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几天,在路上车坏了,那会儿倒是知道有事可以找他了,再然后……学校,约他吃饭。
吃完饭真没想过还能见到她。
不知不觉,似乎见了五六面了。
以前从没有这样的巧,一面一面的,使得他一颗心渐渐的就沦陷了。
车子拐过几条马路,十几分钟后,到了住的地方楼下。
景微酌停下车,车钥匙没动,电台依旧在循环着引人的音乐。
他不太舍得动,解了安全带后,就那么单手支在车窗上看着雪花树叶落满车壳,感受着音符上下游走。
北欧的景色看着没什么,被她写出来就不一样了,好像上了一道色,景微酌眼睑微动,敲了敲烟灰,或许,她音乐人心思比较细腻,看的和他感觉不一样。
除了景色……还有人。
什么人?
他仔细听,听了一遍又回味一遍。
然后不知不觉中,一双眼睛微眯了起来。
他?
里面的人,她把在北欧看的风景和遇见的写进去了,而其中那两段他听来及其熟悉的景色,他当时都是在场的,所以里面的那个人……
他?
景微酌夹着烟的手在窗边扑闪着雪花,渐渐冰凉,他回神瞥了眼,掐灭烟蒂,感觉心口一片火热。
把他藏进她的作品中,带着有他的记忆淡定转身默默溜走?
而他这边,留不住她一点东西,默默遗憾着……
景微酌扯了扯唇角,仰头靠在椅背上,不可思议后……又一阵愉悦。
被他知道了,应该后面不会拒绝他了?看她今晚的态度明显松动了。
……
十二点,进了卧室,卢潇开了灯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窗帘,楼下已经没人。
她把手指搭上眼睛,转头倒在床上。
缓了缓,抄来手机打过去。
响了三秒后,肇事者接通了电话。
“这都几点了,你是约会才回来吗?”谢幸问。
卢潇原本要声讨的话蓦然噎住,睁开眼睛,默默盯着头上的灯,唇角一抽。
“你睡了?”
“差不多吧。”
“发新歌这么雀跃的事情会让你这么早睡?是我水平下降,反响不好吗?”
谢幸蓦然一笑,道:“说的什么话,我们美人潇的作品……”
卢潇轻呵了一声。
她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在今天发歌?为什么不打个招呼!”
“什么,今天发不好吗?我觉得今天挺好的。”谢幸浏览着榜单上的歌与好评,心情甚好:“还有,我没跟你打招呼吗?前两天不是就跟你说我要发了吗?美人儿?藏不住了我。”
卢潇转头埋进被子里,悲伤的唔了一声,她只说她要发,没告诉她具体日期,要是告诉了,她怎么也今晚不会出去和他吃饭。
试问说过的话圆不过来是什么感觉……
后面他要是听出来歌词似乎还有那么点是以他为素材的,就更悲伤了,要怎么解释?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这歌写的谁啊?”
“北欧。”
“里面有人,你去个北欧谈恋爱了?”
“……”
“是吧?那个以你自己为视觉写出来的人,真是够甜的啊,我想知道创作灵感。”
“你歌都发出来了还要什么创作灵感。”还说了什么近期的作品,要是不说她还不会这么惨。
“哎呀,品品更有味道嘛。”
“哼。”
卢潇把脸埋进手臂,红唇轻咬着,脑海里闪过她歌词里的男主角……
没办法,他真的是描述都不知道怎么描述出来的一个人啊,穿着大衣走在雪地里,低头看她摄像机里的鹿,和她对视。
车上,灯影从他眉梢划过,像电影画面般闪过……
病房里照着外面橙黄色的灯,如梦似幻,陪她聊着从前,过去,填满两人之间的空隙。
出来后,给她撑伞,听她一路说着别的北欧国家的风光。
问一句她冷不冷。
眼神接触间,真是电光火石的心跳快速啊。
所以,不写实在不甘心……
写的时候,她就是存一颗把和这个人之间的小故事封存起来而已,没想过后面会再遇见。
结果故事像小球一样,一颗滚过一颗,到现在收不回来了……
卢潇呼气。
“嗯?美人儿?”谢幸在电话那边喊她。
“嗯,”她回了声,开口,“一个近期遇到过的,有点意外,有点新鲜,回忆起来很美好的人。”
“男人?”
“唔。”
卢潇撑着头望出去,外面下雪了,他不知道住哪里,远不远……
应该还在路上。
“景微酌……”她轻声念出他的名字。
“什么?”
“景微酌,最近在北欧认识的,他想再合作,我拒绝了,就说的累了不想接..…”她叹了口气,“倒是没骗他,但他误会我骗他了。骗就算了,还把他当素材。”把认识的过程私藏。
可他那么美好……不用浪费了。
谢幸:“……”
她不是故意的。
“可是,你把这样一位和你有过接触的人藏进歌里,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一段新鲜美好的回忆,音乐人嘛。完全没想过后面会有接触的。”
“那现在呢?你俩……什么关系啊。”
“债主、欠债的。”
“……”
卢潇叹气……
真的当初不心动创作就好了,现在怎么办呀。
答应是应该会答应他的,不出这事也会好好考虑,但是……现在就有种被迫的感觉了,她还没这么心酸过,想想就悲伤。
还有,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听出来这是她留住和他有关的美好画面的一个方式。
真是……太暧昧了。
可她当时什么都没想的。
她只是习惯性……
哎,悲伤逆流成河,卢潇一头栽进软棉都被子里。
一晚上伴着细微的风雪声辗转睡去,隔天天地之间一片白,昨晚璀璨梦幻的城市一下子又变成故事里的旧城。
卢潇穿着一身大衣,带着贝雷帽裹得很暖和的准备去医院,去拿那天补查的一个报告。
上车时感觉车有些异样,查看了一下,又熄火起不来了。
默了默,她估摸是上次景微酌给她看时的那个问题,她后面以为没事了,没有送去检查看看……所以,又出现问题了。
回头该学学看车了,他那天随便弄一下,启动了,都不知道她有多么佩服崇拜。
卢潇叹气,关了车门往外走,打电话给她叔叔,其他车她开不惯,她爸妈又有事一起出国去了。
她叔叔刚好要去公司,接了电话过来把她带去了,下车时转头嘱咐她:“办好事打电话给我,我待会儿来接你。”
“您忙不忙?忙就不用了,我打车。”
“开什么玩笑,这天气打什么车,忙我就找别人来。”
卢潇失笑,乖巧的应好。
进了医院,她转去长廊一处拿检查报告的机器前,人很多,站了一会儿,她索性到处走一走。
胡乱转了一圈,二十分钟后,回来的路上遇上一个当初一直照顾她的护士,站下来说了几句话。
又几分钟过去,她转去拿报告的地方。
输入号码,在等待的间隙,卢潇看了看长廊外医院露天的一片景色,花草都只剩一点尖……
她以前写过什么来着……草,给一部动画片写的主题曲,还挺好玩的。
机器在隐隐的脚步声中,哗哗传出纸张的沙沙声,卢潇转头,伸手把几页报告拿起来,转身边走边看。
走到远处电梯口,她恰好看完了几张报告上密密麻麻的字。