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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罗州部族多用伏酱,而且是那种带着甜味儿的伏酱,烹调出的菜往往带着一股子甜味儿,甄明玉平日不太喜吃甜食,所以平日里她吃的菜肴都是不放伏酱的。
    宋兴贤一个温雅纯净的侍卫,要下厨为三公主烹调菜肴,说来也是滑稽,甄明玉坐在桌旁看着宋兴贤用长剑刷刷的削着鱼片儿,看着看着就笑了。
    她平日里爱笑,其实笑成了一种习惯,但是不是为了开心而笑,这是两码事。平心而论,跟这个侍卫倒是从来不用讲道理,万事他都会迁就着自己,也难怪那些公主有时会嫁给侍卫。
    甄明玉用了饭,便到后山乘凉去了,宋兴贤在山脚守着。
    月初生,在山脚下隐隐绰绰间有些黑影,惊的树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乱飞,待要细看,却是空旷了一片。
    她提着裙子,缓缓走下石阶,一只掉了队的白鸽无力的飞着,蹙眉看了山脚下半晌,正要叫宋兴贤,却看到不远处一堆火把包围了罗州的部族。
    那些火把跃动着,一群黑衣人晃着弯刀,将女酋长和赵明珠踢在了地上,甄明玉忙抄小路往山脚下找宋兴贤,可是山脚下却空荡荡的一片。
    甄明玉揉了揉眼睛,顺着山脚走,却见宋兴贤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树丛里。而部落那些人也被五花大绑的推到了山涧的边缘处。
    甄明玉将裙子打了个结,小步往山涧处走,刚蹲下身子就听到那些黑衣人把弯刀架在女酋长的脖间,“皮糙肉厚的老娘们,说河道图在哪里!?少说一字,本相就灭了你的部族!”
    甄明玉听到那般挖苦人的语气,脑中瞬间浮现出了宋麟的脸。那个吐蕃左相,为何辗转来了罗州?莫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不过是拿着松维二州当幌子,他是志在西唐河道图。
    甄明玉咬着下唇,一双莹润的眸子盯着山涧处的宋麟。
    其实这个时辰绕路去永州最合适,她正要下山去找宋兴贤,就见一个黑衣人挑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听闻你们部族的男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只是在夜里玩儿娘们儿,左右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老子一脚把你送到阎王殿?”
    那些黑衣人笑着抬脚,蹬着部族男人的印堂。
    罗州部族的女子善战,一个女子的力气比两个男人还要大些,为何一个个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像个软脚鸡似的。甄明玉蹙眉,正要抬袖却看到袖上的一片伏酱的污渍。
    罗州部族无论大小都吃伏酱,而伏酱又统一放在女酋长那里,想必吐蕃人在伏酱里放了软筋散,而她素来不吃带甜味儿的菜肴,所以才没被吐蕃人伏击。
    那宋麟虽说看上去仪表堂堂,可是为了吐蕃,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他辗转来到罗州,就是算准了罗州部族不被地方官管辖,便是宰了他们,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发现。
    而部族的女酋长却曾为工部画过河道图,到时候用族人要挟这个皮糙肉厚的女酋长,自然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河道图。
    他们敢在夜里打着这般多的火把,想必在部族的各个关隘都派了人,自己若是真的往外走,那便是往枪口上撞。甄明玉松开紧蹙的眉宇,吐蕃贪图西唐的国土,新任赞普更是野心勃勃,若是得了西唐河道图,到时候毁了一个井泉,整个大堰就会崩塌,到时数万上都百姓就会死于非命。
    父皇拿着自己当棋子,可是自己却不能任性的回击,至少数万百姓的性命不能不顾惜。刚逃出生天,如今又落入了地狱,甄明玉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她捂了捂袖中的半截临摹的河道图,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晃了晃树丛。
    不到片刻,身子就被黑衣人提到了宽阔的山石上,甄明玉蹙眉理了理被揪乱的衣裳,朝着宋麟道:“多日不见,左相可好!?”
    那些黑衣人听到她认出了宋麟,上来就想砍死她,谁知宋麟猛地扔过去一把折扇打掉了那尖锐的弯刃。
    那掉队的白鸽咕咕叫了几声,不一会儿便赶上了鸽群,宋麟一身月白色的花绡袍子,抬头扫了一眼天边的鸽群,随后又眯着凤眼不住的打量跟前的佳人。
    他眼底有欢喜,但更多的是怀疑,怀疑周大将军用这丫头作饵,来诱引自己上当。
    不过转身看了看自己部下手里的黑军旗,唇角便高高的扬了起来,他来罗州时就听探子说剑南节度使引西突厥的黑旗军入了上都,甚至还虏劫了三公主。
    那周大将军给河西节度使加官进爵,不过是为了稳住西突厥,以防西突厥杀了这女人,照这般看来,这女人大约是从西突厥人手里逃了出来。
    凤眼一挑,宋麟环胸打量甄明玉,嘲讽道:“有缘千里相逢,三公主腿已经瘸了,还不远万里的追随在下。”
    甄明玉敛了敛眉,缓缓道:“本宫不像周璟那个奸臣一般皮糙肉厚,左相可否让人离本宫远些,本宫也好摘摘身上的树叶。”
    宋麟看到她袖子上扎着一些树枝,便让那些手下退下了,他伸手摘去了甄明玉袖上的树枝,随后又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冷漠道:“不知三公主追随在下,有何意图?”
    甄明玉淡淡一笑,一双莹润的眸子不卑不亢的看着他,“本宫到庙祠祭祀母妃,却不想竟遭到黑旗军伏击,算起来也是九死一生,自然不是本宫刻意追随左相,左相这般讲话,难免小人之心了。”她讲话软绵绵的,可是句句又在理上,让人无法反驳。
    宋麟素来觉得女人就是一张皮囊,出了生儿育女取悦男人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可是听到这佳人这般讲话,心里却起了一丝好奇。
    毕竟周璟那人玩世不恭,他向来追逐完美女子,自然是瞧不上这瘸了腿的小佳人。
    不过这女人也的确句句戳男人心,一个女儿家不晓得哄着男人,却动不动搬出大道理,真的是该好好的训诫一番,“哦?那本相若是起了君子之心,高抬贵手的将你带回吐蕃,你可愿意?”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虽残疾,但是一个妾室的位置,本相是不会吝啬的。”
    甄明玉敛了敛眉,这下倒好,又来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左相是吐蕃重臣,若是真的纳了本宫做小妾,将来与周璟必然有夺妻之恨,两国难免再起争执,如今吐蕃正值青黄不接之际,左相真的要做此等蠢事?左相要的不过是上都的河道图而已。”
    听到这句话,宋麟凤眼微微的眯着,天下女子倒也不全是俗物,不过他现在没时间谈情说爱,他现在只关心河道图,那可是踏平西唐的一把利刃。
    他松开甄明玉,径直将她抱到了山石的另一侧。
    甄明玉微微舒了一口气,他问自己,至少就不会在继续为难那上了年纪的女酋长。
    那女酋长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但是天生的桀骜,却让她高高的昂着头,一个黑衣人将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朝着宋麟道:“如今这老娘们儿也没用了,不如属下一刀砍了她!”
    甄明玉心头一揪,急忙拉住宋麟的袖子,着急道:“这女酋长是个厉害的人,工部的河道图就曾经她的手,不如让本宫过去说说?”
    甄明玉看了看女酋长,凑到她耳边低低道:“本宫是三公主,那河道图井泉的数目可以随意……”待说完便清了清嗓子故意道:“要救族人就要识趣些!”
    女酋长知道甄明玉的意思,微微敛了敛粗眉,接过黑衣人递过来的毛笔。
    那河道图井泉和亩塘的位置,都是周璟亲自监工的,这女酋长之所以能经手河道图,是因为工部那六品主簿曾夜里宿在她房里,有些风月,所以借她看了看,至于临摹的那副是真是假就更难说了。
    左右那些吐蕃人也不知道其中的道道,他们认定女酋长会画,那便让她画。
    片刻,那女酋长便在宣纸上画出了蜿蜒的河道,甄明玉转身望着远处的山川,淡淡道:“其实本宫也有一副河道图,是驸马给的,是真是假本宫不知,左相可愿随本宫去弥勒山取?”
    宋麟凤眼微沉,淡淡的打量跟前这个狡诈的小女人,还未说话,就见甄明玉蹙着细眉,粉莹莹的小嘴儿冒着嘲讽刻薄的话,“还以为左相勇气过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钻营之辈。”
    宋麟听到她的话,唇角放肆的一扬,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怼,而且还是被个不完美的小瘸子怼,他垂首看着她,那白皙的瓜子脸,透着一种沉淀的娴静和智慧。
    他益发的对着小女子起了好奇,再说那弥勒山和这里不过半里,算算也不会出什么事。再说只要是个男人,听到女儿家说一同去哪里,脑子中就会自然而然营生出一些浪荡来。
    月黑风高,草木葱茏,佳人体软,只消得宽衣解带,那便是一番舒爽的云雨滋味。宋麟是个讲轻重的人,可是遇到这么个对口的小女子,一时间也有些收不住心猿意马。
    想到此,便直接抱起甄明玉,往另一侧的弥勒山走。那弥勒山虽说在罗州,可是山形高大且圆顶,在山头大喊,一嗓子就能把眠宿的刺史嚎起来。
    宋麟不知甄明玉心里的打算,只是想到河道图和佳人能双得,心里就一阵愉悦,都说上都人喜欢玩弄那些身有残疾的女子……脑中忽然盈上被这小女人推拒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子。
    刚到了形似弥勒佛的圆石处,甄明玉就觉得宋麟的手有些不安分,整个身子也被他箍的紧紧的,皮肤传来的炙热,让甄明玉一惊,先前她被周璟欺负,自然知道那与马鞍一般硬的,磨起来又多疼。
    她捂着胸口,额头冒了一层汗,一双眸子微微的垂着,“左相可否放下本宫,本宫身子不适,怕是吃了些什么不当口的东西,仔细吐脏了左相的衣裳。”
    宋麟一听便顿住了脚步,扫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蛋,凤眼一挑道:“公主该不会是怕本相弄疼你?”
    甄明玉听到这放浪的话,不由的火冒三丈,可是还是压住性子,有气无力道:“本宫想吐,还请左相离远些。”
    看到宋麟往后退了些距离,她便朝着山头大喊了三声,山间的猿猴听到了,便一声声的哀嚎相接起来!
    待宋麟晃过神儿来,甄明玉却倚在圆石上淡笑,如今惊动了山猿,这山猿不叫一宿不算完,听说刺史最怕山猿吼叫,必然会带兵来此查看。
    其实,除了刺史外,她倒更想试试那彭季同是否真的耳力惊人,隔了万水千山都能听到的话,那便是人间奇事,就算进了阎罗殿也不枉此生。
    宋麟皱着眉,一把揪起了甄明玉,不过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远处数千兵马蜂拥而至。
    “左相办成了松维二州的大事,是我上都的贵客,本宫定会在父皇面前为左相美言几句。”
    别人都说女子毒如蛇蝎,他初初不信,如今竟被一个小瘸子算计了,顿时火冒三丈,他一把掐住甄明玉的脖子,恼恨道:“你的命在我眼里,如同草芥一般,本相稍稍用力就能捏死你!”
    甄明玉有些喘不过气,可是眸底却依旧平静,“左相可知道来的是何人?你若是掐死了本宫,却发现来的人是本宫的驸马,你以为驸马会眼瞎这腌臜气?本宫的父皇会咽下自这口气?!到时驸马率军入吐蕃,你也将成为赞普手下的一枚弃棋!”
    宋麟扬唇大笑,听动静倒不少于数千兵马,还真不想罗州刺史,倒像是一开始就埋伏好的兵马,若真叫这狡诈小女子说准了,自己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他松开大掌,垂眸看着那大口喘息的甄明玉,“好个狡诈的小狐狸!周璟自负战功彪炳,可不想人家那昏庸的老头早把一只九尾狐送进他怀里!枉他还迷了心魂的护着你!哈哈……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宋麟抬手擒住她的下巴,看了半晌,却眯着凤眼准备亲过去,可是唇还未贴上,数枚玄铁寒钉就狠狠的飞过来。
    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青丝飞扬,数千精兵站在其后,倒像是天上突降的罗刹,那男人挑着一双懒洋洋的眸子,玩味道:“左相想来罗州,跟本将说一句便是,何苦月黑风高的逼迫本将的妻子!”
    黑夜里的阎罗,懒洋洋的眸子睨了宋麟一眼。待说完,却阴鸷浓烈的死盯着圆石上朝思暮念的金枝玉叶。
    第33章
    甄明玉抿着唇, 心里乱糟糟的,其实最开始是为了试试那耳力过人的彭季同, 谁知自家驸马真妖风阵阵的来了罗州。
    他数千兵马自然不会从天而降,如此看来,他是来了一阵子了,甄明玉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一抽,方才为了护住罗州部族的人, 就稍稍拿着为西唐抛头颅洒热血的驸马顶了顶锅……这下可真的是坏菜了。
    宋麟凤眼一沉, 本来是为了上都大堰的河道图, 却不想徒生了如此多的变故,这事儿若是不及时的处理,就会危害吐蕃和西唐刚刚缓和的关系。
    他想伸手扶起被自己掐着脖子的三公主, 可是一转身却看到三公主坐在锦帐轿辇中被抬下了山。
    他想要追, 却见周大将军一拳挥了过来,他又是个不怎么懂武的文臣, 脸上被结结实实的揍了一拳,刚站起来想要用国家大计来游说, 却不想那纨绔, 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拳头跟雨点子似的, 噼噼啪啪的落了下来……
    甄明玉撩开纱帘微微瞄了一眼, 这可怎么好,宋麟好说歹说还是吐蕃的宰相,都被自家驸马捶成了猪头。自己一个炮灰, 八成还真是白虎遭擒,临巳午烧身,搞不好今儿个就被自家驸马一脚飞到山沟沟里去了。
    其实她刚才让女酋长画河道图,不过是引罗州刺史过来,待官兵一来,吐蕃人自然不会造次,而自己也可以顺利的绕路去永州,处理接到的那个单子。
    她好歹也是混迹民间的百事通,这件事说来处理的也算是妥贴,可是谁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自家那玩世不恭的驸马竟带人来寻自己了。
    在山脚等了片刻,想着那吐蕃左相估计这个时辰已经被揍的爬不起来了。也是等的无聊,甄明玉看到一对过路的夫妇在山脚下争吵,那男人气势汹汹的指责妇人偷汉子,妇人破口大骂,一时间好不热闹。
    兴许继承了外祖父办案的功底,一时间见了这等乱事,甄明玉心里就痒痒,便挥手让下人把轿辇往争吵夫妇的跟前抬。
    虽说她是个女子,但是解决疑难杂事的能力绝不低于大理寺那帮混吃等死的油滑子。她扫了那妇人一眼,看到那妇人面带桃花,可是衣领上却沾着山猿的毛儿。
    甄明玉招呼过那汉子,温温道:“你家夫人的确没有偷汉子,而是偷了猴子,你且回家看看家里可否养着公猴。把公猴子锁上四天,到时候若是真出了公猴裂衣放荡的事……”
    话还未说完,就觉得背后冷飕飕的,甄明玉僵硬着脖子转身,讪讪的看着一脸阴沉的周大将军。
    “自己闺房的事儿还一塌糊涂,还去管别家的床第?为夫倒是要好好听听公主的高论了。”
    还以为宋麟可以撑一会子,没成想竟直接被自家那九头昆仑兽揍晕过去了。甄明玉不由的攥紧了衣袖。
    吐蕃左相再怎样也是贵客,如今还刚奉上了维州,这纨绔倒好,百无禁忌,直接揍了个欢实。
    简直太简单粗暴了,也不展现展现西唐的礼仪邦风。
    甄明玉看着那汉子揪着妇人往家走,自己也像个被抓包的妇人一般,低低的垂着头,一双小手揉揉眼睛,拉拉耳朵,怎么都有些尴尬,轿辇猛地一晃,脑袋朝着轿辇的门框重重的撞去。
    本来都做好脑袋鼓包的准备了,却不想一双修长的手及时的按在了门框上,自己那脑袋也只是撞到了温热的掌心,并无大碍。
    她抬起莹润的眸子,讪讪的瞄了周大将军一眼,只见那龙章凤姿的脸,阴沉着,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憋闷。
    甄明玉觉得自己这高超的业务能力搁自家驸马那里,就是孙猴子在佛掌上折跟斗,还是收起那些弯弯肠子,好好的做个小呆瓜为好。
    若是寻常的人阴沉着脸,还能猜出几分性情来,可是周大将军可是西唐第一纨绔,人家玩的花样儿那都是飘在云上的,寻常人可比不得。
    周璟的脸阴沉着,一双清毓的眸子也看不出个情绪,甄明玉小小的吞了吞口水,自己借故云游四海,哪怕是扯着办案的幌子,那也是有违女德的呀,的确是她理亏。正要说话,就见一个侍卫小步跑过来,低低道:“将军,山涧处的部族已经全部解救,那些黑衣人已经制伏,就是宋参将好像误服了软筋散,走路有些歪歪斜斜的……”|
    甄明玉鼓起了腮帮儿,自己说的混帐话,想必自家驸马全听见了……自己的女德全都败干净了……
    周大将军款步上马,转身一把将她拉到了马上,带着数千精兵,穿过蔡河,奔驰了数百里,从西南戴楼门进了上都。
    甄明玉被他紧紧箍着,纤瘦怯弱的身子乖乖的端坐着,心里却紧张的如擂鼓一般,她微微转身瞄了一眼驸马的神色,薄唇紧抿,目视前方,好像怀里没自己这个人儿一般的冷漠。
    要不是那紧箍的手,她还真怕周大将军会把她从马上扔下去。
    甄明玉觉得脑仁儿有些疼,如今就是老皇叔再怎么折腾,保不齐也见不到自己这个皇侄女了。
    刚到了公主府,府里的奴才们一个个垂着头,看到她回来后,眼里又惊喜,随后看到周大将军那张阴沉的脸,又瘪了下去。
    甄明玉刚想招招手,就被自家驸马拎着衣领子进了正殿。正殿里换了清一色的紫色纱幔,那拔步床也换成了精致、宽阔足够两个人来回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