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32节
    有这样一个道德沦丧的后院,陈知川想要成为元修左膀右臂的可能性只会更加微乎其微。
    陈知川拧紧了眉头,转而问陈珂,“近日我怎的没见着你阿娘与万姨娘?她们不在山上吗?”
    这话陈珂怎么回答,难道要他说,他阿娘和万姨娘巴不得祖母早些死了,陈淑也就不用被送去当尼姑了?
    陈夫人看见陈珂的脸色,忙道:“大嫂与万姨娘近日染了风寒,便没有过来。”
    陈知川一掌拍在茶几上,声音像含了千万斤铁般厚重,“还有什么事比母亲的事更大?她们是要反了吗?!”
    陈夫人动了动嘴皮子,终究没有说话。
    陈锦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开口道:“大娘与万姨娘终是陈家的人,山上不比府里,阿爹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待寺里给祖母做完法事,咱们便立刻下山,当务之急是安顿好祖母,这些个事以后再来处置也不迟。”
    陈知川脸色稍霁,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几日不见,这个女儿似乎更懂事了些,心中不禁又长出一口气。
    从小,比起陈锦来,他便更喜欢陈茵一些,只是陈茵做了这样的事,竟是陈锦去替她下了几天大狱,想想竟觉得很是愧对这个女儿。
    陈知川心里有愧,语气便柔和了不少,“这些时日为着老太太的事你也辛苦了。”
    陈锦低下头,“祖母的事,都是应该的。”如此说了便不再多言。
    陈知川虽不十分了解她,也知道她此刻是不想多说话了,便转过头去看向陈夫人,“宝华寺是皇家所属,怎的肯替母亲颂经超渡?”
    陈夫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寺里的师傅只说母亲是在寺里走的,亦是缘份,便做了。”
    闻言,陈知川点点头,捏了捏眉心,“老太太那儿是谁在守着?”
    陈夫人说:“吴嬷嬷和红珠,碧玉也守在那儿。”
    “如此便好,”陈知川道,“待法事一做完,咱们便下山,在此之前,得先下山去选副棺木。”
    “这事昨日陈珂已下山去办好了,今日晚些便会送上来。”
    听陈夫人这样说,陈知川也没再多话,挥手让他们散了,只留陈夫人坐下说话。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轻狂
    陈锦和陈珂从屋里出来,站在院子里,相对无言。
    仿佛只过了短短一夜,这原本生机勃勃的院子竟也萧条了起来。陈锦脸色有些苍白,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陈珂见了,轻声道:“锦妹妹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让人去叫你。”
    陈锦也确实是累了,说道:“陈淑的事可有去查?”
    “还没有。”
    陈锦说:“那便缓一缓吧,等东远回来。”
    陈珂没有异议,此时也确不是去查的好时机,老太太的后事还未处理,他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出来去管陈淑。
    无论她想干什么,反正她已不再是陈家的人便是了。
    这一点,陈珂与陈锦倒是出奇的一致。兄妹俩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陈锦才带着两个丫头往院子去。
    寺里的和尚在为亡者颂经,那声音仿佛穿透了重重院墙飘到了陈锦耳朵里。她站在原地,仰头望了望寺庙前院的方向,那里香火鼎盛,缕缕青烟扶摇直上,在天空中氤氲片刻,才渐渐散去。
    到了院子,音夏忙去打水来给陈锦洗漱。
    瑞儿去大厨房端了些粥点来,陈锦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两口便让撤下。
    待陈锦躺下后,两个丫头便守在门边,也不敢离开,怕陈锦唤人。
    瑞儿蹲坐在门口,拉拉音夏的袖子,“音夏姐姐,老太太真的不在了吗?”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很不真实,明明前两日还好好儿的,还赏了她们冰糖蜜饯吃呢。
    音夏吁了口气,学着她的样子蹲下来。
    到底年纪都不大,音夏这两日也像是在梦中,脚下踩的地感觉都在晃,不知何时便会天塌地陷。若不是姑娘那向来无喜无怒的脸,音夏心慌时见了,心便莫名其妙安宁下来了,又觉着没什么可怕的了。
    “姑娘好厉害。”瑞儿说。
    音夏点点头,望着院子里大树下新掉的树叶,“若不是姑娘在,咱们只怕都慌了神。”
    瑞儿捧着小脸,耸拉着眼皮,“老夫人走了,姑娘应该是最伤心的人了。她平日里就跟老夫人亲近,这会儿还不能哭,憋在心头只怕更不好受。”
    音夏不说话了,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猜想姑娘是否睡得着。
    陈锦明明困顿得很,一沾上枕头却又睡不着了。
    她找到那枚印章,轻轻握在手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些事,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屋里窗户开了半扇,午后的阳光洒下来几缕,照在窗边的椅子上,空气安静如斯,依稀只闻床上熟睡的人浅浅的呼吸声。
    元徵从窗外跳进来,落地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也不敢向前,只站在原地,遥遥望向床上睡着的少女。
    还是少女,但已学会了蹷眉了,就算睡着了,那一双眉依旧轻锁着,仿佛有道不尽的忧愁。眼皮轻轻拢着,绵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扑出一圈暗影,睡着时这样乖顺,全没有醒时的清冷与防备。
    于是,他也跟着愁上了。
    剑眉轻拧,俊脸上一片沉思,似乎在想化解的法子,一时却又想不出。
    平日里嘻笑惯了的人,突然一脸的严肃,便多了几分不可描墨的肃杀与沉稳,阳光洒在玄色的衣袍上,将他的影子拖拽到床沿边,正正好触到她放在被沿的手,手背上立时多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这莫名取悦了房里不动如山站着的青年,他薄唇朝上弯了弯,凝神的凤眼微微一荡,浮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像雾,很快又化了开去。
    他今天只是来看她的,并不想惊忧任何人。
    在原地站了倾刻,他抬腿朝床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