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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节
    “可为甚药材铺子今年交的比往年多了足足五成,您家药材铺子生意竟是这么好?”
    啊?何有志懵了,他说的都是啥意思?
    “这,这些都是我家婆娘在打理,我不是很清楚。”
    药材铺子的收益没有布料铺子好,但今年交的税金却都差不多,比对以前的看,布料铺子倒还算正常,唯独药材铺子多的出格。
    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何有志不知道该交多少合适,布料铺子里有孙掌柜,交多少税他有数。但药材铺子里却没有了刘掌柜,何有志怕麻烦,索性就伪造了两张数额差不多的凭据。
    “这两家铺子的商户主人是何秀秀,是你什么人?”
    铺子要过户,得有何秀秀亲自来才行,沈令菡没这个权利,所以当时转让给于氏属于私下转让,只潦草写了一张转让书。只是这转让书没什么实际作用,双方相安无事也就罢了,一旦有了什么纠纷,随时都能反悔。
    比如,何都尉以势压人霸占外甥女家产之类的,只要稍微一查,全琅琊郡的人都能作证。
    “是我家长姐。”
    “她人可在此地?”
    “不在,是我家外甥女做主转让给我的。”
    杨大人皱起眉,人家铺子之前一直很好,为何会忽然转让,还是在铺主不在的情况下,这里头明显有事啊。
    他脑子转了个弯,问何有志,“你如何看待你的上官谈内史?”
    自然是小气吧啦又不通情达理,整天假正经。何有志一边腹诽一边歌功颂德,“我们谈大人清正廉明关爱下属,是我见过最好的上官。”
    “……”杨大人扶额,“那你可知道,为何他会给你最差官评?”
    什么玩意?何有志无法淡定了,那狗官到底给他评了最差等,而且谈让也没依照约定帮他改,他被耍了!
    他现在处在极度愤怒与极度绝望的复杂情绪中,预感自己可能要完了,所以决定也让那俩父子不好过,于是话风忽然一转,“大人,谈大人他诬陷我,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上瞒下滥用职权,收了我的贿赂还骗我!职责内的事都推给下属去做,那官评根本不是他写的,是谈主簿的手笔,谈主簿他就是见不得我好,就是记恨我婆娘占了他媳妇的铺子!”
    杨大人:“……”
    何有志说完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然后猛的捂住嘴,只想抽自己个嘴巴子。
    遇上这么蠢的家伙,杨大人表示很欣慰,因为距离他回家过年尾巴的希望又近了一步。
    事情基本已经有了眉目,不过那官评居然是出自谈让之手,倒是有些不好办,听上面的意思,是要提拔谈主簿的。
    杨大人再次面见谈政,就何有志交代的事情跟他们对口供。
    谈政听完了眼前一黑,他预料那蠢货嘴里吐不出象牙,但也不用这么找死吧,把大家都卖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对此无力辩驳,督查官已经派人去府上找贿赂证据了,如果那点土特产算是证据的话,那他就是人赃并获,至于代笔之事,那更反驳不得,因为给谈让当笔杆子的小吏业已招供。
    谈让道:“内史大人公务繁忙,那官评虽为下官代述,但都是根据大人的意思来写的,有执笔小吏可以作证。”
    谈政对三郎一点怀疑都没有,他只怀疑是上面有人故意动了手脚来陷害他。
    杨大人在审问过执笔小吏后亦排除谈让的嫌疑,因为府衙里的人都知道谈主簿平日不动笔,他根本写不出跟谈政一模一样的笔迹。
    至于是谁动了手脚,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了,反正肯定找不出来,也就是说,这罪名实打实得落在谈政头上。
    杨大人颇为遗憾:“既如此,谈内史可要有心理准备,待我上报之后,不日便会有判决。”
    谈政此时虽有后怕,但并没有十分悲观,有人借机整他,无非是降一降官职,回头及时走动走动,他还能去别的地方继续当官,过两年照样升。
    故而倒也平静,“有劳杨大人了。”
    督查官办完了差,匆忙回了洛阳城,不过谈政目前处于被监管状态,所以时时都有人盯着,行动受限。
    而情况远比谈政想的严重的多,家里搜出了何有志给的金子不说,还质疑他的生活过于奢侈,生活排场远远高于他的身份地位。
    他计划着去信向谈樾救助,谁知监管之吏太过尽责,竟是一点空子都钻不得。他在家里急的团团转,只能跟谈让商量,“你看如何才能私下给你大哥报个信呢?’”
    谈让面色依旧平静,“不妥,如此必定会连累大哥。”
    谈政更灰心了,因为三郎说的很对,如果有人要陷害他,肯定等着揪他的小辫子,他不能再连累老大。
    “那要不找找琅琊王?”
    谈让好险才忍住没刺激他,“恐怕躲不过监管之人。”
    他想说的是,琅琊王如果有心帮他,根本用不着他操心,问题是,人家肯不肯管,或者说,琅琊王有可能管不了。
    最近谈政把琅琊王得罪的差不多了,正对他有意见的时候,出面帮助他的可能本来就小,何况现在洛阳城是河间王的天下,琅琊王未见得能伸的进去手。
    谈政坐在椅子上头疼,他现在被困在琅琊郡,跟外界联系不上,完全不知道是谁在整他,更是无从下手,万一错过了最佳的挽救机会,后果便不敢想。
    “三郎,以你看,那官评是谁动的手脚,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有人能将我的笔迹模仿的分毫不差,我几乎看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谈让微微一笑,“说不定是亲近之人,如果外人单凭几个字就能模仿一个人的笔迹,未免过于难了。”
    谈政猛地抬起头,眼神里似有惊恐,因为他方才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能模仿他笔迹,并且还有机会动手脚的人——谈樾。
    不可能,他心里下意识地先否认了这个荒谬的念头,谈樾是他最钟爱器重的儿子,是这世上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再说他想不出来谈樾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但谈让这句提示却一直挥散不去,谈政像是中毒了一样,脑海里时不时就会冒出这句话来,弄的他心神不宁。
    除了最亲近的人,还能有谁模仿他的笔迹呢?
    一直到过了十五,谈政心心念念的谈樾没能回来一趟,他心里开始慌了,因为越发不确定谈樾到底安了什么心,便是再忙,过年过节的也能抽身回来看看,更不提家里还有事。
    难道他也被限制行动了?
    在谈政惴惴不安中,洛阳城里终于来人了,这次可不是处处都给留着面子的杨大人,而是一个严肃至极的宣判官,进了内史府后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直接命令谈政跪地听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