便乖乖等着他。
    耳边忽然传来茶具碰撞之声,她便下意识转头朝左看去,目光落在石桌旁泡茶姑娘的那双手上。
    美人如玉,手若削葱。
    她突然觉得看这姑娘泡茶要比看堇宁王练鞭要养眼得多。
    欣赏美人之余,她下意识又饮了口酒。
    当下的她虽没裹胸,却仍旧是一身素色简洁的男装,一头青丝随意绑起一部分置于脑后。如此瞧着虽仍明显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但在刚入夜的夜色中却也有点雌雄莫辨,翩翩公子的意味,尤其她这样盯着一位姑娘看,还颇为醉醺醺的模样,透着一点不羁的感觉。
    她发了会愣后,又一口酒入肚,脸蛋越发红,目光越发涣散了。
    江以湛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见到她一姑娘不仅穿得不伦不类,还真把自己当男人,盯着另一姑娘看,他忽然收鞭迈步走过来。
    他从石桌旁坐下,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汗巾给自己擦汗。
    这时那泡茶的姑娘朝他递了杯茶,他没有看对方,只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不喝,目光便落在傻愣愣看着他的虞秋身上。
    虞秋的目中渐渐露出迷茫之色,似乎是忘记自己来干嘛的。
    她困惑地抓了下自己的脑袋,便嘟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歪着脑袋打量他,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思索间,她抱起脚抓了抓脚底板,大概是发现手感不对,她低头看了看,便一把将鞋给脱了。
    就在她脱袜子时,江以湛突然吩咐:“都下去。”
    旁边的护卫便立刻下去,泡茶的姑娘起身福了个身后,也离去。
    听到他的声音,虞秋抓脚底的动作顿住,便又抬眸看着他。
    江以湛起身去到她跟前蹲下,倒是难得看到她这般大胆地看着他,可惜这模样傻极了,分明就没几分清醒。
    他低头瞥了眼她那白嫩嫩的脚丫子,便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倾身更趋近了她些,他冷声问她:“你想干什么?”
    虞秋眨了眨酒气满满,却又无辜极了的双眼:“勾引你啊!”
    江以湛闻言顿了下,眸色更冷:“胆肥了?”
    虞秋这回似乎有点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便没有说话了,一双眼睛仍盯着他瞧,也不知是在琢磨着什么。
    江以湛低头看了眼她那不老实的手又开始挠脚丫子,大概是懒得跟一个没形象的小醉鬼计较,他便放开她的下巴,从她对面也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她,吩咐着:“把袜子穿上。”
    虞秋摇头:“我不。”
    “穿上!”他的声音中透出强硬。
    “就不!”
    “……”
    江以湛默了半晌,便威胁起来:“不穿上,不给你勾引。”
    虞秋扁了扁嘴,看了看他毫不退让,又凶巴巴的样子,便终于低头乖乖给自己穿袜子。瞧那委屈乎乎,眼睛红红,小嘴翘翘的模样,就仿若是被恶霸欺负了似的,怪可怜的。
    江以湛只眯眼看着她这副小媳妇般的模样。
    当下脑子不清醒,迷迷糊糊的她,穿个袜子都颇为吃力。
    不知何时已偷偷过来,像做贼似的蹲在花丛后的姜风,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边相对席地而坐的两人,他倒是没想到两人相处得还蛮好,虽然对话有那么点奇怪,还一个凶,一个傻。
    虞秋好一会儿才把袜子歪歪扭扭地套在了脚上,便又抬起迷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江以湛,问道:“我可以勾引你了?”
    也坐在地上的江以湛右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姿态中透着江湖人该有的不羁。他顿了会后,才应了声:“嗯!”似乎就是倒要看看她会玩什么花招。
    虞秋脸上的委屈顿时消去,便起身地跪着朝他靠近。
    江以湛只冷眼看着她朝自己靠来,不想本是傻呵呵的她,在下一秒变了脸色,她陡的抬起不知何时被她握在手里的鞋朝他的脸拍来,嘴里骂着:“坏蛋!”
    江以湛的反应力终归是极快,他迅速握住她的手腕,才避免了那鞋板拍上自己的脸,他侧头看了眼那近在迟尺的脏鞋底,脸色沉了下来,便一把将她给推开。
    “你……”他正欲发怒,却见被他推坐回去的她抬手打了哈欠后,便趴在地上,像个小狗似的蜷着闭眼睡了。
    江以湛便紧盯着在地上睡得似乎挺舒适的虞秋。
    花丛后的姜风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暗道,就这样完了?
    他本以为就算完了,接下来王爷也该起身做些什么,不想王爷却只是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远远看去,似乎还是一直在盯着虞秋。
    姜风想了下,便仍看着那边。
    江以湛看着虞秋,眸色幽幽,深沉如墨。他没有走,也没有让人将她送走,更没有脱下衣服去盖在她身上,哪怕到了夜凉如水,看到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时,他也无动于衷。
    由初入夜,到深更半夜,再到天色蒙亮,最后大明。
    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惊醒了花丛后不知何时也睡着的姜风。
    姜风睁开眼,看到蓝蓝的天,突然想起什么,便立刻起身朝江以湛与虞秋所在的地方看去,当他见到虞秋仍睡在地上,王爷也仍坐在地上似乎没有换姿势,便再看了看天色,有些摸不着头脑。
    虞秋再打了个喷嚏后,终于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以一眼睁一眼闭的模样先是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再转眸看了下天空,似乎有些不了解现在的状况,便打着哈皮坐起身。
    她挠着脑袋抬眸,倏地撞入一双黑沉冷漠的眼里。
    她吓得惊呼一声,恍若见了鬼似的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江以湛,吞了吞口水:“你……”
    江以湛的脸上倒没有疲惫之色,他只看着她,无声冷哼。
    虞秋努力想着所发生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喝酒壮胆找他,最后顺着找来后花园,后来看他练鞭,再后来的记忆就比较模糊,直到没有。
    所以她昨晚醉酒了?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还在这里,只下意识地又怂了,不仅连话都不敢说,还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目光下意识躲闪起来。
    没人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好彷徨。
    仍躲在花丛后的姜风,看着那头的两人突然而起的那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感觉好无奈。
    虞秋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勾引堇宁王,其他有的没的根本不重要。于是她深呼一口气,斗胆再看了他一眼后,便身子前倾朝他缓缓爬过去,似乎忘记当下两人是在地上,也亏得这里是草地。
    她在他面前顿了下,便战战兢兢地从他身旁坐下。
    她抬眸看了眼目光终于不在她身上的江以湛,犹豫了下,便看向他那随意搭在左腿上的手,她的手指颤了颤,便伸过去小心翼翼碰了下他的手指。
    他的手好热,哪怕只是碰一下,她都觉得仿若被烫到了似的。
    她不由将手指缩了回去,抬头怯怯地看着他的反应,却见他只仍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浑身泛着冷意,无动于衷。
    她紧抿了下小嘴,便又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
    他仍旧没反应,她便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直到有些犯愁的她垂眸不经意间见到自己那只没穿鞋子的脚。
    对此,她完全不意外,明显很了解自己醉酒的德行。
    她琢磨了下,便干脆移了个位置,用自己那没穿鞋子的脚轻踢了下他的小腿,哪怕隔着衣服,她也还是觉得烫人。那种肌肤相触的感觉太清晰,她的脸便不由有些红了。
    许是角度合适,他便又看着她,眸色不明。
    她压抑着想退缩的冲动,也看着他,四目相视,气氛诡异间,她的鼻腔突然很痒,紧接着“阿嚏”一声,一个大大的喷嚏对着他的脸打了出去。
    她揉了揉鼻子,抬眸就见到他脸上的滴滴水迹。
    还有他那陡然黑下来的脸。
    她登时吓得魂都要飞了似的,低低地惊呼了声,麻溜地后退了些:“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