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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
    剑风只是一现而过,我没有足够的魂力支撑它太久,起到震慑效果即可。
    赶等恢复平静时,那黑脸男子正站在墙角,满脸惊恐地看着我说:“你,你是剑魔……”
    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再转过头看向释古,就见他的眼中同样充满了诧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难怪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斩杀敌军大将,看来这朔方城,对你们来说当真是探囊取物了。”
    “不过。”
    释古话锋一转:“这三十万大军虽然指挥权在我,但真算起来,总共是由十支队伍组成,在此之前我已经答应过他们,等和尊者谈过后,一人分一城留作酬劳,今日我就算同意了你的条件,兄弟四人有了一席托身之地,却让其他十位将领无功而返,怕是无法服众,再为此军中哗变,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笑看着释古:“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释古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想保存实力,让我们的人去当炮灰,对不对?”
    我笑了笑:“是他们的人。”
    释古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身后三人,四人目光交错,仅是短短的功夫,便在无声中达成了默契,再看向我说:“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我要亲自上前线,看看战事是否真的如你所说。”
    我点点头,转身离去。
    二人站在我来时的船上,逆流朝着大军出发,半道上,释古疑惑地看着我火:“剑魔逆苍天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我笑着没有回话,就见他又犹豫道:“听闻吴山公主已经离开吴山郡,现人就在落雁镇当中,是否属实?”
    我依旧笑着没有回话。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们抢在我前面攻打朔方城,究竟是寓意何为?”
    我转过头看向释古,就发现他此刻的眼神已不再是之前在楼船里那般轻浮,反而愈加的深幽,仿佛一汪深潭,让人无法洞彻其内心。
    “之前当着其他三人的面我不便戳穿,你口中所谓的五万大军我虽然还没有见着,但是不难猜到,你怕是连一半的人马都没有吧?”释古冷声道。
    “跟着三位师弟叛师实属无奈,我也压根就没有跟尊者反目为仇的心思,只想着造势能给三位师弟寻得一份出路后,从此销声匿迹,不再插手古道任何纷争。”
    我诧异地看着释古,想了想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过来?”
    “我说了,只想给三位师弟寻一份出路,既然你有把握拿下朔方城,并提供四城总兵的位置,我就不用再多此一举,去谋别的法子了。”释古道。
    我凝视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最终无功而返道:“那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能拿下朔方城?”
    “因为吴霁云。”
    释古叹了口气:“此人天生将才,如果我能说服手下十位将领将三十万大军交给他指挥,拿下朔方城,也不过尔尔。”
    “不过。”释古深吸了口气说:“我跟随尊者数十世,彼此间早已神交心通,可是现在我却能感觉到,他似乎不在世了。”
    第四百三十章 鬼卫统领
    释古说完竟然泪流满面,语气悲呛地说道:“实不相瞒,当初他三兄弟叛出,尊者早有察觉,本可以防范于未然,但奈何尊者佛心傍身,不愿共度数十世,到最后却落了个手足相残的结局,就派我跟他们一起反,控制住三人行凶作恶,然后找个由头分一些可以安身立本的城池,也算是最后的情意了。”
    眼前这个玉面和尚让我一时间动容,更对这个佛面尊者刮目相看。
    当初江老大在告诉我佛面尊者生前是为了救受灾百姓才被黄河洪水冲到这里时,我就曾一度想过,如此怀揣慈悲之心之人,即便是成了一方诸侯,应该也远非鬼门龙王和八手仙猴这等人可以比拟,可还是没有料到,佛面尊者对待手下,竟如此慈悲为怀。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将朔方城易主之事告诉他,但是再回想到那些将士们舍身攻城的场景,终究是摇了摇头,看着他说:“城破之际,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释古点了点头,二人说话间也已经来到了攻城军的尾端,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释古侧目看了我一眼,像是欲言又止,却没有开口说,但是当经过那些布虚的空船时,他像是有些忍不住道:“看来你们真的只有不到所说的半数人马?”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可是当余光里看着从脚底下河流里流淌过的一具具尸体还有汩汩鲜血,不由得心头一紧,抓着他赶紧来到了黑龙战船。
    攻城战已打到如火如荼,先前贴在城垣脚下的数艘战船已经被尸体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又有不断的船只在投石车的掩护下缓缓往前靠,传令官在吴霁云的身边来回穿梭,一道道火急的军令瞬时传下,当看见我带着释古赶回来,吴霁云将指挥交给了身旁的先锋官,却无视释古,满脸肃穆地来到我跟前说:“不行,城墙上有高手护城,咱们的人即便能上去,也突不开防线。”
    我皱着眉将目光转向了城垣,白南远和聻离依旧稳如泰山地站在城楼之上,身边没有护卫,俨然是对自己的实力绝对放心,不过也白南远,不算那个神秘的九泉府四大镇府之一的聻离,光是一个白南远,放眼攻城军,除了我之外,就没人能出其左右。
    只是他俩都没有出手,却有三个披甲持刀杀神,镇守三道城垣豁口,手起刀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无以计数冲向城垣的将士悉数死于刀下,血染城楼,尸骸遍野。
    “让我去吧。”
    五姑姑的声音突然间在耳边响起,二人转过头,却见五姑姑脸色苍白地被一名侍卫扶至跟前,看了眼城墙上的战事说:“那三人白大人虽然可敌,但距离跨度太大,仅凭白大人一人是无法横穿整条城墙的防线将三人斩杀,即便是破开一口,也无法让数万大军登城,给我一把刀,我去解决另一个,和白大人辉映形成双龙出海的阵势,方可增加把握,助力攻城。”
    见五姑姑所言不无道理,可是再看她的神态状况,我刚想摇头,却被吴霁云挥手拦下,蓦的抽出腰间的挎刀,刀光寒寒,直逼双眼。
    “这把刀,是我曾经率兵替公主夺下南方十城时公主亲自赏赐于我的佩刀,名曰惊鸿,柄长三寸,牛角夹制,销钉固定,其刀身不知是何材质,却削铁如泥,断首如柴,是公主所珍藏在玲珑阁唯一的一柄宝刀。”
    吴霁云说着的时候,单手拂指划过刀身,随后交到五姑姑手上说:“此刀跟着我转战百战,无往而不利,现转赠给你,希望五姑姑能持刀杀敌,夺下朔方城!”
    五姑姑接过刀点点头,看了我一眼,纵身而去。
    此时又一批军船从黑龙战船下经过前往城垣,城墙上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我看着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释古,然后跟吴霁云对视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急忙离开,跳在了前行的军船上面。
    军船上载兵三百,云梯车五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壮士去兮,风萧不归的悲情,见我出现,脸色一改震惊,我赶在他们拜叩前说道:“我保护你们,放心吧。”
    从黑龙战船到城垣不过咫尺,漫天箭雨射下,缓缓催动剑风,将箭矢悉数挡在身外,同时看向不远处已经和城墙靠在一起的战船,云梯四立,五姑姑带兵爬城,急忙大手一挥:“攻城!”
    军船横停,五架云梯车在盾牌兵的护卫下缓缓推向了墙边,将士们左右簇拥,将云梯架起,搭在城墙,反手扣剑,趁势而上。
    脚底下用足了十二分的功力,顶着迎头落下的箭雨,身蹿数丈,眨眼间便上至了墙头,可还未等我看清楚状况,头顶上“呼”的一声刀风凛冽,顿时心头一惊,将反握的剑柄翻转,看也看不看,直接向上一个斜挥,只感觉一股磅礴的力道瞬间从剑身传到掌心虎口,默然抬起头,正看见那持刀杀神竟是是个浑身被盔甲笼罩着的黑气,丝毫看不出人样,就仿佛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一柄黑刀寒光闪闪,煞是恐怖至极!
    鬼卫!
    感觉到深深的压力,蓦的抖动黑剑,余力震开黑刀的同时,纵身而上,看着鬼卫刀上变招,深吸口气,黑剑长鸣,冲着鬼卫匹练般就刺了过去。
    剑光如火,迅急而又猛烈,鬼卫整个人被照在剑气之下,硬生生将手中的变招给收了回去,并急速间做出反应,脚尖沾地,人已开始后退,可是剑势已,他退的再快,也没有这一剑更快,眼睁睁看着剑气闪电般刺向他的胸膛,一击必杀时,却在我惊讶的目光中,鬼卫的身体变薄了。
    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胸膛凹陷紧贴后背,数寸的距离被瞬间拉开,可是这一剑我早已算好的了力量和部位,被他这么突然一收,剑锋袭至切近,却力道已失,等我一抖手想要再往前补的时候,鬼卫抓住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垂刀不用,竟蓦的身处一只手赫然夹住了剑锋,并且速度极快,当我反应过来,想要脱身时,就发现手中的黑剑就如同被一把钳子牢牢钉死,与此同时,那鬼卫头盔下的黑暗里,露出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鬼卫将领!
    我心头一颤,可却已经是来不及躲闪,将黑剑牢牢抓死的鬼卫将领另一只手已经破空而起,横拐着就朝着我的下半身扫了过去
    这一刀扫出,虽是一招普普通通的横扫千军,但力道之强,气势之壮,特别是刀身上夹带着的逼人寒气,却当真是无与伦比。
    我见之大骇,心知在这个地方若是丢掉了手中长鞭必死无疑,情急之下,手中剑柄不松,脚底蓦的用力蹬地,整个人攥着黑剑腾空而起,黑刀紧贴着下腹划过,势头之大,横带出半丈之距。
    而与此同时,我屏气凝神,手腕一抖,震不开束缚,可是剑身上却突然燃起的熊熊火焰烧的鬼卫手掌腾地冒出一股白烟,感觉着巨力松弛,在身体尚未落地的瞬间,大喝一声,铆足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黑剑抽了回来。
    燃着火焰的剑刃一丝不落地在鬼卫掌心划过,听着他从头盔下发出的怒吼,我从嘴角抹出一道冷笑,剑风平地而起,将涌上来的士兵瞬间绞成碎片,手中的黑剑也在此时脱手,看着鬼卫要往剑锋里冲,回旋的黑剑已然折返,从鬼卫的背后,一剑封喉。
    第四百三十一章 黑白双剑
    鬼卫死后,没有尸体,一股黑烟向上盘旋,地上只留下一副整齐的盔甲。
    此时我也顾不得太多,将鬼卫统领斩杀,便迅速扫荡了附近城垣,硬清出一块空地,看着下方将士已经攻上城墙,正要寻找五姑姑的身影时,心头陡然一缩,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瞬间从天而降,我当时想也不敢想,铆足了力气飞速窜到了一边,可还是慢了一步,半空中,凛冽的杀气似要将人绞成碎片,腿脚上仿佛被一刀砍过,竟一丝知觉都没有,当时就摔在了地上。
    我心头大惊,还以为是聻离出手,可是赶等翻过身,却见一支闪着寒光的飞箭自黑暗中袭来,箭头上的光芒耀眼如流行,连四周的空气都为之颤动,吓得我不敢硬接,感觉着双腿恢复知觉,一个驴打滚堪堪将飞箭躲过,余光里,见那箭头深入成砖数寸有于,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是周遭的温度也陡然直降,冷的刺骨。
    急忙站起身,从飞箭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可是目光里,一箭,两箭,三箭……连珠三箭拉弓即射,从城楼方向洞穿将士们的身躯,朝我直直地逼了过来。
    看来九泉府派来的人不少啊。
    心中如是想着,可手上是一点也不敢做停顿,炙热的火焰在剑刃上升腾,目光死死盯着三道寒光袭来的轨迹,淡淡红光一闪,闪起了一道耀眼剑光飞虹升起,森森剑气在半空中与箭相交,劈裂了两截,却有一支漏网之鱼,直接洞穿了左肩。
    如数九寒冬般的寒气顺着伤口陡然在体内乱窜,我大惊失色,抬起手硬生生将箭矢一掌拍出,强忍着从体内传来的冰寒,黑剑脱手而出,大喝了一声“剑去!”,黑剑犹如脱缰的野马在夜空中发出一丝长鸣,冲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就飞了出去。
    城楼离着此处过远,再加上城垣上早已是两兵交接,乱作一团,我无法用肉眼分辨出射箭人是谁,只是能感觉到黑剑在消失片刻后仿佛与人碰上,当下不再犹豫,高声大喊:“束诵魔精,斩馘鬼锋;万法有灵,剑引苍穹!”
    晴朗的夜空繁星闪烁,皓月映地,却见一团乌云滚滚夹带着雷声鸣鸣将天上的星辰遮盖,一道从苍穹上疾驰而来的金光,以剑为引,夹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向了消失在黑暗中的黑剑。
    在场数万将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变吸引,停下了厮杀的动作,齐齐抬起头,漫天的厮杀也陡然一滞,可片刻的宁静后,天际巨响,疾驰的金光化作电柱从天而降,落在了城楼。
    此时此刻,天上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城楼,城楼被光芒淹没,许久,许久,天空乌云退散,金光消失。
    人们怔怔地看着城楼,看着那个站在城楼顶上单手持剑的白衣少年,手中长剑直指苍穹,身体像是风雨飘摇的落叶,欲要扩散之际,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一双猩红的眼睛如同魔鬼俯览众人,缓缓深处手搭在白南远的肩膀,将他摇摇欲坠的残魂之躯,生生给稳固了下来。
    “又一个圣人。”
    此刻脑海中传来邪十三的惊呼,我闻言大惊,万没想到这九泉府的律刑司大人竟和那个疯老头一样,也是圣人。
    疯老头蹂躏的我的场景历历在目,圣人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如同一道无法跨域的鸿沟,一个圣人坐镇城楼,纵使来上千军万马,怕也是无法越这雷池一步。
    白南远的身形恢复如初后直接冲我而来,我此刻无心再战,得赶快回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吴霁云,不能白白死人了。
    打定了主意,正想避战,却看见城楼背后,突然杀出一股强军,声势躁动,冲开层层防守,而为首之人,正是五姑姑。
    看那聻离的目光瞥向了五姑姑,我暗道一声不好,却只是这一个犹豫的瞬间,白南远已经杀到了。
    这一次他一句话都不说,身体尚未落地,手中的银剑便已经在空中舞出了剑光,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大网,洋洋洒洒地就迎头落了下来。
    刚刚使完紫电青霜,身上正在受距离反噬,顿时间内肯定不是白南远的对手,我见那剑光杀气十足,也料定他这次是非要与我分出个胜负不可,硬咬着牙提剑冲天而起,握剑扬手,于银剑交锋,破开了剑网,随后一击而退,身体落在了城垣边上,盯着他冷声道:“车轮战,以自负著称的白南远,今天也得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了啊。”
    白南远冷面地站在不远处,斜垂着银剑,盯着我道:“现如今是在战场,你也要和我讲公平?”
    说罢白南远身形一晃,挺剑就刺了过来。
    我见剑锋直指咽喉,急忙欺身后退,脚底生风,退了足有七八丈,靠身形躲过他招招致命的攻击,而白南远像是发现了我避而不战,似要恢复体力,突然从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手中的银剑也化成了一道长虹,脑海里同时响起邪十三的话音:“他已人剑合一,在找到破绽之前千万不要随意出手,要么避战,要么,就一招杀敌,否则你断不是他的对手。”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邪十三把话说完,纵空的白南远就仿佛一道从天而降的流星,璀璨的身影划破夜空,景色凄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头刺了下来。
    流星也很美,也很壮丽。
    流星划破黑夜的短暂光芒,总是令人兴奋和激动。
    但是就连流星的光芒也无法和这一剑相比。
    流星的璀璨短而温柔。
    可是这一剑所发出的光,却足以照耀千古。
    这一剑在视线中仿佛被拉了无限长的时间,可是在外人看来,却是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便已经落了下来。
    面对这破天一剑,我丝毫没有闪现出闪躲的欲望,就连邪十三也都在脑海中陷入到了沉默,这是绝对实力的压制,也是一个人剑合一的用剑高手攻势最为猛烈的一招,一剑既出,不留活口。
    五姑姑就是败在了这一剑之上。
    “叮!”
    火星四溅。
    手中黑剑的剑锋与银剑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起,和五姑姑当时的反应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结果,也都一样。
    白南远的剑还在手上,而我手中的黑剑也依旧保持着顶天的姿态,顺着剑刃,我望着白南远,而白南远也在静静地望着我。
    两人的脸上都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但是我知道,我败了。
    黑剑在无声中,先是裂开了剑锋,紧接着顺着剑锋一直从剑身延伸到了剑柄,根根寸断,银剑伴随着铁屑飞落垂直刺下,朝着眉心,裂空而来。
    看着耀眼的剑锋,我在方才抬手间突然了无了许多,脑海里全都是昔日卫君瑶在房间里那随意挥下的一剑之威,甚至连我也是那么做的,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丝毫的魂力,只是看准了银剑剑锋,将手中的黑剑伸过去而已,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